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悲哀
等我悠悠转醒,四周一片漆黑。这什么地方啊?难道我又被关进“黑房子”了?
揉揉胀痛难安的后颈,好像是被人劈了一掌。那人下手真重,我脖子都要断了似的,还好不像是想要我的命的那种,力道拿捏得准,要不给我弄了个“高位截瘫”可不是好玩的。
“你醒了?”一道清脆的女音,一道稍显拔尖的男音,同时喊道。好耳熟呀!在哪儿听过呢?
其中一人燃起了火折子,掌上灯。我死命眨眨干涩的双眼,想尽快适应室内的光线。
“小吉子!”首先看到的,是穿着一身太监服的他,“小月!”再来看到的是一身黑色劲装,侠女打扮的她。
“你们?!”我大致猜出一丝端倪来了。
“如你所想!主子,你一向聪明。”小月沉静地开口。
“你是如何混进府中的?”“这……。”小月看了看小吉子。
“告诉她亦无妨!”交换视线后,小吉子发话了。看来这小月还得受小吉子管制。
“简单!卖艺葬父!用了老套的一出戏码。那伊尔根觉罗氏相中了我绣的花鸟鱼虫,便将我买下。”
“那日,我和冬雪救下你,亦是一出戏?”我的声音低落下去。被人耍的感觉真不好。
“不……那日她确实想责罚我,我是故意,她是上钩的鱼。”
“我也是那上钩的鱼……。呵呵!”我苦笑了一下。
“无论如何,多谢你当日搭救,让小月免受皮肉之苦!”她诚挚地说着。
我摇摇头,又问:“那你为何要逃走?”
“舒舒觉罗氏发觉了我的踪迹,我料定她会利用我,让十四爷对你寒心,她们的计谋便能得逞。你救了我一次,算我还你的情。”
“嗯……你会功夫?”“那是当然!”“你不是有任务在身么?如此轻易走了?”“是主子吩咐我不用再呆在十四爷府里的。我另有任务了。”
她是一个当时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吗?心机这么深沉。我歪着脑袋,仔细地重新打量她。
“莫用此种眼光望我!”她气愤地喊着,“我打小受师傅的教导,故能知晓其中之道!”
“主子!您问完了么?”小吉子听得耐不住了。
“嗯!”我点点头,转念一想,不对劲!“小吉子,你唤我什么?”
“小月,你先出去!”小月谦顺地退了下去。
“小吉子!”换我耐不住了。
“今后这儿便是您的寝宫----春雨轩。您已被恢复原名,您以前的所有过往一笔勾销了,包括您心中所想的一切。您现下的身份是许妃,小月今后是供您使唤的贴身宫女。”
什么?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完全不知所云。
“吉公公!麻烦你解释清楚些!包括所有的细枝末节!”我意识到事情不妙。
“喳!”“嗯哼!”他清了清嗓子。
“奴才方才是说,您已不是十四福晋了,皇上已下旨,玉牒及一切有记载的文字中的‘完颜氏.悦芽’均已除去,现今的完颜福晋易主了。”
“什么!‘易主’?这从何说起?”我闻之色变。
“您确已恢复少小时之名‘许春芽’,现被皇上恩封为‘贵妃’,原有一名亦姓‘完颜’的福晋,较你早嫁进府,已被扶正。”
“可是……她并不是罗察大人家的女儿呀!”谁来告诉我,这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您当年亦不是!”他笑了笑。
是胤禛,一定是他!如果不是还有问题没弄清楚,我真想打掉小吉子的笑容。
好啊,原来又是一出“偷龙转凤”,那我该怎么办?胤禵……怎么转眼间,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是你的福晋,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芽儿了呢?
“那,你能告诉我小玉去哪儿了?”我最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已经被……想到就汗毛直立。
“小玉当日便跟梁九功相偕脱逃,一直下落不明。前些天我听闻梁九功自缢于景山,乃畏罪矣,未知然否。小玉倒是杳无消息。”
嗯,我倒是在《永宪录》里看过这么一段,只是听说那里面的记载漏洞百出,不能全信。
“那魏公公呢?”“他如今笑不掩嘴呢!皇上赏了一座城池给他!”他满目艳羡。
这倒是真实的历史,魏珠确是被赏了北海团城给他,但是也等于是围困在了城池里了。
“我现下是在哪儿?”“圆明园中的一处别院!”
这么说,我也是被幽禁了。
“十四爷可知道此事?”胤禵,他会来救我的吧!他知道一定会的。
“十四爷……他仍在奉安飨殿……。”
可恶!
“那太后娘娘呢?她可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额娘身上了。
“奴才料想,除他们二人,所有人已知。”
完了!我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为什么?连让我陪伴额娘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都不行?老天你未免太残忍!
“小吉子,下去罢!”清冷的嗓音将我惊醒。
“喳!”“哎!小吉子……!”我急急回头想唤住他,谁知他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过来!”他走到床边坐下,沉声喊着。
“四哥,您莫忘了您我的身份!”我站在屋子正中,没动。
“芽儿,你可清楚现下的身份?合着小吉子未将始末告知你?”
就是知道了,我才要急着撇清跟他的关系。万能的主呀,他要是强来怎么办?
“抑或是要朕再复述一遍?嗯?”他慢慢踱至我跟前,脸上带着傲睨得志的神情。
“皇上,您将芽儿贬为庶民,芽儿无话可说,可是即便如此,芽儿依旧是胤禵的妻子,是您的弟媳!芽儿敬重您,万不敢做出逾礼之事来。”
“你!”他脸上已有怒色。
“还望皇上以先人为戒!”我更加坦然地望着他。
“先人?”“一首《洛神赋》,何人不掬泪?”
虽然不敢自比甄宓,但经历何其神似。
“好,很好!明日朕便会颁诏,届时十四弟和皇额娘自会知晓你们已成陌路之实。你安心做朕的妃子罢!”他怒极反笑,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皇上!”我惊恐地喊。额娘,她受得了这个打击吗?不,我不能!
“四哥!”见他没停住脚步,我再喊。
眼看他就要出院门了。“胤禛!”我终于喊道,心中已被悲怆填满。
他顿住,立马转身,回到屋里,脸庞含了微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