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郝赶忙按着她的手,笑着冲她道:“你昏迷了五天,刚刚醒来,大概还有些不适应,我给你倒杯水过来润润嗓子。”他伸手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他则转身快速倒了一杯水过来。
于淼伸手接过水杯。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水面上,她握着杯子的手轻轻一晃。杯中水波荡漾,那水光,似是把她拉回了跳河的那个晚上。
于淼沉睡已久的神经缓缓复苏。
她好看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手中握着的杯中剧烈晃荡。“啊!”她腾出一只手来使劲捂着了脑子。
“于淼,你死心吧,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
是顾墨城狠绝冷冽的声音。
他把顾小菲杀了,他把所有她在乎的人杀了……
于淼的神情渐渐痛苦起来,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不要活着,不要这样痛苦的活着了!
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松开。
杯中的水泼的到处都是,她的身上,扎着针的手背上,床上……她却仿若没有任何感觉似的,扭头就要去拔她手背上的针。
她不要输液,她要去陪小菲,她要去陪她的亲人!
看她突然疯了似的举动,尤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就赶忙去抓于淼的胳膊。
于淼胡乱挥舞着双手,不想被他抓着。
尤郝剑眉狠狠蹙起,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的用劲儿钳制了她:“于淼!”他大声的冲着她道:“你镇静一点儿。”
“我镇静不了,尤郝,我求求你,你放开我,我不要活着,不要活着了!”她红着一双眼睛,冲着他嘶哑的低吼。那吼声,仿若是受伤小兽的低吼一样,含着无限的悲伤与绝望。
尤郝的心猛地一恸,仿佛有一道寒流从心口处猛然划过,他满心满腹都感染上她的悲凉。
他唇瓣轻抿了抿,语调沉痛:“淼淼,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过来的。”他不能让她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于淼扑簌簌的流下一串泪水来,她被尤郝攥着的手腕生疼生疼的,她哭着冲他摇头道:“可我要怎么活?我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没了,你知道吗?我的一切都没有了!”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她还要怎么活下去?
“我没勇气再活着了,尤郝。”
“可你不想知道你爸妈车祸的真凶了吗?”尤郝冲她吼了一句,见她呆愣着,他弯腰把她手背上已经滚落的针拔 出来,放到了一旁,他则双手捧着于淼的脑袋,把她按在了他的怀中。
“你爸妈出车祸的事情不是顾墨城干的,是夏柒菱干的。淼淼,那女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你不想报仇,不想看着她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吗?”尤郝语调极沉。
于淼不再挣扎。呆呆的在他怀中靠了几秒,她才抬头望向尤郝,哑着声音问她:“确定吗?你真的查清楚了?”
“确定,但当初我搜集的证据都落进了河中,想要把她绳之以法,还需要再重新找证据。”尤郝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于淼睫毛使劲颤了两下:“是救我的时候掉落的?”见他沉沉点头,她又问:“不能打捞上来吗?”
尤郝沉默片刻,才又道:“捞上来了,但我当时心急的想要找你,没做保护措施,所有的东西都进了水,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了。”
病房内刹那间死一般的沉寂。
于淼呆呆的望着面前,空气中的消毒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勾唇嘲讽的笑了笑:“这么说来,是确定姑姑在骗我了?”
姑姑把她骗的好惨!
于淼闭了闭眼睛,放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她道:“尤郝你帮我叫医生来吧,我不死了,我总要亲眼看着夏柒菱落得应有的下场才能死。”
“不说那个字。”尤郝敛眸看她一眼,见她情绪正常,这才把医生重新叫了过来。
刚刚滚针的地方一片黑青,有血液干涸在手背上,看着极为渗人。
扎针的护士蹙了蹙眉头:“注意点,别再让滚针了。”她伸手抬起于淼的另一只手,利落的在她手背上扎好了针。
感觉着冰凉的液体蹿过手背,浸透血液,于淼颓然的斜靠到了床头上。
尤郝替她熬了点粥,一勺勺的喂她吃下,他才放心的起身:“我还要执行公务,淼淼,晚上我来看你,不要想太多,多休息。”
“好。”于淼乖得不像话。目送着尤郝离开,她转眸望向了窗外。
三月初的天,外边的柳树上已经冒出了新芽。隐隐的生机萌发着,她的心却依旧一片荒凉。
姑姑为什么要骗她呢?当初若不是她笃定的说车祸是顾墨城做的,她也不至于……错了,怕是她不恨,顾墨城也从来没有想放过她吧?
如今,她捡回来一条命,也不知道顾白宇的计划成功了没有?
有心想要打听一下消息,可没有手机的她和外边的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于淼只能闭着眼睛养神。
她输得液体中有镇静安神的成分,于淼闭着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等她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深邃的夜幕中,繁星满天。
尤郝坐在她的身边,正拿着一部手机在捣鼓着,察觉到床铺上的人有了动静,他把手机后盖合上,微笑着望向了于淼:“醒了?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口渴不渴?”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殷勤的像是一个保姆似的。
于淼冲他轻笑一下:“还好。”她眸光落在他的手上。
尤郝把手中的手机递到了她跟前:“你原先那部手机不能用了,我便直接扔到了火化炉中。”
火化炉?于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尤郝轻抿了下唇:“你说要假死,更不许顾墨城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实。恰巧那一阵正好有人也出车祸死了,我便当着他面,演了一场戏。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了那人身边,一起扔进了火化炉中。”
原来是这样,“那顾墨城现在肯定以为我死了吧?”
尤郝点了点头,见她伸手接过手机,划拉着看起来,他想了想,还是道:“淼淼,我和顾墨城后来谈过话,他言语之间都是浓浓的愧疚,他很后悔当初那样对你,你……真确定不要见他了吗?”他问的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