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 县城之行

以人及己,芸姨妈只有一个儿子,如果儿子跟她分家了,只怕日子不会像如今过得舒心,所以忍不住就有些责怪沈兰的分家的举动,毕竟这个时候讲究的是亲在不分家,沈兰的行为可以说还是不孝的。

“表姐是不知道啊,兰娘要是不分开过,只怕要落得个一尸两命,不管怎么样不是还有我和孝全在么,多少帮衬着她一些,日子总归能过下去,就盼着文祥能早点回来给兰娘个依靠。”沈赵氏解释道。

听了这话芸姨妈才神色好了一些,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该分家,不过想到如今家也分了,也就不好再纠缠这些,再者她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丈夫,自己也体会过独自生活的不易,家族的逼迫差点害她们母子流离失所,亏得她自己刚强不仅将家撑了下来,还供儿子读书进学,儿子也算不负所望中了秀才,就是考运不佳还不曾中举。

“那兰娘如今靠什么谋生?”芸姨妈问道。

沈赵氏一愣,貌似女儿的谋生方式不宜跟人公开,所以一时愣在了哪里。

“姨妈,我想做些针线拿到县里来卖,也不晓得适合不适合,姨妈见多识广不如给外甥女看一看。”说着沈兰将挂在身上的布包拿了下来,从里面拿出自己做的小玩偶和挂件。

芸姨妈认真看了看,针线不过是能过得去,样子倒是新奇,其他并无什么特别,顿时也就不言语了。

沈兰也能看人的脸色,从芸姨妈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没有认真拿起来仔细观看,就知道芸姨妈是看不上眼的。顿时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了。

“咦,兰娘,这些是你什么时候做的?都是些什么啊?做什么用的?”沈赵氏还没看过沈兰做的东西,倒有些新奇了。

“是玩偶和挂件,这玩偶是给小姑娘玩的,挂件可以挂在腰上,也能挂在蚊帐上。就图一个吉祥喜庆。”沈兰笑着解释。

闻言芸姨妈不禁看了看沈兰。的确她做的都是红辣椒、花生和葫芦,还有那奇怪的果子,虽然那果子不认识。可是辣椒象征着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花生又是长生果,葫芦更是吉祥的代表,而那玩偶虽然奇怪。可是之前沈兰拿出来送给自己的两个孙女儿,孙女儿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就知道是用来哄孩子的。这么一看她还真有些看走眼了。

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做起来也简单,哪个家里不会一些针线,只要花些功夫就能做了去,只怕也是不好卖的。

“倒也可以试上一试。”最终芸姨妈开口道。毕竟东西很新奇,说不得还真有人想买了去。

“娘却是多虑了,兰表妹做的这玩偶着实可爱。可比那街上的布老虎好看多了,怎么就卖不出去了呢?”端茶进了的钱氏笑眯眯地开口道。前面自家两个小丫头得了新玩意,就迫不及待地跟她显摆,也不晓得这个表妹是怎么想的,竟然能做出那么古怪的布偶,模样讨喜得很。

听了媳妇的话,芸姨妈也没反驳,反而招呼沈赵氏和沈兰喝茶,然后让自家媳妇拿了钱去街上买些菜回来待客,那钱氏爽快的应了声,就提着菜篮出了门,看样子是要去买菜了。

后面芸姨妈跟着沈赵氏聊家常,沈兰在一旁听着,也不多话,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了,天黑之前沈孝全和王文焕前后脚进了门,事实上沈孝全先回来,他赶着牛车回来,牛车上的竹器和高粱都已没有了,看样子是已经卖了出去,等他把牛车卸了了,将牛牵到院里系好,王文焕也回来了,看到沈孝全先是愣了下,然后就亲热地喊了声舅舅。

沈孝全并没有空手而来,而是割了一块五花肉,另外加了一包红糖和一包点心,这个通常都是走亲戚的随礼,倒也不显得寒碜。

两个男人回来不久,钱氏也准备好了饭菜,于是端了水给众人洗手,就开始用晚饭,王家也不是大富之家,晚饭不过是糙米饭,菜色也是素菜和咸菜居多,倒是有碗炖蛋和炒肉片,那肉自然不是沈孝全拿来的肉,而是钱氏之前买的。

这还是沈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肉,她从来没觉得肉能好吃到这样的程度,想起以前她根本不大喜欢吃猪肉,主要是猪肉大多失去了原来的肉味,不仅用化学添加剂饲养,就是拿出来卖的肉大多也是注水了,根本炒不出肉的香味,嚼在嘴里总有股恶心的感觉,所以沈兰通常只买牛肉、羊肉或者活禽,而猪肉却很少涉足,最多就是熬汤的时候买些猪骨。

可是此刻她吃进嘴的猪肉没有任何的异味,有的只是肉本身的香味,沈兰第一次觉得穿越也是不错的,吃的东西完全是有机无公害的。

吃过了晚饭,沈兰就有些累了,钱氏安排了她跟王家两个小姑娘睡,而沈赵氏则是跟芸姨妈一个床,沈孝全被安排在客房,沈兰坐了差不多一天的车,再加上起得本来就早,原本吃过了晚饭大家还会聊些家常,但是沈兰实在熬不住,一会儿就哈欠连天了,于是钱氏带着她先回房洗漱睡觉,至于其他人什么时候睡的,沈兰则一概不知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多了两个小萝卜,再一看装饰才发现并不是自己家中,这才想起来如今她是在县里姨妈家借宿,才赶忙起了床,也不敢惊动了两个小的,就匆匆出了房门。

“兰表妹起来了,可是不习惯,怎么不多睡会儿?”一出门就碰上了钱氏,钱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轻轻问道。

沈兰回了一抹笑容才回道:“往日里在家也是这个时间起的,不晓得我爹娘起来没?”

“舅舅和舅妈已经起了,正陪着我娘说话呢,表妹稍微候候,我早饭马上就好了。”钱氏说着就朝灶间的方向走去,沈兰也跟了过去,准备打些热水洗漱。

眼看着沈兰跟着一起进了灶间,钱氏就笑着问道:“表妹可是要洗漱?”

沈兰点了点头道:“正是想打些水洗漱。”

钱氏立刻转身端了只木盆进来,麻利地给沈兰打了热水,沈兰早知道要借宿,所以出门的时候带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昨晚用的就是自己的布巾,所以钱氏将水打好安置到洗脸架上后,就没有拿自己家的备用布巾,而是回身去了灶间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沈兰用热水先漱了口,然后才开始洗脸,来到古代她最是不喜欢洗漱了,没有牙膏和洗面奶,就是木盆通常也是共用,这一点她内心还是蛮受考验,但是环境使然一切从简,只能先将就着,等到她赚钱了再说置换洗漱用品的事儿。

辰时王文焕是要去私塾上课,所以王家的早饭通常都是在辰时之前用,所以沈兰洗漱好没多久,王家的早饭就被端上了桌子,而王芷兰和王芷楉也被从床上喊了起来,大家一起围着桌子用过早饭,然后钱氏送王文焕出门,而沈兰和沈孝全夫妇跟芸姨妈请辞,表示先要去街上逛一逛,只好就会赶着牛车回去。

芸姨妈自然挽留了一番,不过沈兰他们的确也不能多留,所以后来一家三口还是赶着牛车出了门,出门后沈孝全就带着沈兰和沈赵氏到街上逛了起来。

说是县城其实也不算大,在沈兰的印象里只觉得这县城十分小,而且并不繁华,这对于见惯了大城市的沈兰来说,真心有些失望,跑了那么远的路赶过来,结果却发现所谓的县城不过是多了几间铺子,房子比乡下的房子牢固一些,其他的完全没什么差异,这怎么不叫沈兰失望呢?

就她的观察来看,这个小县城每日的人流量能有两、三千就已经很不错了,跟她想象中的车水马龙的景象落差实在太大了,这样的县城能有什么市场?

心里对于自己手上的玩偶也就没有什么信心了,不过本着既然做出来了,总归还是想要脱手的想法,沈兰还是拿了布偶找了间布店,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也有托给布店代做,独立的绣坊只有大些的城市里才有,像蓟县这样的小县城却是没有的,如果想要成衣,一个是去当铺买旧衣,一个就是托给布店做,所以布店还兼营着绣坊的工作。

原先打算兜售的沈兰在看到了蓟县的情况后,直觉里觉得那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将东西拿到布店里,看能不能放在店里卖,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说服人家将东西收购过去,这样她也不必想什么摆摊的事情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沈兰干脆就拉着沈赵氏进了一间布店,那布店据沈赵氏说是蓟县最大的布店了,里面的布料也是蓟县最多、最齐全的一家。

于是母女两个就走了进去,店面还是蛮大的,店里的布料的确比沈兰在文娘子的店里看到的布料多了不知几倍,而且看店的是一个瘦弱的老者,一看就是经验老道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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