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静的山林中,一间孤独的小屋里亮着一盏孤灯,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小屋门口不停的张望着,焦急的神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娘……我回来了!”凌嫦曦一边喊着,一边兴匆匆的向小屋跑去。

“哎呀!你这个丫头!今天是不是又惹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端木澜看着迎面跑来的女儿,上前就是一个脑瓜嘣敲在了凌嫦曦的额头上。

“哎哟!”凌嫦曦摸了摸微疼的额头,甩着端木澜的衣袖委屈的埋怨道:“娘~~你干嘛呢!女儿今天已经受尽委屈了,你不安慰安慰我,还打我!”一边说,一边将头依偎在端木澜的肩上。

“你受委屈?一定又是多管闲事,自找的吧?活该!”端木澜训斥道。

“娘~~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女儿我是先入虎穴,再进狼窝,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就这样说我啊!!女儿好伤心啊~~”凌嫦曦甩开端木澜的衣袖,哭着脸说道。

“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都多大了!来,快跟娘说说你今天又怎么了?”端木澜见女儿要哭了,虽然生气却还是心软的安慰着。

“娘,是这样的……”凌嫦曦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端木澜。

听完凌嫦曦讲述白天的经过,端木澜真是又担心又生气,她用手戳了一下凌嫦曦的脑袋,训斥道:“你这个丫头啊!卖花就好好的卖你的花!管这等闲事干嘛啊?你还真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天下无敌了啊?娘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江湖上人心险恶,武功高强者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叫你不要乱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你就是不听!真是的!气死我了!”

“好啦!娘~~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看我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凌嫦曦见娘亲真的生气了,连忙认错道。

“娘不是生气,娘就是怕你不长记性,等过两天又把今天的话给忘了!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要娘活不?”端木澜深深地叹了口气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啦!”凌嫦曦蹲下身趴在端木澜的腿上,娇声嗲道:“娘~~~你最好了~~~不要生气了啊~~~”

看着女儿的举动,端木澜摸了摸她的头发,破涕而笑:“你这个臭丫头!”

“嘻嘻~~”凌嫦曦俏皮的笑了笑。

“咚、咚、咚。”只听传来一阵敲门声后,门外一个女子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么晚了是谁啊?”端木澜纳闷道。

“娘,我去看看!”凌嫦曦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前打开门,突然,她惊讶的叫道:“啊!沈小姐,怎么是你?” 沈墨心也没料到来开门的居然会是那日救过自己的凌嫦曦,同样惊讶的说道:“凌姑娘,原来你家住在这啊?”

见女儿惊讶的神情,端木澜问道:“嫦儿,是谁啊?”

“沈小姐你先进来吧!”凌嫦曦让沈墨心进屋后,牵着她的手来到端木澜面前说道:“娘,她是洛阳沈府的小姐,沈墨心姑娘。”

“哦,原来是沈姑娘啊……”端木澜温和的笑了笑。接着,她又不解的问道:“可是这么晚了,沈姑娘怎么会独自来到我家?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啊!你一个大家闺秀……”

“我……”沈墨心垂下眼帘,那夜的事她已不想再提起。顿了顿,她难过的说道:“我的家人都被杀了,我……我要去襄阳投靠我的表姐,路经此地见天色已黑。周边没有客栈投宿,所以……想借宿一晚。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啊!被人杀了!谁啊!这么没有人性!!”凌嫦曦突然一惊一乍的叫道。

“嫦儿!”端木澜看着女儿使了个眼色,凌嫦曦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捂住嘴巴。

“沈姑娘家遭此大难,真是可怜啊……都怪大娘不好,早知道不该问你的。”端木澜自责的说道。全家遭受灭门的痛苦她深有体会。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天,她永远没法忘记。如果不是为了未出世的女儿,她早已随去世的丈夫而去了。

“不……大娘你别这么说,我不会怪你的。”沈墨心牵强的笑了笑说道。

“呵呵……那么沈姑娘今晚你就睡嫦儿的房间吧。端木澜握起沈墨心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笑道。然后她又看着凌嫦曦说道:“嫦儿,今晚你跟娘一起睡吧!”

“好啊!好久没和娘一起睡了~~嫦儿很怀念呢~~”凌嫦曦抱住端木澜娇嗲道。

“哎呀!你这丫头真不知道羞!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端木澜拍了拍凌嫦曦的屁股笑道。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沈墨心回想起以前自己也经常跟娘撒撒娇,耍耍孩子脾气,娘总是慈祥的看着自己,然后宠溺的摸摸自己的脸。可是如今,这样的温暖再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沈墨心不仅眼眶一热,她用手擦了擦眼角快要流下的泪水,笑道:“好啊!那谢谢你了大娘!”

渐渐的,夜已深。山间的小屋内,三人聊了很久很久……

要说洛阳城里的青楼,当属凝香院的名气最响亮!不是因为这个青楼的气派比别人的好,也不是因为这个青楼里的美女比别的地方的多!而是因为这凝香院里有一个神秘而又奇怪的歌女——苏红月。

此女子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而且还有特定的日子才会献艺。更奇特的是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人见过她的真面貌。每次献艺时,她都是远远的坐于金栏红纱帐中,并且用一张红色的面纱半遮面,只露出一双漂亮而又灵媚的凤眼。可是却有许多的王孙贵族为之倾慕,每逢到了她献艺的日子,就会聚集在凝香院里欣赏她的演出,原因就在于她那让人流连忘返的琵琶声和犹如天籁的歌喉。

今日,又到了苏红月献艺的日子了,凝香院的前厅内早已聚集了许多人。

“快让苏姑娘出来了!”一个有钱的老爷呵斥着老鸨。

“就快了,就快了……严老爷您不要急啊!”老鸨连忙笑脸安抚道。

只见台上,金栏红纱帐已经搭好了。老鸨走到台上,对着台下笑道:“哎哟~~~各位爷稍安勿躁啊~~~我们苏姑娘马上就出来~~~~”

“快点啊!快点啊!爷都等的不耐烦了!”台下的人纷纷吼道。

这时,易临风走进凝香院,看着满屋的人笑道:“哟!各位早到了!”语毕,直接往凝香院的二阁楼走去。

一个绿衣丫鬟拦住易临风的去路,笑道:“易公子,不好意思,我们小姐今日要表演,不方便见你。”

“哦……这样啊?那你待我向苏姑娘说声在下等她表演完后再来找她!”易临风故意提高嗓门说道。

这时,从阁楼房间里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绿翘,请易公子进来。”

“是!”被唤作绿翘的丫鬟向屋里回应了一声后,退让到了一边,笑道:“易公子请。”

“多谢绿翘姐啦!”易临风戏谑的说道,双手抱拳向绿翘行了个谢礼后,满面春风走进了房间。

“绿翘姐?!我有这么老吗?”绿翘撅着嘴嘀咕着。

“苏姑娘。”易临风进屋后喊道。

只见苏红月身着艳红轻纱,头戴金色发簪和红玉珠花。额间用朱砂点了一颗小小的寒梅妆,眼上涂着媚红的眼影,映着那如月的柳叶眉。虽然蒙着面,却依然看的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易公子请坐。”苏红月伸出一只手示意易临风坐下。

“多谢苏姑娘!”易临风礼貌的答谢后坐下。

“易公子今日前来,是否又创作出新的曲子了?”苏红月一边拿着一个刻有书法的紫砂壶给易临风倒茶,一边问道。

接过苏红月送过来的茶,易临风笑道:“是啊!不过在下今日好像来的不巧?”

“不会……”苏红月坐在易临风面前笑道:“我说过,易公子不管什么时候来,红月都欢迎。”

“那……”易临风指了指外面。

“不用管他们,都是酒色之徒。我见都不想见!”苏红月瞥了一眼门外,不屑道。

“呃……这也是苏姑娘每次表演都会用纱帐挡着的原因吧?”易临风问道。

苏红月点了点头,易临风继续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苏姑娘可否应允?”

“易公子有什么不妨直说。” 苏红月笑道。

“在下和苏姑娘相识数月了,每次看到姑娘都是蒙着面纱,不知姑娘可否取下面纱让在下一睹芳容?”易临风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笑道。

“这……”苏红月抬起手放于脸颊边,迟疑着。

“哦……如果苏姑娘不愿意,在下也不强求。”见苏红月为难,易临风连忙说道。

“对不起……易公子……”苏红月低下头,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的……在下也只是好奇而已。”易临风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道。

“哦,对了!易公子不是说创作了新曲吗?快奏给我听听啊?”苏红月抬起头笑道,转移了话题。

“是啊!说着说着,把这茬给忘了。”语毕,易临风拿出腰间的琉璃箫,吹奏起来。

这支琉璃箫可跟一般的箫大不一样,箫身是晶莹透明的白色,雕刻着百花图腾。每个箫孔的边上都镶着彩色的水晶,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一曲过后,苏红月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此曲清灵婉转,曲风轻松俏皮,有如一个活泼的妙龄少女一般。呃……红月有句话不是当讲不当讲?”

“苏姑娘有什么话直说吧,在下洗耳恭听。”易临风笑道。

“刚才见易公子吹此曲的时候,表情十分自然的露出微笑。这说明当时你是从心里感觉到开心的!不知公子是否是……有了心上人了?” 苏红月试探的问道。

“呃……这个都被苏姑娘看出来了?苏姑娘真不愧为我易临风的知音啊!”把箫挂回腰间,易临风淡笑道。

“呵呵!这个自然……”苏红月站起转过身,秀眉微蹙,顿了顿,说道:“易公子将红月视为知己,什么事都愿意和红月说。红月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才真的有愧于公子了。”

“只可惜在下还不够了解姑娘啊?”易临风喝了一口茶笑道。

这时,绿翘慌慌忙忙地走进屋里喊道:“小姐,你快出去吧!外面都快吵开锅了!张妈妈已经压不住场子了!”

“你跟张妈妈说,我这次的表演取消了。”苏红月看也不看绿翘一眼的答道,脸上似乎挂着淡淡的愁容。

“啊!可是……这……”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苏红月微带怒火的说道。

“是……”绿翘没有办法,只好出去了。

“苏姑娘,你这样临时取消表演,张妈妈不会责罚你吧?”易临风问道。

“她敢!”苏红月说道:“她敢责罚我,我立刻就走!”

“他们会让你走吗?”易临风奇道。

“哼……只要我想走,他们谁拦得住我?”苏红月冷笑一声说道。

“姑娘真是越来越神秘了。”易临风婉和的笑道。

“呵……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为公子演奏一曲吧?”语毕,苏红月拿起床上的琵琶弹奏起来。

繁星皎皎月如轮

倚楼思愁谁人闻。

一缕凄音附玉指,

琵琶幽幽梦销魂。

柔美的歌声从苏红月的唇边缓缓吐出,微蹙的细眉似有道不出的心事,紧锁与眉间。

“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少的秘密?”易临风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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