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年初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出了一个奇葩,门门功课红灯,最后参加了新概念大赛,凭借一片杯中窥人的文章,名声大躁。
由于我平时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籍,当时也身在南方,那篇文章自己就多看了几遍,很有鲁迅的味道,大胆的写实了人生,毫无顾忌。并且他当时只有十六岁,比我还小,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人性的思索,有着出奇的见解。
有几段是这么写的:中国人向来品行如钢,所有也偶有洁身自好者,硬是撑到出生后好几十年还清纯的不得了,这些青纯的不得了人未浸水,不为社会所容纳,君子固穷了,写杂文的就是如此。《杂文报》《文汇报》上诸多揭恶的杂文,读之甚爽,以为作者真是嫉恶如仇。其实不然,要细读,细读以后可以品出自身的郁愤老子怎么就不是个官,倘若这些骂人的忽然得了官位,弄不好就和李白一样了,要引官为荣,可惜官位抢手,轮不到这些骂官又想当官的人,所以,他们只好越来越骂官。
写到这里,那布已经仿佛是个极累的人躺在床上伸懒腰了,撑足了杯子,接触久了,不免展露无疑。我又想到中国人向来奉守的儒家中庸和谦虚之道。作为一个中国人,很不信的得先学会谦虚。一个人起先在狂,也要慢慢变谦虚。钱钟书起初够傲,可怜了他的导师吴宓、叶公超,被贬成太笨太懒,可惜后来不见有唯我独尊的傲语,也算是杯水浸透了;李敖尚好,国民.党暂时磨不平他,他对他看不顺眼的——杀戮,对国民.党也照戮不误,说要想找个尊敬的人,他就照照镜子,但中国又能出几个这类为人都在二十四品之外的判才?
然而在中国做个直言不讳的人实在不易。一些不嫌虚的人的事就被收录在舌华录里,舌华录是什么书?笑话书啊!以后就有人这么教育儿子:吾儿乖,待吾老时,纵有一身才华,切记不可傲也!中国人便变乖了,广与社会交.融,谦虚为人。
中国看不起说大话的人,而在我看来并无不好,好比古代妇女缠惯了小脚,碰上正常的脚都称为大脚了;中国人说管了小话,碰见正常的话,理所当然的就叫大话了。
敢说大话的人得不到好下场,吓得后人从不说大话变成不说话。辛亏胡适病死了,负责看见这个场景也会气死。结果不说大话的人被社会接纳了。
这篇文还是吴玥像我介绍的,以当时的年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于这篇文有着独到的赞赏。后来听说写这篇文的人被多个节目找去谈话,不过这人依旧够狂,让这个社会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吴玥看了以后就说自己也要去写这么一篇文,然而历经几次,吴玥都没有成功过,搞的吴老六单独给吴玥出了一部书。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在九九年初,也比较出名,文字明亮,句子华丽,迷倒
了万千青春期的少女,听说这两个人后来就一直斗下去了。当时吴玥还让我去参加来的,我笑了笑说就我的这水平,看看还差不多,写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我的道路根本就是固定的,没得选择。
在南方的城市呆了没几天就真的到了农历的年夜,我跟李明几天前就把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全都买了。李明在没有吴老六的追杀的情况下,去地下市场卖了两颗玛瑙石,租了一件还算不错的房子。
吴玥打电话说让我和李明都去他家玩的,想了想我委婉的拒绝了,毕竟跟吴老六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那天早上一起来,我就跟李明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把自己会做的吃的都做了出来。我们依旧按照北方的习俗来的,没有入乡随俗。并且我观察了一下南方人过年似乎不怎么热闹,不像我们北方人,过年一定要热热闹闹的,亲朋好友聚集在一块。
不过每年的过年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只有这两年是个例外,去年又萌萌她们陪着我,而今年身边还有李明,只不过是身在异地、在他乡。
那天我跟李明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从中午就开始一直喝,南方的酒没有北方酒的辛辣与刚烈,有的是香甜与温顺,也不容易醉人。
喝到中途的时候,李明就哭了起来,说自己背井离乡也算是一年多了,可是至今依旧无所作为,当初想的是待自己工程名就,回去揍那白晨孙子,现在却落魄到了这种地步,根本就是没脸回了。
我淡淡的泯了一口酒对着李明说哥们,要不,算了,咱们好好的回去吧!你跟着你的老爸好好的卖鱼,我继续好好的经营着网吧,能把日子过下去就可以了。李明手里握着酒瓶,一个劲地摇着头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当时喝的有点多,没有听明白李明说这句话的意思,说完回不去以后,李明又抱着我哭了起来,哭着说,陈琦,哥,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啊,说完还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接着一头就扎在了桌子上。
看着醉汹汹的李明,一时间我心头也是百感交集,想着自己这几年的变化,先是跟了东哥,在学校里名声大躁,东哥离开以后,又卷进了各种各样的事当中,硬是把十几岁的人生过成了几十岁的人生。
我泯了口酒,起身离开桌子,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缓缓下落的太阳,从裤兜里掏出根烟来,点燃以后,缓缓的抽着。
身在异乡他地,我心里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瞬间我又想到了萌萌,那个在我微弱的那些年,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女孩,那个一直说着爱我不变得女孩,如今却不知人在何方。
如果萌萌现在在我的身边是有多好,最起码我的心里是安静祥和的。
一时间感伤太多,悲从中来,我尽然痛哭流涕。
抽完了一根烟以后,我下了楼沿着这片小区瞎转悠着,冬日南方的风缓缓的刮了过来,风里带着南方特有的湿冷,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望着这繁华的南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在被他人,不在被世界左右呢?
路过一家门口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手里正拿着鞭炮,对着身边的中年男人喊着爸爸,让给放炮仗,中年男子抱着这个小男孩转了几圈,然后给放在了椅子上,刮着小男孩的鼻梁说,现在还不能放,得等到晚上才可以放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哗啦啦的留了下来。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在农村的时候,在自己父亲戒掉酒瘾以后的年夜里,父亲也会把我高高的举过头顶,对着我说,陈琦,你可要快快的长大呢,你长大了,就可以照顾我了,说完就会哈哈的大笑。记得当时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快快的长大,一定要快快的长大。
恍惚间,岁月却已过去好多年,父亲也离开我的身边不知多少个春秋了,记忆遥远的让人想起来都是疲劳,我缓缓的叹了口气,又逛了两圈以后,就开始往楼上走。
进了房间以后,李明还在呼呼的睡着,瞅着眼前的李明,我的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在某个时间里李明就开始慢慢的变了,变得有点令我不解,但是又是那个时间,哪里变了我却一点都说不上来,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
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李明才醒了过来,看见我一个人在喝着闷酒,就不乐意的说咋就一个人在家喝起来了,都不喊我。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着他说,就你的这酒量,三杯下肚就倒在地上说起了胡话来了,还好意思说我陪你喝酒。
李明摸着自己的大脑袋嘿嘿一笑,拿起一根烟点燃以后边抽边说我这是累的,然后问我是不是酒醉后在说着去酒吧找小姐的话。我愣了一下,搭在嘴边的啤酒瓶子也没动,缓缓的往下灌了一口啤酒以后,我看着李明的神情,发现李明也没有动,嘴巴里叼着的烟半截都成了烟灰,随即我就缓缓的说我也喝多了,你说的什么谁会记得啊!
按照常理来推断,一般一个做梦或是酒醉说过的话,肯定都是些胡话,或者就是心里藏着的大秘密。如果说的是胡话,醉酒的人酒醒后都不会问自己说的什么的,因为他自己肯定也明白自己说的都是不好的话;而内心里又大秘密的人害怕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酒醒后若是有人提及,肯定就会问的。
现在的李明就属于后者,显然在他的心里有着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李明今天喝醉了,除了说着对不起我之外的话就再也没了,想了好一会儿,我都没有想明白李明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