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雨季总是很潮|湿, 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能接连下上十几天，不管屋内屋外到处都散着一股阴湿的气息。
沈文将雨伞挂在了咖啡馆前台的雨伞放置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确定了是在没有人跟着他的情况下, 才上了二楼。
他缓缓走到二楼最角落的地方, 在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面前坐了下来。
“你要的东西。”沈文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推到男人的面前, “蓝海之泪。”
“我就知道你能做得到。”男人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手指在小盒子上来回抚摸了几下，不过没有直接将它打开，而是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说道，“我就知道你跟桑凂两个人的力量合起来能够找到我要的东西, 你的任务完成地很圆满。”
“还是打开检查一下的好。”
“不用了。”男人笑笑, 冲着沈文抬起头来, 露出了原本藏在黑帽之下的脸，“就算不相信你, 我也相信桑凂的能力。”
“能力不好说，但是说心机，我们肯定都抵不上你。”沈文的表情有些冷漠，语气也是相同，“你说对吧？顾、胜、寒。”
沈文对面的男人摘掉了帽子, 整张相貌都完整地露了出来, 那的的确确, 就是应该让他跟桑凂追了好久的顾胜寒。
沈文如此冷漠的语气非但没有让顾胜寒的表情有一丝负面情绪的波动, 还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得意：“你又何必对着我说这种话呢？当初是你自愿答应我的, 我可没有逼|迫过你。”
沈文似乎不想跟他在多说什么，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 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就到此结束了。以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就此归零，以后再做什么都不再关联。”
“本来我是想答应你的。”顾胜寒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过不像是出于担忧，而是一种幸灾乐祸看热闹戏的表情，“不过我还是要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转身回头。”
沈文皱起了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就在心里爆炸开来。
沈文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他还是没忍住回了头，并且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桑凂。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文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感觉。
桑凂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怀里还抱着闹闹。
闹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前肢的一只手掌似乎受了伤，用白色的纱布包扎着。
沈文清楚闹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让他意外地慌乱焦灼。
沈文出门到刚才上楼都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刚坐下也没有多久，怎么都没有料想到桑凂竟然会在他的身后。
桑凂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还是听到了什么？
沈文无法根据她的表情判断出桑凂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他想桑凂应该是很生气的，气到极点的那种。但桑凂表现出来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淡漠跟失望，还有毫不留情地讽刺：“那我应该在哪里呢？”
“看来你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了。”顾胜寒站了起来，“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主场了，我这个局外人就先走一步了。”
顾胜寒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惹桑凂讨厌，但她现在全身心都被另外一件事情夺去了力量，面对顾胜寒的离去，并没有出手阻止，更没有言语回应。
她只是在顾胜寒走后，盯着沈文好一会儿，才对沈文说道：“你太过分了。”
桑凂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平时沈文拿走了她正在吃的东西一样，那种低声地抱怨。
可沈文还是听出来了桑凂话语之中的满腔委屈，他说道：“我能解释。”
“呵。”桑凂冷哼一声，掏出三张纸朝着沈文的脸甩了过去，“一张是你跟孔雀的保密协议，另一张是你跟老周的保密协议，最后一张是孔雀跟老周的保密协议。我都看了，我都明白，你不是存心骗我这么久的，你是因为保密协议上的内容才不能跟我坦白，对吧？”
要不是亲眼看到闹闹带着的些东西回来，打死桑凂都不会相信所谓的追捕孔雀仅仅只是为了设计她去取到那颗名叫“蓝海之泪”的白色珠子。
孔雀根本就不是什么组织里的叛变者，他依旧是上面的高层；沈文也不是什么组织为了保护她才派给她的新搭档，只是孔雀一开始就决定好要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难怪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追捕孔雀这件事情会交由她跟沈文去解决，因为一开始，孔雀的目标就是她！孔雀就只是想利用她去破解无字纸上的文字！再想办法让她去取到那一颗所谓的“蓝海之泪”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沈文也好，老周也好，这两个都是她平时觉得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两个人联|合|起|来骗了她这么久！
当桑凂看到闹闹带回来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没有办法去相信，甚至还有点不敢去相信。怎么好好的事情就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好好的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成了背叛她的人？
她多相信老周，更是多相信沈文。
她一直以为追捕孔雀是他们要做的任务，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只是一个安排了一步一步诱拐她往下跳的陷阱而已。
而最可恨的事情，就是她在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才知道所谓的真相！她什么都没有办法去改变！也什么都再做不了！
“我很抱歉，但是……”
“不用抱歉了。”这样的道歉对桑凂来说没有一丝意义，“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沈文怎么可能就真的让桑凂这样离去：“等一下。”
只是他才伸手去拉一下桑凂的手，被桑凂抱着的闹闹就冲上去狠狠抓了他的手腕。
不仅是桑凂对他失望，连闹闹都开始生他气了。
桑凂顿了一下脚步，背对着沈文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去给闹闹使绊子不让它回来。单凭你让它受伤了这一点，它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当然，我也不会。”
沈文走进老周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气氛也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老周难得这么忧心的样子，没有玩手机，只是坐在那里一根一根地抽烟，看到沈文进来，还苦笑了一下：“没瞒住吧？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
沈文拉开老周前面的椅子坐下来，语气有些颓废：“她走了。”
老周把一张纸往他前面一摊：“今天早上刚送到我这里来的辞职报告。”
沈文看了一眼，果然是桑凂的。
“她说什么了吗？”
“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老周吸了口烟，“还能说其他什么呢，她说她都知道，也都了解，但是不会原谅的。其实她会这样也无可厚非，人之常情而已，要是别人敢这么对我，我都不会让他的日子好过。”
老周看得出来此时沈文的心里也不好过，但一些事实他还是就想现在便讲解清楚了：“我们花了好几年的时候才让桑凂相信你接受你，本以为是做搭档的，也没有想到你们最后成了一对情侣……这事到这一步就瞒不过去了，想要桑凂的原谅也是难如登天……唉……”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谁会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呢？”
“我现在是真心的觉得愧疚。”老周的脸皱在一块儿，“她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礼貌微笑的，但心里对人的信任度从来不高。走到哪里都抱着那只猫，唯一相信的也只有那只猫……后来你们两个凑成一对搭档了，再后来她就不再带着那只猫出入了……如果她一开始就对我们的行为所有怀疑的话，不会等到后来对顾胜寒起疑的时候才派闹闹去调查……说起来的确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她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太多了。”
“我是意外才知道闹闹在做的事情，不过我问的时候她也没有避讳我。当时时间紧急，而她对顾胜寒的怀疑迟迟不消，我怕闹闹回来的太早她知道真相就会让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才会阻碍闹闹的回来。”沈文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闹闹还是会回来的，我不可能因为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是什么而杀了闹闹。”
“其实我有时也会想，如果早些日子就告诉了她真相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老周只能无奈地叹气，“最初我跟孔雀想要拜托她做这个任务的时候她拒绝了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剑走偏锋用这个办法。当时的关系就是上下级而已，我也还想过真相败露了就干脆地一拍两散拉倒……谁知道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呵，真是世事难料啊。”
沈文站了起来：“既然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你准备去哪里？”老周下意识地就这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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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先去找到桑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