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陆佳星在苏睿的身边日子也未不好过的,不然干嘛要从深爱的表哥身边走开。
于是齐敏便试探着问道:“星儿姐姐的儿子,好像乳名叫政哥儿吧?”
陆佳星笑道:“是呀,大名叫苏晟,今年已经五岁了。”
齐敏道:“他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么?”
陆佳星道:“已经着人直接送去乡下了,我公公婆婆可喜欢他呢。”
齐敏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一个金锞子来:“我也没什么好送他的,这个是我帖身的玩意儿,就送给他吧。”
陆佳星笑着接了过来,齐敏想了想,又道:“别告诉苏睿,这是咱们两个的情谊。”
陆佳星脸上笑容微微一敛:“那是,这是咱们姐妹的悌己玩意儿,告诉男人做什么。”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玉佩来:“我身上可没带着什么好东西,这个送给妹妹。这块玉佩是祈福之物,我祝将来妹妹与宝兄弟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
齐敏笑着接了过来,心想当年就是因为苏睿要娶你做二房,所以我与他生了嫌隙——虽然不知到底是不是因为有了这层嫌隙才会让自己更帖近齐宝,但现在却因此而与你仍然能保持一份友谊,也算是人与人之间的奇缘了。
于是故意打趣道:“却看不出姐姐还是个能有事瞒着自家夫君的事。”
陆佳星笑道:“男人家有男人家的事,咱们女人之间,不管他们的事,他们也别来管我们的事!”
齐敏看着她的神色,心想莫不是她与苏睿感情有什么变化?想想苏睿对她也不该是无情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冒着被自己责难的险而来娶她作个二房吧。难道因为太过于热心升官,而忽略了对妻子的感情?
唉,夫妻间的事,就像《围城》那里说的一样,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看不清的,她们夫妻之间的事,自己是怎么也想不通的吧!
这时陆佳星又问道:“我听我夫君说,宝兄弟好像有点不大妙,是么?”
齐敏心中一凛,随即笑道:“哪有的事。如今国家厚抚将士,若是宝儿他有个万一,朝廷也会有消息传递过来的。我三叔还为此去了京城,查验了一下有没有遗漏的丧报呢!”
陆佳星轻拍着双手:“我便知宝兄弟福大命大的。我那玉佩的确是祈福的妙物呢!那时我祈祷表哥中进士,结果真的高中了呢!妹妹将我这玉佩带在身上,一定会有用的!”
齐敏笑道:“真的这么有效验?那这份厚礼我可不敢收了呢,我那金锞子,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陆佳星也笑了起来:“妹妹说话还是这么促”
二人边笑边谈,又谈了几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齐敏便将陆佳星送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问她:“你来我家找我,你公婆知道么?”
陆佳星摇了摇头:“他们只知道我进城来,并不知我来找你。”
齐敏苦笑着道:“看来咱们两个,以后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还要惹得家里人不快呢!”
陆佳星也叹道:“便是如此啊!”
两个人嗟叹了一回,齐敏便送走了陆佳星,然后一边回去一边想——陆佳星这次来,会是苏睿派她来探自己口风的么?
齐宝阵亡的事,应该只有自己和三叔齐连春两个人知道,连齐芸和齐升都不知道,苏睿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一回,也想不透,便只得回去。
幸好齐敏这段时间立威的效果不错,不但文氏不知陆佳星前来的消息,就是齐芸也不知道。
等到了芒种前夕,该当出发的那天,齐敏只让人带了一封信给带着盱眙各家夫人小姐前去凤阳的凤阳通判,同时称病不去。
齐敏倒是漫不在乎,齐芸却是成天担惊受怕,惹得齐敏不断地取笑她。
到了六月,齐连春从京师回来,说是已经在京师按排好了一切,替齐升买了一处宅子,又置了几个婢女和仆人,再配了自己信得过的两个家丁跟在他的周围。
那两个家丁都是身经百战的戍卒,只是年纪大了,又是募兵,这才退了伍。
文氏听了,自然对齐连春再次称谢,齐连春道:“二嫂不必这么客气,我们两家,其实都是一家人。”
文氏听了,也就不再多说。待得从文氏房中退了出来,齐连春对齐敏道:“淮北和山东都有大灾,咱们的粮食都成了军粮了,只是苦了百姓。”
齐敏道:“咱家也不缺钱,您真要是担心那些灾民,再购些粮食,直接送去山东和淮北也就是了。只是咱们只是一介商户,若是太过招摇了,只怕不好。”
齐连春道:“你说的是,唉!只是可怜了百姓!”
齐敏道:“不如这样。三叔可有相熟相厚的人,托词于他们,以他们的名义去赈灾,咱家帮着多出一些钱。这样咱家也不邀名,又救了那些灾民,也不遭人嫉忌。”
齐连春乃是急公好义之人,听了齐敏的话连连点头:“这个办法不错,我这就去找几个热心肠的朋友去。”
齐敏乃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自然也是对像灾区捐款这样的事很是热心,所以两个人在这方面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并没有人因为不出名就不想做的。 wωω_тTk an_¢O
齐敏等这些话说完了,才把苏睿的老婆曾经邀自己过府的事告诉了齐连春。
齐连春道:“不去是对的,这种事少掺合吧,那个苏睿,我总觉得他对你心怀不轨,还是少搭理他的好。”
齐敏红了脸:“三叔说的是,我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瓜葛的。”
齐连春见齐敏上了脸,也就不再多说了,转而笑道:“你不知道,我在京师里待了一个多月,那上门亲的人,可是络绎不绝啊。”
齐敏笑道:“怎么?那升弟可有钟意的?”
齐连春道:“他平日里话就不多,见了人家拿着闺女的画像来提亲,更是羞红了脸了,哪里还能说得出钟意不钟意的话来。”
齐敏奇道:“怎么?如今流行用画像来相亲了么?”
齐连春道:“我初时也感到奇怪,后来一问才知,这还是你弄出来的呢!”
原来当年齐敏到京师去选太子妃,她的画像被翻画了很多份,都在京师附近传阅。后来影响了京师那里的媒婆这个行当,就开始了用这种办法去提亲——有画少女的,也有画男子的。
齐敏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不由得红了脸:“好龌龊的家伙,平白地画了人家的像,被那些俗人到处传阅,像什么样子。”
齐敏可没有当明星的感悟和虚荣心,更不用说在这个礼教甚严的古代了。
齐连春笑道:“跟你开个玩笑,你的画像早就没有了,当年就画了那么几幅,后来虽然又依着那画像画了十几张,却被人都买了去。而且好像是突然有人出的手,派了不少人同时去买,一下子就买光了,连一张底稿都没有留,想要再照着原图画一张也不能了。”
齐敏笑道:“却料不到我的画像还能赚钱,不如这样,三叔你改作胭脂水粉的生意,然后办个茶会,只邀那些官家富商的女眷出席,我只说是用了你的胭脂才会这样漂亮,到时那些女眷都要找你来买胭脂了。”
齐连春哈哈一笑,道:“胭脂水粉能赚几个钱,我不如去和白云观的长海道人合作,让他练些养颜的丹药出来,那个才赚钱。”
齐敏道:“这却是呢,不过我现在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比不得当年青春的样子,若是早个几年,说不定真的能做成这笔生意。”
齐连春道:“哪里哪里,你可是漂亮极了的,你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哪像一个二十岁的人。”
实际上齐敏是七月生人,如今不过虚岁二十,周岁还不满十九,再加上她的确天生丽质,这几年生活环境也不错,又有现代的一些养肤护肤的知识,自然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不过听到齐连春这样说,齐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二人说笑了一阵,却也都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齐连春便告辞了。
不过此时已是夏末,等交了夏税后,齐连春就又开始筹粮,并且找志同道合的人出面,由他们牵头赈灾。
从七月到九月末,待得秋税交完,又筹了一个多月,到了十一月,终于把粮食筹完,却又不敢再运走,生怕又被充作了军粮,而是先行派人去和山东的官员接洽,说要开粥厂赈灾,请官府不要随意充公。
在这段时期里,齐升与家里书信不断,文氏身体虽然仍然虚弱,但好歹精神上略有安慰,便要强撑着让齐敏去托人往京师里去看房子,准备搬家去京师,好就近照顾齐升。
齐敏便劝文氏道:“娘,我听说朝廷有迁都的意向,已经与三叔在长安买了宅子了,只等着朝廷的诏令罢了。”
文氏道:“你尽胡说,好了的迁什么都啊!”
齐敏心想我怎么能对你说历史上朱元璋本来就想迁都的,再加上现在的皇帝是个穿越者,没有把都城迁到北京就很不错了。
不过天子守边不是个好办法,因为不可能每一代的君主都是那么英明神武的,所以还是在内陆比较安全一点。长安自古就是大城和坚城,如果要迁都的话,加固城墙和迁百姓之类的事再所难免,其中迁富户以充实京畿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政策,所以作为盱眙首富的齐家,,那是迟早要去的,不如早作打算。
只是齐敏不好明说,只好推说齐连春在朝中认识一些大臣,得到了可靠的情报之类的,把文氏哄了过去,并且让她好好将养身子,可以一起去长安,不耽误工夫。
而正好也就在十二月初,日本传来了大捷的消息,说是郑和的大军分几路同时进兵,把将军足利义持击败,并且斩首。之后扶植他的弟弟,也就是原先作为人质在明朝生活的足利义嗣作了将军,进而降封他为东瀛侯。而日本天皇,他整族都被明朝南迁至琉球,让他们在琉球国居住,并且留下一部分士兵,在日本驻扎,以防已经明显有倾明倾向的足利义嗣撑不住场面。
与此同时,南边的交趾也一再传来大捷的消息——这下总算不会再有军粮告急的事了,齐连春便和两个志同道和的人,一起押粮北上,去了山东。
这一趟到山东赈灾的事,做得很圆满,只是齐连春在那边赈灾,没法回来过年。反倒是齐升,从京师跑了回来,陪着母亲和两个姐姐一起过年。
大半年不见,齐升却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寡言少语的,只有对着母亲和两个姐姐时,话才多一点,那些上门来拜访的人,他依然仅是寒喧两句罢了。
齐敏倒是对齐升没有什么见外的,并不以先前因为齐升似乎对自己有些不该有的想法而疏远他——这也是从自己和齐宝发生的一些误会中所汲取的教训。
对于重要的人,不能动不动就冷淡对待,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好好地与对方沟通才是。
通过这次齐宝的出走,齐敏也反思了自己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从前一世到现在,虽然加在一起已经活了快四十岁了,但是所经历的都是少年时代,眼界并未得到开阔,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历练,从而达到人情练达。
而且齐敏通过这次的反思,更想到——如果当初对苏睿不要那么冷淡,而是剖开心扉与他好好沟通的话,他应该也会理解的吧。而自己的态度,让苏睿一下子接受不了,转不过弯来,所以让苏睿的精神和脾气都有了很大的转变,从而造成了他精神上的压抑,以致于发生了气死齐长春的事。
所以反过头来想想,自己在这件事里也有责任——只是事已至此,自己现在就是想原谅苏睿,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啊,两家人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或许,只有陆佳星还能稍微做个点头之交吧!
说到陆佳星,从凤阳到白河村暂居已经半年了,却还不见苏睿来接她,想来他们夫妻间的确是有些什么事吧,只是这些事,外面的人是无法知道的,齐敏也只有祝她好运了——陆佳星是个好女孩儿,这一点齐敏并不因为当年她甘愿作小也要嫁给苏睿而有所改变。
古代人的爱情观是不能以现代人的看法来改变的,她想与齐敏共事一夫,也不是什么下贱无耻的想法,齐敏也没必要就把人家视作不共戴天的敌人,只不过是个情敌罢了。
如果自己的老公或男友受不了诱惑,那也不过是自己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男友或老公被抢走了,根本没必要想尽手段去报复想要当小三的人。
齐敏觉得,用现代的爱情观去看待一个古人,来建立自己在爱情上的道德制高点,然后用古代正妻对妾室或二房的某些权力去报复人家,这实在是有点无耻了。因为这等于是在古代和现代的两种条件下,任由自己转换角色,来寻求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去对付一个只在古代的条条框框下生活的古人——这太欺负人了啊!
也就在同一个月里,先是李兰行了冠礼,然后是齐敏和齐芸两个人同时行了笄礼。
这一年齐敏已经二十岁了,即便是没有婚约,也要行笄礼了;而齐芸十七岁,又与李兰订了婚,所以也就行了笄礼。
李兰行冠礼时,齐芸作为婚约者在内室,与齐敏分坐两边。看着齐芸为李兰换冠带衣服时的样子,齐敏又恍惚间忆起当年自己为苏睿更衣的情形。
转眼间物是人非啊!
而等到齐敏和齐芸冠礼的时候,齐升已经回来了,作为主家的主持者,接待了各方来贺的人。一切的事务,他都做得很完满——果然在京师里待了这段时间,人也变得更成熟了。只是仍然话不多罢了。
等过完年,琉璃和小苍、小茪等人也都遣了出去——琉璃已经二十岁了,小苍和小茪也都十九岁了,自然也都遣了出去。
本来琉璃在去年就想遣出去的,但是因为小茱等人都被先遣了出去,就把这几个熟悉府里大小事务的人先留了下来,一边带着几个小丫环,一边服侍夫人小姐。
本来齐芸既然在下一年就要出嫁,一般小苍就不会出府,而是会作为陪嫁的丫环一起嫁到李府去。但是齐芸在齐敏这几年的影响下,对爱情也有了一种独占欲,并不想遵守“七出”中的“妒而乱家”。
而李兰年纪也小着,对于陪嫁丫环也没什么兴趣,也就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