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酒楼外面富丽堂皇,里面也金雕玉柱,格外气派。
这种酒楼就是一顿饭最低也要几十两银子,与一楼二楼的嘈杂不同,三楼靠窗的隔间却静得针落可闻。
这个靠窗的隔间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
年轻人叫韩由掣,是个瞎子。
中年人叫敖飞鹏,是个游侠。
瞎子不瞎,游侠不游。
“敖大侠,找我所为何事。”
“大皇子死了。”
“没想到。”
“方成也死了。”
“略有耳闻。”
“韩硕也要死了。”
“愿闻其详。”
敖飞鹏压低了声音道:“三殿下,你给个准信儿吧。大皇子一死,大家群龙无首,像是没头脑的苍蝇,我们决定推举你为继承人!”
韩由掣摸了摸桌子,瓷实的很。又把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浅浅喝了一口道:“敖大侠,我只是个瞎子,来到京城,只是为了给母后祝寿而已。至于那皇位,我是万万不敢僭越的。”
“殿下,你在城门口演的那出戏,一般人看不出来,敖某行走江湖几十年,对你这装疯卖傻,可是实打实的清楚。”
“敖大侠,就算我是装疯卖傻,也是为了避嫌。长幼有别,大哥死了,便由二哥继位,怎样也轮不到我啊。”
“呵呵,大皇子的死我敢说绝对是韩硕干的,他为了皇位,结党营私,铲除异己。早已和孙孝儒同流合污,一旦皇位被这个卑鄙小人坐上,那真是百年凉国之不幸啊!”敖飞鹏终究是游侠,他用力一敲桌子道:“爱国团之势头如同野火燎原,现如今几近令帝国瘫痪。韩硕登基,爱国团定然变本加厉!我们几个老家伙,决不允许韩硕一人无顾忌的左右政权!”
原来如此,原来支持韩和的那些大臣早已和韩硕成了死对头,再转换门庭投靠韩硕已不可能,为了避免韩硕登基灭掉他们,只有不让韩硕登基才行。敖飞鹏想必也是其中之一,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脑袋,他们必须寻找另一个足以和韩硕抗衡的人当太子。
看来他们选择了我,而不是四弟啊。韩由掣暗暗想着,嘴唇抿了起来,隐隐的笑容仿佛看穿了敖飞鹏的心事一样。
敖飞鹏道:“三殿下,韩硕此子虎狼之辈,我等万万不敢投入其门下啊。现在那韩硕陷害大皇子不说,还要把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连根拔起,一一诛杀啊!”说完,这个老于世道的敖飞鹏簌簌的掉着眼泪,仿佛天下最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敖大侠莫慌,二哥不仁不义,我理当制裁这个弑兄篡位之徒,维护凉国正统,陛下不为你做主,我为你做主!”他刚一说完,敖飞鹏立刻停止了哭腔,好像刚才他从泪腺挤出来的水而不是泪。他高兴站起来紧紧握住韩由掣的手道:“好,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走到包间外,庞皓和敖天阙在两旁站立着。见到二人出来,都退到二人身后去。
“三殿下,可不要以为今天我是一个人来的。”
说完,他拍了拍手道:“都出来吧,殿下同意了!”说完没多久,三楼各个包间的门都咧开一条缝,从这缝隙中传入的声音很快得到了回应。
各个包间都陆续走出三两个穿着华贵衣衫的人,上到八十高龄,下到十几岁的黄口小儿。纷纷走出来向韩由掣行礼,再看嘈杂的楼下也都安静下来。他们也是这些太子支持者的人!
“殿下,在下胡守义,暂时代理兵马司总司长。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胡守义是个脸庞宽大,腮帮鼓起面色红润的人,如果不看他穿着一身凉国官服,倒像是麻萨人特有的相貌了。对于这个胡守义,韩由掣有很深的印象,他暂理兵马司总司长之前,就是潭州忠猛军的兵马节制,政绩拔群,能把一个仅仅两千编制的忠猛营变成一个三万人的忠猛军,他的能力无庸置疑,之前在与公孙如龙的讨论中就决定如果拉拢秦梦阳不成就去找胡守义。
胡守义可以说是真正的“元帅”,他的大儿子胡光效是忠猛军军长,官至偏将军,再熬个十年就是与秦冬火唐善长其名的大将军。就是如此,举目凉国百年历史,父子一个兵马司要员,一个偏将军可以说是绝无仅有。这也就代表着胡光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受到兵马司的掣肘。
“胡司长,您的大名实在是如雷贯耳。今天共同对抗韩硕的恶势力,与您并肩作战,实在是韩某之幸!”
韩由掣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看不出半点造作之疑。站在胡守义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也感到十分受用,
“哎呦,三殿下您真是折煞微臣了。”胡守义拱手道:“殿下,这是我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他把他身后两个年轻人推到前面来呵斥道:“快向殿下行礼!”
二人一听,纷纷准备跪下磕头。韩由掣连忙扶二人起来道:“何至与此,何至于此。”
“礼数怠慢不得!磕!”胡守义脸色一正,哪两个年轻人看到父亲的脸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多嘴,跪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
“殿下,小人胡光地。”这个胡光地眉毛粗重,鼻子厚大,眉宇之间充斥着一股正气,看到他的面相,不由得让韩由掣对他产生一丝好感。而另一个皮肤虽然白,眼睛却出奇的小,嘴唇薄的像是两把刀,他道:“殿下,小人胡光秀,愿为殿下鞍前马后尽一份绵薄之力。”
韩由掣虽然心里对这个胡光秀有些不感冒,但脸上还是露出笑意道:“胡司长,真是虎父无犬子,这两个小子都是万里挑一的豪杰啊。”胡守义干笑几声,好像很不以为然的道:“胡光地或许还有点他大哥的风范,我这个三儿子贼眉鼠眼,他可算不上是什么豪杰,哈哈哈。”
胡光秀和胡光地推到胡守义背后,韩由掣隐隐看到,胡光秀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酷光芒。
“为了对抗韩硕,微臣愿为殿下效死!”胡守义这话说的很大声,周围的人一听,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就等胡守义发话呢,或躬身,或顿首或作长揖齐声道:“愿为殿下效死!”
数十人齐齐发声,韩由掣想拒绝是不可能了。他高声道:“诸位,有了诸君支持,韩硕这等贼子,必然会肝胆欲裂,束手就缚。就算他依然负隅顽抗,我手里还有着搬倒韩硕最大的一个筹码!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来来来,今日我等不醉不归!”
“诸位,三天之后的长乐皇后寿宴,一切可见分晓!只要到时大家帮我说话,我保证事成之后尔等必然位列王侯!”韩由掣高声笑道:“不醉不归!”
听到这三殿下的口气,好像志在必得,这些权贵纷纷拱手道:“殿下英明神武,吾等不知您锦囊妙计。等如比皓月之荧光,自惭形秽。不过三日之后观凤台,我等定然与三殿下同进退,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