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封洞的道袍被人一把扯碎, 月光照处,一条儿雄壮丑怪的黑汉,如旋风一般闯了进来。
这怪汉身躯健壮, 四肢却又短又粗, 两手指爪如钩, 拖着一条儿穿山甲般的长尾,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生满鳞甲, 似人似兽,好不诡异,原来正是穿山神君乌奴寻仇来了。
赵无命、崔无神被堵在地道中, 进退无路,无处逃避, 一时间均是六神无主, 心乱如麻, 不知所措。
崔无神见乌奴凶睛爆出,满脸杀气, 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嚼。他晓得乌奴脾气暴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不禁情虚胆怯起来,结结巴巴, 为自己开脱道:“神君……息怒……不关……我事……”
乌奴闻言吐了口唾沫, 骂道:“你奶奶的, 黑狱使者好大的威风, 竟敢骑到老子脖子上拉屎, 老子才不管关不关你的鸟事?你们杀死了我两名弟兄,一命抵一命, 甚是公平!”崔无神哀求道:“神君,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兄今日手下留情,我们弟兄日后必当图报!”
乌奴见崔无神被吓得面无血色,不由冷笑几声,肚中暗骂‘脓包软蛋’口中却道:“老子若饶了你,回去后如何向弟兄们交待!也罢,老子卖个情面,由你们自行了断,留下全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崔无神见哀求无用,哭丧着脸又道:“我辰门中人隶属黑狱,便是犯了死罪,也该由审死判官量刑定罪,还望神君高抬贵手,押解我等返回黑狱,到了那里,兄弟以为自会给神君一个交待!”
乌奴哈哈怪笑,骂道:“你奶奶的,休要欺我!到了你那一亩三分地,哪有我们说理之处!不如先取了你的狗头,再去销案,来得稳当!”话音未落,他口中电闪般吐出一条长舌儿,如灵蛇、如长鞭,‘嗖’地缠住崔无神的脖颈,将这个倒霉鬼一下子拽了过来。
崔无神猝不及防便着了乌奴的道儿,被勒得两眼翻白,不能呼吸,他不甘就死,拼命手舞足蹈着向赵无命示意援手。
赵无命见崔无神方才作为,心中正自有气,如今见他落入乌奴之手,命在顷刻之间,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反而恼恨起乌奴欺人太甚。他自知今日的事实难善了,只得硬起头皮,祭起金钱剑,直奔乌奴长舌斩去,想先将崔无神救下,两人联手同斗乌奴,胜算便会大些。
那乌奴身具异禀,见剑飞来,毫不畏惧,伸出铁臂一挡,将剑震开。他将已然昏死过去的崔无神掷在地上,纵声狂笑,骂道:“你奶奶的,你当老子也是僵尸不成,这等破烂玩意只能吓鬼,怎能伤得了我半根汗毛!”他一边儿说,一边儿大踏步逼上前来,冷笑道:“你们这二只小鬼,明年的今天便是你们的忌日!若是你们死后不服,大可去寻勾魂使者告老子的状,看看黑狱使者能给你们报仇雪恨不能?!”
地道中虽不窄仄,也不比地上可以任意周旋。那乌奴因有穿山遁地的奇能,反倒占了地利,说话间行动如电,已然逼到近前。
赵无命拼命抵挡,无奈不是乌奴敌手,只得边打边退,渐渐退至地道深处,眼见乌奴利爪劈来,自己不免开膛破肚之厄,情急下,拼尽全力往后跃去,这一下恰撞入男尸怀中,他只觉脖颈上一股冷风袭来,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分神之际,乌奴出尾如电,好似一条软鞭着地卷来,将赵无命双足缠紧,拖至身前,巨掌一探,扼住脖颈,只一用力,便可将赵无命颈骨折断。
那乌奴嘿嘿冷笑,将赵无命提了起来,却未立时将催命鬼的脖子喀嚓一声折成两段。赵无命但觉那乌奴掌指间的力道渐渐增大,自己呼吸愈来愈难,身子渐渐绵软无力,他清楚的见到乌奴眼神中流露出猫儿戏鼠般的快意,但那丑恶的相貌却愈来愈模糊,慢慢的融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忽觉那束紧自己喉咙的指力一松,赵无命透过一口气来,他感觉到乌奴手掌冰冷,而且不住的颤抖起来。恍惚间,他觑见乌奴脸色惨白,双睛凸出,直直盯住前面,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道:“连氏双煞!……你们……竟然还活着……”
话语声儿传入赵无命的耳中,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感觉到那只即将送他入鬼门关的手掌忽地松开,自己的身躯软软地委顿于地,在意识即将昏迷过去的一刹那儿,他见到了月光正照在僵尸的脸上,他忽然明白了乌奴所说的‘活着的你们’究竟是谁!
化为铜铁双尸的护花使者,吸到了太阴之气,复活了!确切的说,是尸变——从尸体真正的成为了一具极品僵尸!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双尸的指甲长出数寸长短,变得锋锐无比,那招牌似的獠牙,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连氏双煞虽然生前的功力未曾恢复,但因怨灵不散,恨毒种心,尸变之后其毒更甚,远超同类僵尸,可谓‘穷凶极恶’!而乌奴昔日险些惨死于两人之手,如今这副‘人不象人,兽不像兽’的模样,追根溯源起来,实是拜两人所赐。他虽得造化老仙妙手再造,保住性命,又多了若干神通异能,更加厉害,只是早已被连氏双煞吓破了胆,今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再也鼓不起勇气与之一搏!
但铜铁双尸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尸中,铜尸的功力最深,因而恢复最快,他一见乌奴,顿时勾起生前仇恨,暴怒下,不待复原,探出锐如刀剑的毒爪,恶狠狠地扑向乌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