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童年曾是最快乐的日子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在沈阳制造“柳条湖事件”,“九一八事变”爆发,标志着抗日战争的开始。1932年7月20号,她出生在中国某一处平常乡下殷实人家,父亲常年经商,父亲比母亲大18岁,母亲是父亲第二个妻子,第一个妻子生完一个孩子后就去世了。国将不国的时候,前景暗淡的现实,是不会有“快乐的童年”,于她,能出生已是极好,属于上天恩赐。父母给她取名,小娥,希望她像嫦娥一样如皎皎明月…

期望和希望,往往并不是所期待就能成真,她的一生贯穿了几乎整个中国近代史,如果说历史是中华民族的鸿篇巨著,那么她的一生确是坎坷不平,所幸她又双叒叕活了下来。

1937年7月7日,日军向卢沟桥一带中国军队开火,中国守军第29军予以还击,全面抗日战争、日本全面侵华开始,史称“七七事变”,这一年,她5岁。

母亲说女子5岁,时间到了,就该做这件事,这是习惯,就像端午节一样,如果不裹脚,一双大脚嫁不出去,会做老女子。家里没有其他人,缠足的工作,由母亲实行。

母亲从小就是小脚,没见过她出过远门,印象中最远的地方就是房门到灶台,还是扶着墙慢慢走,平时一般都是坐在高凳上。

“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

缠足时,除拇指外,其余四指下屈,并用长布包裹,用针线缝住。裹布要比一般的长且要浆好,缠到脚上才不会挤出皱折,鞋子大小宽窄要能随着缠脚的过程慢慢缝小、缝瘦,缠的时候,要用劲把裹布缠到最紧的程度,每次解开来重缠的时候要将四个蜷屈的脚趾头由脚心底下向内侧用劲勒过,每缠一次要让脚趾弯下去多压在脚底下一些。同时还要把四个蜷屈的脚趾,由脚心底下向脚后跟一一向后挪,让趾头间空出一些空间来,免得脚缠好以后,脚趾头挤在一起,脚尖太粗。

白天一双脚痛得寸步难行,到了晚上终于可以解开布带,一双脚放在被子里不但痛,而且蒸热燠闷,有时简直像炭火烧着一样痛苦。睡觉时只能把脚放在被子外,半夜起来捱着脚哭痛是常有的事,经常一夜未眠整夜把脚贴在墙壁上取一点凉。

第二天一早醒来,又得再用裹布缠得更紧,缠到最后第三、四、五的脚趾关节特别疼。脚肿得很厉害,痛苦至极……

这每天不论黑夜,都在嗷嗷叫唤,疼的几度昏过去,母亲说“忍着”,实在看不过就让您把脚放到“尿桶“浸泡一下,止疼(那时候没有马桶,只有桶子装尿,一般放在门后,存放个一两天拿去兌水浇菜地)。

大概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有天白天小娥没有去裹脚,母亲居然也不来提醒,如此又过了几天,正高兴不用受这份痛的时候。

母亲告诉她,不用裹脚了!原因是“日本人打进来中国”,但她的脚还是有点变形。

1937年12月13日,国民**首都南京沦陷,日军攻入南京城,开始了人类历史上最惨无人道,长达六个星期的“南京大屠杀”,共计30万同胞被杀。这一段时期,也正是中国抗战史上最绝望的时刻,从1938年10月武汉、广州失守。武汉失守标志着腹心沦丧,广州失守意味着大后方与外界的海上联系中断。进入中日相持(1938年10月—1941年12月):随枣会战和枣宜会战,主要是反扫荡,百团大战,长沙会战,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日相持&对日宣战:中日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日本希望以战养战。

国共双方一致认同战略:打游击,耗死你!(持久抗战,积小胜为大胜)

此后局势一日比一日绝望,父母整日唉声叹气,家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到了1941年初,那年正月里格外的冷,家里没有炭火,外面一片白雪茫茫,晚上,只有煤油灯微弱的灯光,这天16岁三哥,跑来母亲的床前说:“我要去参军,要保护祖国,要把侵略者打跑。”母亲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

三哥参加了著名了“长沙会战”,抗战时期的战争,据后来的三哥说,很惨烈。

他们一个连四五百人,有枪的也就一两百个,剩下的人用什么的都有……有枪的人也没多少子弹,一人五六发就很富有,也有轻机枪,机枪子弹一百来发,根本舍不得用,因为没人给补充。而日本人一个小队好几十人,有枪有炮,追着这几百人满山跑,只要你一停下来,小日本的枪炮嗖嗖的就飞过来砸你,连还手的余地都不给你留!这种情况下,只能打小规模歼灭战,死亡情况多数也都在二比一,死两个人换人家一个人!

日本人训练有素,营养好,身体素质也好,战斗力也很强。那时的湘军没人能吃饱饭,大家每天都是食不裹腹的状态!都没什么厚衣服,晚上急行军,身体素质差点的小便,脱了裤子就穿不上,一会就冻死,也没人顾得上管你!人跑一晚上能跑到吐血,跑累了躺下睡觉的,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也别盼着上面给你多发弹药(打阻击用),因为上级也没有多余的弹药,只要给你发了足够的弹药,那就是让你玩命去打!

抗战初期,八路军什么都没有,真是什么都没有!全凭信念!

像她三哥这种,上前线打战的老兵,吃过大苦,身体里早就埋下隐患,活到68岁因为身体不好就去世了(据说很坚强,病痛发作疼到把牙都咬崩了也不会喊出来)。

小娥的三哥当年抗战的战友遍布天南海北,退役了也都四处疗养,待遇也都很好,只是家人知道的战友,都没活到21世纪...

而在那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几乎大部门女子是不能上学的。

记得路过学堂,那朗朗读书声时而大声时而短促,每次都问母亲,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母亲说:“女孩子读书干什么,反正要嫁出去。”

无奈,于是去求父亲,父亲说:“等你到9岁…...”

终于9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纪,想想自己的两个三个哥哥都在上学,自己也别提有多开心,觉得终于可以认识一点字,写下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可是,报了个到后,还没上两天,父亲就被日本人抓走,书是没法读了。

6月14日,长沙沦陷,8月8日,衡阳沦陷。至此,膏沃尽丧而甲弊兵羸,贼焰方炽而外援不至,抗战形势已经坏到无可再坏的境地。

此时正值盛夏,白白嫩嫩的香瓜铺满菜地,刚好能摘下来吃,母亲给了您一个菜篮子,让摘回来三个瓜…

远远的有人大喊了一声“日本人来了,快跑!”接着一片狗叫声!小娥抓起篮子,赶紧撒腿就跑回家,乡下老百姓都养了几头猪,短短几分钟,各家父母命令自家小孩,分别把猪赶到各自家山洞里躲起来,而大人则赶紧把家里值钱,能吃的物品藏起来。

母亲可能是太着急,小脚跑起来看起来特别滑稽,像是鸭子一样,没走几步,就滚了起来,母亲一个劲坐着哭:“这小脚太没用,跑不起来”。

二哥气喘吁吁跑来,帮着把三头猪弄进洞穴,然后把洞口遮住,一边要求小娥一人去守着三头猪,以防被日本人抓走,不能离开半步,必须等到日本人走了再回去;一边责怪母亲道:“父亲以前不是说,不要你出门的吗,你看你,又跑不动,要不是他们告诉我你来找妹妹,担心猪,我都不知道,快点,别添乱!”

母亲和二哥走后,小娥非常害怕日本人发现自己和猪,躲在山洞里害怕得瑟瑟发抖。那洞并不宽敞,暗又潮湿,所见之处全是一片黑暗,大气都不敢出,默默流着眼泪,同时又害怕猪的叫声引来日本人……祈祷不要被发现,就这样煎熬着到了天黑,终于等到了二哥,和她一起把猪赶回了家。

听大人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日本人经过村子,在各家各户搜吃的,抓到了鸡直接脖子一拧,鸡就断了气,接着直接生剥皮,然后叫村子里的人煮给他们吃,吃完后带着搜刮来的食物就去其他地方。好像目标是要去别的什么地方,迷了路,让指路,因为听不懂,狠狠踹了村里人几脚,肋骨都断了,一个翻译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们吃完后,收刮一番就走了。

也得亏父亲机智,硬是从日本集散营逃了回来,这一年小娥14岁。谁也不知道父亲受了怎样的待遇,总之回到家什么也不说,但身体却是不行了。

15岁,您的父亲去世。

大哥敦厚老实,长兄如父,高中毕业后,也就是同年,他去了一家机械厂,赚取养家糊口费。二哥从小看书过目不忘,出口成章,被家人当做光耀门楣的楷模,十里八乡都称赞为“小神童”。

小娥一直想让二哥教自己读书写字,可每次他都说:“没时间。”有一次闹得他烦了,他说:“女子学这么多干嘛!反正要嫁人,嫁出去也是别人家的人!”

小娥说:“怕人骂,把自己名字写马桶上都不认识!”因此二哥教了小娥写自己的名字,和阿拉伯数字0-10。

小娥的的生活日常:给全家人做衣服做鞋,打猪草,捡狗屎,喂养小鸡和小鸭!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成立。

1949年10月8号,小娥所在的衡阳迎来全境解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微笑,活着的人嘴里念念有词,大意是,每年节日,清明节,会去给烧点纸钱,很多时候能看见路上行人走着走着就泪流不止。

这一年,冯小娥17岁,身高172cm,有次从田埂边走路,对面一个小伙子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正在纳闷为什么的时候,再一看,他摔倒在田地里去了。

小娥的眼睛长得像杏仁一样,笑起来眼睛弯弯,加上挺拔的身姿,脸蛋白里透红,就像雨后的彩虹。夏天时候,上山采夏菇草,常有不同的小伙子采了后收集后放在地上,然后红着脸对您说:“我顺手摘的,我家里不需要,你拿去!”说完就跑......

小娥采完回来,就会趁着大太阳晒干。记得父亲曾说过,这种植物,有很好的清火明目功效,可以拿去街上药铺卖了换钱。

国家刚解放,社会在转型,此时小娥的母亲拿着平时扣扣索索,大家节衣缩食,卖家畜,卖鞋和草药,再加上大哥上班的工资,典当了当年出嫁的手镯,玉佩,攒了钱,赶紧去村头找村长买了田地屯着,说以后给三个儿子做家产,反正有田地在,就能保证不会饿肚子。

1950年6月30号,中国人民**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废除封建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阶级的土地所有制。没想到买回来还没一年的土地将私有的土地统一归为国家,小娥家田地多,自然分为“地主”......

因为阶级原因,被列为典型批评对象。小脚的母亲,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帽,胸前挂着牌子,大牌子上写的什么不认识,二哥说是母亲的名字,名字上用红笔打着大大的叉。边上有人敲着小锣、打着小鼓,也有人敲着旧脸盆、烂簸箕来代替,声音很响。人们都拍手笑着、跳着,呼朋唤友地像看西洋景;十分高兴地指点着、议论着:“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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