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在人间1

十年后, 黎山。

曲径通幽,碧柳如烟的雅致庄园内,一清丽妇人坐于荷花环绕的水榭之中悠然抚琴。虽然她已不是如破土新芽般水灵稚嫩的妙龄佳人, 腮边还有着道细细的疤痕, 但这丝毫无损于她的天仙神韵, 绝代风华:

那弧度优美的朱唇上, 写着的尽是跨越沧桑之后淡出浮华的温柔静好, 澄澈幽深的目光里,流动的满是经过岁月洗练而历久弥深的通透颖慧,优雅高贵的风韵中, 更是蕴含着仿佛可以在一颦一笑间震撼人心的神秘力量。如果说,豆蔻年华的少女是一曲清新明快, 能在瞬间带给人欢悦心情的歌谣, 那她就是一首意味隽永, 让人永远品研不尽,回味无穷的长诗。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忽然, 身后传来了一阵和着琴音的曼声低吟。女子水眸一闪, 眉眼弯弯地回过头去, 那一瞬间, 仿佛有满天星光落进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睛里。

柳腰微拧, 她旋身站起,表情丰富的脸上却突然抹去了笑意:“何时学得这般谄媚?也不看看咱们都是什么年纪的人了, 这样的情诗,你去教恕儿对着咱们的宝贝女儿念还差不多,要么,便是你想去念给哪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听吧?”

站在水榭对面的,是个白衣胜雪,俊朗清逸的男子,尽管他也已早非翩翩少年郎,但那谪仙般丰神灵秀的气质却如美酒愈陈愈香,令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足以颠倒众生的强大魅力。

听了女子那明显带有调侃意味的话语,男子扬唇一笑,毫不迟疑地点头:“没错,我就是念给某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听的。如何,念得可还动听?”

“声情并茂,还真是不错!”女子挑了挑眉,“哪家的姑娘竟惹得我家向来循规蹈矩的好相公也动了凡心?还真是不简单呢!改天,我可要好好开开眼界了。”

“何需改天?眼下即可!”男子无视女子身周那明显凌厉起来的气场,不怕死地走进水榭,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外面的九曲桥上,抬手朝水中一指道,“喏,可不就在那儿吗?”

“哪儿?那条鱼?它何时修炼成精来迷惑你的?我现在就叉了它回去煮汤喝!”

见女子双指一并,作势要运功的样子,男子忙抓住她的手,低沉一笑道:“一条不识好歹的鱼,煮了也就煮了,不过,话可是要说清楚的,我指的哪里是鱼呢?你瞧!”

说着,他又方向明确地指了一回,那清澈见底的池水中,映着的正是女子螓首娥眉的娇颜。

“胡扯!十几年老夫老妻,都成黄脸婆了,还姑娘?还年轻漂亮?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直板着脸的女子终于笑出声来。其实,她从未把男子的玩笑话当真,吃醋嗔怒也都是装来一同戏耍的,但此时的她还是显得非常愉悦。毕竟,女人嘛,无论年龄才学家世背景,没有不爱听人称赞自己容貌的,更何况那人是与自己恩爱多年的丈夫。

“哪里离谱了?”听了女子的斥责,男子神色一端,郑重其事地反驳道,“我家娘子神功盖世,驻颜有术,本来就不显老,更何况……”语声稍顿,他伸臂将女子揽入怀中,摩挲着她的鬓发在她耳边温柔低喃,“今生今世,你是我永远的新娘,哪怕再过十几年,几十年,我们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你也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姑娘!”

女子垂眸倩笑,纤长的睫毛如轻盈蝶翅柔美颤动,粼粼波光映出了两人亲昵依偎的身影,此情无限,岁月无痕。

这两人,正是定居黎山的玄冰、载淳夫妇。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单间小屋变成了如今的华美山庄,当年的孩子们也已经长大成人,除了已成文沙国驸马的铁虎啸之外,其余有的在山庄执事或是教授新门徒,有的自己出去闯天下,都有了各自的一片天地。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唯一不变的是心心相印的爱人之间青春长驻的绵绵深情,以及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金石誓言。

下月十五,五行门新任门主即位,按例邀请各门各派武林同道前去观礼,黎山派也接到了邀请函。其实,黎山派与五行门并没有什么直接的交情,邀请、受邀,都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礼尚往来,玄冰懒得去应酬,干脆就派小辈们前去,正好也当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了。

这次去的人共有五个,分别是玉燕的徒弟霍青、玄冰这边最年长的女弟子罗慧吟以及杨宓、陈恕,还有个莫嫂那边的小姑娘明奕。

霍青和罗慧吟这对师兄妹情投意合,在四年前结成了夫妻,如今也是一对龙凤胎小宝贝的父母了。他们两人都已有二十三四岁,凭其处世经验足以独当一面,所以这次出门由他们带队,师弟师妹都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就算杨宓是掌门人的女儿,而且习武天分过人,身手早已超过了师兄师姐也不能例外。

玄冰和载淳对女儿家教极严,从小就教导她,正因为母亲是掌门人,才更要做好众同门的表率,比别人更加恪守门规,注重修身养性,懂得谦和待人,绝不可自视高人一等,无法无天,若是犯了错,她受的惩罚也要比其他同门更重。杨宓自幼活泼好动,爱笑爱闹的时候有点像铁虎啸,但她也继承了父母优雅大气的好性情,骨子里是非常懂事的,因此在正经事上很有分寸,从不耍大小姐脾气。

至于明奕,其实算不上黎山弟子,她的体质不适合练武,从小就是跟着莫嫂学学绣花缝衣之类的活计,不过她人很聪明,对读书也很有兴趣,载淳和玄冰都教过她。如今,她不仅针线手艺在那些姑娘妇人们当中首屈一指,而且博学多才,精通琴棋书画,知晓天文地理,大伙儿都称她为“黎山小才女”。在过来跟着载淳夫妻俩读书的过程中,她跟杨宓两人玩成了铁杆姐妹,所以,这次出门,杨宓非要拖着她一起去,玄冰觉得并无不可,也就答应了。

杨宓天□□武,甚至可以说是嗜武成痴,平时一有空就缠着母亲请教武学问题,情况严重的时候一早到晚见缝插针,害得她的父母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载淳几乎都要吃女儿的醋,恼她霸占自己的妻子了。如今这丫头下山去了,夫妻俩可算得了清闲,自是如胶似漆腻得不亦乐乎。

安坐水榭之中观鱼赏荷,享受旖旎风光的时候,载淳却又想起了自家的宝贝女儿。这丫头,在跟前的时候常常为她头痛,真出门去了,却又叫人禁不住想她,唉,有时想想,做父母的还真是贱骨头。

看到丈夫遥望远方若有所思,眼中又有着微微的笑意,玄冰便知他是在想着女儿,其实,她这个当娘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安排孩子们出门的时候,我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咱们当年的那趟文沙岛之行了……”往丈夫身边靠了靠,她幽幽叹道,“说起来,人的因缘际遇还真是难以预料,出去之前,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简简单单的一趟行程,竟让那么多人的命运都因此改变了!却不知,这次宓儿他们下山,会是风平浪静地去了便回,还是又开始走向什么不可知的命运呢?”

听着妻子的话,载淳便知她的感慨有一大半是因为又想起了萨伦,毕竟,在所有因他们的文沙岛之行而改变命运的人当中,萨伦,是最让他们刻骨铭心的一个。然而,他却并没有点破妻子的这重心事,因为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经随着岁月的沉淀凝结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成为了他们人生的一部分,在花开花落时想起他,在云卷云舒时想起他,在不经意的一转念间想起他都是很正常的事,不需要用任何刻意的言辞去表达,说出来,反而会破坏这种美好的怀念,让不合时宜的伤感重新冒出来。

于是,他笑了笑,温柔地揽住了妻子至今迷人依旧的玲珑娇躯:“命运之玄妙,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参透?当年我们各自过着毫不相干的生活之时,不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走到一起吗?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父母的再怎么操心,也不可能把孩子们的一生都安排好,我们能教他们的,只是如何开始走自己的路,至于一路上的风风雨雨如何面对,最后能走出什么样的结果,可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你说得对!”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玄冰在走出那片刻的恍惚后渐渐放宽了心境,明眸流转间,迎上的恰是丈夫浓清缱绻的目光。嫣然一笑,她轻抬素手与他十指相扣,惬意地偎进了那让她永远眷恋不够的温暖胸怀里。

十年弹指一挥间,沧海桑田多少变幻,岁月如歌,浮生若梦,但只要那片属于他们的爱的心田依然静谧美好,人生,便永如初见。

☆ ☆ ☆ ☆ ☆

文沙国,姿兰县,融昀山区。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山脚下一座小竹楼的门前,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正一边卖力地用手中的小皮鞭抽打着地上滴溜溜旋转的陀螺,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兴高采烈地念着儿歌。

他的身旁,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妇坐在台阶上,轻拍双手应和着儿歌的节奏,含笑望向孩子的美眸中荡漾着琉璃般清澈,美玉般温润的光华,那纯净无瑕的样子,就像是一朵出水的白莲,灵秀剔透,纤尘不染。

“哎呀!”

忽然,一声懊恼的低呼惊醒了微微出神的少妇,见男孩嘟起小嘴,瞪着已经躺倒在地上的陀螺生闷气,她转转眼珠,站起来莲步盈盈地走了过去。

“怎么啦怎么啦?不就是小转转倒了吗?把它扶起来再揍就是了嘛!”

这女子虽生得风姿绰约我见犹怜,但毕竟已经不是小姑娘了,用如此稚拙的语气说话,还着实是有几分……诡异。不过,这天真女孩的神情,配上她保养极佳丰盈水润的皮肤,清澈见底灵动迷人的大眼睛,却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可爱,并未因这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而显得痴傻呆笨。

“唉,我的娘啊,这不是倒了的问题!”小男孩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用悲悯的目光瞥了眼一派天真的少妇,又指向那可怜兮兮匍匐在地的陀螺道,“你没见它骨头都断了吗?”

“断了?”少妇诧异地眨眨眼,随即蹲下去捧起那陀螺仔细看了看,呃,裂了,果然。

“仁儿小坏蛋,娘知道你跟爹学了功夫,手劲大,可你就不会控制一点力度吗?你知不知道,人家削坏了多少块木头,才做出这么个没有歪的陀螺来嘛!”扁了扁嘴,少妇很心疼地用衣袖抹了抹那已经裂缝的陀螺,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开来,“不过没关系,等你爹回来让他修好了,他本事可大了呢,修修这个还不是小意思嘛!”

“是吗?”那名叫仁儿的男孩深表怀疑地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我家老爹就修人的本事还不错,修别的嘛,嘿嘿……”

话音未落,那本是蹲在地上心疼着陀螺的少妇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跳了起来,门口同时传来几声寒暄笑语,其中一个是年轻男子的嗓音,另外两个是一对中年夫妇:

“哟,岳大夫,出诊回来了啊?”

“是啊,你们两口子也是刚去赶了集市回来吧?”

“是啊是啊!那啥,我们还要回去给娃做饭,得走了啊,有空带你家娘子和小仁儿来玩!”

“好,那二位走好,路上当心哪!”

双方告别之后,那对中年夫妇便相携走远了,两人边走边低声议论着:

“真想不明白了,这岳大夫人长得有模有样,医德医术也都好得没话说,按说什么样的好女人找不到,怎么偏偏就娶了个傻姑娘呢?都生了娃了,自己还跟个孩子似的,这哪是两口子养一个孩子呢,分明就是岳大夫一个人管着俩娃,里里外外的,可有多不容易哟!”

“是啊,岳大夫是挺不容易的。不过,他家娘子除了孩子气点,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心眼也好……哎,不管怎么说,人家一家人不也成天乐呵呵的吗,姻缘这事,自己看对了眼就好,外人又哪里管得着呢?”

“也是,也是!”

两人小声嘀咕着走远了,他们以为,如此远的距离,自己又是压低了嗓子说话,被他们谈论的对象绝不可能听见,但那位岳大夫——汉名岳铮的洛嘉可是个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那是何等灵敏的耳力,那两夫妻的话,一字不落地都被他听在了耳中。

姻缘这事,自己看对了眼就好,外人又哪里管得着呢?

细品着山民夫妇淳朴的话语,洛嘉挽了挽肩上药箱的背带,眸色幽深地笑了。

情之一字,恐怕是世间最难解释清楚的事吧,当初多少人都说,他本可以有大好的前程,为了云桑馨泽这样的女人赔上自己的一生不值,但他们又怎会明白,真爱上了,便是无法计较值不值的。

十年前,以戴罪之身回到文沙国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和云桑馨泽一起赴死的准备,幸亏,国王夫妇仁慈,举国臣民善良,在知道云桑馨泽的往事后,都原谅了已经失忆且痴傻的她,但她的所作所为毕竟触犯过国法,伤害过无辜,若是安然住在宫中当公主,也会伤害国民的感情,无奈,艾林顿国王只得决定让她离开王宫,就当从公主的身份被贬为庶人以作惩戒。

芬格王后很是舍不得这个从小到大受了太多亏待的女儿,但身为王室中人,总要顾忌在百姓中的影响,这是无可奈何的,更何况,云桑馨泽自己也不愿意留在宫里,这个对失忆后的她来说极其陌生的地方总是让她恐惧,只有粘在洛嘉身边才能让她有些许的安全感。

既然她不喜欢这里,那还不如给她想要的自由,如今,无论是艾林顿国王,还是芬格王后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云桑馨泽是他们的女儿,但他们也没有权力任意主宰安排她的人生,惟有尊重她自己的意愿,才是对她最好的爱。

以云桑馨泽此时的状态,独自离开王宫自然是无法生活的,必须有一个人陪伴在她身边照顾她才行。善解人意的晏晏去向父母提议,让本也该入狱服刑的洛嘉以流放之名陪伴姐姐远走高飞,在她的努力下,这桩婚事终于成功定下了。在自己家里低调地举行了婚礼之后,洛嘉便含泪拜别父母,带着云桑馨泽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洛嘉凭着自己的一手医术一路游方行医,两人倒也衣食无忧,跟在他身边的云桑馨泽快乐得就像只出笼的小鸟,似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他们游遍了文沙境内的名山大川,园林古刹,直到云桑馨泽有了身孕,才在这山明水秀的融昀山脚下定居了下来。

不久后,他们的儿子出世了,已经恢复了汉名岳铮的洛嘉给儿子取名为岳乐仁。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晏晏的暗中努力,云桑馨泽当年恶行的影响渐渐淡去,近年来,他也能常常带着妻儿回家去探望父母,让他们抱抱孙子了。他知道,其实自己每次回家的时候,国王夫妇和晏晏两口子都会悄悄过来看他们一眼,只是从来不让云桑馨泽见到。

所有人都明白,对于云桑馨泽那颗饱经创伤的心来说,或许,惟有遗忘才是最好的良药,既然还不了她一个圆满无憾的过去,那么,就让她丢下一切包袱彻底重新开始,她记不记得他们这些亲人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获得了真正的幸福,如此,便够了。

恍惚中,一阵欢呼划破寂静充耳而来,蓦然回神的洛嘉举眸望去,小径头,柴扉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大呼小叫你追我赶朝他奔来,瞧着他们一脸阳光、雀跃不已的娇憨样儿,他心头一暖,些许忆起往事的淡淡伤感顿时被流溢而出的幸福冲散,一朵灿烂的笑容悠然浮上了嘴角……

☆ ☆ ☆ ☆ ☆

“玄冰,少安,你们来看看,师父寿辰的宴客名单,要置备的东西,还有宴席的菜色是不是都满意,如果有什么要加要改的就告诉我,我好安排!”

山庄花厅里,载淳把两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簿册递给了妻子和大舅哥,这师兄妹俩看得瞠目结舌,老半天才吭出气来。

“从我懂事以来,还没给我爹这样隆重地办过寿,真是……咳咳,我哪能有什么意见啊,我根本就想不出这些名堂来!难怪爹爹喜欢你远胜过我这个愣头愣脑的儿子,惭愧,真是惭愧……”

少安拿着手中的簿册窘笑不已,玉燕在旁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就是,我怎么就会嫁了你这么个笨相公?幸亏咱们恕儿不像你这么傻,否则,唉,我的下半辈子可就没指望喽!”

“燕妹,你也别说他,我都想不到这么周全,况且离师父寿辰还有好几个月,我总觉着还早,却不知,淳哥早就设想好了!”玄冰美眸流转,迎向丈夫的目光流溢着感激和倾慕之色。

她和少安都不擅长经营管理,要是只操持几个人的小日子还行,要管好这门徒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的黎山山庄,可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玉燕是女飞贼出身,自由散漫惯了,也不爱操这个心。也真是难为了载淳,山庄上下的内务和外面一大摊子的生意,林林总总的大事小事都在他脑子里,有条有理,一清二楚。好在莫嫂的养子田辉如今也已是独当一面,身边也带出了几个人,倒是为他分了不少忧,如今他只需大局上把个舵,小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

见玄冰和少安都开始大发感慨,载淳唇角一扬,把妻子托着下颌的双手扯来笼在掌中,很是享受地细细摩挲着,同时瞥向少安道:

“师父以前从不喜大操大办,你们不习惯考虑这些也在情理之中。我是看师父如今年纪大了,越来越恋亲人朋友,也喜欢热闹,而且这次又是六十整的大寿,所以才弄得隆重些。我也就是初步想了下,如果你们觉得还行,我再拿去请他老人家过过目,然后就可以着手办起来了,采买的食材物品自需货比三家,更要紧的是,他以前那些老朋友都分布得天南海北的,传个信也不容易,总是早些动起来的好。”

与少安交换一个眼色之后,玄冰点头道:“我们都觉得挺好的,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现在能供我支使的小字辈多了去了,我还不是就动动嘴的事!”载淳满不在乎地笑笑,随后凑到玄冰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暖气,“不过,你要真觉得我辛苦的话,记着晚上多慰劳我一些便是了。”

虽说是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可听了丈夫这样露骨的调笑,玄冰还是忍不住“腾”地红了脸,于是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捶了他一下,佯怒道:“真是越老越没正经了,师兄他们两口子还在这儿呢就能这样,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你是这样的人哪!”

“哟,大嫂,我哥他怎么不正经了?告诉我,我来替你教训他!”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强忍笑意的娇脆女声。轻快的脚步声中,承秀和杜正清二人一身便服,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秀儿,正清,你们来啦?怎的也没人来说一声!”载淳惊喜万分地站了起来,同玄冰一起迎了上去。

“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还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承秀眨着眼俏皮地笑了笑。如今的她已是三十出头的人,女儿也有十来岁了,可那神情,那语气,还是和当年一般的活泼顽皮。人家都说她跟女儿走在一起就跟两姐妹似的,而她们母女并肩而行的时候,杜正清总是很识趣地跟在后头,俨然一个气质上乘,身手上乘,态度也上乘的极品保镖。

承秀说话的时候,杜正清在她身畔沉静地站着,从外表看依然是沉默而冷肃,只是目光中多了几分幽深的柔意。如果说当年的他是冰,是铁,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块墨玉。君子如玉,外表虽冷,却是一派平和,光润大气,与珍爱他的人贴近时也会感受和回应那份温暖,较之永远捂不热的冰和锋芒毕露的铁是要温情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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