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悲伤,失望,心冷!
忽然,她用力的挣开他,惨白的面颊,撕心裂肺地朝他大吼:“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滚!你滚啊!”
“老婆,你不要乱动!你身上有伤!”宁美丽的失控癫狂,齐以翔同样感同身受。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却不敢用力,生怕伤害到她,他镇压住她双手的挣扎。
“不要碰我!滚!”宁美丽把身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全部扫到地说,她撕心裂肺地叫喊。
病房里的动静,让门外的护士闻声全都冲了进来,见到宁美丽这幅模样,吓得惊慌失措,呆住几秒才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你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混乱中,宁美丽一口咬住齐以翔的手臂,他却仍然不松开双臂,搂住她生怕她在做出其他伤害自己的举动。
“不!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恨你!齐以翔,你给我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
范雨萱、年世兰和亚岱尔而后赶到,可病房内的场面显然已经陷入过失控状态。
地上一片狼藉,水果满地滚,花瓶碎裂瓷片碎渣和水渍到处都是,鲜花零乱地散落满地……宁美丽术后无法下床,但她愤怒中把身边能够到的一切东西都砸在地上。
宁美丽被注射了镇定剂,终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昏睡过去。而齐以翔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手撑在额头上,低垂着眼睫,却难以遮掩他心中的痛苦。
范雨萱和年世兰走进去时,简直吓了一跳,病房里满地碎片混乱的像是战场。
“齐天王,梅香她……”
范雨萱的话语还未说完,在她身边的年世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要多说。
范雨萱转身走到病床边,握着宁美丽的手,沉重地叹了口气。
年世兰也在一旁不停的感叹。
原本是相爱的一堆人,幸福的婚礼,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亚岱尔向沙发前走去,在齐以翔的身旁坐了下来,转头扫见齐以翔手臂上有一处伤口正在流血。
“以翔,你的手臂……”
“没事。”齐以翔扫了眼正在流血的伤口。
刚才为了控制住情绪失控的宁美丽,他抱住她时,被她挣开一点,她用力咬在他的右手臂上,她的牙齿狠狠地使劲,仿佛泄愤。
他知道,她一定很恨他,因为他在婚礼上因为别的女人弃她而去,还不愿意杀了那个女人,她一定以为他是放不下那个女人。可是她却因此而流掉了孩子,遭遇了那么多的委屈跟痛苦。
他知道她受的伤,也明白她心中的委屈。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她的恨。
所以齐以翔没有挣开,任由她发泄情绪。就算宁美丽要把他手臂上的这块肉咬下来,他也绝对不会吭声。
“是牙印?难道……”亚岱尔抬眸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被注射了镇定剂的宁美丽,猜测道:“是梅香咬的?”
齐以翔沉默不语。
亚岱尔看了看他的伤口:“我去护士站拿点药帮你处理包扎一下吧,等你有时间再去整形医院,祛疤的手术半小时就能消除印记了。”
“不需要。”
“难道你要留着这个牙印?”亚岱尔无法理解,质疑地看着他。
“这是她留下的,她留给我的东西从来不多,我不想祛掉她留给我的印记。”
亚岱尔沉默地叹了口气。
既然齐以翔如此的在乎她,又何必再为了以前的“初恋”,在婚礼上离开她而去呢?
亚岱尔想了一想,低声劝说道:“以翔,梅香现在这种状况,你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这里有医生和护士时时照顾着,你还是暂时回去吧。你在这里,她的情绪只会更加激动,这样会对她的病情不利……别再激怒她了。我和她的两个好朋友会留在这里,随时把梅香的情况告诉你。不过以我的估计,明天恐怕还要安排心理科的医生,替梅香检查一下精神状况,她现在的状态实在不乐观。”
“你什么意思?让精神科医生替她检查?”齐以翔翛然转面,瞪大双眼。
亚岱尔依旧保持冷静,道:“我初步怀疑,梅香可能患有忧郁症。但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需要安排专科医生过来会诊。”
“我不走,我在旁边的小房间里守着她。她现在的样子,我没法安心离开她半步。明天会诊,我要亲眼看着她接受检查。”
“嗯,不过暂时你还是别让梅香看见你,你也看到她刚才的过激反应,我怕你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会伤害到自己。”
范雨萱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话语,她压抑住哭声,捂住嘴巴小声啜泣:“唉,怎么会弄成这样……梅香真是太可怜了……”
*
宁美丽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因为情绪不稳定,她挂的药瓶里被安排添加入进小剂量的镇定剂。她每天变得很安静,浑身乏力,只能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砸东西和嘶吼。
齐以翔每天晚上都会过来,陪在她身边。累了便半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小憩一会儿,他人高腿长,双人沙发根本无法容纳整个身体,每晚这样蜷着睡觉,早晨难免脖颈僵硬,腰酸背痛。
即便这样,宁美丽依旧不想看见他,每次齐以翔来时,她都闭上双眼,根本不愿意跟他交谈。
看见他的脸,就会让宁美丽想起那次她一个人的婚礼,还有那个她再也没有机会出世的那个胎儿。
既然他不愿意杀了那个女人,那她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他。
短短几天内,齐以翔整个人憔悴阴郁,饮食虽每天都由别墅的佣人做好后送到医院,可他的身体迅速消瘦,脸颊深陷,脸色阴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更加令人畏惧。
自从桃色新闻事件报道出来以后,虽然齐氏已经在第一时间公关危机处理,但对齐以翔个人的名誉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他的那些米分丝更是大呼不能接受。
新闻媒体持续不断的炒作,将话题从娱乐版蔓延至金融版。一连几天,梅香、宁美丽和齐以翔的爱恨情仇,以及那次一个人的婚礼,和不幸夭折腹中的胎儿,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谈资。
齐以翔公司和医院两头奔波,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有每晚看见宁美丽好好地躺在床上时,他的眼神里才会流露出一丝放松的坦然。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不要离开他,就算她这辈子都不肯原谅他,他也愿意承受,因为这是他应该遭受的惩罚。
*
何子菊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何天曦也可以喘一口气。
作为“梅香”的经纪人,他深知现在外面的那些报道,对“梅香”的负面影响有多糟糕,他第一时间回公司代表“梅香”发表申明,做出回应。
在做完各类公关处理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去看望“梅香”。
当他赶到医院的VIP病房门口,不禁冷笑一声。
呵呵,门口居然杵着两个黑衣壮汉的保镖。齐天王可真是爱妻如命,爱到连一只苍蝇都不允许飞进妻子的病房里。
不过幸好的是,何天曦翻脸前,病房里的宁美丽听见了他和保镖争执的声音,让安嫂出去把何天曦请进来。
何天曦走进病房,径直走到宁美丽的病床边。
看见她面色苍白,憔悴不堪的模样,眉头立即皱起:“梅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天曦哥,谢谢你来看我。”自从出事后,宁美丽很少开口说话,更多时候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就连病房内陪伴她的范雨萱和年世兰都很少跟她们有交流,至于安嫂,她是齐家的佣人,齐以翔派来的人,她更加不怎么理会。
可是何天曦不同,他不仅是她的经纪人,更是她曾经的救命恩人,他对于她的知遇之恩,等同于再造。
而他的妹妹何子菊也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对于他们兄妹,她无法置之不理。
“天曦哥,子菊怎么样了?”宁美丽一见到何天曦,就连忙问何子菊的情况。
“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不用担心她,先关心下你自己的身体吧。”何天曦说到这里,看了一下一直站在一旁伺候宁美丽的安嫂,欲言又止。
宁美丽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安嫂,你先出去吧。天曦哥是我的经纪人,有他在这里,他会照顾我。”
“可是,大少奶奶,您……”安嫂犹豫道。
“安嫂,我现在没有力气做出任何激烈事情,你难道还不放心吗?”宁美丽语气加重。
安嫂叹了口气,这才转身走出病房,可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门外等候着。
刚走进病房里时,何天曦以为“梅香”看上去无精打采只是因为养伤的关系,但听见他们刚才的话语,他立刻觉得不对劲。
何天曦质疑地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的身体怎么了?”
“镇定剂。”宁美丽用目光指了指掉在病床旁边的点滴瓶。
何天曦神情一愕,事情好像不像他想象中这么简单。报纸上只说那次婚礼齐天王为了追寻初恋,抛弃了“梅香”,结果“梅香”因为车祸导致流产,可媒体的话语能相信几分?他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流言蜚语的可信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分一毫都不能相信。
“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何天曦神色认真地问。
“天曦哥,我……受不了了……我想离婚。”
何天曦怔了怔:“你确定?”
宁美丽低垂着眼睫,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扇子一般遮下来,遮住了眼眸中绝望空洞的眼神。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后悔。”
何天曦缓缓吸了一口气,病房中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令人的情绪低落冷静。
他无比认真的看着宁美丽说道:“好,你不想多说细节,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认为这段婚姻再继续下去,只能让你感到痛苦,我会支持你离婚。其他事情你不要担心,媒体方面我会尽力自己的努力帮你,尽量让我认识的一些媒体朋友写通讯稿时往积极的方面引导。可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齐氏集团不是普通的豪门,他们家任何一丁点风吹草动,一定会引起媒体轰动追逐。”
“我知道,可我不想逃避了。我没办法再继续待在他身边,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他们怎么会对你用镇定剂?而且病房外还站着两个保镖?”何天曦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沉思片刻后,抬眸问,“你告诉我,齐以翔是不是囚禁你?”
宁美丽沉默地摇了摇头,却也不解释。
何天曦叹了口气,忧虑道:“你有没有想过,跟齐以翔离婚后,你要去哪里?万一他再封杀你,对你的前途势必会产生很大的冲击。”
“我没打算再进娱乐圈了!”宁美丽摇摇头,有些厌倦的说。
“那你是打算?”何天曦眯着眼睛问。
宁美丽轻轻的说:“我想出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出国?”何天曦惊愕。
宁美丽点点头,她都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婚,齐以翔未必会同意,但我若是秘密的离开了,他就没有办法阻止了。只要我们分居两年,法庭就会自动解除我跟他之间的婚姻关系!”
“你真要这么做?”何天曦确定的问。
“嗯,我要离开他。”宁美丽早已下定决心。
何天曦明白道:“我会尽量帮你安排,你把护照准备好,出国之后我会安排好一切。”
“谢谢你,天曦哥!”宁美丽感激的笑。
何天曦目光幽深:“到现在,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一切吗?”
“天曦哥,你真的想知道!”宁美丽敛了敛眉,眸光平静的与他对视。
“梅香,你究竟是谁?”何天曦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事实上,他早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只是一直没有揭穿她。
宁美丽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如果我说,真正的影后宁美丽没有死,我就是她,而在婚礼上引走齐以翔的那个女人是假冒的,你相信吗?”
“你说什么?你才是宁美丽!”何天曦瞪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
宁美丽苦笑:“连你都不相信?”更不用说齐以翔了。
“不,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何天曦脸色变了又变,心中堆满了复杂。
虽然震惊,但仔细想一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他第一次遇见“梅香”的时候,就发现她跟一般的女孩子不同,而她那双眼睛像极曾经了的大明星宁蓝心。
他曾经以为她的演技都是源于天赋,否则一个小嫩模而已,没有接受过任何演艺方面系统的训练,她哪里来的那么好的演技?
可是她若不是嫩模梅香,而是影后宁美丽的话,一切似乎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天曦一脸疑惑的问。
如果她是宁美丽,又怎么会是梅香的模样?真正的梅香又在哪里?
“其实当年我坠落山崖后,有人给我换了脸……”宁美丽回忆着,将她换脸的前因后果,解释给何天曦听。
何天曦听完,顿时全都明白了。
他理解道:“难怪你坚持要离开齐天王!”
她才是真的宁美丽,可是却在最需要齐以翔的时候,他一再的不在她身边,还是为了追一个假的宁美丽,让她遭遇了这一切痛苦。
即使是阴差阳错,作为女人她也不能原谅。
如果齐以翔对她多一点了解,多一点信任,又怎么会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她的真实身份,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呢?
宁美丽对他已是彻底的失望了。
“你放心吧,只要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的。”何天曦承诺她。
“天曦哥,谢谢你,你总是这么帮我!”宁美丽感激道。
何天曦欲言又止,本来想再跟她说些什么,可是见宁美丽的精神状态萎靡,和他聊了那么多,已经很疲惫了,何天曦深知她的身体状况,不想让她太累了,只随便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走之前何天曦嘱咐她,有事一定要跟他联络,等她出院后他会再来找她。
出国的事情,他会帮她安排,让她这段时间好好的静养,到时候才有力气离开。
宁美丽点头一一应下,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又开始昏昏沉沉,悄然入睡。
*
华灯初上,又到了夜晚。
夜色浓稠,仿佛深沉的人心。
齐以翔下班后回了趟别墅,亲自将厨房预备好装在保温桶中的饭菜和热汤,带到医院病房里,想和宁美丽一起吃饭。
这些天她吃的不多,齐以翔心里清楚那是为什么。
宁美丽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再加上流掉孩子,已经被确诊患有抑郁症,这样的病人严重的情况会极度抑郁自杀。
医生说过目前的情况必须要让病人的情绪保持平稳,用药物控制住病情,持续的观察和治疗,她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齐以翔只能同意医生的建议,在她的吊瓶中加入镇定剂。
看见宁美丽每天因为药物而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齐以翔的心比她病中的她更痛。
齐以翔走进病房时,看见宁美丽后背垫着靠枕,安静地坐在床上。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的目光缓缓地转向门口。
她的眼神冰冷沉静,如同一潭幽深的死水,静默地注视着他。
齐以翔依旧心中一跳,她已经很久不肯正面看他,如今只是一个眼神,也令齐以翔感觉到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只要她肯做出一丝反应,那也是好的开始。
他的表情松弛起来:“我带了晚餐,我们一起吃好吗?”
“我要出院。”宁美丽目光无波地看着他,蓦然开口道。
“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需要在医院里多观察几天。”齐以翔耐心地劝说。
他没有告诉宁美丽,其实安排她继续住院并不是因为养身体,而是精神科的权威仍在观察她目前的心理及精神状况,具体的报告出来前,她不能出院。
“我不想待在这里。”宁美丽说话时有气无力,镇定剂让她无法情绪激动,或是作出任何一丁点的大幅度运动。
“我知道,你不喜欢住在医院里。可是,再忍耐两天,好不好?我们吃完晚餐后,我就去找你的主治医师,如果他认为你目前的身体状态平稳,我们就出院好吗?”齐以翔极有耐心地哄着她。
宁美丽覆下眼睫,转过头,沉默应对。
安嫂走过来想帮忙把保温桶中的饭菜拿出来摆好,齐以翔却摇手,示意她回到套房的小房间中,这里不需要她服侍。
齐以翔拉开床尾的餐桌,亲自把饭菜布好,盛好汤,亲手喂她。
从出生起便习惯被佣人服侍的大少爷,却在此刻心甘情愿地去服侍自己所爱的人。若让下人们看见,一定会惊讶不已,怜惜自家大少爷。
“以前你总是习惯饭前喝汤,今天我让厨房煨了枸杞红枣乌鸡汤,你尝一尝,味道怎样。”齐以翔用汤勺勺起半勺,吹温了才喂到她口边。
宁美丽动作虚弱地撇开头:“我不想喝。”
“不饿?”齐以翔观察着她的神色,温柔地询问道。
这几日公司的事情已经让齐以翔筋疲力尽,但在宁美丽面前,他仍保持着耐心。
齐以翔放下汤碗,坐在床沿边凝视着她,聊天似的问道,“今天下午有人来看望过你?”
宁美丽没有回答,她知道守在门外的专业保镖一定会把陌生访客的事情,在第一时间报告给齐以翔。
“我知道你一个人在病房里一定很闷,想找人聊天。这样吧,我让你那两个朋友明天过来陪你,好不好?”
宁美丽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人陪,我只想出院。”宁美丽闭上双眼,暗暗地咬紧牙根。她受够了这种被镇定剂控制的日子,只有离开这间病房,她才能想办法离开齐以翔。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虚弱的根本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