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命如草芥

章节提要:韩月贵妃为了保住君繇的江山,为了保住太后的性命,竟是放弃同君繇相守一生的机会,其实她也清楚的明白所有,与其强求不如放弃。君繇废除六宫遭到朝中大臣阻拦……

韩月贵妃面色憔悴,虽然擦了不少粉儿,但还是掩盖不了眼底的青黛。她走进来之后如往常一般福身行礼,扯了扯嘴角,终是一个笑容都没有。

一声叹息散开在空旷的宫殿中,她抬眼看向我,苦笑道:“放心,我不会像丹妃那样,因为我不恨你。”

“恩?”这下轮到我疑惑了,不过我此时懒得对她这样不相干的人露出任何一个表情,只淡淡的应着。

“太后昔日待我极好。”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自小生活在皇宫,享受到的母爱都是从太后身上得到的,虽然我知道她喜欢我是想让我嫁给她满意的皇帝人选,但我还是感谢她待我那么好。我喜欢君繇哥哥,从小就喜欢,只是他的眼中从来没有我,往日待我的好,不过是责任使然。

我今日前来是想跟你说,莫要怨恨了,昔日我那般对你,我在这诚挚跟你道歉,自今日起我便带着太后深居慈宁宫,此生此世不出再不问世事。”韩月贵妃走到我面前,直挺挺的跪下,叩了一个头后方才站起,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离去。

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走路生风,袂袂飘起,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一枚银质的镂空簪子在微弱的光晕下似乎上面镶嵌着钻石一样,流转着万分华丽的光彩,如同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就这样走了,而我却还在震惊中缓不过来神儿,呆呆的看着门帘被轻轻挑起之后重重落下,有细密的雪花随着冷风灌进来后片刻融化。

怎么都想不到,韩月贵妃前来找我竟是说这样一番话,劝我跟君繇在一起?我茫然的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人,符箬蹙着眉,好像跟我有一样的疑惑,暮心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肩膀,符箬才反应过来我一直看着她。

她蹙眉道:“娘娘,韩月贵妃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额……应该不会罢,她的样子很真诚啊,还给我叩了一个头请求我原谅。

符箬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呶呶嘴道:“昔日她不也跟你装弱势,然后暗中加害与您?”这是有先例的,但却没有这次装的这么厉害,我相信了。

宫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我们几人抬眼望去,只见厚重的门帘掀起放下掀起放下,如此几下之后我不耐烦了。高声喝道:“谁人在外吵闹?”

一听我说话,门外的骚动顿时平静下来,符箬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回转,行礼道:“娘娘,是……是一些大臣在外聚集。”

“哦?”我来了兴致,没想到竟然找到我头上来了。先是君繇妃嫔,接着是他的大臣,呵呵,那他老娘呢?太后若是知道就是拖着重病也要来我面前,估计此时喝我血吃我肉的心都有。

我终于明白韩月贵妃为何前来示弱并表示会退出这个圈子里了,原来是怕太后知晓此事怒急攻心不说,还连累君繇皇位不保。真真是好算计啊!竟为了保住君繇的皇位,连自己幸福都能牺牲,真让人感动呢!

我冷冷的笑着,摆摆手让暮心过来。附耳耳语几句,暮心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想必心中又想起我要将她送走的话。

暮心从偏殿另一方出去,我对梅玉道:“去找皇上来。”这不是我能应付的了,再说我也没打算应付。

殿外再一次骚动起来,这次那些太监宫女们也挡不住了,只见帘子被大力挑开,那些大臣们红着脸走了进来,各个面上都带着愤怒,好像恨不得杀了我以发泄心中不快。

见到我万分惬意的躺在椅榻上,有的已经吹胡子瞪眼了,若是不那些太监宫女们拦着,恐怕会拼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将我掐死,那一张张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太冷冻的还是因为太过激动,若不是看到目中凶光,只觉得他们个个红光满面健康的很。

我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他们,随手拿起杏仁果脯放在口中,含糊不清的对符箬道:“快给各位大人搬椅子上热茶,这大冷天的,若是冻的病了,百姓们可是要怨我了。”我眨了眨眼睛,少许表现出委屈。

“哼!”听到我说话,终是有人忍不住出声了。我定睛一看,心中一阵复杂,出声之人竟是韩月贵妃的老爹沈太傅。

沈太傅是三朝元老,在座各位他最有发言权,就是他指着君繇鼻子骂不说应该也差不多,君繇也只能站在那里任由他骂完。不过他这个时候一说话,也坐实他在为女儿说话的事实。

我淡淡的笑着,对站在一边的兰青道:“让准备清心茶,另外在加些去火降噪的茶叶。”兰青低头应是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如此厚爱臣等惶恐消受不起。”沈太傅冷哼一声淡淡说道。

“好歹本宫也是越国国母,就算是为了皇上为了大越江山也要为各位大人身体着想啊!太傅大人若对本宫有偏见,也不要用身体健康来做代价啊,多不值得。”我眨了眨眼睛,颇为委屈的说。

“哼!”我这样说话并无半点错处,相反的还恰到好处的关心了他们的身体,沈太傅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一击打在棉花上,感觉肯定不好受。

半晌后茶水陆续呈了上,滚滚热茶放在众人面前,竟没有一人拿起饮用。我接过兰青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抬眸笑道:“怎么不喝?怕本宫下药吗?放心罢,这么多人要同时在本宫这里出事,就算皇上再得意本宫也一定不会留本宫性命的,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喝。”

有人忍不住将手伸向茶盏,我眯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一有人将手伸向茶盏,便是代表那人心中有所动摇。那人刚将手伸过去,沈太傅犀利如刀的目光便朝那人望去,不仅是他,就是其他官员也一并看去,那人被看的心虚,硬生生将手收了回来。

沈太傅将目光放在我脸上,他道:“臣等这么多人在这坐着,皇后娘娘竟然躺着同臣等说话,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我睁开眼睛扬了扬眉,掩口轻笑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是来批斗本宫的罢?抱歉,本宫也是有脾性的,不可能对着一群来讨伐我的人做出尊重。你们在外是朝中大臣,在我凤灵宫就由我做主。在主人家你还管人站着躺着的问题吗?”

“你……”沈太傅气个不轻,胡子都随着喘息飞起,他伸手压下,从衣袖中掏出圣旨放在小几上,他道:“废除六宫此等大事恕臣等不会同意。”

我将目光放在那金灿灿的圣旨上,感情他们以为是我逼君繇下旨的。我轻轻抚上额头,平复了一下心中怒火,扯出一抹轻笑,看向一脸莫名的沈太傅道:“此时您应该去找皇上罢?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反正要废除六宫不是本宫的意思。”

六宫这些女人牵着他们身家利益,故而他们断然不会允许君繇废除六宫,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我却是看热闹的那个人。

金銮殿那里到凤灵宫尚且有一段距离,不过这么一耽搁,君繇却是及时赶来了。他一进来这些人便纷纷跪倒在地,沈太傅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圣旨飞快的放入衣袖中。

君繇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嘴角笑纹荡漾着,好像还在浅浅的微笑。他身后跟着一脸微笑的墨言,见到我还朝我微微一笑,君繇也看了我一眼,不过看到我如此惬意半躺在那里,似是松了口气。

我将他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顿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受。我将那股感觉深深压制住,继续含笑看着这场因我而起的闹剧。

君繇背着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声音温和无比,仿若春风徐徐吹过。“你们先起来,此事不关皇后的事,都是朕一人决定。”

想必君繇已经跟他们说过这话,不过他们都不相信。当然若是我我也不会相信,沈太傅抬起头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若是……若是不收回,臣等愿冒死相谏。”说罢抬起头,竟是一脸决绝。

我含笑的看着,心中一丝动摇也无。倒是墨言闻听沈太傅如此说,顿时敛尽笑容,惊讶的看着我脸上平平淡淡的神色。我心中泛起苦涩。

从什么时候,我的心如此狠了,人命在我眼中,竟是如此不值钱吗?或者说,为了我的复仇,我什么都不在意了?想当初芳草死的时候我伤心的不能自己,可是丹妃的死,难道我是在意她的诅咒吗?竟一丝伤心感觉都没有,我难过的只是那一条豆蔻年华的性命竟是如此之早的香消玉殒。

而我刚刚做了什么?韩月贵妃已经退出,她用她自己的退出来保住太后一命,保住君繇江山,保住君繇的心……而我却让暮心想办法将此消息透露给太后,让她来找我麻烦,然后让君繇伤心……我忽然感到很害怕,什么时候的我,竟变的视人命如草芥了?假若,假若以太后此时的情形知道这边的状况,怕是立刻急怒攻心而死……

想到这里,我冒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抓住符箬的手:“快去找暮心,快去拦住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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