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亚宁沉默了很久,在我打算挂电话的瞬间他突然开了口,“言言,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呆住。
这样的话不是严亚宁第一次说,但是我却在这一瞬间愣住,什么叫恍如隔世,什么叫转眼千年。从重遇以来,他每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场合都不同,但是我难免的总会有些心理起伏,恨过,怨过,假装自己不在意过,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悲无喜,爱过,痛过,似乎一切都随着风飘走了。
连原本的那点子不甘都已经消失了,陌生的很,我低头笑起来,薄梓墨曾经说过,他会用更多更美好的回忆填满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伤痛,这话显然有了成效。
就如现在,我考虑的不是严亚宁说这话我应该怎么回答,而是他说这话,是为了什么?
康康出现在电视新闻里,无疑是一个讯号,告诉所有人康康是薄家的孩子,严家就是在强势,也不能去抢薄家的孙子,虽说司法独立,但是有些影响力还是有的。
从客观角度上来说,康康现在移植了念念的心脏,于情于理,康康与薄家都有了断不开的关系,得到薄家的承认,对严亚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听到我的笑声,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失控了,我听到严亚宁歇斯底里的声音,“何栀言!那是我儿子!你也是我的!严氏,更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
他的声音太大了,我几乎被他的声音震的耳膜发疼,从来严亚宁都不是这样的,他狠戾,他冷漠,他甚至是比薄梓墨更加难亲近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处处彰显自己教养的男人,可能是家庭不幸福的关系,严亚宁的母亲索雁回几乎废了所有的心思在对严亚宁的教养上,被严格控管长大的孩子,严亚宁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这么多年,也就是在重逢后的这半年,我才算是见到过他一次次失态的样子。
遥想以前学生时期,还有我们婚后的几年,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人,哪里还会有今天这般的失控。
我想,我跟薄梓墨的关系,甚至是康康得到薄家承认的消息,成了压断严亚宁情绪得最后一根稻草。
他彻底的失控了。
对于他这样的大吼大叫,我竟然生出对他说那些伤人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的冲动,我该对他说什么呢,说你现在有妻有女,说你其实还拥有很多的东西,就是严氏归了严佑又能怎么样,早年间严亚宁就忙着转移资产,其实严亚宁与严佑都是做过争夺不到遗产该怎么办的打算的,所以就算离开严氏,凭借这严亚宁的能力与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自己在打造出一个严氏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人的执念就是这么可怕,开始不过是索雁回与那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慢慢的变成了严亚宁与严佑之间的战争,可是他们是亲兄弟,这般互相残伤,伤害的只能是他们自己只能是严氏。
若是现在有个有远见的长辈出来调停,让兄弟俩同心合力,说不定能打造出一番新的事业,毕竟严氏兄弟都不是什么废人,一个赛着一个的精明,可偏偏两边的母亲将自己一辈子的怨恨看的比什么都重,活活让两个孩子成了这场女性战役的牺牲品。
严亚宁这么多年应付小来,说他一点不累,那时骗人的,可是再累再难他都得挺着。
只有严亚宁心里知道走到今天他失去了什么,那些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就这般自然的说了出来,“当年我喝醉了,是吴晓璐的父亲算计了我,这才有了吴晓璐肚子里的孩子,言言,我不是主动的。”
他突然平静下来,想要解释给她听。
严亚宁语气柔软,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这个?
我不在意的笑笑,其实这些解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丝毫价值,孩子可以说是一夜风流来的,那么离婚呢,那么后来娶吴晓璐进门呢。我自然知道这些事里少不了吴晓璐动手脚,可是若是严亚宁他不肯配合,那么就有那么容易搅散的夫妻呢。
严亚宁说出这个后,像是很多东西都能说了,然后他又说:“离婚后,我找过你,可是吴晓璐说你回了s市,日子过的好得很,我就放了心。”
如果前面的话,我理解为多年后的一个交代,那么后面的话,只让我觉得伪善又恶心,现在严亚宁的打算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吴晓璐身上了吗?这样的男人更加令人不齿。
多么的可笑,让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人去调查前妻的踪影,这种缺心眼儿的事是他严亚宁能干得出来的吗?
没找过就是没找过,可能真的有过那么一念而过的念头,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足以成为想要负责任却被人阻截的借口。
“都过去了。”我说。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怎么想再一次回忆起那时候的孤单无助,我现在的生活很高,薄梓墨在他的能力内给了我最好的一切,这是我从前的婚姻里从来不曾得到过的。
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我一时有些出神,细想薄梓墨对我到底做过些什么呢,无非也是只要有时间一定会接送我上下班,加班回来晚了一定提前说一声,决不会如那时候的严亚宁一样,走出家门就跟丢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人。
薄梓墨做的其实都是最细枝末节的事,但是生活可不就是如此,在乎你是否能回来陪我一起吃午饭,在乎你是否有时间给孩子讲故事,更在乎的是你牵挂家中的那颗心。
女人要的其实很简单,薄梓墨工作不比严亚宁清闲,但是我却能时时感受到他就在我身边,这种踏实的感觉是严亚宁从来不曾给过我的,却是我拼尽全力想拥有的。
“没有,没有过去!你说过你会爱我一世的!难道你的爱就这么不值钱!”严亚宁再一次激动的吼起来,我这时才隐隐的发现,他的精神似乎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