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郦清远便带着郦家的人赶来了,郦清远让其他人等候在外,自己进去向玉凝请了个安便迎着玉凝她们上了马车。郦清远很是有心,这迎嫁妆的队伍弄的甚是喜庆,连自己所乘坐的马车都是深红色的,待大家都准备好,郦清远一挥手,后面的人便吹起了唢呐打起了鼓,浩浩荡荡的朝连城的宅子走去了,这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惹得街上的人纷纷围观注视。
玉凝和姨母玉雯、瑶环、瑜珥在马车上,瑶环耐不住性子,时不时翻开身侧的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
“这外面可真热闹!”瑶环放下车帘对玉凝她们说道。
“等到明日哥哥去丞相家迎亲,按礼制迎亲路上会撒铜钱,以示皇子嫁娶,百姓同庆。等到了明日,这街上的人便会更多,都是来捡钱的,可比今日热闹多了。”玉凝解释道。
“玉凝,你别和她说这么详细,没准她听你说完之后明日便眼巴巴的来街上捡钱了。”瑜珥揶揄道。
“姐姐,我哪是那样的人啊!这事我可想好了,明日我只管向秦敛哥哥要红包便是了,用得着去街上捡吗?说不定秦哥哥明日心情好,多给我喜钱呢?”瑶环说道,一脸得意的样子。
玉雯姨母都被逗乐了,直道瑶环是个小财迷。
玉凝她们说说笑笑,一刻多钟的时间就到了地点。
外面有仆人扶持,玉凝四人一一下了马车,门口的丞相府管家和连城等候多时,见到了身着宫服的女子从马车下来,便知晓了她的身份,连忙跪下行礼道:“参见五公主,五公主金安。”
“各位都免礼吧!今天本宫来是代表我皇兄迎嫁妆的,明日完婚后,三皇子府和丞相府便是一家人了。”
大家依玉凝的话起来,管家走到玉凝近旁请玉凝进府,玉凝点了点头,笑着将姨母请到了她的前面,说道:“姨母,我们便一同进去看看吧!”
玉雯点了点头,便也先走了进去。玉凝看似无意的举动,却让在场的众人都知道了玉雯的地位。
“连大人近几日为了这婚事想必是很忙吧!”玉凝侧头问道。
连城没想到玉凝会问她问题,愣了一下便也回答道:“尚可,为了三皇子和李小姐的婚事,倒不算累。”
“连大人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亲戚?”玉雯突然问道。
“恩,我是桐庐县的,父母早亡,是个孤儿。家里有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不知道玉雯此话的意思,连城便托出了他一贯的说辞。全秦国的人只怕都认为他是个穷苦书生吧!
“桐庐县人啊!姨母,你不是去过桐庐县吗?”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还在那里有几个至交,今日一见连城便发现他长相十分像我的一位朋友,这一问还真是桐庐县人,看来真是故人之子。人生难料,故交虽去,但是我和连贤侄有缘,也算是可以照顾你了。”
玉雯在这里感慨着,连城却迷糊了。他说的桐庐县只不过是个借口,他父母可没去过那里,他父母可还健在呢!这怎么还来了个认侄子的?
连城还没答话,众人便到了库房,库房外一直有人把守,见到他们过来,便行礼打开库房。玉凝和姨母,郦清远走了进去,一个个红木大箱摆放在库房内,管家在旁答话道:“共八十八抬,都封了箱,一会儿便能抬走了。”
“一会儿等吃了饭,就要麻烦清远表哥了。”玉凝对郦清远说。
“公主放心,剩下的便交给清远好了。”郦清远回答道,按照秦国的习俗,迎嫁妆的男方到了女方这里都要吃些饭食再抬走嫁妆,显着嫁妆沉,需要大力气。也是为了提女方的面子。
“公主,饭食都已准备好了。”管家说道。
“那好,我们先吃饭,等吃过饭,便将嫁妆迎走。”玉凝点了点头,出了库房。郦清远带来的人自有地方吃饭,玉凝身份尊贵,又是女眷。便去了后院用膳。
玉凝来到了这后院,院落倒也清幽,适合歇息。管家去照料郦清远他们了,而连城则让玉雯以与贤侄说话为由留了下来,玉凝屏退了下人,一时间,这屋内只剩下玉凝、瑶环、瑜珥、姨母和连城。
“夫人可能是认错人了,父母在世的时候未曾说过和夫人您认识,想必是连城和您要找的人有些相像吧!”连城总觉得这位夫人知道点什么别的。
“你姑母在吗?”玉雯也没管连城说的话,问道。
“姑母?连城没有姑母啊!连城是孤儿。”连城一听这位夫人提到了自己的姑母,心中一跳,赶忙扯谎道。
“别说谎话了,你这些话,骗骗别人还好,骗我还是嫩了点。你姑母连曦到冀莘了吧!一会儿让她和我们回去,今晚住在我那里。”玉雯也不再和连城扯皮了,开门见山道。
“你,你说错了,我没有姑母。”
“我没有恶意,你也不必还藏着掖着了。连族中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鬼小子,防心那么重。这样吧!你到时候和连曦说,是涟的妹妹找她。”说罢还掏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连城,“这信拿给你姑母,她就明白了。晚上的时候让她从三皇子府后门进去,会有人接她的.。”连城将信放好,便告辞了。
“这连城防心挺重,不过倒是个聪明人,临危不乱。”玉凝称赞道。
“想来是连族里交代了,毕竟连曦的存在一旦让荣安她们发现就不好处理了。”玉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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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饭,郦清远便安排好人手将嫁妆一想想抬出了库房,丞相府也派出了人手,这八十八抬用了二百人才算是顺利抬走,玉凝也听到有下人说这些箱子异常的沉,玉凝笑了笑,没说什么,便上了马车带着这些嫁妆回了三皇子府。
等到将嫁妆事宜安排好,也已经酉时了。玉凝坐在一直上看着这嫁妆单子。
“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真是多啊!我看这些东西装出一百三十八抬也不成问题。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仆人说这些嫁箱沉了,而且单子上的都是好东西,荣安怎么舍得出这些?”玉凝和瑶环她们说道。
“想来是连家将嫁妆换了吧!这嫁妆放在了连城的宅子里,他若是换点什么谁能知道?”玉雯说道。“一会儿连曦来的时候便直接引到我房里吧!明日你要忙的事多,早些睡。放心,明日会让你见到连曦的。”
“好的,那剩下的就有劳姨母了。”玉凝说道,便拉着瑶环瑜珥去自己的屋子里挑选明日的衣服去了。
待到近戌时,连曦带着侍女蒹葭从后门被领到了玉雯的房间里,两人聊到了很晚,最后便在玉雯的房里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天刚亮,三皇子府里便已经动了起来,下人们忙着准备午时的宴席,玉凝也是早早起来去看了今天的新郎官秦敛,帮着哥哥收拾了一下,又去看看其他的方面准备好了没。
哥哥今日去迎亲后便要先去皇宫拜见皇上和郦妃,然后才能回府。所以辰时迎亲,要等到巳时才能回府来。郦家算是秦敛的亲族,郦正然是郦妃的父亲,今日上午便会来府中坐镇,郦家的人来了不少,因此也需要格外照料。
玉凝今日免不了要在宾客面前露面,因此穿着打扮不能像平日里在府中那样随意,要显出皇室风范,公主威仪。所以便仔细的打扮了一番,着实是累得玉凝直喊重。
这边秦敛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衣走在了迎亲队伍前头,后面吹吹打打,有仆人向两边撒钱,两旁的人们见有钱撒下,都弯下腰来哄抢,但也不敢太过,毕竟是皇室的婚事,抢的头破血流也只是自己遭殃。
秦敛就这样来到了丞相府,见新郎官来了,丞相府门口的仆人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尘土飞扬,倒是十分喜庆。
秦敛进了丞相府,府内的人更多,而且大多都是和李贺轩相交的当朝大臣,待秦敛走过庭院,来到大堂,只见李贺轩和夫人荣安长公主坐在主位上,李贺轩难掩笑意,而荣安长公主则是强装笑意。
李贺轩示意秦敛去后院找新娘,秦敛便在众人的拥簇下去了后院李含笑闺房的门口。按照秦国成婚的习俗,首先要“入门”。新郎要想顺利接得新娘归,可不是进门带出那么容易,要通过姊妹群的考验,不光是智力要好,体力要好,若有要求还得唱情歌,说情话,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给红包才有可能打动新娘的姊妹们,这就是所谓的开门红包。秦敛早早的就备下了红包,就放在了郦清远那里。今日在门前的都是与李贺轩相熟的大人家的千金,虽是尊贵,但是也没怎么经历过这些事,按套路出题考验,最后如愿收了红包,也都乐得放秦敛进去找新娘。
秦敛进门后也不能马上带走新娘李含笑,还要在她的房间里找到准备好给李含笑的婚鞋,帮她穿上后才可以带走新娘。婚鞋倒是好找,找到之后秦敛便将婚鞋穿在了李含笑的脚上,李含笑虽然头上蒙着盖头,但也被这一举动弄的脸红。穿好之后,李含笑便在她人的扶持下和秦敛走出了自己的闺房,她转头,尽管看不见自己的院子,但是她知道,以后,这里再也不是她的院子了,这里,再也不会是她的家了。
她和秦敛走到了大堂,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父亲的面前,二人依礼跪在了父亲面前的蒲团上,向上座的两人行跪拜之礼,秦敛为父亲和荣安奉茶直到他们喝下她和秦敛才站了起来。
李贺轩喝了口茶对女儿嘱咐道:“你今日就算是嫁人了,嫁了人之后要好好和三皇子相处,事事商量,也要多听他人的意见,待人要温和诚恳。做到一个妻子应该做到的,但是若是以后受了委屈,也要知道娘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要记得和父亲说,知道吗?”李贺轩是多不想放女儿走,只有他心里最清楚,昨晚上一夜未眠,想的都是含笑小时候的样子。时光一逝,转眼女儿就要成了他人妇,他知道女儿在这个府中过得并不快乐,希望她在三皇子府里能够开心快乐。而自己剩下的愿望就是做好女儿的后盾,保护她一生。
荣安见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便轻咳一声说道:“皇室事务繁杂,你要好好侍候三皇子,要大度懂事,知道了吗?”这话说的叫人听着不舒服,想必荣安是对蕙兰阁秦敛只娶一妻的耿耿于怀。说白了也是嫉妒,看着眼红。她的女儿李曼婷还没等嫁过去便已经知道有两名侧妃了。
拜完了丞相夫妻,秦敛便依风俗退出了丞相府,在府门口等着人背李含笑出来。
李含笑见秦敛退出了门,便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又鞠了一躬,说道:“谢父母多年养育之恩。”自己说完都觉得可笑,养育之恩?这么多年,她能活下来想必是天意吧!
身旁的连城全程在侧,见要到了自己登场的时候,便向前迈了一步,说道:“妹妹,该出嫁了。”
含笑听到了连城的话,听到了那声妹妹。前几日父亲和他说会找今年的状元连城背着她出嫁,在婚礼上充当着兄长的身份。她虽不认识这位新科状元,但是却也十分感激他能做让她的短暂的哥哥。
含笑微点了点头,连城走到含笑的旁边微蹲着,旁边的侍女帮着含笑抱从后面抱紧了连城的脖子,感觉表妹应该是准备好了,连城这才缓缓起身,一用力,让含笑在他的背后更舒适些。
连城就这样背着含笑踏上了这出嫁的路,含笑知道这路是她生命里的分割线,此后,她便不是那个命运坎坷的闺中少女,便成了他人新妇。含笑想着想着便将头放在了连城的肩上,不知怎的,连城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似乎能让她卸下心房,察觉到了含笑的动作,连城知道这位表妹虽未见过他,倒是对他很放心。
“妹妹,哥哥现在能背着你,以后便要靠你自己去面对前方的路。嫁与皇子虽然要懂得取舍,但是你要记得,以后秦敛若是欺负了你,你便来找哥哥,哥哥帮你讨回公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处理不来,便告诉哥哥我,我来帮助你。你要知道,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有哥哥,你有连家,整个连家都会是你坚实的依靠。哪怕你闯了天大的祸,哥哥都会帮你顶着。你要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连城说着,越说越细。他想告诉表妹好多好多要注意的,可说出来,却只是让她记得有事找他这个哥哥,也好,有什么事只要记得找他就可以了。
含笑听到这些话,鼻子有些微微发酸,方才都没有这种感觉,可是当听到了这些话,就像是她真的有这么个护短的哥哥似的。“连大人,谢谢你。”含笑说道,她真的十分感谢,谢谢他说的那些话,即使是按照礼仪哥哥对妹妹的寄语,但是却让含笑觉得十分感动,连大人有心了。
“叫我哥哥吧。我背着你出嫁,以后便就是你的哥哥。方才的话都不是场面话,你和我有缘,以后你就知道了。那些话你要记起来,每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连城是真的想要保护好这个表妹的。
“谢谢你了,连,恩,哥哥。”李含笑感动的回答道,搂住连城脖子的手也不觉加了些劲,心中倒比方才安心许多。
这路本没多远,几句话下来便看到了秦敛在门口等着了。连城看着今日的秦敛,人人都说三皇子翩翩君子,果真不假,一穿上这喜服,更衬得人风神俊朗。
连城蹲下,让李含笑从他背上下来,含笑的喜服被旁边的侍女整理好。
连城拉起了含笑的左手,又拉起了秦敛的右手,将秦敛的手覆上了含笑的小手,覆上的一刹那含笑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要抑制不住的跳出来了,既紧张又心喜。
“今日我便把我的妹妹交给你了。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幸福安稳的生活。不要欺负她,欺骗她,如果你让她受委屈了,我不会饶了你的,她是我连城视若珍宝的妹妹,是我们连家示弱明珠的妹妹,你要好好待她。我们连家感激不尽。”自从听姑母说明,连城便知道秦敛已经知晓了表妹和连家的关系,自己是她的表哥一事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因此便说了这些话。连城发现这种场合除了放狠话便没什么能表示自己对表妹的爱重了。
“放心,我在这世上一日,便不会让她受到委屈。我既娶了她,便会照顾好她。她是你们连家的珍宝,以后也会是我珍惜爱护的人的。”秦敛笑着说道,他知道若是他没法保护好含笑,连城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他也知道连城这么说是为了告诉他含笑在他和连家的心中有多么重要。
秦敛拉着含笑走下了台阶,还在她身旁轻声说道:“小心台阶。”若是有人现在摘下她的盖头,想必能看到含笑羞红的脸了吧!
含笑被送进了花轿,吉时已到,便听得人大喝一声:“起轿。”这八抬大轿便颤悠地一起,跟着队伍前行了起来。含笑知道,她就像获得了一次重生,只不过这一次,命运掌握在她的手中。
连城望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突然有些感伤,表妹虽不认识他,但是他知道表妹这些年来过的有多么不易。而今得偿所愿嫁给了心上人,算是能补偿一点妹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了。说到底,若不是连家当年没法为姑母讨个公道,让她们母女二人再次相见,说不定妹妹的人生会更美满,更开心。当年姑母日日在房中以泪洗面,奈何连家势力再大,也不能为了姑母的心愿和一国相抗。连城突然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争破脑袋都想往上爬,都是为了能拥有更大的权势,为了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想来这就是连族一改百年来的低调,鼓励子弟入世闯荡的原因了吧!他现在,也是时候该向上攀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