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一艘江东楚军的大船出现在大江之中,项伯等人驻足船头,看着沿途风景,其中,最感慨,惊讶的是孔秀芸,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南下,江东风韵,让她向往。
而且,长江之中,往来的船只也特别多,有时可以看到,江中的渔船捕鱼的场景。
孔吉站在船头,看着滚滚江水,不由叹道:“长江东逝水,大浪淘沙几人归!”
项伯见孔吉长吁短叹,不由笑道:“是不是想家了?”
孔吉被项伯打断思绪,回身笑道:“第一次离家远行,心中难免伤感,让项伯叔见笑了。”
“这没什么,我第一次出门,也一样感慨,一样不舍,但每一个人都得迈出自己的第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走的更远。”项伯看着孔吉,笑说道。
孔吉默默点头,不再言语,项伯也眺望远方,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项声见孔秀芸看着江水发呆,便走过去笑道:“孔姑娘,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河港了,项庄他们一定会在河港迎接我们的。”
孔秀芸见项声提起项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道:“知道了。”
紧张充斥着孔秀芸的内心,她既期盼,又害怕,又紧张,不知道项庄还记不记得自己。
一首诗忽然涌上心头:
身披战神帝王甲,
手执冷电银缨枪。
势如破竹气若虹,
力拨山河显威风。
孤身独闯蓬莱岛,
过关斩将真英雄!
这首项庄曾经吟过的诗,它已深深印在孔秀芸心中,而就在孔秀芸回味着这首诗的时候,船上已有人大喊:“前面有楚旗,河港到了!”
轰鸣的鼓声响起,这是迎接项伯等人的鼓声,在河港上,数千楚军列阵,楚旗迎风飘扬,隐约可以看到,几名身穿银甲的楚将驭马驻足在码头。
孔秀芸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项庄,但她却没有任何发现,她略显失落,看来,项庄并没有来接自己。
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感袭上心头,孔秀芸感觉心中酸酸的,她很想大哭一场,这两年,项庄始终没有联系自己,就连他回到下相,都不曾顺道去睢阳找自己,难道他真的已把自己忘了吗?
最是无情负心汉,孔秀芸长叹一声,却在此时,船体“砰”的一声傍岸了,一块块船板搭上码头,开始有楚军士兵走下大船,这时,项声走过来笑道:“孔姑娘,该上岸了。”
孔秀芸偷偷抹一把泪,勉强笑道:“知道了。”
随着众人,孔秀芸走过船板,这时,不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孔秀芸不自觉的抬头看去,一个身穿银色麒麟铠的少年驭马而来,雪白的战马和银色的铠甲相互呼应,更加耀眼。
刚刚还在伤感的孔秀芸瞬间变得兴奋异常,她看着骑马男子渐渐接近,嘴上不自觉的喊道:“项庄!”
项庄也同样看到了孔秀芸,他快速驭马,直奔孔秀芸而来,但孔秀芸的目光却已从项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百名亲随上,一个身穿皮甲的少女映入了孔秀芸的眼帘,少女//体格健壮,身材魁梧,貌美如花,只是她的双眼中更多的,是男子的英武之气,她……是谁?
孔秀芸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是项庄的妻子?或者……孔秀芸不敢在想下去了,她怕下一秒,项庄会告诉自己,他已成婚了!
正所谓,做事不可分心,孔秀芸站在船板上,脑子里却胡思乱想,她自从看到项庄之后,就始终愣在原地,此时她忽然身子一软,一下子掉进了冰冷的江水之中,项庄此时已奔到近前,他见孔秀芸落水,立刻飞身下马,右手熟练的解开铠甲的卡槽,脱下铠甲,飞身跳下。
很快,孔秀芸被项庄拥入怀中,冰冷的江水里,两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彼此对视,皆默默无言。
泪水不自觉的从孔秀芸的眼中滑落,在她湿湿的脸上,已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江水,头发散乱,糊在脸上,她哽咽着,委屈的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项庄苦笑着摇摇头,叹道:“这些年东奔西走,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不想连累你,所以……”
说到这,孔秀芸已探手堵住了项庄后面的话,水中冰冷,项庄也不多言,立刻倒拉着孔秀芸,来到岸边,早有士兵放下绳索,项庄用绳子把孔秀芸捆好,上面一用力,孔秀芸被拉了上去,等着绳子再次放下的时候,项庄双手用力,自己爬了上去。
早有士兵送来干爽的衣服,项庄拿出一件,披在孔秀芸的身上,暧昧的看着她,轻声道:“我给你们准备了府衙,先回去换件衣服,洗个澡,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孔秀芸微微点头,这时,曹凤走了过来,项庄看着曹凤,嘱咐道:“我把人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曹凤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项庄心中立刻没了底,探过头嘱咐道:“不许乱说话!”
曹凤没有理会项庄,拉着孔秀芸,朝马车的方向走去,看着她俩走远,项庄轻叹一声,这小丫头,不知心中在打什么鬼主意,如果她把暗恋自己的事情告诉孔秀芸,真不知道,孔秀芸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因此不再理会自己?
想到此,项庄忽然发现,自己让曹凤陪着孔秀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开始后悔了,毕竟此时,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向孔秀芸说清一切,把曹凤的事情告诉她。
想到此,项庄无奈轻叹,人都已经走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了。
码头,士兵们还在忙碌的从船上搬运箱子,项伯,孔吉,项声,项猷等人在河港上眺望远方,不知道他们此时在聊着什么?如此想着,项庄快步向众人所在位置行去。
刚刚行到跟前,便听到项伯的朗笑声,他指着河港侧面的楚军,笑道:“孔吉贤侄,你认为江东兵马,照比张楚军如何?”
孔吉拱手笑道:“张楚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最终,他们只是乌合之众,难成大事,但江东军训练有素,兵强马壮,是一支潜力十足的军队。”
见孔吉如此说,项伯更加自豪,朗声大笑,这时,项庄见叔父有些得意忘形,只得岔开话题,笑道:“走吧,我们去郡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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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丹徒河港,三百余人的军队从曲阿转道,向吴县进发,沿途风景秀丽,百姓们在田地里忙碌,耕种,一条条分支河流里,一艘艘小船飘过,看着江东如此人杰地灵,孔吉驭马加速,来到项庄身旁。
“我听闻江东之地,鱼米之乡,兵强马壮,又有长江之险,进可攻,退可守,真乃天险之国,若项家能秉承楚志,扶持楚国王裔,江东百姓必能一呼百应,效死楚军,何愁天下不定,何愁暴秦不灭,何愁楚国不能复兴呢?”
孔吉说完,不禁轻叹一声,若陈胜不急于称王,而是扶立楚国王裔,振兵讨逆,扬威四方,区区荥阳,难道就好阻住张楚军西进脚步吗?
况且,张耳。陈余请命北上,明显是脱身之计,况且武臣,邵骚虽然是陈胜亲信,难道就不会有异心吗?
而魏咎虽然暂时屈身楚营,但他志在复国,又有父亲孔鲋相佐,他日时机成熟,必然离开张楚,但此时,孔吉很清楚,陈胜对父亲孔鲋并不信任,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极为尴尬,如果妹妹的婚事处理完,孔吉认为,自己有必要回陈郡一趟。
想到此,孔吉认为,自己的思绪拉的太远了,他不由干咳一声,清清嗓子,看着项庄,苦笑道:“我这次来江东,是为妹妹的事而来,父亲希望我能代表他向项家提亲,尽早解决妹妹的婚事。”
说完,孔吉看了看项庄,见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继续笑道:“虽然父亲嘱咐我住在江东,可陈县的政局不稳,陈胜已不再信任父亲,我很担忧,所以,妹妹的婚事定下后,我准备返回陈郡,到时,妹妹秀芸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孔吉伸手,在项庄的肩膀上拍了拍,项庄此时被孔吉的话打断沉思,他心中不由冷笑,依照历史的走向,秦国今年将会发起反击,张楚政权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而且,张楚政权的倒闭,必然掀起秦末更大规模的混战,那时,鹿死谁手,不可预料,孔吉想要再回江北,恐怕是不可能了。
但这话项庄没有明说,自己的到来,会不会从某种程度上影响历史,一切还会不会发生,都只能用时间来证明,所以,项庄不能表明心迹,此时,他已看向孔吉,朗笑道:“大舅子不必忧虑,危机时刻,我会想法援救岳丈大人。”
说到这,项庄觑一眼孔吉,见他还是有些焦虑不安,便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想岳丈大人敢身居虎穴,必然已有妙策,况且,陈胜再愚蠢,也不会轻易动杀机,大舅子您就放心吧。”
孔吉见项庄如此说,只得干笑一声,岔开话题,朗笑道:“陈胜不肯项家北上,主要担心项家功高盖主,他日无法驾驭,反而威胁到他的张楚政权,所以……”
孔吉意味深长的笑了,项庄却冷笑道:“战争才刚刚打响,未来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见项庄说的如此淡定,孔吉不能理解,只静静的凝视项庄,二人彼此对视,皆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