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墨泽揉揉她的头发,“一个人会害怕的话,可以跟在我身边。”
说完缓缓推开她,拉着她的手,“来。跟着我走,要记住路线。”
苏瑾颜却闭上了眼睛,喃喃。“不。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学,学会的话,就会失去你啊……”
“……”墨泽不解。
“我好几晚都梦到墨泽你一直要教我做饭,说一些奇怪的话,我还没学会,你就不见了……不学会的话,你就永远会在。”苏瑾颜脸颊上还带着泪水。
墨泽只是握紧她的手。“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把我们分开,更没有人能让我消失。”说完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走出每一步。
苏瑾颜眼睛红红的跟着他来到暗宫里的密宫时,一颗巨大的蛇头铺天盖地的挡住山顶的光敷了过来,巨大的眼睛凑到苏瑾颜面前,眨巴眨巴。
墨泽关心的看着苏瑾颜的反应,苏瑾颜似乎惊讶的忘了说话,缓缓伸手,试探性的轻轻摸上银瞳的头,银瞳微眯着眼睛摇晃着脑袋。
苏瑾颜看它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回头看像墨泽,“你看啊,它喜欢我。”
墨泽见她安然。放心的笑了,“是,它一向最喜欢你了。”
苏瑾颜抚摸的手慢慢停下来,低头“我以前也认识它吗……墨泽,我忘了我们经历的过往,我忘了我们是怎么相爱。我忘了你爱的我,是什么样子……你呢?你会替我记得吗?我们的开心,和难过。”苏瑾颜抬头直直的看着墨泽。
墨泽的手握紧,“我会,我会替瑾儿记得一切,我们开心的过往,会记得瑾儿是如何爱我。”墨泽微微敛眸,他会记得,只记得他想记得的。
墨泽为她建造的密宫竹宅是真的很美,山顶打开的时候,月光会柔和的洒进来,洒在密宫里的花丛间,草丛上,温泉轻柔纯澈的流动声,有风,有花,有月亮,有精致的竹屋……
苏瑾颜轻轻弯起唇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枕着墨泽的腿,闭上眼,墨泽的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发。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墨泽已经保持着坐姿,任她躺在腿上,感觉到她动,也睁开眼睛,笑看着她,苏瑾颜的心里,暖的想沉溺在这一刻永远不在醒来。却依旧对这样的墨泽感到一丝陌生感,墨泽,是这样温柔体贴的样子吗?
“瑾儿醒了?我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街市。”墨泽扶起她。
“好。”苏瑾颜眼睛里全是愉悦的光彩,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走吧。”
墨泽没动作,只是笑着看她。
“走啊~”苏瑾颜重复,墨泽苦笑,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腿。
苏瑾颜轻轻张口,“额、对、对不起啊,你你怎么昨晚不叫醒我啊。”说着讪讪的上前轻轻的揉捏着墨泽的腿。墨泽拉着她躺在了草地上,苏瑾颜被慕的扯到在他胸口,墨泽握着她的手“躺一下就会好了。”
“好了,走吧。”苏瑾颜安静的躺在他的胸膛,两人安静许久,墨泽开口。
来到集市上,集市清冷,也有刚刚恢复生意的店铺摊贩,却都不是太高的性质,懒懒的偶尔吆喝,墨泽带着苏瑾颜,身后跟着两个墨泽精心培育的暗卫,虽是便装,可墨泽那张太过显眼的脸庞,不少人都知道这是新帝。
可是,大家没有上前,还有好些像是风澈原住人,看着墨泽这个新帝的眼神却并没有感激,而是害怕的恨意,苏瑾颜在这些被墨泽拯救于水火的风澈百姓眼里,丝毫没看到善意,苏瑾颜忧虑着出神,墨泽安慰性的握握她的手,对她笑笑。
“糖画、”苏瑾颜看着街旁的糖画摊,好神奇,融掉的麦芽糖,色泽金黄透亮,被糖画人用勺子在铁板上画出一个个好看的花样,苏瑾颜笑着回头看向墨泽,墨泽笑“想要?”
苏瑾颜点头,“恩恩,我想要这只金蛇,看起来像不像银瞳?”
墨泽微微侧眼,身后的隐卫上前掏出一枚银子,“做个新鲜的。”
那个摊主是个满脸沧桑的老男人,自始至终没抬头,只有手微微的颤抖,没有接过银子。
男人没说话,只是缠着手挖出一大块麦芽糖放在铜锅里,烧的火红的铜锅很快就把糖烧成滚烫的浓浆,他舀起一小勺,熟练快速的画出了一条金蛇,放上竹签递给苏瑾颜。
苏瑾颜笑的开心,伸手去接,电闪雷鸣间那摊主突然嘶吼一声“妖后去死吧!”一手拎起铜锅泼了过来,苏瑾颜还没来得及反应,墨泽的手已经挡在了身前,一把掀开那铜锅,铜锅砸在摊主脸上,烫的血肉模糊,被暗卫控制住,痛苦的吼叫“风澈万岁啊……尘绮嫣你这个妖后!叛徒!这帮强盗!啊——”
寒光一闪,苏瑾颜还来不及出口制止,那摊贩就已经被暗卫一剑刺进了眼睛穿过大脑,当下咽了气,只剩那双圆瞪的眼睛狰狞的瞪着苏瑾颜,苏瑾颜手上的糖画掉在地上,回头拉着墨泽的衣袖,“墨泽……”
墨泽皱眉,轻轻抱住她,“不怕,是风澈国主的余孽。凡反尘倾者,诛其九族杀无赦!”朗声喝到,四周的人户皆是跪在地上。
苏瑾颜才看见墨泽的手,糖浆极粘稠浇在墨泽保护她的手上,烫破了一整块皮肉,墨泽皱眉。
苏瑾颜抬头看去,摊贩背后的告示墙显露了出来,那张两国合并的告示被摊贩揭在一边撕得粉碎,露出时间比较久的一张告示,紫鸢皇后病逝……
墨泽却挡在身前,“瑾儿,你看,始终是太危险,所有才不曾让你出来,先回宫吧。”
随后对着身后的暗卫下命令,“十天后,若是皇后出宫,还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听到不该听的话,你们提头来见。”
归途,苏瑾颜倚在墨泽怀里,埋首在墨泽肩膀,墨泽没受伤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头,柔声道“瑾儿,吓坏了吧?不要怕。”苏瑾颜摇摇头,抿紧了唇,脸色苍白,看着墨泽受伤的手,血肉模糊,忍不住湿了眼眶,好怕,好害怕,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什么不同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总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那些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着,在她脑袋里呐喊着,一次一次,不许她平静,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这一切疑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始终是一个人,她慌乱着,但是却不能和人诉说,墨泽把她保护的太严了,就好像把她生生囚禁在身边了一样,每当她好像想起什么时,墨泽的表情总是严肃的,他不要她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她有直觉。
“墨泽……”苏瑾颜轻轻呼唤,轻扯着墨泽面料极好的衣袖。
“嗯……我在……”墨泽柔声答应,贴着苏瑾颜脸庞的胸口轻轻震动,靠在耳边的可靠的感觉。
“为什么……”苏瑾颜轻声喃喃。
靠着他的胸膛,墨泽低声问“什么为什么?”
又是这样……苏瑾颜没有逃避,依旧低声的问“风澈国……到底为什么灭了?”
墨泽的身子突然僵硬了,“我不是告诉过瑾儿吗?风澈国主,昏庸无道,风澈民不聊生,我受任于百姓,发起战争,就风澈百姓于水火之中,那昏君欧阳宫澈,便是死在奢淫迷乱中的。”墨泽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轻柔,一下,一下,一下,声音温柔,却带着蛊惑的味道,像是在灌输某种思绪,说着不相干的故事般。
苏瑾颜攒着衣袖的手指泛白,声音发着颤,“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有百姓为他不平,他果真……昏庸无道么……”苏瑾颜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听着墨泽的话是,她感到了难过和愤怒,她想说些什么争辩,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想争辩什么,为什么争辩,只是想反驳墨泽的话。
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墨泽的手顿了下,片刻,继续轻扶着她的发,一下,一下,一下,“不过是些余党,瑾儿,这些事情,就放心的交给我吧,好好休息下。”
说着,将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苏瑾颜的身上。
闭上眼睛,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滑落的一刻,苏瑾颜做了一个梦——
梦里,墨泽穿上了白衣,一袭白衣翩然,随风扬起,踏步倾城而来,笑容绝色潋滟,出尘温润,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他来到她的身边,冲她伸出手,银丝勾勒出精致绝伦图案的白衣袖里,修长分明的手,他对她笑着,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的声音“嫣儿,我来了。”系木木扛。
让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好像握住他的手,就握住了光明,刚刚触到他的指尖,一群喧嚣着的聒噪的黑鸦带着尖锐的叫声呼啸而来,瞬间将眼前的谪仙淹没,苏瑾颜瞪大了双眼,叫不出声,眼看着黑鸦散去,墨泽化身黑袍紫眸,笑容危险惑人,依旧伸着手看着她,苏瑾颜却感到了无尽的恐惧,她尖叫着向后退去,却掉入了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