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有没有我漂亮?”
“你说,她有没有我有气质?”
“你说,她有没有我年轻?”这句话问完,苏朵很快沮丧地自问自答:“好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知道我没她年轻,虽然我也曾经那么年轻过。”
整整两天,林墨在屋子里陪着苏朵,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像苏朵刚刚离婚那段时间一样,林墨陪着她一起流泪,一起咒骂那个可恶的男人,然后,捏捏苏朵的脸蛋,软语安慰:“当然没你漂亮又气质了,谁比得上我们如花似玉风情万种温柔大方的苏朵啊,你还年轻呢!后面还有一大把的麦穗,等着你挑选呢!把他这根又小又干瘪的麦穗扔掉吧!”
整整两天,苏朵也没等到江一航的解释。他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第三天,是周一,一切恢复常态。林墨去上班,苏朵也去上班。
看到她浓重的黑眼圈,安良莫名地心疼,他笨拙地开着玩笑:“可爱的小熊猫,你是不是整夜不睡觉,所以有两个黑眼圈。”手里舀着楼下买的包子和豆浆,在苏朵眼前晃了晃。
她耷拉着酸痛的眼皮,给他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接过早餐,进了办公室。
痛到无力。
手机放在案头。除了安良发来两个笑话短信外,再没响起过。快下班的时候,听到外面格子间隐约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她总会条件反射般抓起自己的手机。而事实上她不知道期待什么。
不知谁的电脑里,传来孙俪的歌声:“幸福隔着玻璃,看似很美丽,却无法触及……”那感伤的歌曲像一把细密的针,轻轻噬咬着她的心,一动,血淋淋地疼。
江一航给她承诺的幸福,如此触手可及,却原来也隔着玻璃,她来不及辨别真伪,一头冲过去,撞得她头破血流。
泪无声无息地又下来了。
苏朵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偌大的格子间已空无一人,犹见安良在办公室里收拾资料。她推门走进去,说:“安良,我请你看电影!”
“好啊好!”安良屁颠屁颠地收拾好包,跟着苏朵走出公司。
电影到底演了什么,苏朵根本没看进去。她只是想在黑暗中无所顾忌地流一流泪。当长大成熟,渀佛流泪,是一件羞耻的事情。而电影院,是一个隐藏羞耻的好地方。
安良很没素质地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议论情节,苏朵只是木然地“恩啊”附和着。直到后座有人敲击座椅表示抗议,安良才闭了嘴。
从电影院出来,天已尽黑。苏朵的凉鞋忽然断了一根细带,无法再自如地行走。离开公车和出租停靠点还有一段距离。苏朵沮丧地坐在影院门口的长凳上。
“我来背你吧!”安良主动请缨。
他的后背爬上去,如陷入厚实松软的棉被,脸贴上去,有干燥的阳光味道。月亮隐在云朵后面,头顶有星光,夜风微软,这样的夜晚,适合唱歌。
“安良,唱首歌吧!”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看不清这暧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没谓多贪,犹疑在即若离之间,看不清这暧昧的眼,似是浓却仍然很淡,天造灰蓝,想告别,偏未晚……”是王菲的《暧昧》,林夕的歌词总是这样直抵人心。安良的嗓音是低沉的,粤语原来唱得非常棒。
苏朵用蹩脚的粤语和他一起哼唱起来,安良慢吞吞地朝前走,像摇晃的小船。唱着唱着,苏朵趴在他的肩头,嘤嘤地哭起来。
安良停下脚步。
“安良,江一航把我变成了小三儿,变成了二奶,安良,我是不是很傻,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他轻轻地放下她,转过身,犹疑地伸出双手,将苏朵揽在肩头,低声说:“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女孩,这不怪你,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