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处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莫离挣扎着,试图挣脱夜黎的束缚,但用尽全力不过在他手上留下几道红痕。
见夜黎当真起了杀心,莫离忍着窒息的痛苦,努力念出御水咒,顷刻间,池中温热的水化作利刃,朝夜黎袭来。
见状,夜黎只能松手,矫捷的避开。
莫离存心想给夜黎一个教训,省得见她身材娇小便把她同娇弱的人族女子相提并论。
便强忍着喉间不适,继续念着御水咒,直到夜黎躲闪不及,身上被划出不少血痕为止。
夜黎目露惊讶,他原本以为这鲛人族公主不过就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只会耍些小手段,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复仇梦。
就算在尸骨累累的战场上,夜黎都不曾受过重伤,原以为莫离刚刚这番举动不过是雕虫小技,却没想到他手臂上的一处伤再深些怕是要见骨。
“你怕是把我当成一个只会痴人说梦的傻子了,你可知道,守护氐人国宝藏的鲛人,有半数会御水术,虽不能像鲛人王族般操纵江河湖海,但让你遍体鳞伤之事是新手拈来。”
语罢,莫离没好气的白了夜黎一眼,扯着这个大个子往外走,“你这儿没些疗伤的东西啊。”
夜黎紧蹙的眉头仍未松开,他刚刚险些要了这人性命了,按理来说她不该狠狠的揍得他遍体鳞伤转头就走吗,还想着替他包扎伤口是怎么回事?
“那儿。”夜黎下意识指了指床榻前的石柜。
但在莫离手快碰到那拉环时将莫离扯开了,“你皮肤嫩,这些东西都是不经打磨的,我来吧。”
莫离哦了一声,裹着狐裘大氅坐在了一旁的软垫上,“你们玄狼族的秘密,我是翻阅了人族的典籍才知道的,并非有意窥探。”
夜黎嗤笑,他怎会不知,人族不停北上征伐,其中的一个缘由就是知晓了这些对人族来说宛如宝库一般的重重峻岭。
“本君刚刚只是想吓唬你,让你离开这儿,你是族中最后的幸存者,便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这些无望的事情。”
语罢,夜黎自顾自的撩起衣袖,露出仍潺潺流血的伤口,随意的洒了点药粉便打算包裹。
闻言,看着夜黎那深不见底的伤痕,莫离有些于心不忍,她行至床榻边,夺过夜黎手中的伤药。
夜色下,紫郯居灯火通明,人族使臣莫清漪与玄狼族君主夜黎彻夜详谈,在第二日,玄狼族终于答应人族和谈的条约,只是附加一项,求娶人族女官莫清漪为后。
消息传回京城,叶凛风勃然大怒,莫清漪虽身为女官,却也是后宫嫔妃,夜黎此举是在让他难堪!
含元殿。
太后坐在上首,垂着眼帘,看也不想看叶凛风一眼,当初为了蕙珏,她放下身段恳求叶凛风留白珺洺一条性命,莫要让他上战场。
叶凛风却依旧坚持己见,要至白珺洺于死地,自白珺洺战死后,她算是没了蕙珏这个女儿。
若非今日叶凛风在殿外跪了三个时辰,再让他跪下去会因此朝臣非议,她是见都不愿见叶凛风一面。
“母后,该请舅舅出征了,他是朝中唯一能担任主将,又曾和玄狼族交过手的将领。”一入殿,叶凛风便沉声道。
闻言,太后直接拿了案上的翡翠摆件就往叶凛风身上扔。
“你疯了,害死蕙珏的夫婿还不够,你还要害哀家的兄弟,不过是一个女人,舍弃便是!”
叶凛风也不躲,任由那翡翠摆件砸在胸口,“母后,玄狼族敢提出此等蔑视大秦的条约,实在是不把大秦放在眼里。”
太后冷笑出声,扶着庄嬷嬷的手便往内间走。
不过半年时间,她在朝堂上的威望已经远远不及叶凛风,若她的兄弟战死沙场,陈家便会迅速败落下去,她这个太后也会形同虚设。
叶凛风倒是算计得好!
“那朕便御驾亲征。”语罢,叶凛风转身便走。
太后怔在原地,叶凛风是为了一个女子连命都不要了吗?
第二日,满朝文武跪在宫门外不肯离开,皆哀求皇帝不要御驾亲征。
谁人不知每每与玄狼族交战,大秦军队要死伤过半才能换来胜利。
定远侯持着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直接闯进宫去,跪在蓬莱殿门口痛哭流涕。
蓬莱殿内。
叶凛风站在侧间书房,仔细在沙盘上标注着,并不时对照地图。
“皇上,那定远侯在外头跪了许久,您这是……”王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叶凛风的神色。
那一身明黄的主儿今日是被阴云笼罩一般,脸色就没好过,若非他好心拦着了,不知道多少个端茶送水的小宫女要给送进贱奴司了。
“让他进来。”叶凛风头也不抬,继续在沙盘上用小旗帜标注。
定远侯跪了半刻钟,腿都不听使唤了,仍踉跄着跑进殿来,一见叶凛风又是“扑通”一声跪下了。
“皇上,您万万不可御驾亲征,若您有个三长两短,是置大秦百姓于不顾啊!”定远侯泣不成声。
见状,叶凛风缓缓搀扶起定远侯,心中满是感慨,定远侯府是世袭爵位,一向只忠心于当朝皇帝。
太后为此多番难为,逼得定远侯带着妻儿远赴边疆,直到这两年才回京。
“侯爷,你莫要再为此事操劳了,太后一党虎视眈眈的盯着你,朕仅能自保,护不住你们这些忠臣啊。”语罢,叶凛风也微微红了眼眶。
闻言,定远侯长吁短叹,最后恳求亲自披甲上阵,为皇帝分忧解难,却被叶凛风严词拒绝。
望着定远侯,叶凛风心中泛起冷意,眸子里如结了冰霜,这次他非要逼着陈家出马,逼着太后妥协。
白珺洺已成枯骨,接下来便是这个杀了他生母,把他当木偶般操控数年的太后了。
想着,叶凛风招手,让定远侯凑近,轻声低语……
极寒之地。
夜黎扭头,见莫离跟在一丈远的地方,不由催促,“你怎么这么慢啊。”
莫离累得气喘吁吁,没好气的瞪了夜黎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当我腿同你一般长,你走一步赶上我走三步了。”
语罢,莫离任由自己毫无形象的歪倒在雪地里,总归这不是大秦皇宫,不用讲什么规矩。
夜黎无奈的往回走了两步,一把将莫离扯起,“这衣裳虽能御寒挡风,但真的融进雪水,你会在顷刻间被冻死。”
语罢,夜黎把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女子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