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了半个时辰,便雨过天晴了。过了好一会,远远的,路上几个骑马的人飞奔而来,见到了路边翻倒的马车,迟疑了一下,为首的人吩咐道:“你们几个,下去看看,要是人还活着,也算是救人一命,爷今天我心里高兴。”
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听了便翻身下马,在半山坡上找到了昏迷的小麦,子晴则落到了山下,磕破了头。
“罗爷,找到了,是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这,也不能把他们带到别院去呀?主子知道了,还不得罚我?可是,这两条人命,也不是小事,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也罢,我看一眼,要是个老实厚道的,便救他一救。”
被称为罗爷的,下马走到了小麦跟前,说道:“还是个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转而看向子晴,扇了扇手,说道:“晦气,居然还是个奔丧的女人,还是个乡下蠢女人,放下她,咱们走吧。”
“罗爷,应该不是乡下女人,乡下女人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看着也有二十五六了,长得还真不错。”把子晴抱上来的侍卫放下子晴说道,也不知怎么看着子晴的脸动了几分恻隐之情。
“哦,是吗?我仔细看看。”罗爷走近子晴,蹲了下来,拨开了子晴脸上的发丝,只觉面前的女人似曾相识,便道:“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原来,这罗爷,就是当年在饭馆里和文三几个厮混的罗驰,他不光见过子晴,还拿着子晴的画像追查了二十多天,所不同的是。这是十年后的子晴。
“那怎么办?罗爷,主子还等着呢,咱们这人,到底带还是不带?”侍卫问道。
“带。我绝对见过她。一个女人而已,害什么怕?”罗驰说完,亲自抱起了子晴,放到了马车上,并找到了就在附近的马。
罗驰带着子晴他们走了有半个多时辰,林康平赶了过来,他见外头电闪雷鸣的。很是后悔让子晴出来,小麦是个孩子,刚学会赶车没多久,也不知这两人找没找到地方避雨。可马车都被赶了出来,庄子里也没有别家有马车,倒是有几家有牛车驴车的,林康平心里着急,便骑了头毛驴出来。
林康平走了一多半的路程。没发现子晴的身影,天已擦黑,也看不见地上马车翻倒的痕迹。便以为子晴进城了,他这会赶去,城门也关了,不如先回林庄,横竖明日林兴也该过来找他了。
罗驰带着子晴走了半个时辰,进了一栋别院,子晴还没清醒过来,罗驰喊过两个丫鬟,说道:“帮她清理下身上的血迹和伤痕,另外。给她梳洗下,换身衣服。我去找大夫。”
这院子里只有一个大夫,还是个御医,罗驰想了想,直奔后花园,果然。主子正和御医在下棋呢。
“回来了?”
“是,回来了,路上还救了两个人,我给带回来了,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马车翻了,掉下了山坡,还昏迷着呢,我想请陈太医去瞧瞧。”
“哦,你什么时候做事这么鲁莽了?”
“不是,主子,说来也怪,这女人,我看着面熟,我敢肯定我见过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罗驰辩道。
“你的风流债还少吗?”
“不是,主子,这可是一个良家妇女,不知是要去奔丧呢,还是奔丧回来?”
“嗯?”明显的语气冷了好几分,是动怒的前兆。
“不是,主子,我真的见过,兴许,是很多年前,真的很漂亮,让人看了一眼,便能记住的人。”罗驰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陈太医,你去瞧瞧。醒了,打发她出去。”
“是。”陈太医问明了地方,便去了。
“想起来了吗?”
罗驰听了拭汗,“没。”
一会,陈太医来了,说道:“内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部受了撞击,想要醒来,只怕还要一两天。”
“既这样,明日一早,从哪里捡来的,还放到哪里去。只怕她家人也该出来寻她了。”
“是。”
“可是,我看着这女人,像是个南方女子,二十五六岁,奇怪,怎么会跑到这小山沟里来奔丧?”陈太医问罗驰道。
“嗯?”南方女人,跑到这里来奔丧,二十五六岁,长得还十分漂亮,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的李瀚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起身就走。
罗驰和陈太医面面相觑,只得跟在后头,李瀚进屋,奔到子晴的床前,果真是她。
“陈太医,仔细再瞧瞧,可有大碍?不许有任何闪失。”
“是。”陈太医愕然,只得弓着腰,再次替子晴搭脉。
“回主子,还是那些话,只是,这头上的外伤,需要重新处理一下。另外,这女子开始发热,凶不凶险就看今夜能不能退热了,这边没有退热药。还有脸上的刮痕,这边没有药膏。”陈太医答道。
“需要什么东西,拿罗驰的令牌,立刻着人回去取。”
陈太医答应着赶紧找人去了,罗驰喝退了伺候的丫鬟,
罗驰看看子晴,又看看李瀚,问道:?“主子,这人到底是谁?难不成你也认识?”
“哼,亏你还拿着人家的画像追了半个多月,人送到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了?”
罗驰听了一拍自己的脑袋,“嘿,原来是她,怪道我说眼熟呢。您怎么一下就认出来了?可真是巧,我还记得我当年说了一句话,哪怕十年,我只要找到了她,就一定送到您面前来,没想到,还真花了十年。主子,我也算把她送到你面前来了吧?”
“是你找到的吗?”
罗驰听了无语。
“主子,我去看看,药送来了没有?”罗驰说完,见李瀚没说话,便自动退了出去。
李瀚见房里无人了,坐到了床前,把手,伸向了子晴的脸,突然,他犹疑了,想起了慧光大师的话,当日在静室,慧光大师可是跟他谈了有半个时辰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慧光大师可是特地提到子晴的,“我知道施主未必会听老衲的话,不过,老衲还是要给施主一个忠告,两次救命之恩难道还抵不过施主心中的一个执念?难道施主要为一个女人坏了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
慧光大师见李瀚没有说话,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为了减轻施主的罪孽,老衲再给施主一个忠告,这女子是有些来历的,她一身所学所知,犹如一座宝藏,将会全力倾心教与子女,她的家人,将来会是你的栋梁,她的女儿,想必你也知道了。如果施主硬要执意孤行,她之于施主,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而已。而她的家人,不是死便是归隐山林,孰轻孰重施主自己心里明白。施主,放下吧。”
如果说李瀚当年对慧光大师的话,是半信半疑的,那么今天,已是全然的信服,因为多半已经验证了。
宝藏,李瀚想到了子晴买的那座矿山,据说金银铜含量都不低,正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这次,李瀚没有迟疑,伸手摸了摸子晴滚烫的前额,看着子晴脸上的一道道刮痕,轻轻地抚摸了一遍,喃喃低语道:“原来是这感觉,我居然也会为你感到心疼。可是,我要不起你,也不能要你,否则,我就成了被全天下唾弃的人,纵然我贵为天子,也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不光如此,我还要算计于你,只盼你将来知晓后,不要怪罪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太医托着药而来,见罗驰在门口守着,很是疑惑,问道:“罗大人为何不在屋里守着?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岂不失了主子的威仪?”
“大人,我也是刚出来,正要去瞧瞧你,这药怎么还没到?”罗驰忙道。
陈太医信以为真,跟着罗驰就要进门,罗驰突然大声咳嗽了一下,陈太医忙问道:“罗大人是否着了凉?小的为大人也把把脉?”
“无妨,我的身子壮实着呢。”罗驰说完先推开了门。
陈太医端了药进来,李瀚已经立在了窗边,陈太医替子晴处理了头部的伤,说道:“罗大人还是喊两个丫头过来,这药,是要抹脸上的伤处的,还有,一会厨房送汤药过来,也是要喂进去的。”
“知道了,陈大人辛苦了,先下去吧。”罗驰看了李瀚一眼,说道。
“叫那两个丫头进来吧。”
“是。”
罗驰说完就出去找了那两个丫头进来给子晴抹了药,这时,灶房的婆子送来子晴喝的汤药,丫鬟根本灌不进去,李瀚见了,只得托起子晴,捏着子晴的下颌,让子晴张开了嘴,丫鬟见了惊得哆哆嗦嗦的,差点把药碗都打翻了,汤药洒了不少出来,李瀚只得接过药,亲自把药喂进子晴的嘴里。
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刚出房门,李瀚说道:“给她们喂点哑药,留一条命。”
罗驰听了出去了,暗道主子今日心软了,看来这女人的影响力还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