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师娘不师娘的?师娘又算得什么?还不如姨娘呢……”
“得,你还想当姨娘了?当谁的姨娘呀?这府里除了小少爷就是舅老爷没娶亲了,你该不会是想做他的姨娘吧?嘻嘻……”
“才不是呢,不跟你说这个了!”
“嘻,瞧你这样儿,我偏要说。彦家在天朝可是显赫得很,祖上世袭太平侯爵位,到了这一代可不只有当官的,还有经商的,在宁殊府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说白了,就是宁殊府的地头龙。舅老爷是彦家的四公子,你要是有本事让舅老爷瞧上你,说不准真能博个姨娘的身份做做,这样一来,日后便荣华富贵享不尽了!”
“我又没说我喜欢舅老爷,你别胡说八道了……哎,对了,问你个事,为何郡王一直没有续弦?”
“去,别跟我说你打的是郡王的主意,若是?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来不久不知道我们府里的事,早些年皇上也给郡王说过几门亲事,但是全都被推了回去,外头人说咱郡王冷性,其实呀,是因为郡王对郡王妃情深意重,我看,这辈子都不会再娶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世上真有这样衷情的男人?”
“可不是吗?咱郡王就是!”
“嗤……我就不信他真能为郡王妃守身如玉,毕竟是个男人,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清心寡欲?男人身边总得有几个女人,我们是看不见郡王身边有女人了,可是在外面,可不好说……”
宝扇听着连翘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怪味,她不由得皱起了眉。
“去去去,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小少爷听到,那你可就惨了!唉,行了行了,咱们不说郡王的事了,管家老爷不许我们议论郡王,你要是想聊天,我大可以继续跟你说说舅老爷的事。”寻香道。
“等我赶完这帕子,然后拿去给师娘过目再与你聊。”连翘道。
“差点忘了正事,我也得赶紧干活了,免得夏天一到,小姐都没衣服穿了。”
“咦!”连翘惊道:“这衣服的料子真好,我还以为这做帕子的薄绡绸已经是最上乘的料子了,我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拿这么好的料子来做手帕?原来还有更好的呀。”
“蠢呀你,穿在身上的还能比擦手的差吗?你那做帕子的料是前些日子晋王叫人送到府上的,听说是御用皇商进贡到宫里的,被皇上赏给了晋王,晋王为了讨小姐欢心,才特意送过来的,瞧晋王不懂行道了吧?送咱家小姐薄绡绸子算什么?据说这薄绡绸子在御用皇商的布庄里算是一般的,有点小钱的人家,能用得最贵的料子大概也就是这薄绡绸了。而我们小姐这做衣服的料,才是御用皇商那最好的软纱缎,像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做个十年八年的苦力都未必能买到一丈。”
连翘惊讶,“晋王都来巴结小姐了?原来郡王在朝中的势力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们郡王可不是普通人!”寻香自豪道。
“那晋王给小姐送绸缎,是不是喜欢小姐呀?”连翘问。
“这不好说,不过咱们小姐长这么美,是男人见了岂有不喜欢?我是女子都忍不住心动了,我看晋王也八成也是了。”
宝扇默默听着她们的对话,以前她还不知道寻香原来这么会说话,平日在
她面前都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模样,没想到在下面居然也是个合不上嘴的话痨,好在她的心是向着郡王府的,否则这张大嘴巴不知得把多少秘密泄露到外面。
“这么说,晋王不喜欢雾汐小姐了……”连翘嘀咕道。
“哼,谁知道呢?有句话我必须得跟你说,以前你在太师府里待过几年,可别说现在还念着那份旧情,尽早忘了以前的主子吧,晋王即便是喜欢我们家小姐又如何?他和阮家小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估计郡王也看不上他这样的‘女婿’。”
“这样啊……”
隔壁的说话声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交谈的二人已经走远。
宝扇心道,连翘怎么可能念旧情呢?就凭这丫鬟当初想丢下娘亲一人逃跑,就绝不会有什么“念旧情”可言。现在连翘到了郡王府,恐怕再也不会怀念以前在太师府的日子了,毕竟那里的内院对下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人待的。
原本她也想过,人各有志,若是连翘不想吃苦,走便让她走吧,即便是叛主求荣,日后是什么样的命道也是由连翘自己受着,可是她当时一想到连翘想抛下娘亲,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所以把连翘带回郡王府。原本是想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连翘,可是发现连翘这些日子尚且安分,日子一久,她也就忘了计较。
可是方才,听她们谈到主子的事,连翘的一句“师娘不如姨娘”又让她起了戒心,这丫头,可最好是别打什么坏主意才好。
正出神之际,一团纸忽然投到了她的手中,她猛然一惊,朝四周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于是打开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申时三刻东华楼见。
淡红色的墨迹在纸上印出一只展翅的雄鹰,这是西胡常见的信纸,上面署名是赫连漠和呼延香!
是他们!宝扇惊喜,他们怎么会突然给她送信呢?而且还是悄悄扔进来的!
看上面的地点,东华楼,这是京中最好的客栈,如果西胡使臣不住皇宫也不住驿馆的话,确实有可能住东华楼。
看样子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约她了。
上面写着申时见面,也就是还有几个时辰,那他们应该也从皇宫里出来了。想到这儿,宝扇心情喜悦,回京这么久,她连个谈心的人也没有,能见到呼延香真是太好了。于是立即回房,准备跟若安吩咐一下下午的安排。
而她没有发现,纸团投来的那一刻时,一道身影倏然从花园的隐密处飞身而出,直奔纸团射出来的方向,直至过了一盏茶才赶回来,又默默的潜伏在她身边。
东华楼厢房。
魏珅麟从窗户的缝隙里看街上人来人往,一听推门声响起,他便转过身去,“办妥了?”
“办妥了。”赫连麓浓眉紧皱,他就是这样,有没有事只要看着他脸上就知道了。
魏珅麟又问:“发生何事了?”
“她身边有高手保护。”
“那你怎么没被人逮住?”魏珅麟轻笑,很难得他也会揶揄对方。
“嗤!”赫连麓冷哼,“我看那人的身手,八成是个训练有素的影子,现在被他发现了,那到时候我的行踪岂不是要暴露了?”
“呵,定山王身边的人武功自然不弱,至于我们行踪会不会暴露?那影子可是看见了你给的字条?”
“我
在的时候没有,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未嫁的姑娘和外府的人暗中通信,在我们这里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宝扇应该会很小心,看过字条以后也应该马上销毁,我想那影子应该看不到字条的内容,也猜不到她下午会去哪里,这样,我们只要等宝扇出来的时候,在半道上派人截住那个影子就好。”
赫连麓道:“我看你好像对那个嬴宝扇很感兴趣?”
魏珅麟也不掩饰,反讽道:“难道你不是男人?”
“哼。”赫连麓心想,若是将嬴宝扇已失身的消息告诉魏珅麟,不知这位晋王还笑不笑得出来?不过想归想,他并没有这么做,要是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他倒是想看看,将来哪个乌龟王八蛋会娶嬴宝扇做妻子?弄不好这个大亏就是魏珅麟给吃了,他倒是很乐意看到魏珅麟吃瘪的样子。
其实魏珅麟说得也不错,只要是男人,谁不会对那样好看的女人有意思?可是他偏偏就是个例外!
申时,定山王府的马车从后门驶往东华楼。
沿途有一道影子紧随马车行动,嬴略察觉到一丝异样,偶尔回头往后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常年行军,使他保持心思谨慎的习惯,一旦有所怀疑便不敢马虎,于是提示若安,道:“我们有可能被人跟踪了。”
“那要不要禀告小姐?”若安问。
“先别惊动小姐,我怕是错觉。”
影子躲在街道胡同内,忍不住一笑,那个副统领总算是察觉到他的存在了。正要再次跟上马车,猛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凛冽的杀气,他旋身一转,提剑挡住了来人的攻势。只见一人提着白刀立在他身后,身着朴素便衣,相貌也几乎普通得没有一点特征。
随后,狭窄的胡同内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此处无人经过,所以这里的异常并没有被人发现。
马车缓缓行驶,最终来到城西街道。
东华楼坐落于城西闹市,街道并非十分宽敞,与名动京城的艳楼只隔着一条街,只要抬头,便能看到对面高约十丈的红脊艳楼。宝扇也是第一次来城西街道,因为街道窄小,所以只到街口便要下马车。若安为她披上斗篷,她只从帽子里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嬴略不时往后察看,确保无人跟着,才敢保证小姐的安全。
东华楼有四层约七丈高,与其他客栈相比,并非更加华丽,但装潢质朴典雅,在繁华的闹市间能渲染出一股安静的氛围,之所以说它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便是因为这里颇受文人雅士的喜爱。
门外有两名身着西胡服饰的侍卫把守,若安上前说道:“我家小姐是受西胡左贤王邀请前来,还请二位官爷行个方便。”
那两名西胡侍卫学天朝的礼仪学得十分到位,也对若安回以一礼,其中一名侍卫对宝扇道:“左贤王恭候县主已久,请县主与小人上楼吧。”
嬴略正要跟随,另一人伸手拦住,“此处乃是左贤王休息重地,请副统领将剑交于小人保管。”
嬴略眉头一蹙,他素来都是剑不离身,贴身的宝剑怎会交给他人保管?这人说他是副统领,可见之前一定打探过他们的消息,这让他更不敢轻易把剑交给别人。“不行!”
“请副统领将剑交与小人保管。”那名侍卫笑意柔和,看起来十分有耐心,“否则还请副统领在外等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