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陆依比昨晚心情好了很多,好像秦深的那几句话真的起了作用。两人边聊边吃着饭,陆依的电话响了起来。看到是孙明礼姐姐打来的,陆依走出餐厅接听。
“依依,你知道明礼出事了吗?我才刚知道,怎么回事啊?”对方在那边着急的问。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不要太着急,可能只是个误会,我想明礼不是那种人。”陆依劝慰着孙明礼的姐姐。
“依依,你在医院里帮忙打听一下吧,明礼会不会受到处分,担心死我了。”
陆依听了连声安慰她,答应会尽快打探情况告诉她。
等通完话,陆依犹豫着回到餐桌,见秦深正铁青着脸看着她。陆依怯懦的说:“孙明礼因为受贿被停职了。”
秦深沉默着,半天冰冷的问她:“你昨天是因为这个事?”
“不是。”陆依忙解释,可又不能说出真实原因。
“陆依,你对前夫还真是有情有义啊!”秦深说完起身,拿了钥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
陆依在医院里不结交什么领导层,凭她自己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只好求助张佳雯。
佳雯气愤的骂她:“你是不是犯贱啊?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管他干什么!”
陆依不争辩,再求她一遍。佳雯拿她没办法,只能帮她到处去问。打听了一圈下来,佳雯告诉陆依,孙明礼吃回扣这事他自己好像并不知情,钱都是高子珊经手的,院里让他缴清赃款就不打算追究了,不过工作是保不住了。
陆依听完为孙明礼可惜着。佳雯见她早上一来就忧心忡忡的,以为是因为孙明礼,劝她说:“你对孙明礼要真放不下,那就干脆复婚吧。我想他经过了这一次也该安分了,以后不会再乱来了。孙明礼总算是老实人,你们在一起六七年也摸透了彼此秉性。现在的人心,是最难懂的了,你如果再重新找一个,彼此不了解也未必过得好。你好好考虑下吧!”
佳雯的话是劝她和孙明礼来的,可陆依听起来却又联想到秦深。他们彼此猜疑着,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趁早了结,各自安好。
秦深很晚才回家,早上的气还没消,他不想面对陆依,等她差不多睡下了才回来。可是到家发现,陆依根本不在,这让他有些慌了。
迟疑了片刻,打电话给陆依,问她:“你在哪儿?”
“在医院,我今晚值夜班。”
秦深稍稍放心,又问:“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没来得及说,你也没给过我机会说。”陆依突然决定要在电话里跟他分了,说:“昨天我不是为孙明礼的事难过,是因为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秦深轻笑了声,想身边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多的是,大多都是真实事件再经人添加些揣测,只是陆依你该学会去分辨。然后问陆依:“你信了?”
“嗯,没办法不信,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样,出于本能的。”陆依本来决心十足,可说到紧要的部分,竟然没了底气。“总是这样猜忌很没意思,我们是不是该冷静一下?”
秦深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胃又跟着难受起来。他不是不信她,只是觉得她太念旧情,太重感情,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始终比不过跟她在一起多年的孙明礼。而自己呢,又确实没什么值得她相信的,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到现在对她仍有所隐瞒。
“要不我们先分开……”陆依犹豫着。
“明早下班我去接你,有什么事见面再说。”秦深打断她,说完挂了电话。他知道陆依心软,见了面未必说得出狠话。分手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想继续了,他也会赖着她。
********
陆依出了办公楼,就看到秦深倚在他的车旁,一身冷清,一脸倦意,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秦深选了家清净少人的早餐店,只点了杯咖啡就不再要别的。陆依道:“换成豆浆吧,空腹喝咖啡太伤胃。”秦深听话似的点头,站在一旁等着陆依点餐付款。
两人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看着秦深又变成那个听话顺从的适应型儿童,陆依的心又硬不起来了。
“你知道吗?比起吵架,冷暴力更伤人。”陆依道。说不出分手的话,只能避重就轻的点出秦深的问题。
“在我的印象里,没有比吵架更可怕的事了。我妈去世前,家里天天吵。她和我爸见了面好像没别的事做,除了吵就是吵。”秦深陷入一种陆依未曾见过的低落情绪里,语气中都透着一丝丝的恐惧。“他们总能找到最伤人的话来攻击对方。我想你从来没听过那种仅凭一句就可以把人心击穿的话。那时起我就发誓,以后绝不和我在乎的人吵架。”
听了这些话,陆依本就硬不起来的心,又软成一团绵,这刻只想抱着他安慰他。于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你还能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恶意,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没恶意?”秦深哼笑了一声,说:“这个世界没善待过我,我对它也没什么善意。当然,你和秦朗是例外。”
这话让陆依有些心疼,眼里含泪问他:“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你从没想过跟我说说吗?”
秦深略显凄苦的说:“想过,很多想对你说的。我以为日子长着呢,可以慢慢说。”
陆依再也忍不住,抹了下眼角的泪,换上一副温暖的笑颜,跟他打趣道:“嗯,哪天温一壶酒,你慢慢说给我听。”还分什么手,这一刻早把分手的事抛得一干二净了。
秦深抬头和她对视着,而后也轻松的笑了出来。
“你的PTSD好点了吗?最近没听你提起,有没有吃过药?”陆依想起他再没找自己咨询过,不知道是不是找了别的医生,便问他。
“从你来了之后就没再犯,现在除了不敢爬山,其他都没事了。你就是最对症的药吧!”低沉了一早上的秦深,开始活跃起来。
陆依娇嗔似的瞟了他一眼,说:“我们定个协议吧,十二小时停战协议。”
“什么意思?”
“就是每次生气冷战不能超过十二小时。如果是因为头一天晚上的事生气,那第二天早上必须结束冷战。早上生气的话,晚上就要和好。”陆依解释道。
“那如果我十二小时还没气够呢?”秦深又换上一副挑事的表情,戏弄着陆依。
“你可以向我申请延长冷战时间,不接受书面或电话的方式,必须当面申请。我要视你当时的表现和态度决定要不要延长。”
“哈哈,那不就相当于结束冷战了!不过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我接受。”秦深大笑着说。
陆依也粲然的笑了,吃起手中的薯饼。
“好吃吗?”秦深没点早餐,看她吃的香甜,有点饿了。
“嗯。”
“我尝尝!”秦深像个馋嘴的孩子,向陆依要着。
陆依把薯饼送到他嘴边,被他一口咬掉大半去。
“唔,你咬到我了。”陆依埋怨着。
“咬到哪儿了?我看看。”
陆依伸出被咬的指头给他看。怎知又被秦深含住重重咬了一口,速度快得她来不及收回。
“啊!”陆依吃痛的叫起来,怕惊扰到店里的其他人,又赶紧捂着嘴。对面的秦深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骗子!”陆依骂道。
“傻子!那么容易上当!”
店里食客悉疏,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成年人正在玩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