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安民那醉醺醺,歪歪倒倒,一脸横肉的模样,安平一下子皱起眉来,看他这副样子,乐荣的事情怕是不是那么好商议。起码今日是商量不成了。
乐荣看见安民,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受惊的躲到安平身后。
“小,小崽子,给我过来~~”安平红着一双眼,摇摇晃晃的朝安平身后的乐荣走过去。
吴氏唯恐不乱的在一旁叫脚:“死妮子快回家,咱们自家的事,别家的谁能管?谁敢管?别以为跑这儿来就有能替你出头的了,哼,没用!!以为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再有钱,那张家的老大也是你爹张安民,别人谁敢造次?”
“大哥!”安平见安民一脸醉相,不知昨夜喝了多少,而且情绪在吴氏的叫唤下有些不稳,赶紧先叫秋菊把蓝氏扶进屋里去,让几个丫环都去伺候着,然后又遣了王开明跑去张家村喊老张头和张赵氏,剩下的几个长工都被吴氏和安民一通嗓子给引了出来,一个个立在安平身后,警备的看着这个醉汉。
“乐清,带乐渊乐臻进屋去。”安平拧着眉,声音力道:“把你姐姐也一块儿带进去。”
“嗳”乐清牵上两个弟弟,对对面的乐荣道:“姐姐,走,咱进屋。”虽然乐荣的性子不为人喜,但她也是个可怜人,父母那样,她又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又要把她嫁去刘家,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乐荣被吓傻了,愣愣的望着乐清。
“哎呀”乐清先把两个弟弟送进门槛,又腾出手去拉乐荣,小声的:“快进屋呀,外面有我爹呢。一会儿嬷嬷爷爷来了,自会解决这事。”
“哦……”乐荣扭头,有些害怕的望了一眼安民。才跟着乐清进了屋。
“乐荣!!你给我过来!你敢进屋!快过来!”安民一见乐荣进了屋,立即暴怒起来,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一边往上扑
安平极力的拦下安民:“哥,有啥事好说。你这是做什么呀,孩子还小,你不要吓到她了。”
“滚!你给我滚开!”安民使劲的推搡安平
吴氏在一旁不干不净的骂:“该你家屁事哩?该你家屁事哩?我的娃娃我打死了也不该你一文钱的关系,快把她叫出来,要是耽误了事情,你能担当得起啊?”
安平被安民推搡的脚下不稳,来回晃着:“有什么事情。有商有量的就是,我又不是要管你们的事,只是乐荣的婚事有些特殊,你们就算不跟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商议,多少也要跟爹娘商量一下吧?”
“那有什么好商量的?家都分了,各家过各家的生活,谁也不管谁的死活。哦,我要嫁闺女了,倒跑来管上啦?”吴氏斜眼瞪着安平。
“嫂子你…….”安平不解的:“你咋这样说哩?啥叫谁也不管谁的死活啊?”自家有钱了,是应该帮帮兄弟们。虽然大哥前些年做下的事有些叫人伤心。安平过年的时候还是往那边送了白面,现在她怎的还这样说?难道嫌少了?那可是五十斤白面啊,够这一家吃一个春节的白馍。
“啊哟哟,你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己做下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啊?自己穷的时候知道找人借钱,哦,发财了有钱了就把这些人给忘了呀?”吴氏一副鄙夷的嘴脸。
“我家何时问大娘借过钱?”乐清把乐荣安抚下,担心安平,便又跑了出来,正遇上吴氏话刚说完,心里气愤,便接上了:“分家时我还小,不太记得事,但那时候家里的困难还是能多少记得些的,大娘家那时候不用买房子,想来家里较宽裕一些,那时候可借了我们钱?”
“乐清,你进屋去”安平喝斥乐清一声,又望向吴氏:“嫂子,孩子插嘴大人说话虽不对,但她说的却对,我家何时向你和大哥借过钱?那年我没房没地没粮,确实是向你家借过,可是你们根本就没借呀?”
“哼,管我们借没借的,总之你朝我们张过口就是了。”吴氏把脸儿一扭
安民在那闹的更厉害了,被安平抱住的身子横冲直撞的,要进屋去捉乐荣。
“大哥,你安省些!!”安平有些怒,叫几个长工过来抱住安民不叫他进屋,才认真的望向吴氏:“嫂子,你即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驳的。可是你说我有钱了就把你们给忘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年过年,不是刚往你家送了五十斤白面吗?今儿个刚初一,面不会就吃完了吧?”
“啊哟,安平啊,你也有脸说啊?”吴氏歪着头,使劲拍拍自己的面皮:“说这偏心偏向也没有你这样偏的,刚给安宝盖了学堂,又帮他娶了媳妇,这要花多少钱?五十斤白面要花多少钱?啧啧啧,一娘胞的兄弟,待遇差这么多,你还怨我说啊?”
“嫂子!盖学堂那只是帮安宝开起这份营生来罢了,那屋子却并不归他。再说,他娶妻用的都是这几年自己攒的钱和咱爹咱娘的钱,哪里叫我给他娶的媳妇?”安平被吴氏的话气的,眉都拧成了川字:“自家的生活过的好不好,哪能靠外人接济?自己不下力干活儿,成天光打些歪主意,哪里可能把生活过好?”
“你说啥?”吴氏‘嗷’的一声跳起来:“你说啥呢你,我打你什么主意了啊?你倒是说说,你倒是说说啊,我打你啥主意了?”吴氏左手掐腰,右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天地良心啊,谁打你的主意了哇?你家有钱是有钱,可也不能把个亲戚兄弟都当贼娃子防着啊!”
“我没说你打我的主意。”安平冷声静气的:“我说的是乐荣。嫂子,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把她嫁去刘家?刘家那小子混,咱们村里没人不知道,这不是要叫孩子往火坑里跳吗?”
“哈哈,敢情是这事儿啊?”吴氏摇晃着脑袋,过去拉过还在闹的安民,斜眼瞪向安平:“我还就跟你说了,人家刘家给十两银子的聘礼,我还就看上这钱了,所以乐荣就得嫁进他家去。”
“只为这十两银子?”安平觉得自己虽然跟安民是一个娘胎里的,但哥儿俩却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为着这点钱,就把乐荣推火坑里啊?她以后咋办?娃娃的死活不用管了?”
“我只管钱,别的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吴氏一捅歪在自己身上的安民:“快把闺女喊出来啊!”
安平一个哆嗦挺起身来,红着眼睛又要上前闹
“你个混帐,大过年下的,你跑这儿来闹什么闹?”外面传来老张头中气十足的一声喝,跟着人便进了院子,张赵氏和王开明也随后跟了进来。
“爹,娘。”安平见老张头和张赵氏来了,先唤了一声。本来应该说‘爹过年好,娘过年好的’,可眼下这情形……
“大过年的,你在这闹什么?”老张头进院儿就朝安民劈头一句
安民见老张头来了,前冲的势头才弱了弱:“爹……”接着,又晃了晃身子,眼睛更红起来,脚下不稳,醉意尽现:“我,我来寻我闺女……”
“哥!”安平拦住安民
“你,你起开!!我寻我闺女,谁能拦着了?”说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熊东西,你还在这装醉是不是?”老张头怒发冲冠,扭头瞪向吴氏:“他昨儿喝了多少酒?”
吴氏有些心虚的:“三,三坛……”
“三坛?”老张头眯眯眼:“三坛他现在还能在这说话?哼,我看他是根本没醉,在这装醉闹事!!”
“爹,你咋有这样说哩?”吴氏忙委屈的辩解:“你看他醉的这样儿,哪像是装的?再说,我们是来寻乐荣的,装醉给谁看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接近无声
“那谁知道?没装是不是?”老张头顺手捞起墙边刚用完还未倒的水:“那就叫我泼醒他!”
安民身上明显一个激凌,摇摆着身子:“爹,你干啥……”
“我还能不知道个你?说!昨儿个你喝了多少酒?”老张头气的眼都瞪圆了,院子里几个长工看的有些疑惑,老头子才刚进门,啥也不问,就揪着这醉汉问他喝了多少酒,偏还气成这副模样?
安民有些忌惮的望望老张头手里那盆带着冰碴子的水,气势渐渐矮了下来,嚅嚅的:“三,三碗……”
三碗?安平和乐清以及院子里众人惊诧的望向安民,三碗酒哪能醉人?何况是昨夜喝的?敢情这人真是在这装醉啊?可是正如他自己说的,他跑来寻个闺女而已,哪用得装醉?装给谁看的呢?
众人正疑惑着
“啪!”一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声,老张头指着一脸惊讶的安民:“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哩?”说着,厉色扫了吴氏一眼。
吴氏心虚的往后退了半步,紧紧低着头。
院子里的人齐齐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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