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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夏之梦影》写完了,逐影望着厚厚的那一摞手稿,觉得心里空空的,就如同心底那些所有开心的或伤心的,幸福的或难过的记忆全被抽走了一般,无法再去想任何事,也无法再去理会任何事。于是请了假去上海看追梦。

追梦依然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她所有的经济来源全部来自给一些杂志或小说画插图。逐影到了上海的时候,追梦还在从贵州回上海的列车上。

由于追梦还没有到,逐影到了上海后就先给晴川打了电话。晴川自高中毕业后就来到上海就一直留在了那里。晴川刚到上海的时候只是在一家公司当业务员,虽然没有文凭,但他踏实努力肯干又能吃苦,四年下来已经升为那家公司市场部的分区经理。

晴川在接到逐影电话的第一时间便请了假直接去车站接逐影,然后带逐影到他租来的房子里。

晴川租来的那间房子里的墙上贴满了画,而且桌上也有还几本厚厚的画册。那些画都是从各种杂志上剪下来的。

逐影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画,看着那些画,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是追梦的画。那些画有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发呆的少年,有树荫下踩着洒落的阳光的光斑牵手散步的情侣,有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世界神情忧郁的女子,有在荷塘里赤着脚摸鱼的孩子,有徐徐盛放,凋零颓败的大片大片的花田,有睡美人,遥远星球,美丽归期,童话,良辰,美景,烟花……每一幅画无不是以纸张边角无法阻挡的力量,迅捷、美丽、急促而凄清地生长又蔓延开去,所有能想像到的和不能想像到的情景、意象、脸庞、嘴唇、破灭与哀伤,都变成一种同样质感的笔调,从纸上缓缓流泻,像是些零碎的散落在空气中的片断,带着一种引人神往令人沉沦的氛围。

晴川说:“这些都是追梦的画。”

逐影从那些画中回过神来看向晴川问道:“你收藏了追梦的每一幅画?”

晴川笑笑说:“追梦的画远不只这些,也许还有一些我没发现的现在正安好的藏在某本我不知道的书的那一页。”

逐影说:“你做的这些追梦知道吗?”

晴川深吸了口气,倒了杯水递给逐影后说:“她那年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

逐影看着晴川问道:“她还是没有答应你吗?”

晴川点了下头说:“但我不会放弃。”

晚上,逐影睡在床上,晴川睡地板上。关了灯,两人躺在各自的地盘上聊天。

晴川说:“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过问过你工作的事,你那里那些金宝银宝元宝支付宝们没欺负过你吧?”

逐影愣了下,诧异的问道:“什么金宝银宝元宝的,怎么连支付宝也算上了?”

晴川说:“是你的那些同事,那些宝气的绰号都是追梦取的。”

逐影抿嘴笑道:“那些奇怪的绰号也只有追梦才能想得出来。”

晴川说:“有些有钱人总以为自己有几个破钱就了不起,总是趾高气扬的。他们没为难过你什么吧?”

逐影暗自叹了口气说:“他们看不惯我的事多了,但是表面上因为我姑妈和我姑父的关系对我却还算客气。这世上,谁能真正服谁,谁又能真正看得惯看得起谁呢?只要一切相安无事就好了。”

晴川说:“我听追梦说过你工作上的事,逐影,你在那里干的开心吗?”

逐影久久没有回答晴川的话。于是晴川问道:“你睡着了吗?”

逐影说:“什么才叫开心呢?”

晴川说:“逐影,要是觉得干的不开心就出来吧。你那工作太安逸了,它会埋葬了你的青春的。”

逐影说:“我知道,它会把一只雄鹰变成老母鸡的。”

晴川被逐影的话给逗笑了。

逐影说:“这是追梦说的。”

两个人沉默着。逐影睁着眼睛望着黑夜里的天花板,想着工作的事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逐影说:“晴川,我常常想着要出来,想着要逃离哪里,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在进到那里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离开那里。可是,对未来我真的很茫然,我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我不知道我出来能做什么,我觉得我什么能力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我更怕我出来后过的不如在那里,我怕我到时候会后悔……”

逐影说到这里就没声了。晴川呼了口气说:“逐影,虽然我无法体会到你的心情,但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