要知道西门飘雪并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可是此时肖凝在他眼前被宁默带走已经三天三夜了,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照着宁默对肖家的恨意,他着实有些担心。
毕竟宁默对肖家的恩怨,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深吸了口气,西门飘雪冷静下来,冷声道:“你不用替他们开脱,本王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明日还找不到线索,就全都派去魔窟不要再回来了。”
听此话叶寒天心中一震,面色一凛,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魔窟魔窟,顾名思义,那是魔鬼才会去的地方。
西门飘雪年少时名声大噪,世袭的铁帽子王,嫉妒的人向来不是少数,那些有命来没命走的刺客,一旦失败,被西门飘雪抓住,就会丢进魔窟,投喂了里边的五毒。所以魔窟这个名字,只要听到都会令人闻风丧胆。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西门飘雪头也没抬,道:“进来吧。”
甄绍堂和蓝阡文一前一后推门进来,甄绍堂则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脸色不悦的叶寒天和地上的碎瓷杯,微微一愣,问道:“这是怎么了?”
眉头也不自觉的拧在一处。
叶寒天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他一向不喜欢蓝阡文,自然也不说话。
倒是西门飘雪,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伸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倨傲的薄唇微微抿着:“你们俩来这,是有什么消息吗?”
一直都面色未变的甄绍堂笑了笑,道:“是,确实是手下的人带来了一些消息。”
这第一山庄庄主的本事,西门飘雪也是知道的,他当然不会说大话,愣了愣,瞥了一眼甄绍堂,冷声道:“既然如此,就请甄庄主直说。”
甄绍堂也不卖关子,直言道:“今日,有人来报,说是看见一个樵夫,拉着两个人,模样倒是有些像是肖姑娘和宁默。”
“什么?”西门飘雪站起身子,挑眉冷声道:“确定看清楚了?”
对于如此紧张的西门飘雪,在座的人也已经习惯了。
甄绍堂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诚然道:“来报的人说,一个似乎受了伤,另一个躺在车上并不动,应该是昏迷了。你们不是说,宁默带着肖姑娘逃走之时,胸前被肖姑娘刺伤了吗?我想大抵是错不了。”
西门飘雪眯起眼眸,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皱眉道:“那应该就是了,劳烦甄庄主,去找人查看,看看他们的去向。
“已经派人去了。”甄绍堂停了停,有些欲言又止。
西门飘雪挑起眉,冷声道:“甄庄主有话,请直说。”
他与甄绍堂之间关系并不深,中间夹着叶寒天而已。
他也知道甄绍堂不是为自己办事,而是替叶寒天分忧,更是打肖凝的主意罢了。
甄绍堂笑了笑,还是老好人的样子,轻声道:“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问王爷,如今宁默身受重伤,若是找到他,王爷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西门飘雪眯了眯眼眸,唇畔微微勾起,看向甄绍堂:“甄庄主似乎对宁默很是关心啊。”
甄绍堂摸了摸手中的串珠,笑道:“倒不是多关心,只是觉得纵使宁默此次做的有些不对,梦月山庄毕竟是四大山庄之一,王爷还是多多手下留情的好。”
其实说到底,四大山庄的势力远超一个小小的铁帽王爷。
“哦?”西门飘雪冷笑一声,看着甄绍堂从容的模样,略有些讥讽道:“四大山庄一向互为互利,若是梦月山庄倒了,于其他三个山庄而言,可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尤其是对你第一山庄而言。”这话说的十分直白。
甄绍堂坐到一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浅笑道:“王爷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第一山庄。”他搁下茶杯,看向西门飘雪笑了笑:“可不愿意做螳螂。”
这也是摆明自己的立场了。
也就是说,四大山庄必须要互为互利的。
西门飘雪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看着甄绍堂的眼睛也变得有些幽深。
乍看来四个山庄的人,除了叶寒天以外,就是宁默最为嚣张,野心最大,谁也不会想到甄绍堂这个万年老好人会有多大的野心,但是就此看来,甄绍堂的城府恐怕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此人,不得不防。
而小山村这里,肖凝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宁默叫醒。
肖凝这一觉睡得舒服,当然如果四肢能动,就会更加舒服,宁默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散着香气的鸡汤,见肖凝醒了,淡淡道:“我叫他们去买的人参和鸡,你不愿意多吃东西,体力跟不上,喝点人参鸡汤对你有好处。”
刚刚睡醒的肖凝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他半天才缓过神,问道:“你是宁默吗?这鸡汤里不会下了毒了吧?”
宁默虽然脸上苍白,但是神情却十分泰然,面对肖凝的质疑,也不多做解释,而是拿着勺子,小心的喂到肖凝唇边,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是肖凝,我既然想和你合作,就会照顾好你。”
“你如果给我解了穴,我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哪里用的到你。”肖凝咽了一口鸡汤,不高兴的小声嘀咕。
不过,鸡汤的味道确实不错。
宁默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她唇边汤汁,道:“我是受伤了,可是受伤的地方又不是脑子,给你解了穴,恐怕半夜你就能拿刀再给我几下,我又不傻,你这女人也够凶悍的,这一刀就算没有扎到要害,也要了我大半条命了。”
僵了一下,对于宁默给自己擦唇边的动作,肖凝还是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道:“宁默,你这个人真的很没意思,而且一点也不大丈夫。”
其实无论之前肖凝怎么想过,解了穴一定要杀了宁默,可是这几天接触下来,真的解了穴,肖凝倒不一定真的下的去手,此时的两个人也算是互相依靠,尽管肖凝是迫不得已。
想了想,肖凝问向宁默:“你打算带我在这里呆多久?接下来你想带我去哪儿?”
“去哪儿?哪儿也不去。”宁默正在喝她喝剩下的鸡汤,闻言连眼皮也不抬,淡淡道。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肖凝的意料,她知道这不会是他真心所想的,于是切了一声,闭上了眼。
其实她知道,从宁默嘴里,根本套不出话来。
她也不敢小瞧宁默,毕竟是四大山庄之一的庄主,这四大山庄势力之大,隐隐有压四国的趋势了,就是文家也要拉拢他们。
宁默看着她,皱了皱眉:“你才刚刚醒,还睡得着吗?”
复又睁开眼,肖凝诚实道:“睡不着还能怎么办?我又不能动。”
这手脚都好好的,就是不能动,真让人抓狂。
宁默想了想,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又将空碗放到了一旁,道:“我们下棋吧。”
扯了扯嘴角,肖凝没什么兴趣,道:“我不想下棋。”
她当初赢了宁默,这个家伙还记恨了自己那么久,现在让她赢呢还是输呢?
倒是宁默听到肖凝的话,面色未变,他们之间很难和平相处了,只是笑了笑道:“其实我听说过,你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现在喜欢打打杀杀了!”
肖凝翻了个白眼,看着窗外沉下去的夕阳,几颗老树在清风下微微拂动,让人心情愉悦,半响她淡淡道:“太安逸的生活会使人退步的,我对生活的追求,就是先保命,其他的再说。”
站在窗前的宁默看着她,觉得有些看不透,于是干脆不去探究她,笑道:“现在的日子挺安逸的,我倒想再领教领教!”
肖凝其实没什么兴趣下棋,她的棋艺虽高,当初却也只是为了开发自己的大脑才会学习的,但是看着宁默倒是神采奕奕的,她也确实无聊的很,于是道:“下一盘倒是可以,但,这里哪有棋子和棋盘。”
宁默笑笑:“心中有棋子就行了。”
他其实并不小气,只是记恨着肖凝是肖家人,才会处处针对。
肖凝噎了一下,然后宁默出了门,不一会儿拿着一根烧焦的木炭进来,在地上画了起来。
画的很认真,虽然落魄至此,却还是白衣飒飒,五官如玉,嫡仙一般,那种修养仿佛是与生惧来的。
肖凝看着他,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棋盘。
然后宁默丢下手中的木炭拍一下手掌,笑道:“这不就是棋盘么。”
见他似乎少了平日的冷情,肖凝挑挑眉:“那棋子呢?”
宁默从怀中掏出一把黄豆和一把黑豆,道:“就用豆子代替吧。”
此时的宁默倒像一个小孩子,肖凝有些玩味的看着宁默,道:“你有这心思,怎么没心思想想你现在的形势呢?”
宁默一边将豆子摆好,一边道:“我一直在想,只是,想了许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想得越多,出的错也就越多,何不简单一些,这就和棋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