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啊,小姐啊,不好了啊。老爷杀过来了。”一个紧张的女声气喘吁吁的传来并在不断靠近中。
抚了抚那手底下的琴,轻轻的拨弄了那么三两下,琴弦发出了一串悠扬的叮咚声,被呼唤的女子才微微的抬起了低下的头。
那是一张很可爱的脸蛋,还透露着些许不解世事的纯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灵秀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更是透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古灵精怪。
只见她低低的笑道:“有何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玩了下琴吗?”
抚着胸口平复一下因奔跑而快速跳动的心,只见那脸色惶恐的丫环急急得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的脾气。”
那女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轻快的笑道:“杏儿,勿需担心的。”抬头望了望天,心里想着,来这里多久了,不知在那边的另一个你,又活得如何?
这叫她怎能不担心,杏儿一脸焦急地看着小姐。老爷是最见不得小姐碰这些个琴棋书画的啦。现在小姐公然在后花园抚琴,真不知老爷看到会气成什么样。
“月儿。”老爷的声音已经逼近了。杏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唉,杏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小题大作了,她缓缓地摇头,还有待改造!
“小姐!”杏儿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阿。
“行了,知道了,老爷快来了嘛。”
杏儿呆愣着看着自家的小姐飞快的把琴扔到了一处很深的草丛里,那个地方是小姐专门用来藏东西的地方,草丛深深地让人看不见里面真实的状况,而且草很厚很软也不会砸坏琴。
“小姐?”杏儿瞪大了眼睛,呜,这行为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啊。小姐啊,您可知您这样会吓跑多少公子啊。
“月儿,你果然在这里。”老爷此时正好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爹,找女儿何事?”被唤作月儿的小姐柔柔的开口。
柳昀一脸头疼的看着女儿,这个女儿表面乖巧,可心思确是千奇百怪的。从那天起她就变了,她的眼神不像是女儿家该有的眼神,在这以男为尊的天下,女子怎可以露出那种倔强的眼神。
从那天起,他就带着女儿去找术士算了命,那术士只说了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说罢,深深地看了柳心月一眼。柳昀回去后深思了半晌,终于决定撤去了那女儿房里的琴棋书画,文房四宝。并再也不许女儿碰那些东西一下。
柳心月当时在听了术士的言语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不是这个年代一个十岁小女孩该有的笑容,心里则在想着,哼,这年代的人,果然都怕女人有智慧啊。她跟正主儿换了这身躯,也是不得已,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女儿家果然就该是一脸卑微的吗?呵呵,她才不要遵守什么三从四德,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她这个爹可就有的忙了。虽然对于古代那种八股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对于那诗词歌赋还是很想要了解一下的,当然还有那花街柳巷啦。
在六年后的今天,表面上柔弱无比的柳家小姐,实际上是个让爹娘头痛不已的麻烦精,他们不禁想当初那术士的话是不是错了,无才便是德?哪里,那是带来了更多的麻烦啊。
柳氏夫妇不由得暗中商量,眼看着他们的女儿就要到二八年华,将过及笄之年,不如给她找个婆家,让她未来的相公来教导她好了。(注:二八十六,非二十八!)
“爹?”看着柳昀半晌不语,不由得又出声问了一句。
“月儿呀,你及笄了吧?”柳昀缓缓地说道。
“是的,已过了一年,今年还差一点就十六了。”乖巧的回答着,心里却转得飞快,没事问这干啥?呵呵,一般谈到年龄都逃不了那谈婚论嫁,唉,爹亲大人,终于是要把我丢出去了啊。
看了看女儿乖巧的模样,不由得想,如果平常一直都这样该多好啊,恩,不对,别被这副模样骗了阿。
想到这儿,柳昀笑了笑说道:“十六了啊,这年纪也该是嫁人了,我跟你娘商量着是该给找个婆家了,媒婆也请来了,那些个公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你看看,哪个中意?”眯起来的眼里充满了期盼的光芒。
“一切但凭爹吩咐。女儿先回房了。”柳心月淡淡地说着,然后朝杏儿说着:“杏儿,扶我回房。”对着柳昀欠了欠身,主仆二人缓缓的步回了房间。
“小姐?你真由得老爷给你随便找个人嫁了?”一回房,杏儿就在那儿呼天抢地的叫了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要嫁人的。
“爹怎会随便给我找个人啊,不是说了,那些个公子个全都是人中龙凤。”笑着回答道,对于眼前这个急得团团转的丫环,柳心月就是觉得好玩。
昏了,杏儿心里想着,怎么着小姐还那么一脸笑容啊,要嫁人,小姐那脾气,不是早该气急败坏了吗?小姐从小到大就对那女子的三从四德嗤之以鼻,现在是怎样,笑容满面?
“小姐啊,你是不是生病了?”杏儿才说着,就见小姐在那儿翻箱倒柜,“小姐,你在干吗?”
“看我这样还不知吗?真是白跟了我那么多年。”柳心月一身男装的站在了杏儿面前,丢给她一套书童的衣服,“换上,待会儿出去。”
“这次是去?”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下好了,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小姐不知为什么,好奇心总是那么大。
“花街,老地方,我想去见下姐姐。”说这话时,人影已闪到了墙边,在这里,想出去只能□□了。
“小姐~~”杏儿赶快跑了过去,这个小姐,每次都动作那么快,跑死她了。
奇怪,奇哉怪也!柳昀在书房想着,月儿怎么会那么听话,唉,他这个女儿,总是让他头疼的半死,无才?那为什么他总是说不过女儿呢?他现在恨死那个术士了,如果让女儿读点四书五经,也许,女儿就会有那么点三从四德的思想了吧,毕竟,书上都有讲啊。他女儿现在可会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不懂三从四德就是德。因为那个是书上的东西。那个摆明就是在抓语病,可惜,柳昀不会驳。
嫁了人,应该就好了吧。柳昀在心里如此想着。至于月儿的未来相公,就请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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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兰院,长安城花街之中最负盛名的青楼,先不提那四大花旦,单是那年轻老板娘就够让人着迷的啦。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呵呵,谁规定青楼的老板一定是老妈子的,年轻老鸨不是更吸引人吗?
柳心月一身男装的站在了湘兰院的门口,带着微微的笑意,那感觉,还真有那么几分风流公子的潇洒相,可惜,杏儿这书童的表现实在是破坏气氛,紧张的望着这热闹非凡的花楼,真不知小姐为何总喜欢往这儿跑,虽然跟着来了好多次,但总有那么几分得不自在。
“哎哟,这不是柳公子吗,怎么今夜有空来啊。”湘兰院的鸨母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姐姐啊,好久不见,想你了吗不是,当然就来了,我们进去谈?”手搭在了来人的肩上,潇洒的走了进去,所有人都知道,今夜这老板娘被这柳公子包了,都不由得露出了又羡又妒的表情。
“哎呀呀,月儿妹妹啊,可让姐姐我想死了,怎么那么久不来找姐姐玩啊,姐姐可是快闷死了。”只见那在人前一副妩媚样的老板娘,一瞬间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语带抱怨得道。
“湘姐,你这话可真是叫人不能苟同啊,我看你这儿生意可是火红的紧啊,怎会闷啊。”笑着回道,回头看了看杏儿,呵呵,整个人还是老样子,躲在一边喝茶去了。唉,跟了她那么久,还是这德行,那可怎么行啊。要不,把她丢这儿让湘姐好好教教她好了,呵呵,怎么有那么点逼良为娼的感觉。
“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你大小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湘姐爽快地说着。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想跟湘姐说,我啊,被我亲爱的爹亲大人逼婚了。可能啊,我就再也见不到美丽动人的湘雨姐姐了,一时感伤,就跑过来了。”一腔哀怨的调子,可脸上却挂着笑容。
湘雨笑道:“你啊,想也知道不可能乖乖的被逼婚吧,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柳心月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无辜相,“人家哪儿会有什么鬼主意啊。姐姐真是太抬举我了啊。”
湘雨笑而不语,这丫头,想跟她装傻,还不到那个火候呢。
“好了,好了,人家怕了你了,告诉你吧,人家打算在你这再度卖唱,赚点离家费,如何?”柳心月笑眯眯的说着。
杏儿在那边听着,一个手滑,把茶杯给落在了地上,砸了个落地开花,富贵荣华。
“啊,我的紫砂茶杯啊。”湘雨故作心疼得叫着,对着柳心月使了一个眼色。
柳心月会意道:“哎呀,湘姐,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赔咯。”笑得一脸贼样。
杏儿害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怎么笑得那么恐怖啊。“小姐~~”她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了。
“哦呵呵,小月儿啊,这杏儿看起来还真是很秀色可餐啊。”湘雨在那里一脸邪恶相,而另一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咯。
“啊呀呀,是呀,是呀,怎么样,要不要她上台唱啊,杏儿的嗓子可好着呢。”柳心月也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着。
两个笑得邪恶兮兮的家伙就这么一左一右的搭着杏儿的肩,异口同声道:“决定了,杏儿,就你了,上台唱曲吧。”
“小姐~~~”杏儿都快哭出来了,她怎么能当那卖唱的呢?呜呜,小姐好过分。
“别忘了哦,小杏儿呀,你可是砸坏了我的紫砂茶杯哦,凭你的月俸,可是付不起的啊。”湘雨在那里就事论事地说着。
呜呜,眼睛抱着一丝希望看向小姐,就差没水汪汪了,哪知她那不良小姐就在那儿摆摆手说:“哎呀,杏儿,你也知道的,小姐我啊,可是没钱的主儿,这紫砂杯看起来可是价值不菲,别说是你了,连小姐我啊都得来卖唱了呀。”
为什么~~~?杏儿在心里哀叹,怎么自己是这么的命苦,从跟了小姐以来,她自问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呃,这话怎么有点不太对啊,算了,反正对小姐可谓是忠心耿耿,虽然小姐总是能惹来一堆的麻烦,可是哪次不是险险解决?所以这次,一个茶杯,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落到卖唱的田地呢?那只有一个解释,小姐是故意的,唉,她真是跟错了主子啊,可惜,后悔晚矣。
这厢正哭着,那厢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湘雨和柳心月正商量着该给杏儿什么样的扮相,来迷倒那众位来这里花天酒地的公子们。
“浓妆艳抹?月儿,你向来讨厌的。”湘雨不解。
“哎呀呀,姐姐啊,人家跟杏儿将来可是要嫁人的,怎么能让人看见我们的真面目呢,对不?而且啊,这楼虽然是卖艺不卖身,可呀毕竟是那花楼嘛,浓妆艳抹才配得起这里的气氛啊,对不对啊,我的好姐姐?”跟湘雨姐分析了好半天,柳心月就这样浓妆艳抹的上阵了,当然了,还包括那可怜的杏儿。
“小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杏儿站在台子上双脚打颤,下面的人看起来要吃人似的。呜,她都想回乡下算了,怎么样也比跟着小姐要来的好啊。
“哦呵呵,有什么问题啊,你没看到下面人都很高兴的样子吗?呵呵,没事啦,有湘雨姐在啦,天塌下来有她撑着的。”柳心月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反正这里可是没人敢乱来的。上次好像有个不怕死的找麻烦,结果凶巴巴的进,惨兮兮的出,从此就那么销声匿迹了,一代流氓就这样消亡啊,想起来还真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啊。不过他实在是活该,自己找死嘛。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卖唱生涯,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兴致勃勃,一个则是哭丧着个脸。
湘雨这几天可是笑开了花,托柳心月和杏儿的福,她那个银子啊可是大把大把的往里进啊,呵呵,也许啊,她该退休享享清福了,让月儿来撑场面的话那生意啊肯定是蒸蒸日上的,嗯,该考虑让位的事了。有点诡异的看向了柳心月,让被看的人心里一阵恶寒。
“湘雨姐?”有点奇怪的问,干吗用那么怪异的眼神看她,她虽然爱穿男装,可并不表示她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啊。柳心月心里打鼓的叫着,呜,别这样看我啊,我虽然不是很排斥,但那是对于看别人,自己可不要啊,我还是个正常的要嫁人的姑娘家啊。
“呵呵,月儿啊,你可真是越来越惹人爱了啊。”帮我赚了那么多银子啊,爱死了,湘雨笑嘻嘻的说。
呜,不要啊,果然,不好的预感,柳心月吓出了一身冷汗,“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姐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想着,奇怪了,认识她这么久,怎么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嗜好啊。
“好了,决定了,月儿啊,你要不要考虑~”
湘雨话还没说完,柳心月就叫道:“姐姐,我没那方面的喜好,找楼里的同好吧。”
“什么同好啊,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帮我打理一下这湘兰院啊?”湘雨一脸纳闷的问。
“哈?”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柳心月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半天都没反应。
轻笑了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湘雨就这么笑着看着柳心月那副傻样,心想,吓傻了,也对,再怎么离经叛道也还是富家小姐啊。她可不知柳心月压根就没想到这上面去,人家完全是陷入到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迷了方向。
现在是什么状况啊?我居然成了青楼的老板?哈?爹知道了大概会吐血吧。呵呵,不过好像还蛮好玩的,不过前提是那个楼啊经得起被我玩。柳心月在心里悄悄地说着。
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个笑容大概是很符合那个大家闺秀的标准吧,否则湘雨姐不会下巴掉地上去。柔柔的说:“姐姐啊,我虽然很想啊,可是啊,人家的爹就快要把人家嫁出去了啊,真是遗憾啊,人家总有万般愿意,无奈现实残酷,人家马上啊就要陷入那水深火热中了呀。”末了,还配上两声假假的抽泣。
耳朵好痛,湘雨没那么大的同情心,假哭而已,她可没那个兴致陪心月一起疯。凉凉的搭了句腔:“唉,那可真是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啊。不过妹妹啊,看你也不像是什么怕事的人,怎么对出嫁那么哀怨啊。姐姐可是不解的很啊。”
“呜,因为出嫁了就见不到姐姐了嘛,进门时不就说了嘛。”柳心月扯着湘雨的水袖绞啊绞的,直把那袖子都绞变了形。
我好~~~感动啊。湘雨翻了翻白眼,谁不知这小妹妹喜欢到处玩,连在十一岁的时候都敢跑这来玩了,所以啊,肯定是怕嫁过去没得玩了,有时候还真想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教她的,女子的三从四德一样没有,倒是古灵精怪的念头一大堆。想想,还真得有点同情她父母啊。
扯回了那可怜的袖子,像对待小猫似得拍了拍心月的头,说:“乖啊,时间到了,回家。你爹要是把你禁足了你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时,柳老爷正在那一大堆的资料中奋斗,誓要挑一个可以教导她女儿的人。这样,他心头的大石才可落下啊。只要嫁出去了,他可就轻松了,不过,当然是不可以找个很烂的人啊。
柳心月心里突然打了个突,立刻对着杏儿喊道:“杏儿,要走了啊。”对着湘雨笑了笑,潇洒得步出了湘兰院。
心神不知为何有些不宁,虽然表面仍是潇洒自如,内里却有些不安,柳心月心想,管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