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昔日大齐皇宫大殿,赵慎高居龙位,俯视下臣,一袭九龙袍在他身上,倒是穿出了一股帝王之气,只可惜,此刻的赵穆脸上只有惊慌。
“怎么办?你们倒是快说说啊,不是说鄢国不会打来吗,那他们倾巢而出是何目的?”
赵慎一言既出,下方家臣无不是愁眉不展。
“回禀赵王,鄢国此举的确有些问题,但也不难猜测,如今快到我赵国秋收之际,若能收了粮草,便有实力与鄢国抗衡,然而他们现在动军,显然是要阻止我们了,臣认为,应该继续煽动百姓,用民力与鄢国抗衡,料想他鄢国在强,也绝不可能敢大肆屠杀百姓!”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臣冷笑道。
若是沈玉嘉在这里,恐怕定是吃惊不小吧,因为此人竟然是当年给颜芷绮做军师的鲁盛,也不知他是如何从洛阳跑来此地,而且还得到赵慎的重用,看其着装袍色,赫然是二品大臣。
“鲁卿家,你所以并无道理,但是民怨一起,对我赵国同样损失浩大,况且秋收之际,正是需要人手之时,若是百姓因为战乱全跑了,就算有满地的庄稼,又有谁来收呢!”
赵慎乃是大地主出生,深知这人手的重要性,收割庄稼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请,普通农户一天顶多几亩地,这已经是他们全家人动员起来了,若是只一个人,一亩庄稼收不收得完还是一回事呢,而这粮食既然成熟,可不能留久了,若是秋雨寒霜一来,可就全废了。
“赵王顾虑多了,且不说那鄢国敢不敢在此时开战,就算打起来,也要避忌庄稼地,怎敢染血稻中,故此,臣认为无需理会庄稼,全力对付敌军才是。”鲁盛再次开口道。
“话虽如此,但我们也打不过鄢国大军啊,要知道,他们可是有那火枪的!”赵慎愁眉苦脸道。
“火枪!哼,小计尔,当初尹天左不是也没火枪,还不是把当初的西齐逼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那狼心狗肺的彭志投靠了西齐,恐怕那颜芷绮早就被尹天左给吞了,赵王无须担心,不要忘了,臣当年可是颜芷绮的军师,此女传闻在我看来,简直是瞎扯淡,当时洛阳一役,此女愚蠢入套,若非本官出面坐镇大军,保存实力,这之后岂有她什么事啊。”
无论是降将,还是转投投靠而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心虚献计,待换来了功劳,在抬头做人不迟,如此也不用得罪太多人,可偏偏这鲁盛,一副老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姿态,除了赵慎,其余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不仅小视了在堂众人,连那敌军主帅也给小看了,还大览特览,把什么功劳都扣在自己头上,以现能力。
也不知这赵国朝廷里,都是一群什么货色,听了他的话后,竟然是个个点头,一脸憧憬之色,暗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在赵王面前说上话,那怕是吹吹牛逼也够痛快了。
这要在上司面前说上话,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真是有些难度,也就是鲁盛这等人,无路是在西齐,还是如今的赵国,他都能一下子成为上司的心腹,让那些勤勤恳恳的人是眼红无比啊。
其实,小到商贩之家,大到一个国家,这做主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猜忌,今天担心财政大臣会不会扣自己一笔啦,明天担心某个掌握一点实权的家伙会不会反自己啊,总而言之,若是他不想这些,才真奇怪了。
而鲁盛也是深知这一点,故此一来到汴梁,便求见了赵慎,而赵慎听说他竟然是颜芷绮的军师,当即便喜出望外,在听闻鲁盛一些治理下属的小窍门时,还不忘打听一下颜芷绮的情况。
直到今天,这照射似乎还没忘记那个让他茶饭不思的美人儿,而现在听说她带军来打自己,赵慎心里是痛苦不堪啊,何苦呢?何必呢?我带你如何!你应该知道,而那小子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
放着我这一个成为帝王的人你不要,竟然跟着那小白脸,这也就算了,到如今竟然还手刃我这位恩人!若非是我赵家,你他娘的早已经被梁国逼死在黄河中了。
赵慎是不想和颜芷绮开战,但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不是她死,便是我亡,赵慎别无选择,当然他也想过活捉颜芷绮,将其变成禁脔,任他蹂躏,可是他心有不忍,况且最重要的是,他打不过啊!
“诸位爱卿,此役应当如何拿下?”赵慎寻思良久,最终无奈一叹,决定还是打吧。
下方诸位大臣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有心提建议,但苦于脑中无半点墨水,这文官,是正在招募,奈何人家有能之士,岂会看不出赵国的实情,而无能之辈倒是有不少,但既然是无能之辈,又有什么注意呢。
武官倒是不少,可都是草莽出身,笔墨文字还在学,排兵布阵还有待加强,又哪里能说上话啊。
“一群饭桶!”赵慎心里暗骂道。
其实他也不想请这一群人,可是他既然要立国,要是没人那里像话啊,所以就甭管你能力如何了,只要稍有本事,不是无名之辈,便全请了,弄到现在,俸禄是给出了不少,可干实事的真没几个,各郡县的官吏,还是他们攻打后,强行逼迫留下的前朝原班人马,虽然这些人心怀恨意,但在妻儿被囚禁的情况下,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一个白衣出身,要想在乱世有一番作为,没有强硬手段可不行,等真正坐稳江山后,从硬变软也不迟,到时候就算有人造反,也只是小风小浪罢了,不足为惧。
可是人家鄢国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本来指望养个三五年的计划,也破灭了。
“鄢国欺人太甚,赵王放心,末将已有破敌之策!”一名身穿重甲的大汉上前一步,抱拳道。
“哦,厉将军有何良策,快快道来。”赵慎闻言大喜,立即询问道。
“哼哼,此计便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跑!”
“……”
满堂寂静了许久,才传出了高低不平的叹息。
“怎么,难道你们认为能打得过?况且宁相临走前说了,敌进一步,我退一步,同时取走城中所有粮草,驱赶百姓,留座空城给他们,待他们一城城的逼近,我们一城城的放弃,他们要留兵把守,放下部分粮草,而我军则是越聚越多,待到他们实力大减,我们在反杀回来,逐一歼灭之!”
不得不说,这厉将军一席话,呃……虽然不是他说的,但的确是一个妙招,而且在赵家夺得汴梁后,便不断的向东扩张,已经攻下了东齐两郡之地,以此为后盾,用着宁丑的办法,都是真可以搏一搏。
只是此举最苦的就要属百姓了,当官当王的,谁愿意看到民怨四起,可如今的赵家就很乐意,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不断的散播鄢国的恶行,赶老百姓出城,借口是救他们一命,否则等鄢国大军杀到,人家要屠城的,实则,只是不想让鄢国有人手和百姓的支持。
“此计乃是最后一步,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啊!”赵慎也知道这计划,宁丑已经不止一次嘱咐过他了。
“若是不行,我们也不用怕,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合不来的痛快一点,直接和颜小娘们干起来!”厉将军满不在乎的冷哼道。
这便是莽夫了,一点计划都没有,就想和人家正统军较量,这不是以卵击石是什么?
“唉,我也不是说不打,只是让众爱卿想想办法,有什么破敌之策尽管提来。”赵慎苦笑道。
停歇了许久的鲁盛,一直在低头沉思,这时候他突然仰头道:“颜芷绮自视甚高,从不将男人放在眼里,既然尹天左能将她骗到,这……”
鲁盛话还没说完,赵慎突然大惊失色道:“骗到,骗了什么?”
“啊这……”
鲁盛是后来者,但也听说过这赵王和颜芷绮的那些猫腻,于是乎便呵呵一笑道:“就是骗到了宫中,然后……”
“然后什么……”
这一下,可不仅是赵慎吃惊了,连许多文武大臣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鲁盛。
“我靠,这都什么人啊。”鲁盛心里极度鄙视一翻,这才又道:“然后就设计杀害她,但却不知怎么着,竟然被她逃了出来,不过却身受重伤,说起来,当时若不是本官在,西齐五万兵马早就完了。”
“且!”
百官朝着鲁盛鄙视一翻,而照射则是大松一口气,虽然他心知和颜芷绮是不可能了,但不知为何,听到她没什么事,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不少。
“如此,我们可不效仿之,将其骗入城中,来个瓮中捉鳖!”鲁盛最后加了一句。
“不可不可,上一次虽然我不知情况,但我知道芷绮此人,她是那种绝不是在一件事情上犯两次错误的人,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在外面将其击破!”赵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正道。
“大王有注意了?”百官闻言,齐齐振奋道。
“颜芷绮此番前来,必取郑州,如今郑州恰好就在我们手里,而取郑州,先攻旋门关,恰好,当初夺了梁国粮草后,我们本没有放弃此关,而此关不拿下,鄢国也无法安心,故此,我们只需用战船载兵一万,路过旋门关,将关内守军尽数派出,埋伏四地,一旦颜芷绮路过此地,无论留不留兵驻守,我们定要将其攻破,截断她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