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外神(4)

想来也是受生活所迫,虽然中年人还是有不忿之意,但最终还是转过头来,道:“呵,才读过几本书,就来试探我...看你这样子,我这书哪怕是...卖...你也有些不妥,还是另寻他主好了!”

中年人中间的‘卖’字有些羞于启齿,咕噜一下过去了,然后就想绕过刘辰,去找其他的买家,却被刘辰笑着拦住了:“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先生做人的器量,想来也没有弱到这样的地步吧?”

见刘辰拿理学的话来挤兑自己,中年人冷然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我以一颗诚心待人,怎能忍人之以小人之意待我?”说话虽然硬气,但是中年人却还是不自觉地盯了刘辰一眼,见刘辰似乎也有要走的样子,便故作大度:“不过不知者无罪,且容你这一回吧!”

便将书递给刘辰,却还是小心翼翼:“待此书当小心谨慎,可不要弄坏了。”

你刚才给我递书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刘辰心中暗想着,但表情上却滴水不漏,只是淡淡点头,接过了书:“既然是程颢先生的,而且还能被修行者拿出来的,看来也不是什么...嗯?”

刘辰才翻看了一两页,心中却已经明知了,这是一部修行法,不过有些与众不同,修的不是正常的法力内力这两种大统的名字,而是一种名唤作浩然正气的力量。这种力量不能算是平和,但却能说得上中正,还算得上是一部不错的修行法。

说是不错,是因为上面还有好,良好,优秀等一系列更高的评价的修行法,把这一部修行法给挤下去了。小势力的修行者大多不知,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多半也见识有限,刘辰可不然,在刘家藏书阁里好歹也是呆过一阵时间的,看的听的,都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首先就是理学,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不一样,对世界的认识虽有偏颇,可都还算客观,没有把自己想成是一只蝴蝶,也没粗暴地认为自己心动了就可以让世界一起动起来,又不是广场舞大妈,这么跳腾毫无必要。可是,境界上的差距,就决定了这部修行法与其他更优秀的修行法之间的差距。

单单拿刘辰的修行法来举例,就刘辰所见过的来看,可以算是优秀,因为它直指大道,不偏不倚。用武侠小说里的说法,这就是易筋经外加达摩禅杖,能加血能回血能输出防御还贼高,基本上全能一体机,妙用无穷;其他的,顶了天了也就是紫霞神功配华山剑法罢了,威力有了,潜力却有穷尽之时。

而这一部修行法,虽然有一定的潜力,但不强;杀伤力极大,修炼出的浩然正气,要比正统儒家的少了中正,却多了刚正束缚之意,却少了灵巧的变化;而在肉身成长上,只能说是还算是延寿的功法罢了。

这样一部功法,刘辰是不怎么看得上的,转眼就要将它还给那书生,但想了想,刘辰还是漫不经心道:“这部修行法,是理学方面的,或许和修儒家正统的相符,可是于我,却是不怎么适合。”

中年男人听言,面色一黯淡,喟然长叹:“我本以为,这样一部功法,既然能被家父收于书箱之中,怎么说也算是一本不错的修行法...既然你看不上,那我还是另寻他人好了。”

“却是不然,我只是想问问仁兄愿意以何等价格割爱。”刘辰拉住了中年人的袍袖,认真地盯着对方的双眼:“我也有一位朋友,想踏入修行之道。如若价格合适,我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中年人本以为这单生意已经黄了,却没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便又半喜半忧道:“这个嘛...君子不...也不是很贵...三,三颗心魔丹即可。”像是怕刘辰误认为他出的价高了,中年人又连忙补了一句:“这可不算贵,也是...是儒门的修行法,虽比不上道门和道家的,却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刘辰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摸出了一个水晶瓶,里面放着四颗心魔丹——这些也是刘辰最后的存货了。刘辰微笑着将这个瓶子递给了中年人,面容诚恳:“既然是令尊留下的宝物,便是让你割爱,所以自然要多给你些,还望不要推辞。”

中年人愣愣地接过了那个水晶瓶,便连忙收入怀中,然后双手合拜,一躬到底:“在下...在下不胜感激!”

刘辰生受了他这一拜,然后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等到走到这一条道的尽头,又是几条分岔路口出现时,刘茵才从一边走过来,看着刘辰:“看你这高兴的样子,是收到了什么好的宝贝了不成?可我之前看你,远远地瞥了一眼这修行法,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刘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强忍着,却最终还是忍不住,先破口一笑,然后是大笑,是狂笑,最终以手捶地,不能自已。良久以后,刘辰才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站起身,看着刘茵,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的见识广博,可知道什么是长生歌吗?”

刘茵瞳孔一缩,指着刘辰,张嘴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是靠着刘辰,传音入密:“你是怎么知道那是长生歌的?你明明没有任何可能接触得了...而且,长生歌是只能有一个载体,且在载体上才能发挥作用...”

“不错,记得很清楚。”刘辰虽然大致已经平静下来了,可心中的愉悦真的是任凭谁都能从他上勾的嘴角看出:“在我身上,可还是有着长生歌的另一段的...别惊讶,我没让你之外的人知道。”

刘茵心中惊讶,但对刘辰说的话还是有些小喜悦,道:“那可别对别人说...你可能不清楚,现在那些人对长生歌到底有多痴迷。”

刘辰知道那些人是谁,所以他笑了,递给了刘茵那本修行法:“不会的,那些人身上根本没有长生歌,所以哪怕我在他们面前展示长生歌,他们也不会在意...来,这本书的第七页,这一整页都是。”

“诗经里的...北门?”刘茵欣然收下,而在接触的一瞬之间,她的眼中闪过无穷的光芒。刹那间,刘辰仿佛面对着一颗古老的星辰一样,沧桑而久远,一股命运之上的冷酷,如同寒冬腊月的寒风一样,阵阵刺骨。

而这种感觉也仅仅一瞬罢了,随着刘茵将记载着长生歌的书小心藏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法力掩盖后,那种感觉就再也不见了。

“...这是命运。”刘茵点了点头,传音入密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在一起的,这是这一部分长生歌的力量,也是...我们一定会经历的命运。”

好似诉说着什么苍古誓约一样,刘辰直感到心中一震,好似有什么枷锁脱落了一样,然后,他擦了擦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暖然一笑:“那...当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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