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怀孕最是辛苦,想吃点新鲜的蔬果都没有,屋外冷的要命也出不去,身子乏的很厉每日躺在贵妃椅上昏昏沉沉的,还都要吞下数不清的补品,令我苦不堪言。自从怀孕后,我事事都变得小心了起来,饮食上越发的注意了,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骆姑姑她们也不敢怠慢了,只要是我用的东西,要都细细的检查过才放心。
福晋免了我的请安,我现在每日睡到自然醒,有时吃完早饭困得厉害就歪在炕上小睡一会,一天我吃完饭就直接躺在了炕上,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醒过来就见锦绣和骆姑姑站在窗前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她们道:“该喝药了吧。”
骆姑姑脸色一僵,不自然的对我笑了笑,小心的道:“格格,奴才和绣姑娘觉得今的药颜色不对,绣姑娘刚才尝了一口,说是比往日的药苦还带着辛气。”
我听了骆姑姑的话立刻清醒了,猛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吓的锦绣连连惊呼,“主子满着些,小心闪到了小主子。”锦绣快步走到炕前,给我垫了两个香色金线的引枕,让我做的舒服些。
我每天吃的药是小白子亲自去药方取的,拿到我院里由骆姑姑看着煎好了端过来,中间没有经过别人的手,看来有人蓄谋已久了。我眉头紧皱,心里不停地盘算着究竟是谁想要下手害我。
锦绣脸色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主子,您看要不要告诉福晋?”
我稳住心神,想想道:“你去把万言叫来,请他看过了再做打算也不迟,兴许是咱们多心了呢。”
不一会万言就赶了过来,他听我突然找他以为我的胎出了问题,连跑带颠的就来了,大冬天的也出了不少的汗。
我看着他满头大汗微微一笑,道:“万太医这冬天里都忙得满头是汗,真是辛苦了,锦绣还不快给万太医沏杯茶。”
万言连连推辞,“不敢劳烦绣姑娘了。”
我倒了一杯白水端在手里,对他说道:“自从我怀上之后就不喝茶了,下面人也疏忽了,还要现沏茶,真是怠慢了万太医了。”转头又对锦绣说道:“给万太医沏杯宫里面赏下来的豫毛峰。”我虽然面色温和但语气却有些冷峻,万言听了以后,似乎有些紧张,头上的汗更是不停的冒出来。
恩威并施一定要掌握好度,我看效果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吓唬他了,转而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今个叫你来,是有两件事。一嘛,原先答应替你家翻案,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有一天赐良机只不过你要受些委屈,你可愿意?”
万言见我拖了这么久以为我早将他们家的冤屈忘到了脑后,今日一听就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回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我磕了个头,激动万分的道:“只要微臣家的冤情得以昭雪,微臣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只听格格吩咐就是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刀山火海,哪有那么恐怖,只不过是要手些皮肉之苦罢了。这几天王爷忙于公务也没来看我,不过今日我急找了你过来,王爷知道了必然担心子嗣,明天一定会来看我的,只要你能把握住明天的机会,你们家的案子就有希望了。”
万言知道我所言不虚,胤禛对我肚中孩子的关爱不亚于他的年氏的关爱,万见他家的案子有望平反,喜形于色的对我道:“愿格格替微臣美言。”
我笑笑道:“这前朝事我不能插嘴,我若是开口只怕就不好办了,不过我教你个法子保准万无一失。”
万言恭敬地看着我,说道:“愿闻其详。”
我命他上前两步,低声把计划讲给他听,他听过之后眼睛不由得一亮,激动地跪下又给我磕了个头,“微臣若能大仇得报,必然当牛做马的报答格格。”
我示意锦绣把他扶了起来,安抚他道:“你这话说的太玄乎了,我也不用你当牛做马的来报答,你们家本就有冤情,如能翻案也是朝廷的恩典与我无关。你若是能保得我们母子平安,我怕是要欠了你的人情呢。”
万言赶忙道:“格格言重了,微臣定然尽心竭力保格格母子平安。”
我点点头,满意的道:“好,我们母子的性命就要靠你维护了。”转而对锦灿说道:“去把那碗药端给万太医看看。”锦灿端来了今日的安胎药,我指着黑漆漆的药汁对万言道:“你给看看这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万言知道我言出有因,不敢大意,接过了安胎药先闻了一下,又喝了一小口仔细的尝了尝,尝完之后万言为了慎重起见又让锦灿去把药渣拿过来,认真的辨认着每一种药物,看过之后万言脸色变得煞白。我看他这个样子心也咯噔一下,知道确实有人下药了。
我心底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不过不好意思当着万言的面发作,微笑道:“怎么了,这药里面加了什么”。
万言见我神色无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口气却是万分的小心,万言道:“回格格的话,微臣初闻这碗药的时候觉得微微有些香气,似是赤芍的气味。微臣尝过之后,觉得这碗药不止加了赤芍,看过药渣发现还有一味藜芦在里面。”他停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
我看了万言一眼,“你照实说便是,不需有什么忌讳。”
万言这才接着回道:“这赤芍和藜芦都是孕妇慎用的,而且藜芦有毒,如今出现在格格的药中,只怕是,只怕是.........”
“只怕是一尸两命。”我连连冷笑。
万言见我动怒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看万言胆战心惊的样子,知道他心生怯意,他本是犯官之后,对于这种倾轧之事自然不想参与。我想了一想,对万言笑道:“如今你也是看到了,王府中的明枪暗箭那是防不胜防,这也不过是其中一隅罢了,你现在可后悔帮我了,若是后悔了了,我也不勉强你。”
万言被我道破了心事,微微一愣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见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吓得低下了头,万言一咬牙,斩钉截铁的对我道:“微臣定然拼尽全力护住格格,以报格格恩情。”党派之争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谁能从中抽身的,后院也是如此,他上了我这条船就再也下不去了。
我听了万言的保证,浅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今日的事情别说出去,我自有打算。”
万言知道我心事重,今日又出了这档子事,走前叮嘱了我好一阵子,要我静心安养,原本我的胎气就有些不稳,若是再伤神,只怕孩子也难保住,宋氏就是前车之鉴。
我的手轻轻地搭在肚子上,虽然还没有胎动,可我能感觉到孩子在我腹中一点点的长大,这就是血脉的神奇,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输。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都是最劳心伤神的,怪不得皇家的孩子早夭的多,这弱症早在娘胎里面就有了。
万言走了以后,我把伺候我的人都叫进了屋里,他们早就知道了药的事,一个个面色阴沉。我命他们把煎药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中间都有谁接手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哪里了纰漏,我这碗药只有小白子、骆姑姑、锦绣碰过,小白子和骆姑姑从我来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平日里待他们也不薄,若说他们往福晋那里递消息我信,可谋害我的事他们不敢做,我若出了事他们一家都得给我陪葬,锦绣是我的陪嫁从小就跟着我的,绝不可能背叛我。
我心下气愤不已狠狠的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给这四个人吓得噤若寒蝉,我自从来到清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性格,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虽然怀孕之后控制不住心情,但也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不光给这四人吓得够呛,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锦灿走过来给我揉着手,心疼的对我说道:“主子消消气,这手都红了,气坏了身子不值。”
我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平日里我对她们礼敬有加,不跟她们挣些什么,她们就以为我软弱可欺,如今刚几天的功夫就给我下了药,再过几天指不定还出什么幺蛾子呢。”
锦绣他们看锦灿在我这碰了个软钉子,一个个的不敢说话了,倒是骆姑姑胆子大些,问我道:“格格如今该怎么办。”
我舒了口气,无奈道:“能怎么办,今天把万言请了过来,下药的人也该知道我起了疑心,要想找打那个下药的人还有他背后的主子只怕不太可能了,咱们现在只能小心留意着了。”
小白子问道:“可需要禀告福晋。”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咱们也没有抓到人,冒冒失失的告诉了福晋,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我不派人禀告福晋,不代表福晋不知道。
这次的事情给我提了给醒,王府里面的人都盯着我的肚子呢,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有可能保不住了。如今离生还有六七个月的时间,只怕从今天起我就要难以入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