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吃了两杯茶,这几家才集体告辞。送客回来,曾瑞祥把林康平带进了书房,问道:“康平,你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爹,总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这秦家可是比傅家要复杂的多。”林康平说道。
“这秦家的底细,你清楚了吗?”
“没有,只知道粤城的陈知府的夫人和秦夫人是姐妹,陈知府曾经敲诈过我,不过话说回来,这做官的,只怕也没几个干净的,爹爹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曾瑞祥听了说道:“要不是有你出的玻璃方子,我还真担心你大哥他们为了钱财耽误了前程。如今有了这个进项,我倒是没操心这个了,可是,万一这秦家要是犯了事,连累到傅家,岂不是还会连累到小四?这可如何是好?”
“爹,你且宽心吧,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一般是不会株连的。”
不说曾瑞祥和林康平在书房细谈,沈氏和子晴也歪在床上,说着今日的事情,也对傅夫人的心思琢磨不透。看来,这官场的人,都讲究自己的关系网,这样,才会官官相护的吧?这秦家和傅家结亲,这安州府的事情,可不由他俩说了算?就是不知这朝代,可有回避制度?
晚上回家,子晴问起这个,林康平说道:“有,如果傅家和秦家成了姻亲,傅大人和秦大人肯定要走一个,只怕,傅家也是这个打算。想趁此提升一级,至于谁走,这个还不好说,傅家在安州的根基要深一些。”
这天晚上。傅家和秦家都不平静,两家都是在权衡这桩婚事带来的利弊,秦家认为傅家有曾家在。曾家有子福和子喜,还有林康平后面的文家和方管家的主子,曾家的根基只会越来越深,那么傅家自然是受益者。而且,最关键的是,秦家想着万一粤城的陈知府犯事,秦家还能有傅家可以依靠。怎么说来,这桩婚事对秦家都没有坏处。
至于傅家,傅大人也是深思再三,官场的人自然有他的消息来源,更何况。陈知府的事情林康平亲自找傅大人谈过。退一步说,就算陈知府出事,也牵连不到秦家,而秦家势必要依靠他傅家,最重要的一点,两家结为姻亲,两家肯定只能留一家,傅家经营安州多年,找个法子把秦家挤走。傅大人还是很有希望升为安州知府的。
这一夜,夏家也是不平静,夏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居然要成就秦傅两家的姻缘,这从此后,秦夫人还不得高看她一眼。话说这些日子,秦夫人可没少找她参加安州府的官家夫人太太的聚会。
当然,夏太太也不傻,知道秦夫人是找她打听曾家的事情,可是,这人,看怎么利用了,利用的好,自己也能跟着借光分一杯羹的不是?这不,秦夫人答应了,年后,给夏大人换一份轻巧的事做。
这一夜,可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子晴和林康平就是那愁的,前些日子,傅夫人还站在子晴的立场维护子晴,林康平还找傅大人商量应对秦大人的刁难,一转眼,居然两家成了姻亲,这以后,还怎么共事?
“干脆,咱们这两家都别走太近,以后的事情谁能清楚?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万一哪天,他们之间的利益大过咱们了,咱们肯定是被放弃的,而且,我总觉得,这秦家,还会来麻烦咱们的。咱们只做自己的生意,弄自己的农庄不行吗?”子晴说道。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咱跟傅家,也不过是小四的面子,卖了点庄里的东西,没多大的交情。本来,我就是做好自己的本分,那些官场的事情,我也没参与,我身份太低,凑那个热闹做什么?还不如好生想法挣些银子,哄你开心呢。”林康平说完放下了银红的撒花帐子,把手伸进了子晴的衣襟。
次日子晴醒来,林康平已经带着孩子们练完功了,小嫣然穿着厚厚的棉袄,圆滚滚地上了子晴的大炕,说道:“娘,抱抱。外面,冷。”
子晴一看孩子的小脸,冻得通红的,问道:“乖女儿,告诉娘,你做什么去了?”
“哥哥,打拳。”
这时,林康平带着书睿几个洗漱好了,进了房间,子晴问林康平道:“你们谁把嫣然带出去了?这么小的孩子,会学什么?”
“哈哈,娘,还别说,妹妹像个小球似的,滚来滚去,还真好玩。”书钰笑道。
书睿瞪了书钰一眼,说道:“你小的时候,还不如妹妹呢。”
书钰听了嘴一撇,正要反驳,沈氏和曾瑞祥过来,原来,昨日没去成老房那边,今日再不去,可就有些晚了。
子晴喊小绿把东西准备好,今年去的人少,可是东西子晴还是备了子福几个的份,为此,子晴特地让林麦林苗跟着在后面挑东西,米面粮油、鸡鸭鱼肉的都有,还有一身过年的新衣裳,至少不能让外人说,曾瑞祥不赡养自己的老母。
这担子从晴园出来,刚走到村子通往镇子的那一条唯一的小道,就碰到了来来往往的好多村民,他们也是挑担卖菜买菜的,原来,今日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墟市,怪不得来往的人这么多。
沈氏久不出门,见到熟人多半要停下来问候几句,跟从前一样。等到了曾瑞庆家的大门口,原本只用一刻钟的路,居然让沈氏走了半个时辰。
小街这边的街坊邻居陡然见到沈氏,都有些不敢上前拉扯,见沈氏依旧像从前那般和大家说笑,这才凑到一块,摸摸沈氏身上的衣服,笑道:“还是曾家嫂子日子好过,这衣裳,我们可是没见过的料子。”
“这料子算什么?婶子头上的东西才好呢,你们谁见过?”
沈氏只是淡淡地笑笑,问着各家的孩子如今的状况,沈氏嘴里吐出的名字,子晴大都不记得了,不过看沈氏和大家言笑晏晏,子晴也不忍打断,便先敲开了曾瑞庆的大门。
其实,周氏在院子里早就知道了沈氏的到来,不过,她担心自己走出去,有个言语不合,还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有,她要给田氏收拾一番,不能让沈氏看了田氏的模样,说她周氏不孝敬老人。
因而,子晴几个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简单收拾过了,田氏也梳洗一番,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倒是省了子晴他们进屋去。
沈氏随后就进来了,一抬腿,见了田氏正在晒太阳,沈氏一愣,还有几分不大相信,因为田氏瘦了,头发白了,最重要的是,田氏因为常年不走路,双腿已经有些萎缩,整个人缩在那个藤编的圈椅里,让人感觉到暮气沉沉的死气,跟沈氏心里的那个养尊处优,处处对她颐指气使的田氏相去甚远。
田氏也没有想到沈氏今日过来,难怪刚才周氏会给她重新梳洗收拾,原来是做戏给沈氏看。不过,如果可能,这辈子,她不也想让曾瑞祥和沈氏看到她的惨样,可惜,儿女不争气,连唯一的孙子子全也不争气。
这二年的煎熬,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恨着,怎么她精心带大一心疼爱的大儿子会没有良心?春玉一家怎么会就过不好日子?
不过,看到沈氏站到她面前,这些年沈氏也是精心保养的,竟然比先前在她手里做媳妇的气色还好得多,这人气色好,便显得精神,田氏心里这个忿忿不平,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子晴也没听清。
沈氏依旧是笑着,说道:“娘,要过年了,我们过来给您送年礼,这一年的米面粮油也差不多够了,剩下的菜,让大嫂分担些。”
“你们不是不认我吗?还来看我做什么?回去告诉他,有本事,这辈子,你们不要进这个大门。”田氏盯着沈氏说道。
这话,田氏说的很慢,沈氏也听清了,说道:“娘,好像自从爹走了,我们也没断了你的米粮吧?做儿子做媳妇的本分,我们也尽到了,这可是当初说好的,至于别的,娘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情。”
“你们不就盼着我早死呢?我偏要好好活着,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天什么时候开眼?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不孝子孙?”田氏恶狠狠地诅咒。
子晴听了笑道:“阿婆,老天已经开眼了,你没见到?你看看你的那些不孝子孙,就知道了。”
“既然阿婆不欢迎我们,以后,我们就不用来了,倒也省事。这些东西可是我们六个不孝子孙孝敬您老人家的,以后呀,你老人家就等着别个的孝顺吧。我们呀,伺候不起。”林康平说道。
林康平让林麦两个把东西放下,就要带着大家走,周氏见了忙要拉着沈氏,说道:“弟妹,进来坐坐,吃杯茶,娘不是这个意思,娘是想你们了,想老二了,见老二没来,心里有些怨气。”
沈氏甩开周氏的手,往门外走,边走边说道:“大嫂,不坐了,我还有事。”
沈氏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周氏拉着她无非是诉苦,想从沈氏这里找些好处,这些年过去,周氏的品性一如从前。(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