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 神的城堡,伟大巍峨的奥林匹斯之巅。
神殿中十二神像闪闪发光,王座上的宙斯似乎在沉思。
大殿中诸神在争吵。
特洛伊围城之战已经打了九年。当初命运女神预言这场战争要打上十年才能结束, 诸神们欣赏着这旷日持久的战场, 有了某种疲惫之心。
对于诸神来说是该找新的乐子了。但是到底该哪方胜利呢?
诸神们有不同的看法和立场。
他们吵了很久, 仍旧不能统一, 于是宙斯作为裁判制止了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他道:“既然这样, 那你们双方就各凭本事,决定特洛伊的命运。”
宙斯之子阿瑞斯恳求王座上的神:“父神,我已经不能忍受来自母亲的责骂。希望你允许我下入凡间, 也许只有战争和鲜血能够让我得到快乐。”
“我的孩子,你是如此的鲁莽和残忍, 但你天性如此, 这怪谁呢, 是你母亲赫拉和我的罪孽,我们无法否认。既然如此, 你就去吧,在特洛伊和希腊联军见开战吧。”
赫拉面带愠色,不赞同地对宙斯道:“你如此草率,难道不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吗?你的心思深沉,为了那个阿喀琉斯, 你宁愿糊弄你的儿子。但你别忘了, 阿喀琉斯是帕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儿子, 你倒是上赶着去做人家父亲, 也不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宙斯发怒, “闭上你的嘴,你狡诈、善妒、阴险、当初忒提斯为了躲避你, 遁入了海洋,然而你仍旧不放过她,现在你又要做什么?”
天后赫拉,克洛诺斯之女,有着洁白的双臂和华丽的卷发,她冷哼一声:“提起旧事,你如此愤怒,只是怕旧情难忘。但我告诉你,这你倒是冤枉我了,我可是支持希腊人的,为了这我召集众人,收集骏马送给了希腊人。你轻描淡写否定我的付出,特洛伊这座城,必将灭亡。而你心思不定,左右摇摆,谁知道你心底有何打算?”
“不要妄自揣测我,赫拉。”宙斯语调沉沉,怒气不减,“如果不想再次被我压在群山之下的话,你可以少说两句。”
青春女神赫伯为了安静下来,不得不开始劝说母亲。而这个时候,雅典娜和阿芙洛狄特也回到了奥林匹斯神殿中。
她们说了战况。
希腊人撤退了,特洛伊之城依旧完好无损。
赫拉很不满意,呵斥道:“哈迪斯也要插手吗?”
“不是的。”少年跳出来,语调矜持:“冥王和伟大的父神一样,保持中立。”
“只不过侍奉神殿的大祭司临死前的哀鸣让冥王动了一丝怜悯。而我只是小小的阻拦了一下,让双方暂时停战。”纳喀索斯道,同时在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打算。
“那就是你这个小小的地狱神使要和我作对?”
“不,我不敢,伟大的白壁女神,我不敢。”纳喀索斯一味后退,神情谦卑,但是他玫瑰花一样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语却带着昂扬的娇嫩,阿芙洛狄特已经维护上他了。
“怎么,难道众神都得和您一个立场才行吗?”
赫拉还没说话,阿瑞斯冲了上来,声音如山响:“纳喀索斯,你终于不躲在冷冰冰的地下了,像幽灵一样存在着,人间多好玩,父神已经答应我了,你随我一起下凡吧。”
阿瑞斯力大无比,想要将纳喀索斯拉扯着出去,但雅典娜拦住了他:“傻大个,你这样会弄疼他的。”
“不要你多管闲事。”阿瑞斯和雅典娜一直不对付。没说两句两人就打了起来,青春女神赫伯左右劝说,却被雅典娜嘲讽,气的宙斯头疼,用神力挥开了他们,“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讨债来的。”
雅典娜对阿瑞斯道:“离开这,我们在外面打一架吧。”阿芙洛狄特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阿瑞斯却能与之一战,并能从对战中提高战斗技巧。
两人就出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托着纳喀索斯。青春女神赫伯担心极了,匆匆告退跟了出去。
阿芙洛狄特跺脚:“你们合伙欺负人,小水仙等等我。”她也跑了出去,留下赫拉一肚子气,转头一看,宙斯已经离开了。
赫拉冷笑三声,运用起神力,来到了海洋中心。
“克洛诺斯之子,不甘人下的海神,被压制的波塞冬,我赫拉希望能与你详谈。”
话音落下,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滚滚袭来犹如海啸呼嚎。天塌地陷般的动荡不安,海浪和天空相连,遮天蔽日不见任何生物,滔天巨浪中一辆八匹天马的黄金战车出现。八匹雪白的骏马占据八个方向,黄金战车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
王座上有着一位穿着丝绸衣袍的王者,他俊美的脸上全是厌世和不屑。
金碧辉煌的三叉矛在他的右手边,滚滚海浪翻腾不休,涛涛如天倾在他的身后显示着来自海洋不可战胜的力量和威严。
波塞冬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声色慵懒,“赫拉,我亲爱的妹妹,真是稀客。”
另一边出了神殿后的纳喀索斯就轻轻脱离了雅典娜和阿瑞斯的桎梏,他眨眨眼道谢。
“多谢了。”
阿瑞斯挠挠头,显然不知道他为何道谢,雅典娜瞅着他身后追出来的阿芙洛狄特,“那别忘了把冥府的花/蜜带给我一份。今日的事情我就原谅你。”
纳喀索斯笑盈盈的:“当然,我的女神姐姐。”
“到底打不打!”阿瑞斯不耐烦了,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纳喀索斯非常嫌弃,立刻捂住鼻子,要去换衣服,他不能忍受阿瑞斯那身味道。
阿芙洛狄特拉住他,“小水仙,去我神殿中,我最近新得了一批漂亮的纺织布,爱维尔城邦给我的祭品。侍女们已经裁剪好了,我们一起试试吧。”
纳喀索斯跟着她走了,到了阿芙洛狄特高耸又精致的神殿中,他道:“父神到底有何打算?”
阿芙洛狄特摇头,“不知道。我感觉特洛伊要输了,也都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要那个金苹果。不和女神这回估计要乐坏了。她在人间晃荡许久,勾起了各国间的纷争。”
纳喀索斯眼睛里有了一丝忧郁,“往日的荣光终将不在。”
他小时候是在特洛伊城邦下围的平原山林中长大的,当初母亲为了躲避赫拉的嫉妒,将他送入了特洛伊王城之中待了近一年。
那个时候的特洛伊物资丰饶,山清水秀;如今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色的哀嚎。
阿芙洛狄特安慰他,想过来拉住他的手,被纳喀索斯躲开,转而一笑:“也许我们该想个办法劝说父神。”
宙斯不可一世,掌握着所有的权力,诸神们有时候不得不服从他的指挥,但心里会有怨言的。阿芙洛狄特没有接受这个话题,而是拿出了精美的布料,开始玩换装游戏。
纳喀索斯也聪明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和她聊了起来,之后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餐,然后又潜入了特洛伊城池中。
他先去了驻扎在海边的希腊人的营帐。萤火飞翔在阿伽门农营帐的周围,纳喀索斯在狭长又拥挤的营帐里隐身走了一圈,听闻他们沉闷的呼噜。
昨日的战场厮杀让希腊人非常疲惫,遁入深深的梦境中,梦境女神会给他们编织怎样的梦境呢。纳喀索斯闯入了奥德修斯的营帐。他曾经在宫殿外听到命运女神的冥王哈迪斯的只言片语,奥德修斯会终结特洛伊城。
奥德修斯裸着上半身,只盖着一条羊毛毯,他的身边有着一位女奴,睁大着眼睛看到了纳喀索斯,眼神非常痴迷,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纳喀索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仔细地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英雄,他并没有阿喀琉斯的英俊,但胸膛上仍旧有许多伤疤。女奴眨眨眼,似乎清醒过来,张嘴要叫,纳喀索斯极快地敲晕她,然后离开了营帐。
命运是可以违背的吗?
如果他上一秒杀死了奥德修斯,那么命运女神的预言还会实现吗?
纳喀索斯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因为预言他会他溺水而亡,所以母亲将他带出深林,去了特洛伊,特洛伊没有水源,母亲以为这样就无法应验那可怕的诅咒和命运。然而造化弄人,他还是落海而亡。
魂魄游荡着去了冥府,受到冥王的赏识,做了一名地狱使者。他的母亲为了他能够再冥府完好无损的生活下去,求了父神宙斯,在冥界地底下最深处的底下取出了幽深之泉的泉水,将他全身沐浴了整整三年,有了神力,成为了不死的神。
他之后再次去了智慧树下,祈求神谕,命运女神道:“重生虚妄,死为永恒。你会死于爱人的刀下。”
纳喀索斯想到这个预言,冷笑起来,在他看来这个无稽之谈,因为他没有爱人,他最爱自己——
而他绝对不会自杀——那个错误该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