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袁修月便要走了,可汀兰,却要暂时留在这里!
心下深深而又无奈的一叹,她沉默半晌儿,终是又动了动汀兰的手,道:“本宫乏了,想睡会儿”
汀兰闻言,忙看了看边上的更漏,而后先行起身,再弯身将袁修月搀起:“现下到晚膳还有两个时辰,奴婢到晚膳时再叫您起身!”
“嗯!”
微微点头,袁修月由汀兰扶着,一起重回内殿。
刚进了内殿,袁修月便蹙眉叹道:“本宫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影子了!”
汀兰闻言,轻笑了笑道:“如今娘娘和皇上住在夜溪宫,每日都有暗云大人保护,影子姐姐当然不会常伴了。”
闻言,袁修月弯唇笑笑,抬起右腿,一跳一跳的蹦到龙榻前。
重新躺下之后,她眸色微敛,似是想睡着的样子,实在心中一直思量着第二日离宫的事情。
许久之后,她轻轻一叹,辗转过身,伸手滑进龙纹绣枕头下掏出一只瓷瓶!
这只瓷瓶,便是当日她与赫连棠要的那瓶易容膏,本来,若这东西在她手上,必然会在前些日的那场大火化为灰烬,但自那日离灏凌因这东西遮了她的守宫砂,而强要了她,她便有些迁怒的将东西丢给了汀兰。
如今,看着手里的才瓷瓶,她凝眉深思片刻,终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她想,有大哥接应,明日她若再换上一张脸,必然可以顺利离开这里了!
念及此,她唇角涩涩一勾。
一想到真要离开,她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但即便舍不得,该走的,却总是要走的!
轻轻一叹,将瓷瓶重新藏好,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她缓缓闭眼,准备为明日的离宫,先行养精蓄锐!
——
黄昏之时。
袁修月正睡的迷迷糊糊,却因听到汀兰的轻唤声,而不得不缓缓睁眼。
眉心轻拧,袁修月怔了怔的看了汀兰片刻,方才咕哝出声:“到晚膳时辰了吗?”
“还没!”
轻摇了摇头,汀兰顺手将明黄色的幔帐挽起,低眉道:“方才姬总管来过,只道今日是刘美人的寿辰,可惜皇上知道的晚了,便只备了晚宴,说是让娘娘过去呢!”
“让本宫过去?”
原就拧着的眉,不禁拧的更紧,袁修月不禁低眉思忖着。
自从烧伤之后,她从不曾离开个夜溪宫,自然也不曾与宫中的妃嫔们打过照面。
离灏凌该知她不想以如今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此刻却又让姬恒特意来请……心思飞转过后,大约想着是他想见她,却碍于她的脾气,不能亲自过来,只寻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罢了,袁修月轻轻一叹,抬了抬自己的腿,眸中满是自嘲:“你觉得本宫这个样子,适合出门吗?”
笑看了下袁修月受伤的腿,汀兰蹙眉道:“就如娘娘所言,奴婢方才也说,但姬总管却说,皇上有话,娘娘的腿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能好,在众人面前不必自惭形秽!”
袁修月闻言,不由哂然冷哼!
抬起的腿轻轻放下,她嘴角的笑,苦涩非常……
她的腿,真的还能好么?
他说这句话,也不知是在骗她,还是在骗着他自己,亦或是,在骗着宫里的所有人!
不过无妨,今日是最后一次,她便再依他所言,在众妃嫔面前,再走上一遭!
刘美人的生辰宴,不比贤王可以设在太后宫中,只得设在了自己的宫里。
袁修月抵达宴会的时候,身为寿星的刘美人,刚刚婀娜一舞,晚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姬恒的一声高报,一时间,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宴会,霎时间鸦雀无声!
由汀兰扶着,于众目睽睽之下,袁修月凝望着正坐正看着自己的离灏凌,一步一步的进入宴厅!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终是一个反应过来,颜妃自宴席起身,对袁修月恭敬施礼。
随着她的一礼,厅内众人,皆都纷纷起身,齐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位妹妹,都免礼吧!”
环顾四周,袁修月脸上,淡笑如昔。
微微抬眸,又看了眼上位上的离灏凌,她作势便要福身。
心下一动,离灏凌忙出声阻止道:“皇后腿伤未愈,不必与朕行礼!”
“谢皇上!”
虽是淡淡笑着,语气中却又透着明显的疏离之感,袁修月对离灏凌微微垂眸,并未直上主位,她脚步轻挪,选了席边一个不起眼的位子缓缓落座。
见状,离灏凌眉宇轻皱,连坐在他身边的刘美人和颜妃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试问,皇后都坐于下位了,她们这些妃嫔,又岂可坐在高于她的位分上!
宴会上的气氛,一时间僵滞!
静谧片刻,只见离灏凌蓦地起身,直接步下高位,跨步往袁修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他大步而来,袁修月眉心轻颦。
迎着她稍显清冷的眸,离灏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拉起,“你的位子,不在这里!”
闻言,袁修月淡淡一笑,手腕用力,挣脱他的大手,她轻声笑道:“臣妾今日过来,只为与刘美人送份寿礼,并无意在宴会在多留,即便坐在这里,也只是片刻罢了!”
“皇后娘娘!”
咬唇斜睇了眼身边面色冷郁的离灏凌,刘美人柔柔出声,自高位上缓缓而下,在袁修月面前站定,她微福了福身,含笑道:“娘娘既是来了,便该落于上座!”
“妹妹不必客气,本宫这就要走了!”
对刘美人笑笑,袁修月对汀兰伸出手来,转身便要向外走去。
“谁准你走了?”
看着她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模样,离灏凌险些气窒!
是她撕了惜儿的画好不好?
他都没跟她追究什么,眼下她却一再对她如此视而不见!
“皇上!”
眉心轻皱,抬眸望进离灏凌充满怒气的瞳眸,袁修月的语气仍是淡淡的:“臣妾的腿脚不好,站的时间久了,或是坐的时间久了,都会腿疼,着实不适合在今日这等场合久留!”
看着她皱眉的样子,离灏凌心下一紧,不顾众位妃嫔在场,声音放柔问着:“现下腿疼吗?”
她的腿,伤及经脉,这阵子总是时不时的在疼!
“嗯!”
听着他柔柔的声音,袁修月怕自己会心软,只低下头来,随口附和一声,便垂首恭身道:“臣妾先行告退了!”
眉心一皱,伸手重新拉住她的手腕,离灏凌轻道:“朕送你回去!”
“不用了!”
手腕一转,想再次挣脱他大手的钳制,却总是无法称心,袁修月低眉淡道:“臣妾自己来的,自己也可以回去!”
见她又是一脸冷淡,距自己千里之外的样子,离灏凌声音微冷:“你这是在拒绝朕吗?”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意,袁修月心中不由酸涩,抬眸看了眼身边的刘美人,她再次淡然垂首:“臣妾并非是要拒绝皇上,只因今日是刘美人的生辰宴,皇上既是答应与她设宴,便该多留片刻!”
“你……”
被她的一再拒绝和冷淡,就快气到发火了,离灏凌将她的手拉的更紧了些:“朕想,刘美人心地纯善,素来最是大度,一定可以理解朕要送你回宫的心情!”
闻他此言,刘美人心下一怔!
虽不想离灏凌离席,但她却也知道,他的心本就不在自己这里。
身为一个美人,绝对不会傻到在皇上面前跟皇后争宠!
是以,只见她微微垂首,对离灏凌和袁修月福身道:“嫔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见她如此,袁修月眉心倏地皱起!
不给她多嘴的机会,离灏凌蓦地一扯她的手臂,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大步流行向外走去……
……
“离灏凌!你放我下来!”
被离灏凌死死抱着,袁修月不管怎么挣扎,却总是无力撼动他如铁一般的手臂,无奈之下,她只得用力踢着腿。
蛮横的抱着袁修月一路从宴会上出来,离灏凌一脸阴沉的将她置于龙辇。见她作势便要起身,他伸手拍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恶狠狠的警告道:“别乱动,小心碰到自己的腿伤,疼的是你不是我!”
闻言,袁修月动作一滞,旋即坐在辇内,一动都不曾动过!
见她如此,离灏凌暗暗一气,声音微沉:“你既是能容下身身边有三千佳丽,又为何容不下那几幅画?”
抬眸瞥了他一眼,袁修月冷笑了下,转头看向辇外皎洁的月色,淡淡问道:“皇上觉得,在你自己心中,这离宫中的三千佳丽,可以与惜夫人相提并论吗?”
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一问,离灏凌一时语塞!
曾经,他也想以这离宫中的三千佳丽,来麻痹自己的心,籍以忘记司徒珍惜,但……他却做不到!
抬眸之间,见他语塞不已,袁修月心下冷哼,不由苦笑着继续转头向外。
片刻之后,看着辇外陌生的环境,她不禁眉心一皱:“皇上要带我去哪儿?”
这条路,可不是回夜溪宫的路!
顺着她的视线,随意的瞥了辇外分外妖娆的月儿,离灏凌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的扶了扶她的肩头:“夜里出来,为何不披上披风?冷吗?”
微撇了撇唇,袁修月本想跟她说披风在汀兰那里,却在想到自己故意要激怒他,让他远离自己的目的时,直接选择缄口不言!
但她微颤的身子,却泄漏了她身体的秘密!
不冷吗?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