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满山坡嫩莹莹的绿草,还有安静地绽放在一角的野花,不知哪棵树上突然传来好听婉转的鸟叫声,惊醒了在阳光下假寐的少年。
“窸窸窣窣”地传来少女极轻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少年猛地坐了起来,朝着少女憨厚一笑,少女娇羞地一低头,并没有站住,而是走到少年的身边坐了下来。
“等很久了吗?”少女轻声温柔地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地里的活多,我刚来!”少年同样轻声说道。
“这里不会有人来吧?”少女突然有些慌张地扭着头四处看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她总觉得暗处有人盯着他们一样,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感。
“不会,现在村里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这边的山坡早就没人再来了,就是溪园的人也不来的。”少年让少女放心,他选择的这个地方可是来查探了很久。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微微地风吹过少女的发梢,她的脸上突然添了一些愁绪。
“我娘说,家里人已经给你相中了一位好姑娘,这两天就会找媒人上门的,听她说,是纳园里最能干的姑娘,叫……何槐花!”少女有些艰难地说出了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要将心爱的人拱手让人,她心里自是酸痛难忍。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少年坚定地说道。
虽然他是家中最听话的一个孩子,但这次他也想学着反抗。
“青豪哥,叶阿奶是不会让你娶我的,我的名声不好,爹娘说,会给我找一个远些的婆家,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传言了。”少女眼睛里的泪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不许你瞎说,什么名声不好,我家人都清楚,那你是阿奶和你叔叔婶子到处败坏你的名声,菊花,他们是想把你嫁到镇上的富户家做妾。”临青豪愤怒地说道。
“什么?青豪哥,你是听谁说的?”临菊花当即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怪不得这几天阿奶和叔叔对自家这么好,他们竟然是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吗?
“听谁说的你别管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临青豪与临菊花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早就两情相悦,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他们要是把我嫁于别人为妾,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前。”少女狠声说道。
“菊花,你别说傻话,我一定会娶你的,我去找我妹妹帮忙。”在老临家,临青溪的鬼主意最多,临青豪相信只要找她帮忙,自己和临菊花的婚事说不定会更顺利。
“溪儿妹妹?她会帮咱们吗?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如果你其他家人不同意,她也是没办法,不是吗?”临菊花忐忑不安地说道。
“不,她一定有办法,她是我妹妹,我知道她,不管怎样,我去求她帮忙!”临青豪起身就朝溪园的方向跑去。
临菊花看着他奔跑的身影,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无论如何,这次她也要为自己的幸福争一争。
等到临青豪和临菊花都从山坡处跑开之后,在刚才他们谈话的不远处一直窝着的两个人才露出了头,正是有违君子行径的临青溪和景修。
“真没想到,我四哥也有开窍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他和菊花姐姐一直都是一对儿。”“听墙角”的事情结束了,临青溪走出来坐到山坡的草地上,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忍不住就想睡觉。
“你要帮他们吗?”景修也起身在临青溪的身边坐下来。
“当然了,那可是我四哥,他既然有情投意合的姑娘,自然不能让阿奶和娘再胡乱鸳鸯配了,虽然何槐花也不错,但菊花姐姐才是四哥的最爱啊。”临青溪说起男女之事,没有一点儿羞臊之感,大大方方地谈论着。
“最爱?溪儿有最爱的吗?”景修突然出声问道。
“呃?最爱啊,有呀!我最爱的就是我娘和我阿奶。”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
“其他人呢?”景修又追问道。
“其他人只能排第二、三、四、五、六位了,呵呵。走吧,看来今天没心情再继续逛大眉山了,我要回溪园了,四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临青溪起身站了起来。
景修猛地拉住她的一只手,安静而关注地看着临青溪问道:“那我在溪儿的心中排第几位?”
“排在朋友的那一位!”装傻没有躲过的问题,临青溪只有正面回答,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景修宽厚温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看着临青溪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景修没有起身追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脉,陷入许久的沉思之中。
临青豪找到临青溪之后,看着自家妹子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些想要出口的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四哥,听说你满园子的找我,有事情吗?”临青溪也是刚在外边喘匀了气,此刻见到临青豪,她完全是一种戏谑的心态。
“有……没有……”临青豪嘴本来就笨,现在被临青溪用有些异常地表情看着,他就变得结巴起来。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临青溪走到自家哥哥面前问道。
“有!”为了临菊花和他自己,也为了不毁了另一个姑娘,临青豪眼睛一闭,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看着自家四哥那种因为爱情而迸发出来的勇气和声音,临青溪终究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溪丫头,你……你笑什么?”临青豪红着脸问道。
“没……没什么,哈哈!四哥,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临青溪故意走到临青豪面前说道。
临青豪把临青溪拉到溪园外边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然后对她说道:“溪丫头,四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帮了四哥,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临青溪笑了,一直以来临青豪都是家人让他干啥他干啥,就是自己这个妹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自家四哥就是个老实孩子,可如今老实孩子也不想“老实”了。
“什么事情,你说?”虽然临青溪已经知道临青豪要请她帮什么忙,可她更愿意临青豪自己说出来。
“我想娶临菊花!”临青豪很直接地说道。
“四哥,你想娶菊花姐姐直接去找阿爷、阿奶和爹娘不就行了,我一不是媒人,二不是咱家当家作主的人,你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丫头,反正这事儿你要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出家当和尚去!”临青豪一口气说完,转头就走了,肯本不听临青溪接下来的话。
临菊花今年都十六岁了,原本一年前就应该找婆家的,只是不知为何,临家村和附近几个村都传出她名声不好的事情来,还说她命中子嗣单薄,就是嫁了人也不一定有孩子。
古代的农村比现代的农村更封建,很多人才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尤其还关于后代子嗣的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根本无人上门提亲,临菊花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临家村一开始也有几家看上临菊花这个勤劳肯干的姑娘的,只是这传闻一出来,很多人都歇了心思,就是孙氏、穆氏原本也存了要临菊花嫁进自己家的念头,只是后来都放弃了。
临青溪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是谁在背后败坏临菊花的名声,就是临菊花的爹娘也清楚,为此,他们和花氏还大闹了一场,最后伤透了心的临大山和梅氏一咬牙,就在族谱上和花氏脱离了母子关系。
在族谱上脱离血亲关系乃是最大的不孝,但临大山宁愿顶着不孝的帽子,也不愿他娘花氏继续祸害自己的儿女。
临菊花原本的名声就被花氏祸害了,临大山和花氏脱离母子关系之后,花氏又找到了最正当的理由开始四处说临大山一家如何丧尽天良不孝,谎话说了千遍就有人信了,临菊花就更难嫁出去了。
虽说花氏那个人不怎么样,但是临大山夫妇和她脱离母子关系这件事情还是让临家村的很多老人看不过去,做父母的就是千错万错,儿孙也不应该这么绝情。
叶氏心中也是略有微辞,虽说临菊花这个姑娘不错,但她和她家人的名声都已经臭了,娶这样的姑娘进门婆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临青豪一直避开临青溪的目光,但是临青溪却一直盯着他看,让他逃不出她的双眼。
“今天你们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四郎你做什么事情惹到溪丫头了吗?溪丫头,你怎么那么奇怪地盯着你四哥看?”穆氏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也不好好吃,明明是两个桌子上的人,但隔着老远一个使劲盯着看,一个四处躲着。
“没有啊!”兄妹两个很有默契地说道。
只是一个说完,脸有些红,开始埋头吃饭,一个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坐在临忠国身边的景修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没有吭声,只是笑笑看看临青豪和临青溪,然后优雅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一吃完饭,临青豪就躲出去了,临青溪却拉着穆氏、淮氏和香絮在屋子里说话,叶氏去了纳园。
几个人坐在炕席上之后,都觉得临青溪笑得怪怪的。
“溪儿,你从溪园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志明办案的时间延长了,淮氏就一直住在老临家,在这里她感到很快乐,已经不想回县衙了。
“师娘,我就是想起以前出外游玩的时候听到的一件新鲜事,觉得可笑又可悲。”临青溪笑着说道。
“什么事,也说来让娘听听!”穆氏也笑着说道。
于是,临青溪就给三人讲起了《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故事,她把这个故事当成自己在路途之中听到的真实事件来讲述,而且添油加醋,把男女主人公如何深爱又被恶婆婆拆散的情节,讲得她面前听着的三个女人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婆婆,那刘兰芝如此贤惠和痴情,她竟然还不满足,甚至逼死了她。”穆氏生气地说道。
“世上难得有如此痴情的男女,可惜最后只能做一对黄泉下的苦命鸳鸯。”香絮也是感叹地说道。
“唉,都是焦仲卿的母亲做的孽,好好的一对夫妻愣是被她拆散了,最后倒是娶了心满意足的儿媳妇进了门,可惜儿子也殉情而死,真像溪儿说得那样,可悲,可笑!”淮氏自小在京城后宅也听闻过不少腌臜事,有的也与临青溪所说的类似,所以她才会相信临青溪所讲根本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楚国的事情。
“是呀,他们真是可怜,希望这世上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临青溪说完故意看了看穆氏。
穆氏想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临青豪和临青溪之间的反常表现,还有临青溪突然讲起这样一个故事,她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所以随即把脸一板,瞪着临青溪问道:“溪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娘说?”
临青溪吐吐舌头,调皮一笑说道:“娘,我就不相信您没看出来我四哥喜欢菊花姐姐的事情。”
没想到临青溪会突然当着淮氏和香絮的面说出来,穆氏板着的脸也没绷住,笑着说道:“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如何,你阿奶是不会同意的。”
知子莫若母,这些年临青豪对临菊花的心思,穆氏是一直都知道的,她原想着等临青飞成婚之后,就去临大山家提亲,只是后来这些事情都出了变故。
淮氏和香絮也知道一些其中的原因,她们也都挺喜欢临菊花,也知道临青豪是老临家最老实听话的一个孩子,而且能吃苦,每天还都很勤快。
“娘,那你同意吗?你是不是也觉得菊花姐姐的名声不好,配不上我四哥?这门婚事要是不成,恐怕大山叔家要准备一口棺材,咱家就要准备木鱼了。”临青溪苦着脸说道。
“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氏几人不解地看着她。
“花阿奶正打算把菊花姐姐卖给镇上的老头子当小妾,菊花姐姐说,她要一头撞死在门前。四哥也说了,他要是不能娶菊花姐姐为妻子,就出家当和尚去,断了这尘世间的七情六欲。人家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娘,您不觉得四哥和菊花姐姐都很可怜吗?”临青溪拉住穆氏的衣袖撒娇地说道。
“蕙兰嫂子,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菊花那姑娘,不如就成全了两个孩子。”淮氏在一旁说道。
“是呀,蕙兰姐,要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就苦了两个孩子。”香絮现在是越来越看得开。
“我不是不想同意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只是菊花家里闹成那样,我娘心里有疙瘩。不说菊花她爹和她阿奶在族谱上脱离关系一事,就是这无法生子的传闻,也让老人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穆氏无奈地说道。
“你不是说那都是菊花她阿奶胡言乱语的吗,怎么还会有人信?”淮氏问道。
“菊花她阿奶到处和别人说,她找高僧给自己的儿孙都算过命,高僧说菊花难以生子,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娘她历来相信高僧之言,平时也常去寺里烧香拜佛,这婚事她怕是难同意。”穆氏说道。
“娘,菊花姐姐的阿奶不知道找没找高僧,就算她找了,那高僧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她能找,难道咱们就不能找吗!我记得,师公有个好友叫空尘大师,师娘也认识他,而且听说他是楚国最有名的得道高僧,让他给四哥还有菊花姐姐批批八字不就行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空尘大师很少在京城,我怕一时找不到他。”淮氏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娘,又不是真得让他批八字,就是让您为了我四哥和菊花姐姐的幸福对我阿奶说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她您已经受我娘之托找空尘大师给我四哥还有菊花姐姐批过八字了,就说他们两个乃是天作之合。”临青溪出起了鬼主意。
“溪丫头,你这不是欺骗你阿奶吗!万一以后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会生气的。”穆氏不太同意这个主意。
“娘,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阿奶也就是一时的生气,但却是四哥一辈子的幸福。再说,大不了到时候把空尘大师找来,让阿奶安心就是了。”临青溪无所谓地说道。
“不行,还是不行!”穆氏犹豫了。
“娘,您不会也想四哥和菊花姐姐变成刘兰芝和焦仲卿那样吧。到底对你来说,是四哥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那些流言蜚语重要?”临青溪口气加重地问道。
“当然是你四哥重要!”穆氏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蕙兰嫂子,你就别想了,就按照溪儿说的去做,空尘大师那里由我来说。”虽然是谎言,但淮氏不介意是这样“善意的谎言”,世间苦命的男女相恋太难,她打算成人之美。
几天后,穆氏、淮氏和梅氏就一起见了叶氏,然后说起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婚事,一开始叶氏是反对的,后来淮氏告诉她,已经让楚国最有名的高僧给两人批了八字,说他们乃是天赐良缘。
即便这样,叶氏还是对临大山和花氏脱离族谱关系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且花氏听闻临大山要和临远山家结亲的消息后,又偷偷找到叶氏,对她说了不少临大山和临菊花的坏话。
却没想到,花氏这次弄巧成拙,叶氏只认为天下父母应该多为自家儿孙考虑,却不想花氏在自己面前还如此诋毁临大山一家。
老临家与临大山一家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临大山和梅氏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而且临青溪告诉了她,花氏要把临菊花给卖掉的事情,这让叶氏很是恼怒,不再相信花氏所言,并且在临远山、临忠国和淮氏之人的劝说之下,最终答应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婚事。
“嫂子,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您看定在什么时候?”梅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会成为老临家的孙媳妇。
“空尘大师给批的良辰吉日是下个月初九,我爹娘都说就选这天给两个孩子完婚,菊花的嫁妆不用准备什么,这边家里都有。”终于又有儿子成婚了,穆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原以为淮氏只是说了个谎话骗叶氏,却没想到空尘大师就在云州县衙,淮氏回去那天特意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生辰八字拿了过去,空尘大师看过之后,只说了四个字“天赐良缘”。
叶氏听说之后,又和临远山一起去了县衙见空尘大师,好在空尘大师也友好地见了两人,也对他们说了不少的话。这也是叶氏那么快同意临青豪和临菊花婚事的主要原因。
空尘大师在福安县只呆了两天就离开了,之后陆志明继续出门办案,淮氏和夏蓉又回了临家村。
“嫂子,菊花能进你家的门,是她的福气,以后她要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只管打骂,她要是不孝顺你们,这娘家门以后她也不用进了。”梅氏决绝地说道。
“菊花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脾气秉性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就和真丫头、英丫头一样。”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穆氏和梅氏说起话来,以往的客套少了一些,倒是多了亲近。
“嫂子,谢谢你!”梅氏不知道能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对于老临家的感激之情,这下子女儿不但不用远嫁,还嫁入了村中最好的一户人家,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自打婚事定下之后,老临家和临大山之家就忙着过六礼,因为时间紧张,很多成婚用的东西都是临青溪让人直接在云州府城买回来的,没办法,现在村里人都忙,很多东西就没亲自动手做。
临青豪成婚这天,临青溪给布鞋工厂的人都放了两天假,东家有喜,自然要一起同庆。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一天过去之后,临家村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而且比以前更忙,没办法,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了,卫玄又在清城开了一家专门卖千层底布鞋的店铺。
不仅如此,辛漠阳也从吴国回来了,开始带着自己的人,正式入住在临家村。
“给你!”一见面,辛漠阳就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个大盒子,临青溪觉得很奇怪。
“这是什么?”临青溪没有打开盒子看。
“临姑娘,这是我家公子送给你四哥成婚的礼物!”董鹰知道辛漠阳不好说出口,所以他就替自家主子说了出来。
“既然是送给我哥的礼物,你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给他不就好了!”临青溪看着辛漠阳问道。
谁知,辛漠阳扭头就走了。董鹰只得赔笑说道:“临姑娘,我家公子不爱当面送人礼物,还麻烦姑娘转交给令兄。”
“董大叔,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你叫我青溪就行,别叫我临姑娘了。那好吧,这礼物我会转交给我四哥和四嫂的。”辛漠阳那家伙就是嘴硬,临青溪只好自己先收下了盒子。
“多谢青溪姑娘!”董鹰随后也转身跟上了辛漠阳。
临青豪和临菊花成婚之后,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概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家里的什么活他都抢着干,惹得穆氏是哭笑不得。
“四哥,你今天怎么没下地干活呀?”临青溪在祖宅看到临青豪正帮着搬袼褙。
“他是怕累着自己媳妇,抢着要把这院子的活给干完!”穆氏瞪了一眼临青豪,没好气地说道。
临青豪被说得脸都红了,赶紧辩解道:“娘……不是的。”
“不是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帮忙搬袼褙,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唉,养儿子有什么用!”穆氏现在发现没事逗逗自己的老实儿子,会让她心情非常好。
“娘,您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明知道穆氏是在故意逗自己,临青豪还是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呀,这养儿子还不够操心的呢!蕙兰嫂子,干脆拿你家儿子、儿媳给人家换闺女好了!”孙氏笑着说道。
“呵呵呵,我这笨儿子估计是没人要了。不过,拿我家六郎换你家小玉,我倒是心甘情愿,你换不换?”穆氏也笑着打趣孙氏。
“两位嫂子,换什么换,干脆你们定个娃娃亲,让青木和小玉也成一家人不就好了!”在院子里干活的女人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呵呵,蕙兰嫂子,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孙氏笑着说道。
“我觉得也挺好,赶明儿咱们就把这庚帖给换过来,呵呵!”穆氏也笑着说道。
“换,换!你们赶紧换!咱们还都等着喝青木和小玉的喜酒呢!哈哈哈!”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原本只是当个玩笑话,没想到穆氏和孙氏都当了真。
两天之后,老临家和郝阿爷家还真得换了临青木和临小玉的庚帖,郝阿爷和临远山还商量,等小玉过了及笄之后,就给她和临青木完婚。
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比临小玉本人还吃惊,今年临小玉才十二岁,她六哥临青木才十四岁,就这样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就在一来二去的玩笑话中决定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溪妹妹,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绣园里,临小玉小声地问她,声音里有失落。
绣园是临青溪的师兄送来绣娘之后,临青溪在溪园附近特意建起来的园子,村里会湘绣的人都在绣园的前面院子里用湘绣绣鞋面,而那些绣娘在园子的后院绣其他针法的鞋面。
临小玉和临青溪她们知道自己和临青木订婚的消息时,正在绣园里绣着鞋面,而且她见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愁眉不展,似乎并不喜欢这门婚事,还以为她对自己不满意。
“小玉姐,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喜欢你。”临青溪怕临小玉误会,赶紧解释道。
“那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为什么不开心呢?”临小玉的脸上还是有怀疑。
“小玉姐,我是太震惊了,你才十二岁,我六哥才十四岁,你们现在就定亲,是不是太早了?”临青溪问道。
一旁的秦氏、吴氏和临菊花都笑了,秦氏说道:“小妹,这怎么还算早呢。十二岁早就是大姑娘了,还有两三年就及笄了,再说有些人家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这亲事就已经定下来了。”
“可万一这孩子长大之后,并不喜欢自己的定亲对象呢?”临青溪不喜欢盲婚哑嫁,可这里最多的就是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妹,这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一说,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对方就是瘸子、瞎子也是要嫁的。”吴氏也说道。
“不喜欢就可以不嫁呀,大嫂、二嫂还有四嫂,你们嫁得不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吗!如果当初,你们不喜欢我几个哥哥,就算他们再好你们也愿意嫁吗?如果你们喜欢他们,是不是他们再不好,你们也会不顾家里人的阻止而嫁给他们呢?”这万一以后临小玉喜欢的不是临青木,或者临青木喜欢的不是临小玉,那么也要让他们结婚吗?这不是让两个人都很痛苦。
“这个可真不好说!”秦氏她们都是摇头一笑,如果没遇到自己现在喜欢的丈夫,也许她们也会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小玉姐,你喜欢我六哥吗?”临青溪转身又问临小玉。
临小玉一愣,她也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和这村里的很多男娃都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在她心里,临青木就像她哥哥一样,她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给他。
“我不知道,但我不讨厌六郎哥。”临小玉说话也不羞怯,在她心里,不讨厌也许就是喜欢吧。
“可不讨厌不是喜欢呀,那万一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六哥怎么办?或者说,我六哥遇到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却不是你,你要怎么办?”临青溪也不想给人家喜事头上泼一盆冷水,但这是很实际的问题,而且无论是姐姐一样的临小玉还是自己的亲六哥,她都希望两个人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娘说,人要从一而终,我现在既然和六郎哥订了亲,那我就是六郎哥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的。”临小玉坚定地说道。
临青溪还要说什么,但是秦氏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虽然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古代的女人总是执着地只选一条路,临青溪心想,比起古代的男人,女人更不幸。
这天晚上,景修来溪园找临青溪喝茶,却发现,茶室里除了发愣的临青溪,还有看着发愣的临青溪的辛漠阳。
早就听到景修进来的脚步声,辛漠阳却没有在意,他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但他知道自己很在意临青溪,所以她不想说话,他就在一旁陪着她。
“溪儿,你在想什么?”景修没有在意辛漠阳的存在,他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然后打破了茶室里的沉默。
辛漠阳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并不喜欢景修出声打断临青溪的沉思,或者他真正不喜欢的是景修打扰到他和临青溪这样安静地独处。
“景修,你来了,茉莉她们正等着你的茶叶呢,没有你的茶叶,好茶我就喝不上了。”临青溪没有回答景修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茶叶。
也不知道这景修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她最喜欢用他珍藏的茶叶泡茶喝,却不舍得把茶叶直接给她,而是让她每次喝茶都去找他要,但大部分要茶叶的结果,就是她和他一起对坐喝茶。
“茶叶我已经给茉莉了,稍等一会儿,热茶很快就来了。”景修淡淡地笑着说道。
“太好了,喝完茶总是能让人头脑清醒。”临青溪给了景修一个灿烂的笑容,却让一旁的辛漠阳看得十分不爽。
“你喜欢喝什么茶?”辛漠阳冷冰冰对临青溪问道。
辛漠阳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临青溪不知道如何反应和回答,但景修帮她答道:“溪儿最喜欢我珍藏的茶,不过,这种茶叶很难寻。”
“总能寻到!”辛漠阳没好气地说道。
“寻到的时候记得分给我一点儿,总是伸手向景修要茶叶喝,我的薄脸皮都要变厚了。”临青溪在一旁说道。
“好!”辛漠阳决定待会儿就给寒霄飞鸽传说,让他寻找景修珍藏的那种茶叶,不过前提是他要先喝过才知道是什么茶。
不一会儿,茉莉就端来了三杯沏好的热茶,分别放在了临青溪、景修和辛漠阳的面前,之后又把茶壶放在一旁。
辛漠阳先观察了一下杯中的茶叶,却发现这种茶叶是他以前未曾见过的,再品一口热茶,茶香馥郁,也是他未曾喝过的顶级好茶。怪不得临青溪会被这种茶吸引,景修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
“咳咳!”喝茶的时候,临青溪还在想着心事,不小心烫了自己一下。
“溪儿,喝茶的时候专心喝茶,想事情的时候专心想事情,你这样分心不好!”景修掏出了洁净的手帕递给临青溪,眼神里有着责备。
临青溪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然后说道:“没事,没想到茶会这么热。手帕洗干净再还你。”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景修脸上露出无奈和宠溺的笑容。
临青溪和景修之间如此自然的相处,让辛漠阳心中嫉妒不已,可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异样,只得更加冷漠地看着景修,连带着看临青溪也冷冷的。
“辛漠阳,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辛漠阳身上的冷气和眼睛里的冷意让临青溪根本无法忽视。
“笨蛋!”辛漠阳出口的声音更冷。
“辛漠阳,谁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难道你吃饭、喝水的时候不会被呛着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临青溪有些不忿地说道。
“蠢!”辛漠阳这次连骂她的字都少了一个。
“蠢?你才蠢,别以为你是香絮姨的儿子,我就不敢得罪你。哼,今天是看在香絮姨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你再这样说我,我就要你好看!”临青溪冷哼着说道。
看着面前这样有活力骂辛漠阳的临青溪,景修的心里同样产生了别样的情绪,但是他自控力很好,只是淡定一笑,继续品着手里的热茶。
喝完一杯热茶之后,辛漠阳就离开了茶室,临青溪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欠揍的小孩,真是不讨人喜欢。
“溪儿似乎很喜欢和辛公子斗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景修突然问道。
“我才不喜欢和他吵架呢,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跟谁欠他什么似得。遇上他,就是一堆倒霉事,不对,还有一件好事,就是帮着香絮姨找回了儿子。”临青溪扯着嘴角说道。
接着,临青溪就告诉了景修自己和辛漠阳相识的经过,现在回头想想,他和她还真是太有“缘分”了。
“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奇妙的缘分。”景修笑着说道。
只是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命运和缘分是很多人都逃不开的枷锁,但他不会听任命运的摆布,既然临青溪注定是命运之外的人,那他就打破命运,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奇妙什么呀!我可是差点死在关江里,后来又差点成了狼嘴里的食物,再后来,又差一点死在了东渡城。这辈子也不希望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临青溪的后怕来得有些晚。
“如果不这样,溪儿和我又怎么会在东渡城相见呢!”景修笑着说道。
他会把临青溪与卫玄、辛漠阳的相识当成是与他相见的必经路程,所以,即便嫉妒他也不会对卫玄或者辛漠阳做什么,反而会感谢他们。也许这就是命运之外的安排,他和她终究是要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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