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邵铭阳进/入了莫名地冷战期。
其实是我单方面发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理他。看见他会觉得心烦,看不见他的时候又会觉得心里空空的。
最近因为邵铭阳,我的心情起起伏伏的。我很讨厌这样的感觉,仿佛不受我的控制一般。邵铭阳的一言一行完全左右了我的心绪。以前,明明只有盺轩哥,才能带起我的喜怒哀乐。
“你最近心情不好?”程彧函见我这副样子,问。
我朝她苦笑,然后看着前面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的老师,突然开口:“我想,我爱上了一个人。”
程彧函愣了片刻,然后问我:“是邵铭阳吗?”
“呵呵,很明显吗?”
“不明显,但是他对你,很明显。给你送书那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甚至有点宠溺着你的感觉。”
“你和纪念说的,都对。他或许也是喜欢我的。而我们之间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注定是不会平等的。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出去卖,我们根本不会相遇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我们一开始的就是有阶级的,他永远站在我的上方,而无论我怎么跑都追上不他的身影。所以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卑微。如果我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的一层关系,如果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如果在这些如果都成立的条件下我遇到了他,那么我一定会理直气壮地走到面前,然后跟他说:邵铭阳,给我五年的时间,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到那时候你就只能爱我,只能是我洛夕一个人的男人。但是现在,我配不上,连他的喜欢对我来说都是个奢侈品。”
“现在每天在他身边苏醒,看着他依然沉睡的侧脸,我就难受。我突然有点痛恨起命运,让我遇到他。他那么好,可我却这么糟糕……”
程彧函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我冰冷的手。她总是这样,在我最需要倾诉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默默不语地听着我内心的发泄。我很感谢她,她是除纪念以外我唯一的一个朋友。
刚下课,邵铭阳的电话就准时响起来。
他总是细心地知悉我的一切,包括我在大学里的课程,上课下课的时间,还有盺轩哥的化疗时间。
“喂?”
“下课了吗?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我等下要去找纪念。”我咬/唇拒绝。
“……好,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会约我吃饭,而我通通无一例外地拒绝。他不问我去哪里去干什么,但却总是那么宽容地提醒我注意什么,要早点回来,温暖地如同家人的关怀。
这些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对我来说实在是致命的,让我无法面对他。
我去了纪念租的那间小屋,自从我跟纪念认识起,他就一直住在那破屋里,从来没挪过地儿。其实,纪念也是个相当念旧的人。
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反应。心里猜思着是不是又出去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却突然发现房门压根就没上锁。
我轻轻打开门,探头进去:“纪念?纪念你在家吗?”
正当我以为没人准备走人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咳嗽传进我的耳朵。
kao,这小子在家啊。
“原来你丫在家啊,怎么也不吭气?你这家伙你……”话头说到一半猛地停住,我瞪大了眼睛走过去,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男孩,纤瘦的身体满是伤痕,脱口骂道:“我cao,这他/妈/的谁干的!?”
“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呢。没多大事儿,你别管了。”
“你的事儿我怎么能不管,这他/妈谁做的缺德事儿,有病吧?”我快气疯了。
纪念躺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平静地说:“小夕,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好运,遇到像邵铭阳那样的男人。”
我愣住,瞬间明白他这身伤是怎么来的。我的眼睛发酸,可我不哭,我不能哭,“那也不能这么缺德啊,cao,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能不把我们当人吗?看他们都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去他/妈/的各取所需!要不是没辙,谁愿意过这样的低jian生活。
“我去烧水,给你擦擦身体。”
“不用,你回去吧,等下邵铭阳又得担心了。”
“不用什么不用,你别废话,老子现在正不爽着呢。再说话我就揍你!”
“我都这样了,你还真下得起手啊。”
我不说话,径自去烧水。我的动作极大,把个水壶碰得贼响,真难为纪念家的水壶成了我的出气筒,因为我实在无处发泄。
“哎,你是来拆我家来的吧,有你这么烧水的么?”
“我他/妈想拆了折腾你那家伙!!”我怒吼。
纪念听了却笑了出来,他说:“小夕,我纪念有你这么个朋友,也算值当了。”
“少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药。”
纪念脸上闪过一丝红色,这厮在跟我不好意思呢。
我有些好笑:“害羞个什么劲儿啊。你不是GAY嘛,难道对女的还能硬的起来?”
“cao,小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公公婆婆阿姨老师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啊?”
“亲你妹!少废话,给我脱!”我决定来硬的,跟他没什么好多废话的。
纪念还跟我挣扎:“我说洛夕你是不是个女的啊,看男人身体怎么这么不害/臊的啊?”
“你是男的吗,我压根不把你当男的。再说咱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还跟我来这一套,你给我老实点!”
“怎么说?难道你跟邵铭阳那个了?”
我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心情一下子又跌回谷底,我冷哼一声,说:“那您还真高看我了,人那是正人君子,说不碰我就不碰我,怎么诱/惑他都能坐怀不乱,我还真遇到个柳下惠再世了。”
“你还色/诱人家,就你?拉倒吧你!”
“纪念,说真的。我不想再继续了,太累。他就像个圣人,照顾我,帮助我,却独独不要我的回报,欠他太多,我怕有一天会遭雷劈。”
“切,你那是回报么?在他看来,你这是报恩,是以身相许来回报他的帮助。要是他真爱你,那绝对不会碰你。他需要的不是报恩,是你同样平等的爱。”
“我他/妈/的哪里配有爱?我爱得起他吗我?”我站起来朝纪念吼。
“你爱上他了,对不对?”纪念冷静地看着我,好像能洞悉一切。
我撇开头,不去看他。
“我就知道,你爱上他,是迟早的事儿。你一个人孤独太久,有这么个男人出现照顾你,体贴你,你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洛夕,别看你平时一副好像自己很强大的死拽模样,其实都他/妈/是装的,你就一纸老虎,说到底,就是需要个男人来照顾你。”
“我需要男人来照顾我,那你呢?”
纪念没想到我会把话题扯到他身上,有些愣住了。
我走过去抱住躺在床上的这个男孩,我的悲他了解,他的苦我明白,我抵不住内心的悲凉,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对他说:“小念,咱不做了好不好,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看见你这样我真的要疯了,不要再做MB了好不好?”
纪念回抱住我,“傻姑娘,你以为梅姐会轻易放过我们吗?进去容易,要出来,难。再说,我还能做什么,我差不多都快废了。”
“邵铭阳的公司,他的公司里一定有你能做的职位。我去求他,我去求他!”
我说的有些激动,却被纪念冷冷地打断:“洛夕你听好,我纪念再怎么没用,再怎么窝/囊,也还没不要脸到要朋友去为我求工作的地步。你平时不是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么,这会儿怎么不要了?就算你不要,也请你记住,我纪念虽然是个做鸭的,但也他/妈/的是个有尊严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念,对不起!”我的泪水终于决堤,我真的乱了,看见纪念的那一身伤,知道他曾遭受了些什么,我真的受不了,真的。
纪念见我这样哭泣就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哥儿们我心领了。可别为了我再去求邵铭阳什么,你本来就觉得比他矮一截,难道还想再矮下去?我也不愿意看你这样儿,知道么?”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