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看不清前路,我连开车也感到力不从心,脑海中全是刚才李傲扶着秋千,低头跟李雪瑶不知做什么的那一幕。
我能想象得出,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那抹高大的背影,在我眼中,逐渐被泪水淹没。
昏暗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横空飙出,在江燕妮的惊呼声中,我猛然惊醒过来,连忙一捏刹车,车头往旁边一摆,对着路边的绿化带直接就冲了过去,尽管车速很慢,可是机车还是砰的一声,撞在绿化带低矮的水泥基带上,整辆机车瞬间就翻过了绿化带,我跟江燕妮两个人齐齐被抛了出来,在绿化带后面的斜坡上一路向下滚,哗啦一声,掉进了最下面的一条小溪里。
现在很多小溪,为了治堵跟美观,都在两旁跟底部彻了砖,抹了水泥,也方便种地的浇灌,就是这种美化过的小溪,让我滚下去的时候,一头撞在水泥基带上。
晕眩,剧痛,让我的意识瞬间便迷糊起来,我只听到江燕妮尖叫着,在我旁边大声的哭着,叫着我的名字,而她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全盔。
凄凉,在我的眼底蔓延,一滴泪珠,淹没了所有的往事,李傲的样子,在心底里逐渐的隐退......
江燕妮后来跟我说,因为她戴了头盔,而且掉下来的时候还搂着我的腰,卸去了不少的撞击力,只在医院躺了几天就出院了。
而我因为撞到了脑袋,被推入抢救室的时候,李傲在外面守着,也不说话,脸色阴沉的吓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直到我被推出来,医生说我伤得不是算严重,不过有轻微的脑震荡,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时,他才嘘了口气,我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傲。
不知为何,看到他,我立刻头痛欲裂,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扯,脑袋里像是有颗炸弹炸开一样,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水。
“小龙,你怎么样?”
李傲脸上全是紧张的神情,抓住我的手阻止我疯狂的举动。
“你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我甩着他的手,用力的摔,甩开一边,我又拿枕头丢他,用被子砸他。
他不闪不避,任由那些东西全都砸到身上,脸上,眉头拧得死死的。
江燕妮突然出现在门口处,看到这样的情形,她立刻就冲了过来,用力的拉开了李傲,把他推开。
“你先走,她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不要再烦她。”
李傲阴鸷的眼神,一片萧杀,不想看到他是什么意思,也许只有我跟江燕妮两人知道,我抓着头发的手,被江燕妮慢慢的拿了下来,她低声的说,他走了,他走了,你别害怕。
我缩在被子里,泪水不停的留着。
距离婚期尚有三天,我却悄悄的收拾行李,离开医院,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怀念那些独来独往的日子,虽然寂寞如斯,可是却不用烦,每天都跟酒吧里的人吹牛对饮,固然做什么都是独自一人,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彷徨。
往日,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些情侣总是吵吵闹闹后,分分离离,现在我总算了解,原来爱情这种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还要对方能够感觉到,我付出得再多,他却只当成玩笑,甚至,只是一场游戏,那我还留恋些什么?
一纸婚约又如何,多少男人在成家立室后,儿女成群后,还不是照样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我终于踏进了家门,在进家门前,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扯下手臂和头上的绷带,然后把长袖放了下来,遮盖手臂上的伤痕。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受伤,还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很意外的,我姐回来了,三四个月没见的她,胖了好多。
她跟我说,她要结婚了。
我很惊奇,我可是从来没见她带过男人回来,这次回来就说要结婚,也太让人意外。
姐说,那个男人家里没什么钱,可是就是对她很好,女人嘛,就是想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有钱没钱并不重要。
是吗?我在心底问了自己几百次,李傲算是对我好吗?为了我打架,受一点伤就紧张得要去医院,就算我胡闹n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待我如初,可是如今......“你的头怎么了?”晚上跟姐睡到同一块,她还是发现了我的伤口,我连忙嘘的一下,叫她不要太大声,然后下床关上房门,才把出车祸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得一惊一乍的,“你没跟妈说么?”
我摇头,“就是怕她知道,我才在进门前把绷带解掉,你不要跟她说。”
姐点了点头,又问我,“那小傲知道吗?”
我沉默了。
他当然是知道的,还在我住院的时候天天过来,可是每次都还没进病房,就被我赶走,江燕妮也在门口帮忙驱赶着他,这次我逃出医院,连医院都不知道。
我姐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帮我的伤口上了药膏,喃喃的说:“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来说吗?很多事情都不能看表面,也许是你看错,误会了......”
“亲眼所见怎么会有错。”
“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不问个清楚,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姐到底是长辈,说起话来也语重心长的,像是在教训我,却更多的是在劝我。
“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揽过被单,我对着墙壁说话,姐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自己好好想清楚,不要胡思乱想。
睡到半夜,手机忽然铃声大作,半梦半醒之间,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江燕妮那个小贱贱,尼玛,半夜不睡觉,还连带着骚扰我。
“干嘛,你知道扰人清梦等于杀人父母吗?”对着电话就是一声大吼。
谁知道......对方的声音吼得比我还大声,“龙晓菲,你他妈的终于肯开机了吗?老子找你一天了!”
是李傲。
我吓得立刻扔掉了手机,姐也被吵醒了,她问了一句:“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打错的,打错,你快睡。”
我抓过手机,挂断通话,然后再一次关机。
几天不开手机,一开短信满天飞,提醒功能满满的都是他,而且他立马就打过来,莫非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重拨?还用江燕妮的手机打的,他可真行。
一夜无眠,整夜都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就找上门来,结果告诉我,我多虑了,他根本就没有出现,第二天坐在姐的单车后面去赶集,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心情忽然就开朗起来。
在买金鱼的档口流连,看着自由自在悠然游来游去的小鱼,我想买,可是姐说很难养的,而且你也没时间。
直起身子,抬头的一瞬间,我想离开之时,却在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换,我瞥见了被阻隔于人群之后,那个令我痛不欲生的身影!
才一个星期不见,在这再次见到的时刻,我心中的痛片刻便烟消云散,换来的只是浓浓的思念。
我想叫住他,想要大声叫出他的名字,却顷刻之间便被泪水吞没所有的声音。
“小龙!”他也远远的看到我,沙哑着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拨开人群大步走过来。
赶集的日子,到处都是人,他却无视地摊上的拥挤,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越过挡住我们俩之间的人群,我来不及躲避,他已经把我紧紧的拥进怀里,有力的手臂勒得我生痛,也不顾旁人的目光,直接就吻上我的唇。
这里不比市区,在城里你就算吻得天翻地覆都不会有人觉得好奇,可是在镇上的赶集日,就成了一道怪异的风景,而且,还是在最多人的地方......
挣脱开他的吻后,我脸上早已烧得火辣辣,旁边的人还在看好戏,我拉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人群,直到去到远离市场的一颗大树底下才停住脚步。
放开他的手,我第一句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龙晓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溜?”他直接就跳过我的问题,面带得意的邪气,“幸好我有内应,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逃回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回妈妈那里。
“什么内应。”话一出口,我忽然记起姐姐说过的话,“姐姐是你的内应?”怎么可能?
李傲也不含糊,点着头说:“当然,她开手机微信定位,我们还开了视频,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就算你姐不帮我,想找到你,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
我的心凉了半截,想不到我的家人都成为他的内应,我还傻傻的跟着姐姐到处逛,说不定他早就在我身后跟着我老久老久,就是等我看到他的那一刻。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背过身,看着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淡漠而又无奈。
明明知道亲眼所见就是事实,可是我还是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