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和丸子抱着现金袋子,火速赶到医院,怕钱放宿舍不安全,所以只能带着走了。
一路上知了还暗暗后悔,早知道不答应舒海。
带着这么多钱,还真怕被打劫,万一损失要自己赔,这要怎么才赔的起。
本以为是举手之劳,现在却成了心头的累赘。
一路上丸子,则不时瞅着袋子,暗想:这么多钱,要是都是给我的就好了。
并暗暗抱怨上帝不公平,凭什么麦叶那么漂亮,又有这么多男人喜欢。
自己为什么这么肥这么丑,至今都还不知道谈恋爱时,被男人宠爱是什么滋味。
蓦地,她就自怨自艾起来了,一脸沮丧而不满的表情。
俩人赶到医院时,知了妈妈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垂头落泪,知了见到妈妈立刻问道:“妈,怎么样了,爸爸没事吧?”
“你爸说要放弃治疗……”知了的妈妈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泣不成声,用双手捂着自己悲伤的脸。
听到妈妈说的话,知了也僵在了那里,身体瞬间结冰般不能动弹,内心的痛苦和悲伤腐蚀了寒冰,变成滚烫的热泪从眼眶跌落。
原来为了给知了的父亲治病,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亲戚中能借的也都借了。
为了维持治疗,知了的妈妈打算把家里的两居室房子卖掉,却遭到知了爸爸的坚决反对。
他说自己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反正已经救不活了,没有必要再浪费钱了。
他还说了好些,类似于以后不能照顾你们母女俩之类的沮丧话,这怎么能不让知了的妈妈听了伤心。
母女俩相拥而泣,面对病魔中的家人,无能为力的母女,只能听天由命的悲伤了。
“怎么办……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将疾苦降临在我们头上,我们并没有做任何缺德的事啊,怎么会这样呢……
“苍天啊,这要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如果非要死,拿我的命去换吧,让我去承受这一切吧……”
知了妈妈哭诉着,在知了爸爸患病后,这些话她流着眼泪说过无数次了,上帝却从来不回答她。
知了听了心如刀绞,她在心里拼命的谴责自己,谴责自己对爸爸的病无能为力,谴责自己为何要看着爸爸就这么放弃治疗。
她恨自己做为一个女儿,却不能为爸爸做什么,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失败。
看着爸爸躺医院受苦,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虽然她已经能赚钱,但是赚的钱实在太少,和父亲的养育之恩比起来,根本不具可比性。
她现在真想立刻拿自己的命去换爸爸的命,在她看来,自己的命反正是爸爸给的,现在还给爸爸也好。
可事实是,老天根本不给她这样一个替换的机会。
她哭了一会儿,止住眼泪对妈妈说:
“妈妈,我们把房子卖了吧,我们不能失去爸爸,也不能抛弃他。
“只要爸爸活着,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说不定,说不定买掉房子的钱,可以给爸爸更好的治疗呢。”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知了的妈妈抬头望着女儿,红着眼眶点点头。
知了起身将手中的钱袋子交给丸子,抹掉眼泪,朝爸爸的病房走去。
“爸爸,我来看你了。”知了灿烂的笑着。
“爸爸不中用,拖累你们了,我马上就出院,跟你们回去。”知了爸爸躺在病床上,有气没力的说。
因为肾衰竭,他的眼眶浮肿,眼袋很深,皱纹弥漫的脸,看上去像片枯萎的树叶。
因为病情是晚期了,做透析都没有用了,医生说想活命只能换肾,但是换肾的昂贵费用,他们家却无力支付。
看到病榻上的爸爸,知了忍着悲痛说道:“不,爸爸,你不许出院,你要出院也要等病好了再说,病没有好,我就不准你出院。”
“傻闺女,我们家已经没有钱了,爸爸在医院躺着也是浪费钱……
“还是让爸爸回家吧,我好想回家啊,好想和你们母女坐在一起吃饭……
“爸对不起你们啊……让你和妈妈受苦了。”
知了爸爸眼神微弱地望着天花板,神情麻木而痛苦,似乎在等待死神的召唤,想着早点解脱,却又有一丝不舍……
“不,爸爸,你没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和妈妈说了,会让你健康出院的,所以你就安心治病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真的。
“我对爸爸有信心,爸爸也不要放弃,好吗?”
知了极力安抚着爸爸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但都硬是逼了回去。
听到女儿这番话,知了爸爸挣扎着想要起身出院,却无奈根本没有那个气力。
看到自己半身不遂,要死不落气的熊样,他恨自己不能一头撞死。
“还有什么办法呢,还有什么办法呢,能不能不要让我躺在这里,我讨厌医院,你们为什么非要我住呢。
“我这病,已经是晚期了,已经没有救了,怎么还要强求我呢,为什么还要浪费钱呢……”
知了爸爸眼神直直地碎碎念叨着,突然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母女俩,知了连忙叫来医生,知了爸爸被送进了抢救室。
等待是漫长的,知了妈妈崩溃了般的哭泣,险些晕过去。
知了见妈妈哭,也跟着抹泪,但她知道现在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暗示自己不可以再落泪了。
她一边祈祷爸爸没事,一边想着要如何才能把家里的房子卖掉。
想着爸爸的病,她想今晚还得背着妈妈去上班。
她甚至有了卖身的心,她想只要能换到钱,能给爸爸治病,自己的身体给谁都无所谓了,她想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快最多的赚钱了。
知了爸爸进抢救室已经半个小时了,她的心忐忑不安……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去洗手间,丸子也跟着她。
从厕所出来,丸子拉着她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说:“这里有钱,不如先用这个给你爸爸支付医药费吧。“
知了看也不看丸子,就摇了摇头,说:“这又不是我的钱,我不能动,这是给麦叶的,我还得尽快转交给她才行。”
“你真傻,现在你爸爸这里急着用钱,你先拿来用嘛。
“你是拿来救命,又不是乱花了,就当你是找麦叶借的呗,我猜她不会怪你的。
“这些钱可以解燃眉之急啊。”丸子开导。
“不行,不可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这就是盗窃,这是犯罪的。”
“你脑袋糊涂了吧,什么犯罪,我们没有偷没有抢,现在是拿去救你爸爸啊。
“你就这么一个爸爸,万一你爸爸……你会后悔的。
“千万别后悔……要不我打电话给舒海,跟他说一下,这下行了吧。”
丸子说着就掏出手机按下舒海的电话。
丸子打第一遍舒海的电话,提示音说关机了。
她又连拨了三次,依然是关机。
“太过分了吧,怎么关机了,关键时刻怎么关机。
“算了,我发条信息跟他说一下好了,也算请示过了,再说了这算我们借的,我们以后还就是了。
“我们还这么年轻,难道这一辈子,这十几万块钱都挣不到?
“我先帮你拿去交医药费,你放心,要是他们找你麻烦,我帮你顶着。”
丸子非常仗义地说完,就扭着大屁丨股,跑到交费处去了。
知了怔怔地看着丸子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其实丸子的想法正中她下怀。
她何尝不想拿这笔钱解燃眉之急,但因不是自己的钱,又不敢贸然挪用。
听了丸子一番看似有道理的话之后,她才稍稍安心,觉得比钱更重要的就是爸爸的生命,以后只要自己努力工作,把这笔钱还上就好了。
想着爸爸现在可以继续治疗,心里立刻阴转多云。
她想上帝对自己还是疼爱的,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帮自己一把,能够在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给他们一丝希望。
但,想起这笔钱没能如约交到麦叶手中,她心中就愧疚不安。
暗暗祈祷舒海和麦叶能够原谅自己的决定,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办法了,反正已经拿去充当医药费了。
想着爸爸的病,她想要捐肾给爸爸,但即便是配型成功了,又哪里来换肾的手术费呢?
想到这,她要崩溃了,但,她知道崩溃也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只有继续承受。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知了的爸爸,终于从急救室里被推出来了。
看到爸爸没事,她暗暗狂喜,并一边下决心要尽快赚钱,给爸爸换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