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认他乡是故乡

万琴兰径直走了进来,看到魏军和贾晴在屋里,还没开口魏军就说道:“大姐过来了,我还正说抽时间去你那边看看呢,我来这儿有点事儿,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万琴兰正要问啥事儿,魏军早已经大步流星出去了。贾晴随后问万琴兰来有什么事,万琴兰先是问道万相官去哪里了,贾晴只是说出去了。

“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说。”

“啥时候走的?咋到现在吃饭的点还没有回来?”

“大姐,别管了,你吃饭没?他那么大的人能有啥事儿。”

“我不吃了,你俩是不是有啥事儿?对了,我来问问你,跟老四商量再要孩子的事儿。两口子商量的咋样了?我听说县里有个老中医看得不错,你要不去那儿买点药调理下婶子,赶紧要孩子吧。”

“大姐,我现在乱的很,孩子的事儿以后再说。”

“以后说啥?!你俩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能拖几年,女人过了这几年可就是高龄了,到时候想要可就不由你了。你看看土栓家弄了个残废儿子,他媳妇儿一直想生,愣是没要上。这可不是说想拖就能拖的。还有就是你跟老四也该有个打算的了,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外面走,看你三哥现在过得可好了,跟老五在北京给一个大老板干活,那以后指不定吃香喝辣呢!”

“我三哥那还八字没一撇呢,刚签了合同,不是还没去呢?外面那么乱,咱出去还不是受欺负。老四要是想出去就让他自己去吧,我留在坛福县找个工作,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你看看你净说点啥?哪有好端端两口子这样过日子的呢。”

“我看也是,这日子现在过得没什么盼头,我俩离了婚,我也管不着他,他想去干啥就去干啥!我也不用他骂我,他耳根也清净。”

“老四媳妇儿,你俩不是要闹离婚了吧?我可是听说老四好几天没回来了,所以今天来看看到底真的假的,没想到还真是,你俩可真是能折腾的,两口子吵架拌嘴常有的事儿,哪能一这样就离婚离婚的!”

“大姐,自从我嫁给你们家,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说得过去,但是你看看这一天天全是糟心的事儿,现在梦欣没了,我还有什么盼头!我一年四季没一天闲在的,屋里屋外的忙乎,他还天天这事儿那事儿的,老万家也没个能靠得住的,这穷日子啥时候能到头!还要孩子,我连日子都不想过了,要啥孩子!等他回来我就跟他离婚,嫁给你们家也算是倒了霉了,要不是我爹欠人家的赌钱,我当初死活也不能为了那点彩礼嫁给万相官。”

“老四媳妇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老万家怎么了,没有出头的也不至于让这些媳妇儿们挨饿受冻。当初我们可没逼你嫁进来,你可倒好,现在出了这事儿,你倒是打起马后炮了。那皇上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我们家一不偷二不抢,全是辛苦挣来的,你以为你是王公贵族掉进贫民窟吗?谁家还不是老农民的后代,两口子过日子就应该互相扶持互相迁就,那孩子也是相官亲生的,他也难受的很。你现在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你说你忙里忙外,这可我就有点不依了。人家春种秋收的好赖都是两口子忙乎,老四啥时候让你去地里干过活?就是在家看孩子做饭,忙一下院里的活儿,脏得累的一点儿都不让你动,每天早起出去干活回来,你还没起来,尿盆子还得老四去倒!你们缝补的衣服和被褥,哪次不是我过来弄好的,我啥都不说,只要你俩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那魏军是个村长,那不也得天天和那个土疙瘩媳妇儿过日子吗?他县里买了套房子那也得给他老婆一半住!我看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想离就离,我不管你们。”

万琴兰说完气冲冲就出去了。贾晴也是在气头上,刚做好的饭也没吃,收拾衣服要回娘家。

万琴兰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委会,给万北明打了个电话,万北明只是说都三十几岁了,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咱能管的了多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之后两个人又唠了几句家常话就挂了。万北明叹了口气,回到家里,明天就要出发去北京了,先把眼前的事儿料理好再说吧,别人的事儿实在无能为力。两个孩子上学的问题也解决了,老大也找了工作,谈了对象,万翠桃和老母亲生活在一块儿也不用担心,胡总又给开了那么高的工资,又是熟人的哥哥,心总算是放在肚子里了。

万母和万翠桃在屋里帮万北明收拾东西,万母脸上乐开了花,万翠桃却一副平淡沉闷的表情,万母说道:“这次可好了,老三出去挣大钱了,娘几个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万翠桃完全没入这个题儿。问了句:“那个晓云听说也去,那她孩子谁管呢?”

“你看看,刚才还准备跟你说呢,我这岁数大了,一转眼忘了。孩子就接到咱这儿来,晓云每个月给二百块生活费,这不世杰跟文乐两个人正好嘛,咱就是多双筷子,二红大了,慢慢学习忙起来了,剩下他俩正好有个伴儿,晓云平时可对咱不差,帮她照看两年,孩子大点儿再接到那边去。”

“妈,咱不是说多双筷子的事儿,人家从小就娇生惯养惯了,咱家又不是那太好的人家,到时候甭说别的,要是有个磕磕碰碰的,咱可不好交代。吃的好坏用的好坏都是问题,自己亲生的怎么着都行,但是这可不一样啊,小孩子不懂事,要是受了委屈打电话跟他妈一说,人家不得心里难受吗?不得怀疑咱怎么着孩子了吗?是这么回事儿,两个孩子一块儿挺好,但是总有个吵吵闹闹吧?到时候咱不能光骂世杰吧,反过来骂文乐更不像话。”

“也是哦,你看我老糊涂了,没想这么多,倒是你想的周全,老三回来我得跟他说一下,看看他啥意思。”话音刚落,万北明就进来了,蒋晓云带着孩子也过来了。

万母起身说让万北明去自己屋里拿点东西,自己也跟了去。一进屋万母就悄悄跟万北明说了刚才的话,万北明只是说别想太多,小孩子嘛,该管就管,既然人家把孩子放到咱家来,没想去在意这些,都是朋友,别总是整这么多事儿。而且在这次人家胡总其实就是来请晓云回去的,人家可是老行家。我们也是跟着沾了一光,你以为北京招不到人吗?胡总那都是客气话,行啦,别乱想了。万母觉得万北明说的也在理,就没再僵持下去。

二人回到万北明屋里,蒋晓云说孩子现在这儿,自己先回去收拾东西,让万金钟开着三轮车帮忙把孩子的行李物件儿还有书本都拿过来。

万翠桃收拾完东西直接出去了,说是去隔壁婶子家串门。没过一会儿,蒋晓云和万金钟就带着东西过来了,一行人安置好就开始吃饭,万母问到万翠桃去哪了,万北明只是说不用管她,那么大人了,饭点到了也不知道回来。蒋晓云说道:“你看看你,媳妇儿不回来吃饭你还这样说,嫂子刚来这儿才几个月,就不怕走丢了。让世杰和文乐去找找。”话音刚落,万翠桃从门口进来了,没说什么,洗了手就开始吃饭了。

几个人刚吃完,看见院外面开进来一辆轿车,一家子纳闷儿呢,只见是佳秀和胡硕从车上下来。一进屋佳秀说道:“大爷大妈,一家子吃饭呢。”

万母:"刚吃完,秀儿吃了没?没吃大娘给你热点饭。这就是胡总吧?一看就是大老板,穿得整整齐齐的。"

“大妈,您甭忙乎了,我们刚吃。这不嘛,我表哥刚接到电话,说是公司那边出了点事,要赶回去,今天就要走。我们过来就是接三哥和晓云的,还有金钟在家等着呢,收拾好了的话,咱就准备出发了。”

“这么快就走呀,你看看,我也没啥好给胡总拿的,我让老头把刚打下来的大枣装好了给胡总带回去吧。”咱自己家的,外边买不到,也别嫌弃。

胡硕回道:“您看看,大妈,别这么客气,老三我会照顾好的,都是亲戚里道的。”

聊了几分钟,万北明就准备上车了,临走,万母和万翠桃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去那边好好干,别干那不该干的事儿,不用惦记家里,机灵点,别让社会上的人骗了。两人说罢都哭了,这眼泪,是这世界上最纯洁最富有爱意的眼泪之一了吧。

蒋晓云把蒋文乐拉到一边,边摸着孩子边哭道:“儿子,在这儿就跟在咱自己家一样,你不是一直想跟世杰一块儿上学玩耍吗?这次可好了,要是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有时间会回来看你的,等你放假了,就把你接过去玩,好不好?还有,妈妈在你书包悄悄放了一千块钱,等待会儿我们走了,你就拿给奶奶,就说是妈妈给留的,想买什么就跟奶奶和翠桃阿姨说,妈妈会她们汇钱的。你一定要乖点,听话,好好学习,记住了吗?” 说罢母子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该分别的总是要分别的,小分别,大分别,人这一辈子就是分分合合,要不然哪里懂得在一起是一件多么令人憧憬的事情。

车子渐行渐远,灯光和泪光混在一起,这种感觉,想必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万北明新的生活开始了,就像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过去后,又是未知和令人好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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