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去了,命运多舛的君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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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垂头看了看底下,很快便可以落地了。他有些紧张有些兴奋,然而脑袋眩晕了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紧抓着布绳的手突然放开,整个身子掉了下去。
他近日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根本没吃下多少东西。现在,他的胃空空如也,令他的身子也发抖了起来。
他的身子很是虚弱,抓着布绳的手冷汗涔涔,才动了几下,身子竟有些吃不消,有些头晕眼花,有些恶心反胃。
将窗子打到最开,百里君迁撑着虚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到窗外,紧抓着布绳慢慢地慢慢地滑下去。附近许多人见了,皆是停下脚步,指着他与旁人窃窃私语。亦有好心的,劝他小心,在底下紧张地看着他。
窗外,五颜六色,是各色之人,是各色之物。吆喝声、嬉笑声、谈话声等声音融合在一起,造就了喧嚣的闹市。
他走到床边,掀起了底下的床单,拿了剪刀剪成四长条,随后连接成一整条,将其中一头绑在屋子里,百里君迁背起药箱,将结实的布条扔到了窗外。
苍白冰冷的手扶着窗沿,百里君迁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讷讷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百里君迁默默地想着,这只是二楼,下去并不困难。
他摇了摇头,痛苦地摇摇头。他还不想死,他还要找到母亲,在母亲膝下承欢。
这几日,他已经知道奚楠和顾棉都是被她们养母收养的,若她们的养母是他的母亲,或许他还能留下一条命,或许还能重新说话,可若不是呢,他只有死路一条!
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半开着窗子,他走了过去,看着楼下熙熙囔囔的人群,忽然有跳下去的冲动。
奚楠将他带走时,听顾棉说他有畏寒之症,便顺便带上了他的药箱。可是无用,他想不出如何解毒的法子,就算有了药方,他也无法外出配药,奚楠外出时总是将他锁在屋子里,不给他出门的机会。
自中了那哑药,前几日喉咙皆极为不舒服,加之身边有一个大魔头,他夜夜不能眠,便是睡了也会被吓醒,于是身子愈来愈憔悴,愈来愈虚弱。
而千里之外的江都,百里君迁坐在客栈的梳妆台前,张着嘴尝试着发声,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啊啊啊”的声音。不知尝试了多少遍之后,颓然地望着镜中憔悴苍白的自己,痛苦地闭上双眼。太可笑了,他竟然成了哑巴!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抬眸,看到了南少瑜盯着他看,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愧疚。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何意,他从未从她的眼里看到过如此怪异的神色,对着他,她的眼里从来都是自以为是的正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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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禾撞伤的脑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听到百里君迁失踪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跟着大家四处寻找。几天下来,走累了跑累了,然而终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现下听到顾棉说他无碍,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原先身子不好,多亏了他医治和照顾,身子才好起来些。于他,他是他的恩人。
她很愧疚,非常愧疚,不管对他施害的灵魂是她还是另一个南少瑜,现下的她都不可饶恕。
“陈琳,你派人将这消息告诉项夫人,君迁已离开信安郡,不必再找他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启程前往江都。至于寻找奚楠,此事暂且放下,若从衍国回来还未抓到奚楠,我们再从长计议。”言毕,南少瑜又扭头看向陈季禾,他的身体里住着何宸的灵魂,所以他也是何宸。这几日,她忙着寻找百里君迁,根本顾不得他,对他,连个道歉都没有。
想着,想着,他抹了把眼泪,告诉自己该笑,随即便冲南少瑜笑了起来。
君迁哥哥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得到消息,林陌曰抓着那小小的纸条痛哭流涕。此前因为太过紧张,又心急如焚,他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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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君迁失踪之后,他们和项府翻遍了整个信安郡,甚至求助乞丐,都未能得到他的消息。
得到顾棉传来的音讯,南少瑜和林陌曰才安下了心。
在江都找到百里大夫,他安好,勿担心。顾棉。
而那时,幕后主导的南少瑜却未见到那大快人心的时刻。得到顾棉的消息,她已经带着众人前往衍国。
多日以后,信安郡的廷尉史突然被收押震惊了全郡,此事也成了信安郡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许多人疑惑为何杨琼被收押且即将押往王都,打听之下才知有人将那些活着的、已经死去的含冤受屈的人之事在郡中大肆传扬,引起了微服私访的监察大臣秦恩的注意,后又收到牢中含冤之人联名状告杨琼之书。秦恩怒极,连夜快马禀告陛下,将还浑然不知危险近的杨琼收押了起来。
舒皖却是歪着脑袋,不知南少瑜是何意。报仇,找谁报仇?
“舒皖,你想不想报仇?”看着舒皖,南少瑜认真地问道。
南少瑜带着林陌曰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花了百两银子才见到了舒皖,那个住在她隔壁牢房的被虐得死惨的女子。没有重刑加身,她的精神看起来倒是好多了。
“跟我来。”
“妻君,你要钱做什么?”林陌曰疑惑地问道。
拿了几张小额银票,南少瑜亦是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随后将林陌曰拉到角落,鬼鬼祟祟地将银票藏到他的怀里。
这位岳母大人果然有钱,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南少瑜不知道,林衡对林陌曰和百里君迁一视同仁,同样也给了百里君迁五千两,若她知道,她当场便要气昏过去。林家还不如南家,可林衡却比南晟大方。
这沓银票,少不得有三千两,加上他买通狱吏的钱,他身上至少有五千两。五千两啊,五千两啊,她离开山庄,也不过拿了五千两,还不是她一个人用的,是要用在这一整队人身上的。
他转过身对着南少瑜,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地将藏得极为隐蔽的银票从怀里掏了出来。一沓厚厚的银票放在南少瑜手上时,南少瑜睁大了双眼。
林陌曰讷讷地点了点头。自南少瑜前几日出了事,他就将银票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当初,娘亲嘱咐他好好藏着这笔钱,就算连妻君也不要告诉,他听了娘亲的话,一直藏得好好的。
还未至府门口,南少瑜顿住,扭头问林陌曰:“陌陌,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南少瑜紧攥着拳头愤恨地看着杨琼,这样的廷尉史,她也不想指望了。君迁失踪,她已经心急如焚,她来报案,整个廷尉府上至廷尉史下至衙役却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让人看着生气。她揽住还在瑟瑟发抖的林陌曰,转身便离了去。
这种声音,太熟悉了,与当初廷尉张恨对他施用拶指之刑时惊堂木敲在案上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他浑身抖了又抖,三魂六魄失了一魂一魄。
杨琼扫了一眼案上之物,忽然拿起镇纸重重地敲到案上,震得林陌曰脑袋一昏。
“反了反了,敢对廷尉史无礼,南少瑜,你活得不耐烦了!”杨琼怒极,狰狞着面孔,一副将南少瑜杀之而后快的模样。因为御史大夫秦恩在,她并未对牢中的南少瑜用刑,甚至在公堂之上还免了她的跪,现下她居然爬到了她的头上,对她这等无礼!
廷尉府里,南少瑜讲起百里君迁失踪之事,杨琼却几乎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暴怒至极,南少瑜重重地拍案,这才将她吓醒。
奚楠,你是放弃项家了吗?
随后,顾棉立马回到枫林客栈,稍稍整理了下行装便马不停蹄地前往衍国。其实,奚楠曾说要夺走项家的家业才走,她并不该信她已带着百里君迁离开了信安郡,可直觉告诉她,她已经离开了。
南少瑜无奈地点点头,答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顾棉,你带些人带上小野先行前往衍国,有了君迁的下落便让小野通知我们。”
“南少主,不如兵分二路,我先行一步,找到百里大夫时马上通知你们。”
一旁的顾棉,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虽然奚楠不会对百里君迁不利,可是他现在已经被她毒哑了啊。一个正常的人突然不能说话,那该有多痛苦?而且,奚楠之于他无疑是恐怖的存在,他现下只怕睡也睡不安稳。不行,不行,必须得尽早找到他们,陪着他们上路,总比让百里君迁和奚楠独处得好。
“陌陌,别担心。”南少瑜一把抓住了如失了魂魄的林陌曰,安慰道:“或许他们还未走远,我们去廷尉府报官!”
“我要去找君迁哥哥,君迁哥哥不可以出事的。”
他紧张地抓着纸,将它抓得皱巴巴的,如墨的眸子是深深的担忧,是深深的恐惧。这世上歹人太多了,抓走君迁哥哥的若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怎么办?他的眸子突然没了焦距,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君迁哥哥,姑姑与姑父唯一的孩子,他若出了事怎么办?
林陌曰拾起歹人留下的纸条,看着简短的几字,眸子里的担忧愈来愈深。“怎么会这样,是谁抓了君迁哥哥,抓走君迁哥哥做什么?”
“开什么玩笑,谁干的!”南少瑜一甩纸张,将那纸甩到了地上。“昨日君迁还和我说要在信安郡多呆几日,他怎么可能和别人走,定是强迫他或是劫持了他!”可恶!昨夜她还在院中与他聊天,怎一下子便被人捉走了,而且竟无人听到动静?她昨夜并未闻到诡异的香味,应该不曾被人下药,怎大家都听不到?
借百里君迁一用,衍国见。
“我遍寻奚楠不着,方才回到客栈,却见项府的仆从正在寻找百里大夫。我去了百里大夫的房间,却发现这个——”顾棉将怀中的书信,准确来说是一张纸,交给了南少瑜。
“顾棉,你这几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她昨日曾回过客栈,而她连南少瑜被提审时也未出现。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项府的一众仆从,受夫人和主君差遣,正打算四处寻找百里君迁。
百里君迁不见了,他们怎能不急?
顾棉拿着伪造的书信步入项府时,南少瑜正带着林陌曰、秋儿急匆匆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