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夕儿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夕儿趴着窗户看着外面飞快往后退去景象,我把着她的腰,生怕因为车子不稳她被碰到了。
心里的杂草在疯长。怀孕,这个桥段从古至今在情侣之中就没有断过,不管它多么狗血,多么让人感觉心烦,但它却却偏偏有用。这样一来彭格就不得不去从霜身边了么?还是说从霜就算定自己这一招对杜清有用?我十分想知道彭格与杜清在家里谈了些什么内容,我不想让他们其中一个做让自己万分难过的决定,但自己对这种事也真得乱了头绪。
如果只是因为从霜一个人,杜清可以去争,我们自己也会帮着她去争,但这中间出现了另一个小生命。我们对从霜的态度好像应该从讨厌变成同情……
夕儿雀跃了起来,我忙回过神来,原来是我们到达目地地了。
我牵着夕儿下了车驻足在了墨家的“城堡”前面。
墨家在H市的南郊,这是一栋优雅的歌特式建筑。尖塔高高耸着,尖形的拱门上雕刻着类似天使的半裸小孩;大大的窗户被佣人们擦的极为干净;周边上的花窗上还有石灰的蔷薇花。
我半张着嘴看着这本身就是艺术品的房屋忘了拉着夕儿进去了。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位极绅士的伯爵,还是一位高贵的公主?我的幻想在慢慢向远蔓延,旁边的夕儿摇晃着我,我才忙回过了神。
“南宫姐姐,我们快点进去吧,夕儿渴了,想喝果汁了!”夕儿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我,我咽了一口唾沫拉着夕儿迈进了那扇拱形的门。
因为身旁有夕儿,所以门卫也没有阻拦我们。我看着那两个为我们打开铁栅栏的佣人,他们的装束都是偏欧式的。
我带着夕儿往前去,墨尘快步从屋里出来接我们了。
他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经过那一片蔷薇花,几束阳光擦着蔷薇花酒在他身上,我突然发现,原来墨尘是一位王子。
因为是家的缘故,他的头发没有仔细梳理,但那蓬松的感觉更让他有那种慵懒王子的感觉了。他的领口自然地歪着,松松的休闲裤挂在他的跨上,他微笑着向我走过来,真的,那一时刻,他便是天使了。我甚至感觉他头上都有一个光环了。
然而与王子相配的,永远是公主。
“哥哥——”夕儿张着双臂向墨尘跑去了,墨尘蹲下身子双手架起了夕儿的肋下,他抱着她在花砖地上砖着圈圈。王子笑得魅惑,公主开心的甜美。
这里的环境与我格格不入,我的双脚,我的思绪应该放在哪里?我应该像那些站在旁边的佣人一样沉默着吧。
“怎么了南宫?进来吧!还要我去拉你么?”墨尘抱着夕儿冲我笑笑,夕儿正揽着他的脖子,两条小腿不安分地在空中踢打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墨尘的书房,我只记得我坐下来的时候,心里那的童话般的梦境还在干扰着我,它提醒着我,我与墨尘之间是一条鸿沟的。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心事哦。”墨尘将一杯果汁放在我面前冲我眨了眨眼。
“我和南宫姐姐出来的时候那个杜清姐姐和那个哥哥在吵架,杜清姐姐还哭了。”夕儿忙插上了嘴。
墨尘看看我,我轻轻叹了口气,墨尘拍拍夕儿的小脸蛋笑着说:“夕儿去楼上玩吧,Tiffany在楼上哦!
”
听到Tiffany这个名字,夕儿突然兴奋了起来,她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努着小嘴儿说:“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也是刚下了飞机,刚被接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来了。”墨尘也努着嘴对夕儿说。夕儿将小嘴撅得更高了,她嫌弃地看了墨尘一眼便“蹬蹬蹬”地出了门往楼上跑去了。墨尘看着她跑上了楼梯拐了弯才收了视线冲我笑着说:“总算打发了她了,我们说正事。”
我双手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杯子,感觉自己在这个环境里呆着十分的不自在。墨尘拍了拍我又说了一次:“南宫?怎么了?你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我这种女屌丝在这里呆着能舒服才怪。
“哦没什么。”我忙回过了神,心里还在想着,他们这种上流生活怕是我用一辈子的时间也融入不进去了。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我长长吐出一口气道:“那个,从霜说她怀孕了。”
正在整理自己书桌上的文件的墨尘一愣,他停下手下坐好了问了我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盯着自己眼前的杯子又重复给了墨尘一遍:“从霜打来电话说她怀孕了。我和夕儿出门时,彭格与杜清正在家里……谈话。”
墨尘皱起了眉,他的眼神在桌上游离着,但总也没出这个范围,他也觉得这是一件让为十分为难的事吧。
“笃、笃、笃”书房外面有人在敲门,接着响起了一个甜美而柔软的女声:“尘,你在里面?我可以进去么?”
墨尘忙回过头来道:“哦,Tiffany,进来吧。”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门外站着的女子让我看得愣了神。
她浅棕色的马尾的高高地束着,没有一点流海,干净清爽的碎花衬衫,天蓝色的短裤刚刚没过臀部,一双米色的高跟马丁靴鞋带松松地挽着。见到Tiffany这一刻,我的心疼了一下——在这座城堡里,她和墨尘才是最般配的一对,我突然为我之前对墨尘的态度而内疚起来。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突然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但我知道我和墨尘还有话说,我们还得为了杜清的事为他们操心,我不能这样情绪化,莫名其妙地说我想立刻离开。
“这位就是你追到H大的那位同学?”Tiffany进来,笑盈盈地看着我,她嘴角上两个浅浅地梨涡足以让所有看到她的男生深陷。
墨尘点点头轻声道:“对的,她就是南宫奕。南宫,这位我的堂妹,Tiffany。”
听到墨尘为我们互相介绍了,Tiffany立刻站直了身子伸出了手,她的手保养的极好,我知道那一刻我真得是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情绪化,不要情绪化……我伸出手,她轻轻握了我的手,上下晃了两下,又用她温软的声音道:“你好南宫奕,我叫Tiffany,总是听尘说起你,终于见到了,我想和你做好朋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应该荣幸的人是我吧。
我笑笑,点了点头。
Tiffany坐在了我们之间,她扭头冲墨尘道:“不好意思,你说话的声音太大,我还没走到门前便听到了,你们是不是在说一对情侣之间出现了问题,而这问题是男的一方让别的女人怀孕了?”
Tiffany说话的语气如公主一
般温软,但她的用语却如女王一般强硬。如果最终和墨尘走在一起的女子是她这般女子,那我真得只能仰望。
墨尘点点头,眼里又充满了为难。
Tiffany看看我,我有些惊慌,她的眼神很清澈,但也十分锐利。就在她看我的那一刻,我躲了,十分慌张的。
“那女方是南宫的好朋友?”Tiffany这样问我,我点了点头,故作镇定地看Tiffany。
Tiffany见我终于看她了,她冲我甜甜地一笑,又露出了她两个美丽的梨涡:“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不光是我,墨尘也兴趣满满地看向了Tiffany。
真得,Tiffany的存在,就是我仰望的一个存在。我想,一定没有女子可以有资格作Tiffany的情敌,而Tiffany一定也不会像我们一样为了感情的事伤神,她一定不会。
Tiffany拿起了桌上的一支笔玩弄着,她温软的声音蜿蜒向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我刚刚看到的一个小故事,没想到刚好能用上,也许你们听了对你们会有所帮助。小泉八云是日本的一个文人,他喜欢中国的聊斋,也喜欢写鬼怪的小传说。他有一本书叫作《怪谈》,这本书里第三个故事叫作《毁约》,那个小故事是这样的。”
“快要病死的妻子对她的武士丈夫说,等她死了,他便去找个新人陪他,这样他便不会再寂寞了。可这个武士因为妻子凄凉的语气却说自己不会再找新人了。这位妻子让武子将自己埋在后院,这样就算武士不再找新人她也可以陪着自己的丈夫。这位妻子去世了,武士也遵守着他的诺言,但他的朋友们总是让他再找一个新人,因为他还年轻,而且他总得要给自己家里留个后人呀。过了好多年这个武士才找了新人,可这个新人刚刚过门,那死去的妻子便来找新人的麻烦了。”
“那死去的妻子吓唬那新人,那新人也因害怕求武人放她回娘家,但武士的自尊心在作怪,他说自己会对新人负责。可到最后呢,那鬼妻还是将新人杀害了,也因为这样,那武士也恨起了自己的鬼妻。”
Tiffany的故事讲完了,我与墨尘还沉在这个故事里。Tiffany也不着急,她抵着她优美的下巴,等着我和墨尘从这个故事里出来。
墨尘轻轻啜了一口果汁,他粉色的舌头舔过嘴角的湿润,Tiffany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她看墨尘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得意的宠物一般。
我好像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打扰了他们两位美人在这样美如画的环境里享受小情绪。
墨尘像是看出了我的低落,他本来是有话要对Tiffany说的,但他抬头对我开口了:“南宫,你听出了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我听得懂这个故事,但却听不懂Tiffany想对我们暗示些什么。墨尘扭头看向了Tiffany:“不好意思啊,你说话总是那深不可测,还是直白地告诉我们吧。”
Tiffany直起身子作个个伸展的动作说:“你们呀就是样,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为这种所谓的情感的事烦恼。”
听Tiffany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些惊讶,她的话里的意思就是我们在庸人自扰。我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