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歌先敛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以后会怎样,我觉得天性乐观坚强的林素颜第一次有了一种深刻的无奈,我的穿越怎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美好,为什么要这样波折不断?我前世的命,就是这样苦吗?我和他真的是缘分不够吗?那我穿来究竟是做什么?真的是利用一下吗?

我知道,这个时代是“君命不可违”,谁都不能不能随便炒了老大,我也知道十三和宁儿都是好人,可是……我才20多岁,我还没有好好爱过呢,我真的不想在另外一个时空,就让年轻的自己先去感受一次没有爱情的婚姻!我此刻……真的想回去了,只是,我又觉得,还想见他一面……

说过这些,轻萝便走了。

送走她后,我立在门口,看着我曾经喜欢的满枝、满地的白雪,一点都不再觉得雪是浪漫的了,我只觉得身心俱冷。

见我在门口站了好久,雨痕在屋子里叫我说:“素颜,快进来吧,外面挺冷的,你身子本来就弱,别着了凉。”

我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好的。”

雨痕这些日子一直很耐心地陪着我。还记得她原先跟我说起过,她原来一直喜欢十三,始终记着十三年少时的那些话,可是十三却是根本没记住她……她本是十三福晋的表妹,十三福晋自是也明白她的心事,所以锦娘死了以后,宫女们也都散了,十三福晋就把她要到了十三府上,做了十三的侍妾。

雨痕历来是那种极懂事极能干的女子,虽然十三不再记得以前,不再记得她,但是她很感激宁儿,也很是珍惜这身边的幸福,自从做了十三的侍妾后,并没有计较过去,懂得爱惜十三,也懂得尊重福晋,所以十三和福晋都很喜欢她,此番也颇为放心地让她来陪我。

以后,我将会在十三府和雨痕生活在一起。

雨痕淡淡地笑着对我说:“素颜,我知道你的心事,这些日子你心里一直很难受,一直在想四阿哥是不是?下面这些话,不知道雨痕该不该说……四阿哥固然是好,我们也都知道你们是很好的,可如今既然皇上下了旨,他就已经不可触及了,你就当了它是过去的事儿吧!”

“过去的事儿?雨痕姐姐,你是知道的人,这些事儿怎么说忘掉就可以忘掉啊?”雨痕不说也罢,一说了我倒觉得鼻子酸酸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心里也是难受过,可是素颜……这事儿和当初我的事儿不一样,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就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其实十三阿哥一直也很喜欢你的,只是不象四阿哥对你这般罢了,而且,爷也是极好的人。”雨痕说。

这些日子以来,雨痕只是默默地陪着我,根本不提及这些事情,也许是怕我把她当作了十三府的说客,从此和我有了鸿沟吧。今天这样说,肯定是受了轻萝先前那些话的促动。

“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欢十三阿哥的,所以会这么说。”我对雨痕说。

“是的,”听我这么说,雨痕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已经完全忘了我,忘了以前说过的话,但他在我心里,还是这般的好。”

“他很宠爱你吗?”我问。

“没有,他对人都挺好的,不过谁都知道,他一直最喜欢的是宁儿姐姐。”雨痕说。是的,我记得历史上说十三阿哥对自己的嫡福晋是最好的,那福晋对她也很好,在他被囚禁的那些年里,福晋就一直陪着他。所以我以前对十三福晋的印象很好,觉得这个女人很有真性情,没想到,我居然要和她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素颜,姐姐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你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很苦,我这就劝了你一句:其实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的命儿,不要把这些事情想得这么完美,认命就好。女人总是要嫁的,这嫁得好与不好就是我们以后的命运了。妹妹嫁的是一个极好的人,宁儿对人也很好,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我们女人家,也就是不多年的好时光,不要虚晃了,对自己好一点儿吧。”

雨痕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我心中的影子,脑海的影子,眼里的影子,一直都只是四四啊。我该怎么办,我想回去……

一个人静静地发着呆,耳边隐约地好像又听到了那种如泣如诉的箫声……

能吹出这样的箫声来的,不是八阿哥是谁?他难道来了?终于敢来了?我便走出院子,不顾雨痕“加件衣服再去”的嘱咐,循声而去。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听出了《千里之外》的旋律,在那片落满雪花的小树林里,我看见了一个孤寂俊逸的身影,正靠在一块大石上专心地吹着短箫,真的是他。

“给哥哥请安。”我叫他,不管现在怎么样,我始终记得他帮过我的好。

箫声一顿,他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到我的时候有点意外地愣了一下。他显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小颜儿,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远远地听到了你的箫声,便跟着箫声来的。”我说。

“这些曲子……吵到你了吗?”

“没有。哥哥的箫是吹得最好的,素颜历来都是喜欢哥哥的箫声的,我想……锦娘也会喜欢的。只是,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

“听说你病了,也一直很想去看看你,可是……我没有勇气走近你们。”八阿哥有些语塞。

“其实没什么的,现在我们都很好。”我说。

“你们受苦了……我对不住她,我很想她。”八阿哥听我提到锦娘,便毫不掩饰地对我说,“我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她,想着她,为她吹她喜欢的曲子,她应该会喜欢的。”

“但愿她可以听到。”我有点感动。

沉默了一会儿,八阿哥温和地说:“小颜儿,我看你瘦了很多,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如今你嫁给了十三弟,也算有了一个好的依附,我也放心了,我会拜托他照顾好你的,他对人很好,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不,哥哥不要这么说,哥哥已经很照顾小颜儿了,以后我自当要感激哥哥的。”我由衷地说。----他似乎不知道我以前的事儿。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穿越以后,在他和锦娘的故事里,在他对我的照顾里,我觉得自己对他的印象好了很多,他是周到和体贴的。

“哥哥,我一直想问你一句话。”我说。

“你想问什么?”

“那我问了哦,你可别生气。你真的很喜欢她吗?为什么?”

他又是一楞,可能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这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子家可以这么口无遮拦、直接问的问题。我也自己觉得很像个水平不高的八卦记者。

“为什么要问?”

“我……摔坏了脑子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知道以前的事儿。”

“我和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她是我梦中的那个女子,可是,我当时想得太多了,我知道皇阿玛也喜欢她,我想避开那一阵子再去找她,我没有没有足够的勇气抛开富贵和身名,所以……该是我最后不配得到她。后来,她虽然已经嫁了人,可是我还是愿意爱她一辈子,即使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我还是要心疼她,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却匆匆走了……”

我怎么说呢?八阿哥啊,你这么聪明的皇子,怎么就以为这样的事儿,会一直神不知鬼不觉呢?你真是掩耳盗铃啊,就是你这不分场合的“心疼”害了她啊!唉!我,我能说你什么啊!

“她……很像你的额娘吗?”我岔开自己的话题说,虽然我知道这样是非常不礼貌的。

可是八阿哥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说:“小颜儿,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听过宫里有很多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想知道?也许,她们是有一点点象吧,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但在我眼里,她们确实都是世上最美丽、最好的女人。”

原来是真的有点象?嘿嘿,难怪。

“你当初怎么知道皇上也喜欢她?”我问,尽管这个问题很口水。

“做儿子的,自然了解阿玛的心思。”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怎么会以为,皇上会轻易忘记一个,长得很像自己年轻时候很喜欢的女子的人?”

“是的,我错了。”

“还有,哥哥,你之前想过没有?你是,有福晋的人……她已经是皇上的贵人了,你还能给她什么?你们本来就不应该走得很近的……”这些话不禁从我口中冲出,八阿哥明显地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我才问出来就知道自己错了,八阿哥可能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何况我还这样咄咄逼人。

“我知道是自己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和她生不能在一起,死了一定要在一起。我已经求了皇阿玛,他也答应了我,以后锦娘不会进入他的陵寝,将来会和我葬在一起。”他说。听到这里我心里突然酸酸的,因为我知道,八阿哥以后的经历会很惨,根本没有陵墓。但愿他们能够在天堂相遇。但我还是笑了,锦娘如果听到这番话,应该会高兴的。

不知道我和四四,会是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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