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婉娘

我叫孟婉娘,天生是个美人胚子!可我是个孤儿!

我的师傅是在一个寒冬天气捡到我的,那时候我不过百日,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里,师傅为了捉一只灵蛇,巧遇了被遗弃的我!

因为我身上的体温,让灵蛇栖息,所以师傅能捉到灵蛇!也因为灵蛇咬了我一口,导致我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体弱多病的姑娘,还是个被寒气侵入骨髓,坏了身子的姑娘。

师傅本也不是什么好心人,可师傅觉得,因为我,她才捉到了灵蛇!所以,这是天意,是我与她之间的缘分,师傅便收养了我!

师傅本也是个单身女子,因为时常独来独往,很是容易暴露行踪!没想到,因为收养我,反而让周边的人都对她和颜悦色,怜惜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反而成了很好的掩护。

我得以安全的长大。

我和这世上的女子不一样,那些大家闺秀,需要学习三从四德,治家育人。那些贫穷人家的女子,要为了生计和男人一样抛头露面!

当然,我并不是觉得抛头露面不好,我只是用一个你们能听懂的词来形容而已。

我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是,我没有人管束,也不需要做什么,学什么!想要什么都有,我要做的不过是日复一日的过日子而已。

我和师傅住的地方很大,很多!

每个地方师傅都养了很多小动物,不是什么小白兔,小猫,小狗之类!

都是一些蝎子,蜈蚣,毒蛇,老鼠……等等!

还有许多我根本不认识的东西!

师傅也种了许多毒草,很多看似美丽,但一碰即死的花儿。我曾经最喜欢的一只狗,名叫跳跳!就是在一次扑蝶的时候踩中了师傅院子里最漂亮的那朵花。

师傅只是叮嘱我不要碰她的东西,可跳跳一碰,那朵美丽的大花,像突然有了灵性一般,一个“低头”,把跳跳吞进去了!

我当时吓傻了,也幸好我吓傻了没有上前营救!

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朵美丽的花,叫做“食人花”!

师傅经常出门,时不时的一出门就是好多天,我一个人无聊,便翻起师傅留下的藏书。

我天生身子骨不好,不得习武!

所以师傅虽然有一身好功夫,也无法教我。

但是我发现,师傅的藏书里面有一个“驭气飞行之术”的册子,上面的要求便是女子身轻如燕,便可习之。

正好,我从小胃口不好,吃的不多!师傅没时间管我,我就饥一顿饱一顿!我是个身轻如燕的小女子。

我便想试着学一学,因为我想驭气飞行,想时刻跟着师傅!

每日,我醒来便开始照着册子上的演练,直到深夜睡梦中都不停止……

许是我在这个上面真有天赋,不过三个月,我便可以浮空一炷香的时间了!

而那年,我十二岁!

十二年了,我一想到师傅再出门的时候,我就可以跟着师傅,再也不会拖累师傅,我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因此我没有告诉师傅我学会了这个,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我整整等了两年,驭气飞行对我来说,几个时辰都不在话下!因为这两年,我只会这一项而已!

可师傅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师傅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但是我又不敢出去找师傅,怕错过了她。

终于有一日,有人来我家敲门。

我高兴的来不及梳妆,披散这青丝,一身白衣,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师傅,想要展示给她看。

当我屏气凝神,笑颜如花的打开门的时候,离地半尺高,如仙人一般的我,没有惊艳到我的师傅。

因为来人并不是我的师傅!

“九天仙女啊!……”

来人是一个男子,长的……一言难尽!

我是个容易失望的人,不是师傅,没必要费力气,立马落了地,板着脸,便要关门!

可等我关了门,外面又响起了“啪啪啪”的敲门声!

我并不想理这些人!

但是外面又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仙女姐姐,我是来帮毒妙妙娘子来传话的!请问仙女姐姐,你是我要找的人吗?”

我一愣,毒妙妙是我师傅的诨号!

我迅速的转身,开门,冷眼相问,“你是何人?”

我永远记得那日那个人的笑容,不似开门时的丑陋相貌,而是文质彬彬,“仙女姐姐,我是陈皮!我是你师傅派来接你的!”

他的笑容很温和,让人一看便陷进去,仿佛我们早已相识多年一般!

“你师傅受伤昏迷两年,近日才醒来,我是受你师傅所托,前来接你去与你师傅团聚的!”

“师傅……她怎么样了?”

我并不怀疑他的话!即使师傅武功卓绝,毒技一流!

可两年不见,我甚是想念,哪怕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只要能见到师傅!

“令师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行动不便!而令师对小娘子你甚是想念,便唤了我前来相迎!不知小娘子方便与我一同前去,与令师相见!”

“好!走吧!”

……

也许是没想到我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不用费多少口舌,我就主动前往。

可我真的非常思念师傅!

因为我从未出过远门,所以我并不知原来出门有那么多的琐事!

我不习惯坐马车,所以上车就晕,一晕就吐!不得已,只能慢腾腾的走!经常错过宿头,自然也就吃不上什么好吃的了!

可我胃口娇气,身子弱,风餐露宿对于我来说,就是致命的!

陈皮急的不得了,为了我,把马车里里外外都包了起来,让我得以躺在里面,不被颠簸!

又轻了专人一路为我研制美食,一路花费不知凡几。

我这一辈子,从未有人这样关怀于我!

每日问我,“昨晚睡的好吗?”“今日想吃什么?”“可有什么不适?”“能不能上路了?”……

“这是消食的,吃了对身子好!”“这是防蚊虫的,没有异味,涂上便能免了蚊虫叮咬!”……

我渐渐的,每日里期待陈皮来与我说话,他的嘘寒问暖,总是让我心中暖和起来!

不经意间,我们走的越来越慢,明明是急着去见师父,却成了游山玩水一般!路过那里,那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陈皮必定带我去见识一番。

我曾经笑着问他,“陈皮不是一味中药吗?为何你要叫陈皮?”

陈皮当时笑呵呵的看着我,宠溺的摸着我的额头,眼睛亮晶晶的,“婉娘你竟然懂药?当真是让我惊喜!”

我欣喜于他的夸赞,也忘了去问,为何他叫陈皮。

而后,一路上,他总是会问我许多药理上的问题。

包括师傅的日常起居用度,还有关于师傅的许多许多事!

可是,师傅只许我一世无忧,并不让我触碰她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许多药理,我是自己没事翻师傅的藏书知晓的。

但陈皮总还是不厌其烦的相问,他对我好!我便也绞尽脑汁的把知道的告诉他。

转眼半年过去了,我们却还没有到要去的地方!

但陈皮对我越发好了!甚至是殷勤的讨好!

我喜欢有人关心我,可殷勤,总让我觉得不妙!我便问他,“师傅在哪里?我们何时才能到?”

我往日也会催问,可他总会耐心的回答,说我身子虚弱,自然要健健康康的到师傅跟前,这样师傅才不会担心!

可那日,他却不耐烦的说,“要到的时候自然会到!”

可惜我是个娇娇脾气的孩子,又因为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突然对我发脾气,我就受不了!

一气之下,我就跑了。

我想,陈皮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可能以为看花了眼!

此刻才知晓,我轻功卓绝……

我一气之下跑了,几十里或者上百里,反正我脚程快,对我来说,不过呼吸之间的事而已。

就那么朝着一个方向,累了,我便停下来!

正在我伤心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小妮子,没想到,你背着我学了这么一手!”

我惊喜,“师傅!”

那个蒙着面纱,眉眼弯弯的女子就在我跟前,前前后后快三年了,“师傅!师傅!师傅!”

我扑到师傅身上,“师傅,婉娘想你了!婉娘想死你了!”

“傻孩子!……”

对于师傅的突然出现,我并没问,师傅也没说!

我都以为师傅等我等不耐烦了,所以出来找我的!

我们师徒二人,第一次在外行走,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我从未离开过师傅一样!

可快乐的日子总是太短暂,我们遇上了陈皮!

师傅见了陈皮,一言不合就开打!

其实和师傅相遇的这些日子,我有些思念陈皮,他总是把我捧在手心里。

眼见陈皮不是师傅的对手,我忙上去劝架,“师傅师傅,陈皮不是坏人,师傅你住手!”

师傅一个锐利的眼神,“你胡说什么!什么陈皮绿皮的……”

“师傅,真的!陈皮对我很好,并没有欺负我!师傅……住手……”

师傅并没有因为我的话住手,我便向陈皮,“陈皮,这是我师傅!我师傅啊!你快住手!你为什么要跟我师傅动手……”

陈皮满头大汗,“婉娘,你快让你师傅住手,她误会我了!”

我心急之下加入到二人的争斗中,师傅果然住了手!

可,“噗……”

陈皮却没有住手!

“师傅……师傅……”

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师傅,哭!……

第一次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比苦练轻功的时候难熬太多了。

师傅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婉娘,记得师傅小时候给你做的桂花糕吗?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为师爱喝桂花酒,一定要记得那个味道!”

“师傅!……”

我哭的泣不成声,因为师傅说完那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陈皮却在一旁,“婉娘,毒妙妙已死,你日后便跟着我吧!”

我不敢置信,“你骗我?”

什么我师傅昏迷,什么我师傅唤他来接,一切的一切……都是骗我的?

陈皮一声口哨,身边便有人过来辖制住我,又有人去搜师傅的身,看到师傅的面纱被扯下,衣衫不整!

师傅多么高傲的人,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侮辱!

“住手,你们住手……师傅……”

可无论我怎么恳求,没有人听的清楚我的话!

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有人上前来,对着陈皮说,“裘公子,她没有带在身上!”

裘公子?为什么别人称呼他裘公子,他不是陈皮吗?难道连这个也是骗她的?

而裘姓,婉娘突然想到,师傅以前总说,她的毒技天下第一,可唯一能与她并肩的只有西域的裘家!绵延千年,是个心狠手辣的家族!

千年裘……可不就是陈皮么!

陈皮听了手下的话,走到我跟前,装作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一般,“婉娘,告诉我,你师傅的百毒全书在哪?”

“什么百毒全书?”我不解,我不会毒,根本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自然是你师傅自制的百毒全书,收纳天下毒物制毒用毒解毒的方法,你若知道,告诉我!往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面对陈皮的无耻,我冷笑,“我不知道!你死了这份心,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曾经我以为是除去师傅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可现在却成了我的噩梦!

他命人羞辱我师傅的遗体,打我,我可有忍,可打我师傅,我最不能忍!

“住手,你住手!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好!”

……

我知道硬撑着没有用,所以我跟陈皮达成协议,厚葬我师傅,等我师傅身后事了,我便告诉他,并且……会嫁给他!

等我师傅下葬以后,趁着他没有看管之机,我逃跑了!

我的轻功,他知晓!只是他太小瞧我了!以为我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真的会爱上他之类……

可笑,我只是觉得他的关心很暖,曾经眷念了一番而已。

他是我的仇人,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我趁着陈皮还没有反应过来,把师傅火化,带着师傅的骨灰走了!去找师傅的百毒全书。

师傅不是个贤惠的人,我也不吃桂花糕!所以师傅临死之前让我记住的桂花糕的味道,想必是那年,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屋后有一个茂盛的桂花树,每到花期,十里飘香!

师傅曾经说,能永远沐浴在桂花的香气下,便一生足矣。

我找到了那颗桂花树,把师傅埋在树下,而后便回家,想找找师傅的百毒全书。

可惜家里早已被翻的什么都没有了!一定是陈皮做的!可看家里被翻乱的情况,陈皮一定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可师傅能藏到哪里呢!

我能想到的只有师傅最后说的桂花糕了!

我又到了桂花树下,正是桂树开花的季节,满满的花香!我想学着酿制桂花酒,祭奠师傅!

我找隔壁的婶子取经,原来桂花酒便是采了新鲜的桂花,洗净之后腌制,而后放酒曲,最后埋在桂花树下,时间越久,酒味越纯。

而后,我便发现了师傅深埋在桂花树下的百毒全书!

师傅真是用心良苦!偌大的桂花树,我酿了几十坛,几乎一坛挨着一坛这才发现师傅埋的东西。

不过,师傅也真不靠谱……万一我没发现呢……

我找到了师傅的百毒全书,正好可以潜心修炼!

也是奇怪,对于师傅书上的那些毒物,我好像天生就会,不用人指点,我便能轻松行走在百毒之间!

两年过去!

我即将十八岁了!

成了一个大姑娘,越发美貌!

我知道陈皮这些年一直在找我,现在是我送上门的时候了!

报仇对于我来说,也不是难事!因为我轻功好,跑得快!会用毒,又是存着必死之心!

反而陈皮他们为了活捉我,不能用全力,都死的死,残的残。

我问陈皮,“为什么要杀我师傅?”

“因为这世间,毒是裘家的标志和根本!毒妙妙,根本不配!”

呵!我冷笑!既然如此,我便毁了裘家,不过一把毒粉的事……

裘家没了!仇报了,我却觉得很空虚,在没有要做的事了!我又想起了师傅!我想,不如我用师傅的名义,让师傅哪怕死了,也让世人记住吧!

所以我化身毒妙妙,一袭轻纱遮面,游戏江湖!

我喜欢到人多的地方,那样我就不会感到孤单!我喜欢听故事,听说书人说的各色各样才子与佳人的故事!

我后来知道,原来我对陈皮那懵懂的眷念叫**情!只可惜,陈皮是个负心人!

于是,我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因为陈皮死了,可天下那么多负心人,还没死!

天下的负心人何其多,可如何去寻?别人告诉我!那逛花楼的都是负心人!好了,以后我有了去处!

那一年,我十八,或者十九!

因为我并不知我到底生辰几何!反正大概就是这个岁数吧!

陈皮已经死了一年,师傅也死了好几年了!我杀了太多的负心人,突然觉得好累!

那一年,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他好傻!就像一开始的我,那样的让人想去逗逗!

他和陈皮又或是那些负心人不同,他是一个极好的人!他对我没有私心,教我自爱!要为我赎身……

还教导我许多为人的道理!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师傅的影子,找到了陈皮的影子,也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影子!

“婉娘,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某一日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我扭头,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的看得见我自己!

那一刻,我笑了!

“我也喜欢你!”

因为师傅说,如果一个人的眼神清澈,这人便是真心!我牢牢记得!因为那时我没有看陈皮的眼睛,所以看错了人!害了师傅!

喜欢,便说出来!

我和阿仁很快乐!

他为我做了许多,只是他的家人不接纳我!

“我喜欢的是你!你喜欢的是我!你的家人如何,我并不在意!”

阿仁被我的话感动,他说他喜欢这样纯粹的我!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只有我,这里最清净!

“婉娘,我们一起,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

“好!”

……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没有人打扰,做想做的事,那正是我所愿!

只是我未曾想过,我的身子,拖累了我!

因为我们有了孩儿,而我的孩儿,会让我不能活!

阿仁为了我,四处求人,甚至离开我,去求他的父亲!

见阿仁如此,我的心很痛!都是我,是我害了他的性命!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坚持,便等同于他的性命。他为了我不要他的坚持,我便是害了他的性命。

我羞愧于自己往日的淡薄,也耗尽心力为我们的孩子或者是我,延续生命。

曾经我讨厌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我和阿仁平静的生活!可阿仁不在身边的日子,腹中这个坏小子时不时的闹腾我一番,我却觉得从心底生出蜜来。

我全心全意,终于找到了方法克制身上的寒毒,只要熬过生产,我便能与阿仁还有我们的孩儿,一家三口,快乐的在一起。

然后去获得阿仁父母的认可!哪怕我故意忽略,我也知道,阿仁希望他的父母喜欢我!就像我那时希望师傅喜欢陈皮一样!

我多么想早点告诉阿仁,我的寒毒有办法了。

只是我与他,终究情深缘浅。

临死那刻,我不愿,我愤怒,我恨……

可直到污水淹没我的双眼,我又平静下来了!这也许便是我的命吧!我享了不该我享的福,所以现在就该承受不该我承受的罪。但如果死亡能消除我的罪孽,我愿意去死。

好在,最后我的孩儿活了下来!

虽然我这辈子很短暂,可我却觉得我很幸福!最后离去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师傅,朝我朝着手,“婉娘,你酿了那么多桂花酒,为师喝不完,你来陪为师喝一杯吧!”

师傅脸上的面纱早已散去,那面纱下掩藏的疤痕早已不见,轻笑着。

我转身看看我的孩儿,又看看阿仁,你们都好!甚好……

“师傅,徒儿遵命!”

……

------题外话------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男主的父亲钟情!也一直很想写一个这样没有烟火气息的女子!她美丽精妙聪慧有纯粹,可爱又让人沉迷!又可惜的让人悲叹!男主的母亲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子!番外很短,用的第一人称,所以柯诺冷清的性子,算是遗传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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