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归属

顾小北刚刚到沈家,她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但是不管能待多久,她都告诉自己不可以做错事,惹沈家人的讨厌。

新年那一周,沈家除了有一些亲戚之间的来往,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的,顾小北没有出门,每天都听话的看书吃饭,不让沈林和和方佳佳操心,日子过得还算平顺。

过年假期之后,沈林和和方佳佳都恢复了上班,家里只剩下沈清彦和顾小北两人。

方佳佳上班前和沈清彦说,让他带着顾小北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沈清彦虽然心里不愿意,到底没有驳了母亲的意。

“这条路可以直接绕到小区里面,回家会比走大路快十分钟。”沈清彦带着顾小北熟悉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去的时候走的是正规的大路,回来时开始绕小路。

“哦。”顾小北左右看了看,入眼的都是些弯弯绕绕模样十分相似的房屋结构,让她分辨不出东南西北。

“这里的胡同样子都差不多,你跟着我,不要东张西望走丢了。”沈清彦看到好奇打量四周的顾小北,皱了皱英挺的小眉毛。

顾小北闻言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目不斜视的跟着沈清彦走。

走着走着,顾小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踉跄着往前扑去,堪堪稳住脚步,低头一看,原来是鞋带松了。

顾小北抬头想叫走在前面的少年等一等她,但一想到沈清彦清冷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喉咙。

顾小北想着,系个鞋带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自己动作快点就可以了,何必惹沈清彦嫌弃呢。

这样想的同时,顾小北低头快速系起了鞋带,系好一只脚,又把另一只脚的鞋带也绑紧了。

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傻眼了。

前方哪里还有沈清彦的身影?

顾小北着急的往前走了几步,四处张望,还是不见那抹高瘦英俊的身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顾小北在周围相似的胡同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去何处找沈清彦,急得不由红了眼眶。

正在绞着手指暗暗自责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顾小北,叫你跟着我,你是耳朵听不见吗?”沈清彦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后面的小尾巴不见了,只能回过头来找,现在看到顾小北,语气自然的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顾小北看到沈清彦回来找她,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这份欣喜还未上脸,就听到了少年不耐烦的语气,又默默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沈清彦看着面前不足他肩膀高度的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绞着手指低着头,眼眶泛红,依稀还可见有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整个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再大的火气这时也发不出了。

小大人模样的叹了口气,沈清彦摸了摸鼻子缓了缓语气,“这里的胡同是有点绕,你拉着我的衣服跟我走,看清路,不要再走丢了。”

顾小北抬眼看面前的少年,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光线太亮堂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能感觉他大概可能也许是不讨厌她的吧。

少年被小女孩直愣愣的视线看得有一丝的不自在,别过头转过身,“走了。”

顾小北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擦去不安害怕的泪水,快走几步抓牢少年的衣服下摆,跟着他往家的方向走。

“谢谢哥哥。”

那天的阳光很好,虽然是冬日,阳光却仿佛穿过了寒冷,穿透了顾小北小小的身子,包裹温暖了她一颗从来没人触碰到过的心脏。

那天的顾小北很安心,抓着少年的衣摆,跟着少年的步伐,好像十几年的人生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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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各家各院的大人们开始在准备晚饭,孩子们都在外面玩耍,外出走亲访友的几个小伙伴也归了家,凑在一起笑闹。

看到走近的沈清彦二人,不知谁喊了一声,“清彦。”

小伙伴们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两人走来。

沈清彦扫了一圈围过来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一个身穿浅咖色灯芯绒吊带裙的女孩身上,“回来了?”

女孩点了点头,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跟着晃动,“是啊,南城一点都不好玩,就早点回来啦,而且下周就要开学了,回来也要温习一下功课。”

说着,女孩的目光扫到沈清彦边上的顾小北,目光带着不解,“清彦,这是……?”

女孩放暑假一开始就去了南城亲戚家,不知道沈家领养了顾小北的事情。

还不待沈清彦开口,站在女孩身边的一个胖胖的少年就抢了先,“这是沈叔叔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乡下人。”

沈家领养顾小北的事情并不是个秘密,家属院住着的都是公检法各机关的在职人员及其家属,地方虽然大,但是对于各家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其他家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听到胖男孩的口无遮拦,顾小北下意识的往沈清彦身后躲,头微微垂低,躲避众人或好奇或打量或嘲笑的目光,手也渐渐松开了沈清彦的衣摆,就好像她是一块脏东西,不忍玷污高贵的他一般。

“江洪,不要乱说话。”说话的是另一个高瘦温和的少年。

“谁乱说话了?让清彦来说说看,这丫头是不是沈叔叔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叫江洪的少年在众人面前被训斥,脾气也急了起来。

“别人家的事要你乱嚼什么舌根?既然沈叔叔领养了她,那她就是清彦的妹妹,你不要乱诋毁。”看着温和的少年说的话倒是严厉。

“好了好了,这么小的事情也能让你们争吵,值得吗?”马尾辫女孩眼神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笑着打圆场。

然后对着沈清彦笑了笑,“清彦,我在南城做暑假作业的时候有几道题不会,你明天有没有空?能不能来我家教教我?”

“小书,我明天能不能来?”叫江洪的少年看向马尾辫女孩。

“我的暑假作业你会?”马尾辫女孩斜眼看他,眼神要笑不笑的。

叫江洪的少年被怼得挠了挠头,想到了什么,拉过一边的另一少年,“我不会,但史洋会啊,史洋,对不对?”

被点到名的叫史洋的腼腆少年涨红了脸色,点了点头。

“好啦,你们明天都来吧,清彦,你也会来的吧?”马尾辫女孩再次看向沈清彦。

“嗯。”沈清彦淡淡出声,然后完成任务般给几人做介绍,“这是顾小北,以后住我家,读初一。”

然后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顾小北,“你旁边的是秦易,胖的这个叫江洪,那个叫史洋,这是金书怡,小书和你同一年级,史洋和江洪读初二,秦易和我一样,初三。”

顾小北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却也不想让沈清彦看出她的蠢笨,只能笨拙的点了点头,小声开口,“你们好。”

金书怡神态自若的面向顾小北,“顾小北,你好呀,原来我们同龄啊,不知道会不会在一个班级呢。”

顾小北朝她又点了点头,不知如何作答。

叫秦易的温和少年朝顾小北友善一笑,“你好,我们都住在这片院落,以后也会在一个学校读书,大家都是朋友,你慢慢就会熟悉的。”

顾小北小心谨慎的点了点头。

“切,”江洪不屑的哼了声,小声嘀咕,“谁要和乡下人做朋友啊。”

虽然是小声嘀咕,但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顾小北不安的攥紧手指,下意识的朝沈清彦看去。

沈清彦却不为所动,和金书怡在说着话。

秦易走近两步,低头看顾小北,“江洪就是这样,说话不过脑子的,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顾小北摇了摇头。

“呐,这个送给你,新款的溜溜球,就当是见面礼吧。”说着,秦易把手上刚刚拆封的溜溜球递给了顾小北。

“不用不用,我不能要的。”顾小北慌张的摆了摆手。

秦易直接握住顾小北的手,把溜溜球放到她的手上按住,“客气什么,不过一个玩具而已,你拿去玩吧,我们是朋友啊。”

然后又换上调笑的语气,“还是说,你不把我当朋友?”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顾小北抬头看她,语气是中计的紧张。

秦易“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顾小北的发顶,温和道,“你好乖啊,如果我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和金书怡说完话的沈清彦看到这边的两人,眼中暗影闪过,意味不明。

“顾小北,还不回家?”沈清彦说完,转身自顾朝沈家两层院落的房子走去。

“哦。”顾小北应了一声,然后朝秦易小声道,“那个,谢谢你。”

说完,小跑着追上沈清彦的长腿长脚,留下几人在身后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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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开学,顾小北并没有插班到金书怡所在的班级,不知为何,知道这个消息后,顾小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开学后,顾小北渐渐知道,家属院里的几个同龄人关系都很不错,每天放学的时候基本上都会一块儿回家,有时候有的班级拖堂了,大家还会一起等待。

也是在这时,顾小北才知道,原来金书怡在这群少年中是犹如公主一般的存在。

她之前见过的江洪和史洋,还有后来见到的王淼,都以金书怡的话马首是瞻,妥妥的公主殿下的侍卫般的存在。

而沈清彦,顾小北想了想,应该就是公主殿下的骑士了吧。

那么自己呢?顾小北低头看了眼身上方阿姨给她新订的校服,哦,她只是个乡下丫头呢。

“想什么呢?走了。”秦易走到顾小北身边,顺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好。”顾小北仰头对着秦易笑了笑,她现在已经不怕他们了,尤其是秦易,是这些人中对她最好的,她对他自然也亲近一点。

两人在前面走着,傍晚的夕阳拖长了两人的脚步,留下一长条剪影。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两人身后,和金书怡并排走着的少年看着前面的两人,眼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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