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大实话,林斌真的不想再和汉国继续纠缠下去,是与事实相反,汉国不依不饶的算计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想不被算计只有算计回去,问题是……该怎么反击?
“我很好奇,刘……汉国的天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才想起要赐婚?”
林斌表面上十分镇定,他心里面却是在为那句“宣战,不死不休”而心悸,汉国在这个时代里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只要下定决心,整个国家的机器运作起来,哪个势力都会感到难受。可以肯定汉国肯定是在某个争斗里获得胜利才会有底气强势压迫,汉国是在与谁的争斗里获胜了呢?
刘心中的正义不难想象是什么。她是大汉公主,一切都要以保护皇族(只限她本家)的利益为出发点,那些看似野蛮又或神经不正常的举动在她看来是无比正义和正确的举措,扼杀任何不利于摇篮本就是统治者必需做的事情。
其实……无论在这个时代的谁看来,刘的出发点都没有错误,做事的手段也是可以被接受。每个时代的观念都不一样,对么?
——不要将自己所认知的事情强迫在任何人的身上,这是谁说的来着?嗯……忘记了。
林斌不着急,他再一次将双腿伸展出去摆出一个懒懒的半躺姿势,双眼半眯看向大帐中央的那盆火炉,火炉里面燃烧地不是木炭而是一种黑色的石块。不用多猜,那正是辽东地区随处可见的露天煤。他有点惬意的抽抽鼻子,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女奴叫唤进来,享受来自于古老传统的腐败享受。
辽地冷这谁都知道地事实,人们唯一不怎么知道的是这块黑土地的富庶,现下十部已经着手来年春季的准备。其中一项准备便是暗地里从汉国吸纳懂得探测矿脉的人才。
林斌知道辽地的矿产多,但这也只是一个印象,他不可能确切的知道矿产资源的位置,所以一切只能慢慢来,让手底下地人去忙活。上位者嘛,动动嘴也就差不多了,事事亲为先不说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有也得把自己累个半死。何必呢?
刘看到林斌在女奴的服侍下一脸惬意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冒火。她是一位高傲的女人,从小的教育也让她认了一条死理。什么死理?皇族至高无上呗。
人们在做了很多事情之后总会有选择性的去忘记,什么压迫呀、逼迫呀,在某些人的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会想:自己都不在意了,别人根本也没有在意的资格。
“你不接受?”
“接受什么?”
帐外雪花纷飞,有些许雪片从帐篷的天窗飘落下来,落在火炉边上发出水份被蒸发地‘嗤嗤’声,有些个漂在毛皮毯子上的雪片被阳光照耀,光线的折射让它放出纷繁色彩,霎是有点撩人。
帐外响起了雪地被踏及的脚步声。一排人影一晃而过。
现时军队的驻地还是以帐篷为主,原因是来得有些时短,主要的劳动力都被派出去建造外围防线,以致内部根本没有多少抵御风雪地建筑物,军队需要在帐篷渡过一个冬天,来年春季将会有许多华夏传统的建筑物从平地竖起。成为一个个繁华的城镇。
游牧民族的冬季是一个十分无聊的季节,缺少娱乐的时代里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睡懒觉,玩玩自己的女人,林斌手下地部族亦是游牧民族结构,为了让汉化工作进展顺利,他替部众们安排了许些节目,其一就是初步接触华夏文化,强迫性的学习中原话(汉语);其二嘛。这是一个让男人们难受的规定,那便是让妇女接受安排,去缝制有秦风风格的服装,以便在来年春天给部众们换上新装。抛弃那些毛皮做地衣服。
啥叫秦风风格的服装?有点纳闷的讲,其实就是一种复古,让部众穿戴秦朝时期样式的衣服。
部族的改造绝对是一个长期的工作,那需要用时间去磨,一点点的让部众适应新的生活、新的规矩。
帐外再一次响起雪地被踏及的声响,这一次走来的人影没有径直过去,而是在帐外排成一排。
护帐主官恭敬的声音穿透帐篷:“王,郑元求见。”
“进来。”
帐帘被拉开了,郑元缓步而进,脱去披风后露出一件羊毛祅,这种看上去不怎么好看但却实实在在能够保暖的羊毛祅是现今军队和部众的御寒衣物。
郑元哈一口热气在手掌上,然后抬手将帽子摘下来拍了拍,帽子上的雪片被拍落在毯子上。他那张脸被寒气冻得有些儿红扑扑,“参见大王!”,他似乎是说完才注意到刘也在帐内,迈步过去就是一鞠,问候:“公主。”
刘傲慢的点头算是回应了。
林斌看见郑元一直在搓手,笑道:“辽地很冷,郑先生可要注意保暖。”,真正有气量的人才不会因为自己的臣下对潜在敌人恭敬而感到不悦。
女奴自然会为郑元安排一个安坐的位置,端上热乎乎的骨汤,在旁伺候着。
郑元手捧木碗,鼻子闻到扑鼻的香味,平举木碗向林斌致敬,掩着喝了两口,可惜衣服不是长袖,这种古朴的动作做起来不是那么典雅。
“王授意煮此酿(汤)深受部众所喜,乃良物。”
刘一直都没动旁边的骨汤,她下意识看去,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十分浑浊,里面还飘着一些碎肉。她就是因为那些看似恶心的碎肉才选择没动,现在看到郑元喝得好像享受。又听见这汤出自林斌手笔,好奇地端起来品嚐,喝了两口味道确实不错。
“这东西可不是我弄出来地。”
游牧民族一直保留喝骨汤的习惯,只是由于草原缺盐又没有配料喝起来很腥,林斌只是对其进行稍微的改动,除去了腥味。喝起来口感自是不同。
郑元来找林斌是讨论律
,因为有刘在场自然就没办法谈了,只能在那里说“今天雪很大”“哪个部的猎人猎到了什么猎物”之类的废话。
—
刘观察出来了,她算是明白林斌根本不着急,而好像林斌对和亲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懒得谈起这个话题,不然在谈话期间根本不会接见臣下。
刘知道郑元是一个法家信徒;更加知道郑元是千里迢迢自己跑到林斌帐下。她有点悲哀的发现,随着林斌一步一步地强大。汉国的某些人似乎不感到威胁,相反地,大部份在汉国无法施展自己才能的人都选择跑到林斌这里一试,常此以往林斌的寓意恐怕会变得丰实,演变成汉国不想看见的一幕。
事实上,自从林斌放出风声要执行秦时法政的时候,汉国的确有很多不得志的人正在往辽地赶。所谓秦时法政只是林斌偷偷换掉地概念,战国时期的秦国任用人才不看国籍,比如祖龙嬴政手下的丞相李斯便是赵国人。用秦朝时期的执行观念向世人表示:不论你是哪国人,只要你有才华都能得到发挥。这里不看国籍,只看能力。
林斌想做的事情可能比较复杂一些,显然现在不是阐述的好时机。
一阵漫谈,郑元瞧见今天没有商谈的机会,喝了几碗骨汤便站起来告辞。
插曲结束,林斌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任女奴敲背按摩,霎是有点乐于享受的模样。他早就学会什么叫作上位者耐心,那就是用毫不在意的心态去面对所有看似复杂其实简单地难题,比别人更有耐心的去等待,能够获得的优势普遍会比较大。
林斌有耐心,按照道理身为皇室一员的刘应该更加有耐心才对,但是这里却错了,刘不喜欢这种沉默的安静。
“汉国兵发闽越。南越王撤兵派出臣使请罪。”
有点不着边际的话,刘说地铿锵有力,像是站在优胜者的高度向某个人宣布胜利。
“噢,知道了。”
本来嘛。闽越和南越名以上都是汉国的属国,这一次南越也是在对汉国进行试探,汉国表示出强硬的态度,南越的军队当然要退。没什么好值得惊讶。
刘双手安放小腹,目光锐利:“闽越上表,请求天子接收闽越领地,自此再无闽越,只有汉国的豫章郡。”
这下林斌终于有点动容,他坐直身躯,不像是在作假,洪声道:“我心甚慰!”
历史上闽越虽然因为南越的入侵而选择融入汉国,但也只是闽越人迁移进汉国的地域,闽越地领土相续被南越占领,以致在后面汉国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又打了下来。
刘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她说这些纯粹是想给林斌增加心理压力,没想只换来一句“我心甚慰”,而且林斌似乎是真的很高兴,她开始有点怀疑林斌脑袋是不是坏了。
“东南已然无忧,天子调集兵力屯兵丹阳,庐江王上表请罪……”刘很明显的一顿,高高昂头,用下巴对人,复道:“衡山王亦上表请罪。淮南王独木难支,不知会有何下场。”
威胁,赤裸裸地威胁!嘴巴变成了弓;字变成了利箭,像是要把林斌万箭穿心……
林斌依然老神在在,他想起了吴三桂玩的那一套,而似乎淮南王也在玩这一套,纯粹的讲就是故弄玄虚,明着示弱;暗地里磨刀霍霍要造反了。他习惯性的摸摸下巴,考虑要不要给刘提个醒什么的。
“你先前说什么来着?”
“淮南王独木难支。”
“不是,是那个什么不死不休来着?”
“够了!”
拍桌子?可惜没桌子这东西,所以刘只能狠狠地一脚踹向旁边的木蹾子,她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在被耍,一幅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骨嚐其肉的凶悍模样。
林斌又重新半躺下去了,后脑袋瓜子枕在女奴酥软的胸脯上,露出懒洋洋的表情。
“莫要不知好歹,你是不受也要受,否则……”
林斌抬手,刘话声立止。
以势压人这种手段不知道被林斌玩了多少次,他才不在乎怎么被人吓,再则他实在受不了刘这婆娘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赐婚怎么地,兵发辽地又怎么地,他在河朔就已经发誓不再妥协。
“燕子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
刘蛮横道:“本宫必需贵为王妃!”
林斌矜持的笑,好像笑得有点羞涩,不过这么一个大老粗羞涩的笑实在是有些恶心人。他挥退旁边在敲背按摩的女奴,笑嘻嘻问:“我说过要娶你?”
刘楞了,半响:“你……不怕汉国发兵来攻?”
林斌脸上的笑意凝结,“爷们是被吓大的!”
刘听不懂……
一阵诡异的沉默,一男一女在沉默中凝视对方,有那么点想用气势压倒对方的意思在内,不过由于性别的关系,两人这么看着倒是有点怪异。
“殊不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乎!?”
又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斌相信汉国真的会发兵,但绝对不是几年内发兵。承认自立又想和亲,这都是在进行让步,汉国肯定有新的麻烦不想林斌缠合进去。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有那么一点肆无忌惮:“要战?来就是了。”
笑要笑得洒脱,活要活得自在,林斌不接受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