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吴宇无聊地划着微博热点,享受难得的休息时间,连续忙了五个月的他很贪恋每一秒的闲暇时刻,旁边的温思铭则坐在钢琴前信手弹来一曲德彪西的遐想。
“中午想吃些什么?”吴宇揉着在抗议的肚子问道。
“随便,你定吧。”温思铭修长的手指还敲着琴键。
“火锅?”
“太腻了,前两天刚吃过。”
“晚茶?”
“也行,就是有点远,开车去好麻烦的,找个就近些的。”
“嗯...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都行。”
“......”
一曲弹完,伸了个懒腰,温思铭侧头看向吴宇:“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啊,我在考虑去外面吃也很麻烦,又不卫生,不如我给你做?”
看到温思铭满意地点头,预料到是这个结果的吴宇暗戳戳地撇了下嘴,懒散地从冰箱取出一盒牛肉卷,混着早上做好的米饭翻炒。“噔唥”,一条消息,吴宇打开一看,是高中班长李馨雨发来的,大意是想组织同学一同在新年后聚会,询问是否有意参加,还请帮忙转达之类等等。把手机揣进裤兜,将饭盛在盘子上,冲着客厅大声讲道:“铭儿,班长有意年后组织一波聚会,要不要去玩玩儿?”
温思铭想了下,随即恶狠狠地盯着吴宇:“高中的?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的那个李馨雨?”
“喂喂,人家已经无欲无求地读研攻博,就差出家了,你还揪着高中的事儿干嘛?”吴宇把牛肉盖饭摆到餐桌上。
“她当时好像和蛮多人的联系都断了吧?怎么就找上你了?”温思铭不依不饶。
“喂喂,这我哪儿知道,就是想聚聚呗,毕竟大家都好久没见了。”吴宇一脸无辜。
是啊,除了毕业后第一年的聚会,大家便再没见过。聚会这个话题凭生出许多感慨,两人便各自联系着还能联系到的故友传达消息。
任缄还躺在飘窗上发梦,睡衣口袋中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红楼很气恼地睁开眼猫到角落,就差一点点,就能有吃不完的小鱼干了。也不看是谁打来的,习惯性地按下绿色接听键,懵懵地问道:“喂,您好,哪位?”
“不是吧,还没醒?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作息啊!”吴宇有些吃惊。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含糊道:“喔,偶尔还不能睡个回笼觉嘛,怎么有空儿联系我们了?”
“哪有,还在忙。诶,高中的班长李馨雨记得吧,刚联系上我,想组织一波年后聚会,在沈阳,怎么样,有没有空儿?”
任缄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李馨雨?是不是扎着马尾,很爱学习,当时挺很喜欢你的?”
瞥了一眼身旁吃着牛肉盖饭的温思铭,吴宇悄悄地离了座走到阳台,小声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那个花痴喜欢过好多男生你不会真忘了吧?我可是冰清玉洁的!”
想起当时的李馨雨对班上但凡有些姿色的男生都死缠烂打过,便不由得嘿嘿一笑:“这倒是,她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还......?”
吴宇点上一根玉溪深吸了一口:“当然不会,不过挺有意思的,清华的本科,考了北大的研,看样子还要继续攻博,倒也难为她以前那颗风流的心了。”随后很深沉地开口:“来吧,好多同学变化也都很大,聚,又能聚几回呢?”
聚又能聚几回呢?回想三年青葱岁月,每次课间的打闹嬉戏,或是传着八卦,谁又看上了同桌的小丫头,谁又喜欢上隔壁班的小伙子,校长还洋洋洒洒地留下那句“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点评着当时纯真的流露。也有篮球场和运动会上的较量,或是每次考试后,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二的永远是谁也不服谁的架势,到了最后高考奋战的一百天,某某做错了哪道题便嘲讽几句再上前悉心地讲解,携手并进的日子,可真好啊。
一幕幕闪过,任缄闭上的眼又睁开,含着笑:“好啊。”紧接着又问:“你家温思铭和张晚晴,还有联系么?”
吴宇似乎早就看透了任缄的想法:“装傻是不是?她俩关系就像咱几个一样,你是不是想问张晚晴到时候参不参加年后聚会?”紧接着神秘道:“对了,我家铭儿挑了好几套婚纱还发给她那几个闺蜜帮着选了,保不准啊,我和铭儿要比王屿和李心琪先结婚呢!”
这倒是喜事!“恭喜!”想着最好的四位兄弟已经有两位提上新婚的日程,便满心欢喜,又故作不经意道:“不过是多年未见的同学,随口一问罢了,你要是忙,也不用理会。”
吴宇也懒得和任缄争辩,将只抽了三四口的烟摁在烟灰缸内:“行了行了,我待会儿就问下铭儿,有消息立刻回你。”
吃过午饭便很容易犯困,但仍有大部分人仍是立刻投身到工作中去的,反倒是打着瞌睡的多是不怎么需要奋斗便家财千万贯同时专注于养生的同僚。张晚晴拿着笔记本电脑进到茶水间,接来一杯咖啡刚抿了一口,手机便震动个不停,掏出一看,是温思铭。
“你怎么啦?”在电脑上浏览着大咖们的作品,张晚晴很自然地询问。
吃完最后一口牛肉饭,拿起手旁的餐纸擦了擦嘴,将碗一推,嘻嘻道:“想你了不行?”
“快说啦,什么事情啊,反正你这个富婆总不能向我借钱就是了,我又不在沈阳,自然也不可能找我约出去下午茶,难道和吴宇吵架了?”张晚晴很有道理地猜测。
温思铭眉毛一挑,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他敢!”阳台的吴宇莫名地抖了一抖。从冰箱取出镇好的巴黎水打开灌了一口:“是李馨雨想组织一次年后聚会,我也帮着问问,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看了一眼吴宇的方向:“她当时可是删了好多人,突然找上吴宇,你说,不能还有什么心思吧?”
电话另一端的张晚晴扶额:“拜托!隔了九年啊,谁会傻兮兮地等一个人等九年啊!你呀,也就你把他当个宝儿,真是没救了。”顺手点开日历翻看工作行程:“公司另有安排的,今年过年我也不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多拍些照片。”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一个人在广州不无聊吗?”
张晚晴也很苦恼:“其实既不想留在广州过年也不想回到沈阳过年,但在哪儿过年对我这种人能有什么影响?”
温思铭有些不死心,故作可怜地说:“回来嘛,结婚前总想多见你们几次,不然婚后我可就是嫁出去的姑娘,吴宇还不得把我看得死死的。”
张晚晴忍不住大笑:“吴宇在你手里都成小绵羊了,你呀,别来拿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骗我好不好!记得当时你俩还......”
本在阳台的吴宇也走了过来,抓了一把瓜子:“铭儿,张晚晴回来不?”
温思铭没好气道:“不回,晚晴公司有安排,应该就在广州过了。”
电话另一头的张晚晴这回听清了,心头一动:“谁让问的?”
“谁让问的?”温思铭眨着眼,盯着吴宇。
吴宇背转身将瓜子皮扔进垃圾桶,含糊道:“李馨雨呗,还能是谁?”
得知结果的张晚晴心中有些异样,小意地对温思铭说:“还有谁去呀,你再问问吴宇?”
转述。吴宇想了想:“李馨雨肯定要来,体委学委应该也能到,我,任缄,王屿......估计能张罗挺全的,到时候等通知吧。”
他......也要去么?有没有什么变化呢?张晚晴兀自地想着,不免打了个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又开始催我改图了,晚些聊。”看着手机的日历上备注好的行程,心中暗想,如果推掉公司的安排,也不是不可以,何况过年总该回家看看才是,也当给辛苦三百六十五天的自己找个时间放松。
“张晚晴的公司有安排,在广州就地过年。”发送一条微信消息给任缄后,吴宇捡着餐桌上的碗刷洗。
张晚晴则倚着厨房门,环臂而抱:“真是李馨雨打听的?”
吴宇不动声色:“不然是谁?她那个人,反正一直都很奇怪。”
留在广州么?收到信息的任缄窝在飘窗上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再次尝试找出一抹夜色,思绪飘到南方的某个城市。留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呢,对自己这种孤身的人,总是无所谓的,不如,启程去广州?红楼再次跳到任缄的怀里,用脑袋不住地拱着他拄在大腿的手掌,似乎在传递催促的信号。
撕开一包英红九号的金毫,吴宇二人享受餐后的茶饮,吴宇问道:“婚纱选好了?”
温思铭呼了一口气:“你再帮着挑挑?发给晚晴和萱萱她们,给的意见太交错了,倒都蛮统一那款镶嵌水晶的轻松绿泡泡袖婚纱,不过我担心会不会显得气场太强势了?”
吴宇暗暗腹诽,气场强不强跟衣服有什么关系,字要是写得不好难道还能怪笔不成?说出口的话却极有安慰性:“她们给的意见你就做个参考,你做的决定总没错就是了!”按理说,话儿讲到这儿是很完美的,偏偏男人多以为女人随口的询问意见其实是想从自己身上学到些什么,便又嘟囔道:“这些事情你没必要太看重别人的想法,何况张晚晴连对象都没有,哪知道情趣啊审美啊什么的,更遑论哪件婚纱适合你,要我说你最开始试的婚纱就很好。”
温思铭哪里容得吴宇这么说自己的闺蜜,登时冷嘲热讽道:“呵,张晚晴没对象?那追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就前几天还有个帅小伙给她送咖啡呢,只要晚晴想喝,不出十分钟,那小伙儿就送到楼下了!晚晴不恋爱,那是自己不想,哪像你那个好兄弟任缄,根本就是没人要吧?”
吴宇磨了磨后槽牙,不甘示弱:“任缄...任缄也是有人追的好吧,上次我没去,陈暮都跟我讲了,特别特别性感的一女的,就稀罕上任缄了,你说这可咋整!老任不谈女朋友,那是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了,这叫什么,这叫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呷了口茶又不屑道:“再者,你也别说张晚晴有人追没人追的,你啥时候能像人家一样文文静静地再来跟我唠吧!”
温思铭抓起沙发靠垫砸去:“你今天怎么这么话多!”瞅见吴宇笑着躲开咬牙切齿道:“我给你脸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