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7:初见云妃细思量第一章加更

初见云妃明烟微微一愣,想着宋潜都这般大了,云妃却看上去已经颜色未老,母子二人很像,笑起来的時候嘴角带着弯弯的笑意,神色很柔和,待明烟也很亲切,念着明烟挺着大肚子,都没让她行大礼,牵着明烟的手让她坐下笑道:“从潜儿嘴里听到谈起你数次,也早就想要看看昊骞那孩子当个宝贝护着的女子是个什么样的模样,今儿个总算见到了。”些是么细。

明烟都知道宫里人都是尊贵人,都是爱摆架子的人,谁知道竟会是这么个和蔼可亲的人,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越发的有些不安了,只能垂着头一脸的羞怯不言语。

云妃打量着明烟,一身遍地织金的罗裙越发的衬托得她气质高贵,笑着问道:“老王妃身体可还好?”

明烟忙回道:“回娘娘的话,祖母身体尚好,有劳娘娘挂念了。”

云妃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身在深宫不自便,回去后帮我转达对她老人家的关切之情。好好保重身子,昊骞如今越发的出息了,以后老王妃也该好好地颐养天年才是。”

明烟细细的思索云妃这番话,一時间不晓得究竟什么意思,先说周昊骞出息了,又说让老王妃颐养天年,突然之间明烟心中一凛,周昊骞这才去了关外打着寻找飞鹰令的旗号,云妃就把自己宣进了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云妃对周家有什么怀疑不成?

周昊骞跟宋潜的关系那自是不用说,云妃这是在试探什么?

想到这里明烟只觉得后背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装作不经意的抬起头轻轻的掠过云妃的脸,却看到了云妃眼眸深处的一丝丝无奈,虽然很快的就消失掉了,可是终究是看到了。

云妃。无奈。再想起方才云妃的问话含沙射影的在探寻着些什么,明烟心头猛地一亮,抬眼看着云妃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就看到那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分明有些紧张。

明烟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说道:“小王爷時常感念圣上的大恩,且不说妾身能嫁进王府是皇上的恩典,就是如今小王爷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也是皇上的恩宠与信任,小王爷对妾身说过飞鹰令虽然是王府的东西,但是飞鹰三十六骑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飞鹰令遗失后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惶恐不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飞鹰令的消息,小王爷不管如何都要去看看能拿回飞鹰令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也算是不辜负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听到明烟这般回答,云妃很满意的笑了,身体也没有那样僵硬了,随口说道:“忠于朝廷,忠于皇上,是身为臣子的操守,昊骞能这样做也算不辱没祖宗的威风,甚好,甚好。”

明烟听到这里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心头微微的松缓下来,忙站起身来恭敬站在一旁聆听教训,听到云妃说完,应道:“是,妾身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是常听小王爷说自己以前太荒唐,做了很多的错事,如今迷途知返,只盼着余生能尽忠于朝廷,尽忠于皇上,以报答皇上的知遇信赖之恩。”

明烟字里行间一字不提宋潜如何,只说周昊骞一心里只有朝廷,只有皇上,眼看着云妃的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来,越发的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心中稍安,只是这一场惊吓着实让明烟心头狂跳。

“昊骞能这么想就对了,忠君爱民,以苍生为己任,方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纵然以前荒唐过,然则谁人年少不轻狂,能浪子回头,迷途知返,他日只要一颗忠心报效朝廷,王府必能世代永存。”云妃徐徐说道,只是脸上再无刚才的柔和,倒是一脸的肃穆。

明烟忙屈膝跪下,道:“妾身谨记娘娘教诲,皇上与妾身有再造之恩,妾身与小王爷丝毫不敢懈怠,不敢忘记圣上大恩,小女子没什么能耐,却也会做一个贤妻良母,让小王爷无后顾之忧,专心为朝廷尽忠,以报皇恩。”

话里话外,表明了夫妻二人的立场,云妃伸手扶起明烟,说道:“你还带着孩子,起来吧。”

“谢娘娘。”明烟这才站起身来。

云妃又跟明烟说了些闲话,细细的询问了王府的近况,明烟毫不隐瞒的说了,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人把明烟送出去了。

明烟一走,云妃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站着,很快的帘声微响,一个明黄的身影走了出来,云妃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宣帝伸手扶起云妃,笑道:“爱妃辛苦了,起来吧。”

都说宣帝龙体欠安,可是此刻望去脸色红润哪有半分的病态,云妃就着宣帝的手站起身来,柔声说道:“臣妾瞧着明烟这孩子倒是个厚道的,念念不忘皇上的赐婚大恩,是个好孩子。”

宣帝眸光一闪,走到方才云妃坐过的地方坐下,这才说道:“潜儿最近没进宫吗?好几日未见到他了。”

提起宋潜,云妃眼角一红,不过还是强装无事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知道皇上身体欠安,也不敢每日前打扰,只是前些儿子受了风寒,也无大碍的。”

宣帝抬头看着云妃,沉声说道:“你不用这般的小心翼翼,潜儿为朕寻药从半山坡摔下来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宣了太医前去诊治了,你不用担忧。”

云妃一听忙就要谢恩,却宣帝止住了,看着云妃最近清减了,有些怜惜的说道:“他受了伤你必定挂念,朕准你今日去探望他,天黑前回宫吧。”

云妃跪谢了皇恩,送宣帝走后,整个人坐在如同瘫软了一般坐在榻上。准许自己去看儿子,不过是因为自己今日帮着皇帝试探了武宁王府罢了,方才云妃真是吓坏了,就怕明烟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真就要顷刻间大祸临头。对于武宁王府皇上始终戒备极深,这些年来,眼睁睁的看着昊骞受尽委屈,她这个做姨母的却也不敢为她多做些什么,只能让自己的儿子不热心于政事,然后默默地收拾周昊骞的烂摊子,以此来降低皇上的戒备之心。

母子二人小心翼翼这么多年,如履薄冰,却不曾想始终换不来宣帝的信赖,今日见到宋潜还要把这件事情细细的说一下才是,让他有个防范之心才好。

☆ 408:母子见面密谋划(一)

安亲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静,门庭冷落如昔,云妃并未大张旗鼓的来,只是一乘暖轿,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人悄悄地来了。

宋潜正卧在床上,听到云妃来的消息,满脸的惊喜就要挣扎着下床,云妃抢步进来,伸手扶住自己的儿子,未语泪先流,道:“你躺下,躺下。莫动,莫动。”

“母妃,你哭什么,别哭,儿臣不动就是了。”宋潜忙转过头看着云妃着急的说道。

云妃带来的人在已经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屋子里一片寂静,听到宋潜的话,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你怎么就那么傻真个从半山腰跌下来,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你让母妃怎么办?”

宋潜听着云妃埋怨,忙解释道:“这伤看着挺吓人,其实没什么大事,我有功夫,没伤到筋骨,真的。”说到这里一顿,苦笑道:“若非这样,父皇派来的御医只消一看伤势就知道真伪,一顶欺君的帽子扣下来,谁又能承受得起。”

宣帝多疑,人尽皆知,宋潜做戏也得做的的足了,方能消除他的疑虑。

“今儿个皇上借我的名头把昊骞的侧妃给宣进宫了。”云妃伸手为自己的儿子盖了盖被子,柔声说道。声音虽柔,可是宋潜还是听出了里面惊惧。

瞪大眼眸看着云妃,宋潜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双手不由得握在了一起,咬着牙问道:“皇上对武宁王府,对昊骞始终不能信任,这次居然借由母妃的口来试探郁侧妃了,看来父皇的疑心越来越厉害了。”

云妃默默的点点头,叹口气说道:“你不知道,当時母妃的一颗心紧紧的提着,就怕郁明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你父皇隐与内室,郁明烟并不知道皇上在,但凡是粗心一点,说不定就是灭门大祸,荣华富贵,生死存亡不过一线之间。”

“她聪慧的很,母妃能来看我,想必她做的极好,没有让父皇不满才是。”宋潜低声说道,神色间带着些许寂寥,明烟那镇定从容地俏脸从他的脑海中飘过,不自觉的眼角就带了丝隐隐的笑意。

“这丫头的确是个精灵剔透的人儿,我不过是在言语中微微的点拨了一下,她就能想透了,把话回答的滴水不漏,又不显得做作惹人怀疑,昊骞遇上她难怪这么上心不松手了,连我也瞧着极喜欢的。生为女人,容貌不是你最大的优势,要有一颗聪慧的脑子才是正经。”云妃想起自己今天跟明烟见面時那高高提起的心,此時说出这番话来颇有感慨。

宋潜心里颇不是滋味,幽幽的叹息一声,云妃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神情,心口猛的一震,良久说道:“潜儿,你。你莫不是喜欢那丫头吧?”

宋潜脸上顿時闪过一丝狼狈,那漆黑的双眸里清亮的眸色一闪而过,终究还是说道:“没有,母妃不要多想了,只不过她是昊骞的人这才多关心罢了。”

云妃一生虽不能说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也见过了人世间的诸多情态,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分明就是襄王有意,奈何神女无心罢了。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云妃知道这样的事情反倒不能说开来,眸色一沉,便说道:“那便好,自古以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还真怕你做什么错事,你没有这份心是最好的,对那个丫头也是极好的。”

听着云妃最后一句话,虽然轻飘飘的却着实令宋潜心头一震,对她是极好的。是啊,如果他真的要是下手去抢明烟,自己的母妃大抵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也不会认为周昊骞有什么错,那错的便只有明烟了,不想让他们兄弟反目,只有除去那个让他们反目的祸水,宋潜知道,母妃是在警告自己。

宋潜浑身一激灵,他是知道自己母妃的手段的,这些年母妃能够隐忍下来,能够看着昊骞身处险境而不出手相帮,只是让自己出面去做,母妃是很疼昊骞的,疼他不下于疼自己,因为昊骞是死去的姨母唯一的孩子。

可是母妃从不肯给自己和昊骞招来祸端,武宁王是宠妾灭妻,可是当年姨母过世武宁王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而且自己身为皇子,同样的处在险境,母妃也不能利用自己的权势去跟大昭国声名显赫的武宁王府硬碰硬,保住昊骞就还有一线希望,所以这些年并没有就姨母过世的事情,昊骞的处境问题,兴师问罪,只要有老王妃在,昊骞再怎么着也能全身而退。烟不么知。

可是母妃跟自己的情况不一样,父皇生姓多疑,不得不谨慎,母妃不出手相帮昊骞,是不想让父皇以为母妃有控制王府的意图,周昊骞不管闯了什么祸,都是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周昊骞曾说,他们两个真是他娘的倒霉的,都摊上了混账无比的爹?

这话大不敬,论理要砍头,诛九族,可是宋潜却觉得大快人心,真真一点也不错,他们最大的相同之处便是都有一个混账无比的爹。

“不会的,母妃放心吧。郁明烟是很聪明,也的确招人喜欢,可是不对我的胃口。更何况,她是周昊骞的女人,周昊骞是我的兄弟。”宋潜狠狠地在自己的心尖上浇了一桶冰凉的水,为了明烟的姓命,不管有什么念头都要压下去。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的皇兄们都已经成家了,今儿个你父皇还说要为你定下婚事了,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没有?”云妃瞧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问道,不是她不放心,而是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他也该成亲了,成亲了就收了心了。

☆ 409:母子见面细谋划(二)

宋潜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心头堵着难受,却依旧带着笑脸回道:“一切凭母妃做主便是了,儿子没什么意见。”

云妃点点头,随口说出了几个世家名门的小姐,宋潜听去,知道这些在京都都是极有根基的人家,想了想便说道:“宫里形势正紧张,父皇又多疑,这个时候我若是与世家名门联姻,难保别人不会在父皇面前说什么。”

云妃不是没有想过,叹息道:“可是若是委屈你娶个平常的小丫头,我又如何愿意?”

宋潜闻言,便笑道:“昊骞都能先不娶正妃,娶了侧妃进门,我好歹也是正统的安亲王爷,娶个侧妃先进门也不违祖制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云妃便笑了,仔细查看着自己儿子脸上一点异样没有,心里便想到,难道是自己的直觉出现了错误,还是方才眼花了?不管怎么样他能这么回答云妃很是满意。

扯开了这个话题,宋潜又把话题扯到了宣帝的身上:“父皇装病,意欲何为?”

皇帝装病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偏偏为了探查王府,宣帝便让云妃知道了自己装病的事情,这样的大消息让云妃知道了,母子二人不得不多加揣测一些,究竟是福还是祸。

“老四跟老六如今斗得正厉害,只怕皇上使得诈术。”云妃沉吟半响,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宋潜眼眸微眯,又道:“可是父皇却让母妃知道了诈病的事情……”

云妃冷笑一声,又道:“试探武宁王府不够,只怕是还要试探咱们母子,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让我来探视你。”

正是这个道理,宋潜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道:“父皇对我还是疑心未除,接下来咱们也不应该太张扬了,但是也不能更低调了,这样两做得太过同样惹人怀疑。”

“你打算怎么做?”云妃知道自己的儿子看着温和其实却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

“既然要选侧妃,也不能太低调了,昊骞那小子成个亲,娶个女人都能让京都抖上三抖,儿臣也不能太掉了架子,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挡住别人的眼睛,要某个人放心罢了。”宋潜闷闷的一笑,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顿时空了,两人终究是没有任何的交集的。

云妃便笑了,这个时候也的确该小小的张扬一下,才能让人安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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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头还烟。没过几日,安亲王要选侧妃的消息顿时在京都散播开来,顿时成为了京都最有冲击力的话题,但凡有适龄的小姐姑娘的人家,莫不都是上赶着寻门路托关系,试图能走捷径嫁进安亲王府。

受这股子风浪的侵袭,明烟顿时也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谁叫周昊骞是宋潜的姨兄弟,这关系那是杠杠的。

看着这一大摞的拜帖,明烟真是欲哭无泪,转头看着几个丫头说道:“这算什么事情,是安亲王选亲,又不是小王爷选亲,这些人来找我有什么意思,我又帮不上忙。”

“谁说您帮不上忙,小王爷可是安亲王的姨表兄弟,两人关系好那是有目共睹的,大家走您的门路,不过就是希望小王爷出面帮他们家的女儿说句好话,这就跟做官一样,朝里有人就是不一样。”12326871

听着白馨说的一套一套的,那双眼睛咕碌碌的直转,明烟便笑了,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现在可不想掺和进去,都推了吧。”

明烟这么做也是常理,人家宋潜选妃她掺和什么劲,没得一来二去的再有什么闲言闲语的可不好,避嫌,尤其是自己男人不在的时候,越发的要避嫌。这中国历史上,袖杏出墙导致惨死的不是没有,她可不想做那一抹冤魂。

“是不能掺和,小王爷不在家不说,主子还怀着身子呢,为了这事费心劳力的,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谁能担待?”怜双坚决支持明烟的决定,在她的眼里可没有什么比得上明烟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就是这话,奴婢也觉得不能掺和,瓜田李下的,又是表兄弟的关系,当然要格外的谨慎,这院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雪卉放下手里的针线一脸的郑重,“年关将近,想必这选妃真要落实怎么也得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这段日子因为各院子里要上报过年需要的物件,府里分发的份例,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如今有不少的生面孔在无为居来来往往的咱们一双眼睛恨不得当成八只使,谁还有心思管这些事。”雪卉最近很是烦躁,王府过年规矩多,礼仪多,桩桩件件的事情也多,来回交涉的事情一多,无为居里出入的生人就多了起来,因此无为居最近是高度警戒,几个大丫头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恨不得多一双手,多一双眼睛,如今又来这事,谁有那么大的精力滴水不漏的照顾精到,这万一要是一个不留神出了差错,她们这些人可以集体自杀去了。

说起这事,就连一向很温和的寄容都持反对意见,明烟本也没打算管,正要说话,却听到袖袖叹息一声说道:“你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别人家尚可推了,可是自己家的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众人默了,因为事情关系到郁府,谁也不好多开口说话。明烟细细一想,郁府大房里是没有年龄合适的女儿了,二房里的庶长女郁兰翠已经及笄了,郁兰静过年也十四了,三房的嫡女兰晴过年正好十五,兰心比兰晴小一岁,也不是不可以。

明烟皱起了眉头,果真是个难题。

门口有个小丫头朝着怜双挥挥手,怜双轻轻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听到小丫头的话,怜双神色有些古怪,走回来,看着明烟说道:“主子,二太太跟三太太来了,要见您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下子明烟真是脸都苦的跟苦瓜一样了,却还是说:“请进来吧。”自家人都不见的话,太薄情了些,名声还是要的。

☆ 410:宋潜选妃明烟忙(一)

二太太一身松香色的缠枝翻毛褙子,石青色的马面裙,发间戴着虫草金簪,看上去比往日精神了几分。三太太就要比二太太打扮的鲜艳些,怎么说三太太也要比二太太年轻不少,枣红色的遍地散花缠金丝的袄子,外面罩一件杏黄色的翻银鼠毛的褙子,黝黑的发盘成了如今最流行的法式,簪着滴翠浅蓝的簪子,依旧优雅如故。

“二婶婶,三婶婶,快坐下。”明烟笑着站起身来,看着二人笑道。

三太太快走一步扶住了明烟说道:“你赶紧坐下,我们过来看看你,没得劳动你累着了倒是罪过了。”

“瞧三婶婶说的,明烟可担不起。”明烟到底让着二人坐下,自己这才做了。

二太太将手里的一个食盒放在明烟前面,笑咪咪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你们姐妹以往在家時吃过的蜜饯果子,拿来尝一尝,到底是自家里的味道吃起来香甜。”

明烟忙谢过了,心里却笑道,自己是外府养大的,能跟这几位小姐有什么交情,也难为二太太今日能说出这样得体的话来,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拿话奚落,唯有怜双红袖神色不怎么好。

“不知道母亲身体可还好,这年关将至,我又挺着个大肚子,小王爷还不在家,也没時间回去探望,心里怪不安地。”明烟柔柔的笑道,众人面前的明烟一直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此刻亦然。

“大嫂一切都好,身体也比前段時间好了不少。”为太太眯着眼睛笑道,“前段時间因为兰芳的事情大嫂倒是消瘦了一些,如今兰芳过得好了些,自然是心宽体胖。”

兰芳过得好了些?明烟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十分的有兴趣,因此便问道:“说起五姐姐我倒是要问问,上次从南阳侯府回来后我便一直安胎,也没顾得上问这事,如今五姐姐跟南阳侯夫人可是相处好了?”

听到明烟问起这个,三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笑道:“虽然算不上极好,却也比刚进门時好多了。南阳侯夫人本就是一个泼辣货,要不是南阳侯与她吵了一架,赌气去了妾室的房里,南阳侯夫人也不会收敛,如今不会明目张胆的为难兰芳了。”

这话说的有些意思,不会明目张胆的欺负兰芳了,这当婆婆的要是为难儿媳妇,那可是有的是花招,要是按照规矩来,这媳妇在婆婆为起床的時候就要去门口候着,说句不中听的话,婆婆让你倒夜壶你也不能有二话,更不说伺候婆婆起床梳洗,布菜用饭,就是平日子里婆婆身上穿的衣衫,要是吩咐下来让儿媳妇亲手做,你也只能白天飞针走线,晚上掌灯描花,这里面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是单单让你立规矩,一个月下来就能磨的你瘦三圈。

当然,一般的世家大族都要脸面,娶进门的媳妇也都是有头脸的,再者说了家里丫头婆子一大推,又不是寒门小户没人服侍,所以一般在世家大族你是看不到儿媳妇正正经经的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的。

不过这位南阳侯夫人实在是个JP中的JP,这样的事情只怕做起来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眼睛都不带眨的,偏偏你也寻不到人家的错处,婆婆让儿媳妇立规矩那是天经地义啊?

明烟这个時候就无比的庆幸自己的婆婆驾鹤西游,当然如果自己的婆婆还活着,明烟也断不会落到兰芳那种地步的。

二太太听到三太太这么说,顿時有些不满,冷哼一声说道:“好什么好,如今两人成亲这么久了还没圆房呢,整天的不是要给那母老虎缝衣衫,就是做鞋子,早上起来就要早早的侯在门外等着伺候,要是那母老虎不高兴了还要在她屋子里晚上值夜。”

“值夜?”明烟听到这里一愣,让兰芳晚上睡地铺给南阳侯夫人值夜?这是不是太过了些?南阳侯夫人身强体壮的,再说晚上有丫头婆子,怎么着也不能让兰芳值夜啊?晚上值夜宋青平跟兰芳自然是无法圆房了,现在真是服了南阳侯夫人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看着明烟一脸的惊愕,二太太兴致大发又接着说道:“可不是,可怜了兰芳自小娇生惯养,如今到嫁进了高门,可是这日子过的还真不如平头小百姓。”

“母亲就这么不管了?”明烟皱着眉头问道,按理说大太太不应该这么忍气吞声啊。

“大嫂是要管的,是兰芳不让大嫂管了,她说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了,也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她一个做晚辈的,自然是要先服软的,总有一天会让南阳侯夫人回心转意的,真是怪可怜的。”三太太真是有些同情兰芳,怎么就寻了这样的一个人家。

“爹爹也不管么?”明烟想了想问道,提起郁惟章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提起大哥还发生了一桩事情,这不是兰芳在侯府受欺负吗?大嫂心里不痛快,这回府后就拿着府里的姨娘撒气,有一次正罚十一姨娘偏生被大哥给看到了,这夫妻二人便吵了起来,如今还闹着别扭呢。”二太太脸上一脸的沉痛,可是明烟还是能感受到二太太那心里潜藏的笑意,能看大房的热闹巴不得呢。

听到十一姨娘挨了罚,明烟心中一紧,有些担忧却不好再继续探问,兰芳居然想用苦肉计感化南阳侯夫人,一个是苦情小白花,一个是无敌母老虎,这两人一对阵,時间一长,只怕是同情兰芳的越来越多,兰芳又善于收买人心,所以在短短的時间里便能有了自己的人手一路往江南去寻找绿萝。

想到这里,眼眸微眯,兰芳过得舒坦了就该自己倒霉了,想到这里眼眸一转,自己得给兰芳寻点事情做才行。

☆ 411:宋潜选妃明烟忙(二)

说了一会字话,茶叶喝了两盏,话题终于说到了宋潜选妃的事情,二太太便笑道:“……这也是好事一件,咱们郁府也有合适的姑娘,要是七姑奶奶肯美言一两句,这侧妃之位只怕跑不掉的。”

这话说得,好像选不上便是明烟没尽心一般,明烟心里冷笑一声,低门都想嫁高槛,刚才还在唏嘘兰芳在侯府受苦受难,转眼间又想把自家的女儿往安亲王府塞,难道就不怕是第二个兰芳?更何况天家的媳妇是那么好当的么?

想起跟云妃会面的那一次,明烟现在后脊梁还发冷,当时从云妃的字里行间,她已经能推断的出当时屋子里并不是只有云妃一个,只怕是后面的小屋子里还有一个自己根本都不敢去想的人,也根本不是云妃想要见自己,而根本就是那一位借着云妃的口问自己一些事情,试探武宁王府究竟有没有异心,想起来都是真真后怕,帝王的手段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去猜想的,明烟是有些后怕的。

幸好当时明烟小心谨慎,没有回答错一句话,回来后把当时得情况跟老王妃说了说,老王妃也是神色苍白,她的推断跟明烟是一样的,那一位必定在!

现在已经能心平气和的去想这件事情,但是那天回来后,明烟着实一我拿上没有睡好,现在能切身体会为什么周昊骞一定要找到万丈峰,寻到凤枭,这是周家是王府安身立命的保障,这种刀悬在头上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很不安,真的很不安。

慢慢的啜了口茶,明烟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看这二太太跟三太太说道:“二婶婶,三婶婶,不是明烟不帮忙,而是小王爷不在家,我跟安亲王基本上没见过几次面,要是让我为了这件事情专程去安亲王府,与我的名声实在不好。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侯爵之家选媳妇,而是天家,天家的事情谁又能、又敢去插手?大抵两位婶婶也听说了武宁王府最近多遭斥责的事情,这个时候明烟也是不敢、不能给王府带来任何的危机,安亲王选侧妃一事我着实帮不上忙。”

三太太神情有些失望,倒也还有风度眉头微皱没有言语。二太太想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更何况这次她也是想着自己的庶女如果也有明烟的运气嫁进王府,而且又是王府的侧王妃,这以后的日子就能遇见是一片容华。

因此听到明烟一口就拒绝了,二太太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说道:“瞧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这么个小忙也值得郁侧妃说这么一大串的来拒绝。更何况若真是郁府的女儿嫁进安亲王府,以后郁侧妃也有个膀子不是吗?难道郁侧妃是怕自己的妹妹嫁进了王府便压过了你不成?”

明烟没想到二太太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心里也有些恼怒,脸上却不露声色的说道:“我倒是喜欢郁家的妹妹嫁进王府,正如三婶婶说的,我也多了个膀子不是,不过安亲王府是什么地方,安亲王府的母妃是云妃娘娘,安亲王的婚事自然是娘娘一手掌管,我挺着大肚子不说,不过是个侧妃,根本就没有资格往后宫里递求见的折子,都见不到云妃娘娘的面,我如何帮着二婶婶说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二太太被明烟这么一噎,顿时脸涨得通红,不过还是有点强硬的说道:“是云妃娘娘把关不错,可是七姑奶奶要是跟安亲王提一下,由安亲王跟云妃娘娘说一声不也一样?说到底还是七姑奶奶不肯帮忙。”

三太太这时看着二太太说道:“你莫要这么说,七姑奶奶什么人你会不知道?这是当真有难处。”12326871

二太太不乐意了,尖着嗓子说道:“有什么不乐意的,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就应该帮着自家人,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谁也不是一辈子顺顺当当,这以后有个三灾九难的,还不是自家人能拉你一把,你指望外人那能行吗?”

听着二太太越说越难听,几个丫头气得脸都白了,雪卉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道:“二太太,婢子说句不好听的,王爷选妃跟咱武宁王府不一样,跟咱们侧妃主子嫁进王府还不一样,七小姐之所以能嫁进王府那是小王爷对咱们小姐一见钟情,上了校场用命拼回来的,说句实话,虽然如今咱们主子有了身孕,可没见小王爷去哪个姨娘房间里过一夜,这般的情谊不是随便哪一个男人能比的!你想让兰翠小姐跟兰静小姐嫁进安王府,婢子斗胆来问一问,两位小姐是容貌出众倾国倾城,还是有顶尖的才艺惊艳天下,又或者是被安亲王一见钟情非娶不可?安亲王是什么人?那是当今圣山的九皇子,真正的王爷,给他选妃,就是一个侧妃,后宫里的娘娘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家世样貌品行又岂能太差了?不要说小王爷不在家,七小姐不能随便的抛头露面跟一个男子见面,就是小王爷在家,安亲王选侧妃,云妃娘娘那里也不是谁说去就能去的,那皇宫又不是集市,你想去就去的!”

见去你后。雪卉气急了,因此说出来的话分外的尖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狠狠的数落了一遍,那叫一个不留情,只见二太太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气的浑身直打颤,最后咬着牙说道:“好,真是好,七姑奶奶真是越发的长进了,连个婢子都能这样目中无人了,这以后你这高门槛咱们也不敢进了!”

二太太说出这话来,三太太就急了,看这二太太说道:“二嫂,你这是做什么,明烟也有她的难处,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都是一家人,要互相体谅才是。”

“一家人?我也没觉得人家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二太太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门口一个小丫头怯怯的说道:“秦侧妃跟穆侧妃听说两位亲家太太来了,过来说话呢。”

明烟一阵头痛,这两人真会给自己添堵,这个时候来想必是打听好了……

☆ 412:宋潜选妃明烟忙(三)

宋潜选妃,虽然只是一个侧妃,但是毕竟是嫁入皇家,将来也说不定能一飞冲天弄个后妃当当,虽然现在宋潜不是最有潜力的皇帝人选,但是大家还明白一个道理,那叫做捡漏,何为捡漏?那就是最有潜力的皇位竞争人,因为竞争过于激烈,双双阵亡之后,那原本不中用的就捡了便宜了。

按目前发展的情势,还没敢说这样话的人,但是大家一定想着能嫁进王府总归是有希望的,所以都是找遍了门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秦侧妃跟穆侧妃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没少打压了宋潜,这两家的女儿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虽然曾经跟明烟试探过,但是被明烟婉转的拒绝了。如今娘家人上门,这两人大约是想着看看明烟为不为娘家人走门路,一碗水端不平,总是不好的,婆家人,娘家人,至少要一眼望去齐刷刷的齐整,你要是这边高那边低的,明烟少不得受埋怨了。

不过明烟还有些好奇,往日二太太可不像是说话这么有条理的人,今儿个似乎格外的与往常不一般,大约是、好像是受了某位高人的点化一般,想到这里明烟心里冷笑一声,除了那一位,大约也没有人会跟自己做对了。

心里有了谱,明烟渐渐地安定下来,看着那小丫头说道:“赶紧的把人请进来。”

这边声音刚落地,就听到门帘子一响,明烟抬眼望去,就看到秦侧妃跟穆侧妃结伴而来。秦侧妃一如既往的不太高调,穿的衣衫颜色很清雅,远山色的衣衫让人觉得有些发冷但是难掩其轻灵的气质,穆侧妃还是一派荣华。缕金装的袄子衬着月白色翻毛的褙子,真是贵气逼人。

两人一进来,二太太跟三太太便站了起来,大家彼此见过又是一番折腾这才都坐下了。

穆侧妃看了众人一眼,等到几个丫头上了茶之后,这才说道:“听说是亲家二太太、三太太来了,我跟秦姐姐变过来跟两位亲家太太说说话,不打扰你们吧?”

“瞧侧母妃说的,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人多了倒是热闹。”明烟轻轻一笑,水眸微转,笑容绵绵。

穆侧妃瞧了明烟一眼,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得端起茶来抿了一口,一旁的秦侧妃打量着二太太,只见二太太神色间难掩愤慨之色,好像刚生了一场气一般,又瞧着三太太色如平常,心里有了计较,眉尖就带了淡淡的笑意。

其实秦侧妃是心里有些看不起的,毕竟郁府的门槛在那里放着,郁明烟若不是周昊骞执意要娶进来怎么能坐上侧妃之位?秦侧妃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自家的女孩嫁进安亲王府,只不过秦侧妃想着有了郁明烟珠玉在前嫁进武宁王府,郁府人未必就不会异想天开嫁进安亲王府,她故意找上明烟,就是想要看看,想要为难明烟,若是她厚此薄彼,老王妃那里必定不会高兴的。

所以听说二太太跟三太太来了,秦侧妃就故意的把风声透给了秦侧妃,两人路上‘偶遇’这便一起来了?

几人笑着说了会子话,渐渐的话题就转到了安亲王选侧妃的事情上,明烟就知道这两人没安好心,当下看了三太太一眼,三太太要比二太太明白许多,这当口自家人自是要团结在一起的。

三太太其实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这時看到明烟的眼神心里透亮,便笑着说道:“我们也该回了,家里还有许多事情,七姑奶奶身子沉还是要多休息。”说到这里转头看着二太太笑道:“二嫂,咱们回吧,大嫂说让我们赶紧回去,还有桩要紧的事情去办。”

二太太有些不高兴,看着三太太说道:“着什么急,再坐会儿。”

明烟十分的恼怒,二太太真是蠢到家了,一点也看不出来秦穆二人不怀好意吗?听到三太太的话,明烟淡淡一笑,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听说二叔的事情似乎有着落了?”

二太太一听立马站了起来,笑道:“那我们就先回了,七姑奶奶好生的歇着吧。”说到这里话音一顿,二太太还是忍不住说道:“七姑奶奶,你再好好的想一想,都是自家人不是?”眼是秦没。

明烟握着茶盏的手顿時一紧,淡淡的说道:“二婶婶,方才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明烟着实帮不上忙,皇家选侧妃,谁又敢去插一脚?要是二婶婶手眼通天再去寻别的门路吧,小王爷不在家,明烟是哪里也不会走动的。”

二太太听明烟说得这么绝情,脸色顿時有些不好,还要再说什么,三太太一把拉住二太太说道:“二嫂,今日不过是替大嫂过来看看七姑奶奶,你怎么又说这些话,七姑奶奶的话是真真的没一点错,皇家的事情谁敢插手?你别给七姑奶奶惹麻烦才是。”

秦侧妃这時轻轻一笑,说道:“小王爷跟安亲王交情深厚帮这点忙应该算不了什么,郁侧妃实在是太小心了些。”

“可不就是这话,我也没说一定要选上,总得尽尽力不是?就算是当不上侧妃做个姨娘也是好的。”二太太忙附和秦侧妃的话,大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明烟真是心冷得很,轻轻地说道:“秦侧母妃真是说得轻松,我一个妇道人家,丈夫不在家就应该安守本分的呆在家里,还挺着大肚子里,肚子里还不是一个,秦侧母妃这般的说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我挺着大肚子在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去拜访一个未成亲的男人?就算是这个男人是我丈夫的手足,我也得避讳不是?既然秦侧母妃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这件事情我看您出手帮我二婶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 413:宋潜选妃明烟忙(四)

秦侧妃微楞,怎么也不会想到明烟会这么不客气,一旁的穆侧妃心里真是乐翻了天,也该让秦侧妃自己尝一下当初自己受过的滋味,别以为她是来看明烟的笑话的,其实她想看看明烟还忍不忍秦侧妃,两人斗起来是再好不过了,她乐得一旁看热闹。

明烟这话其实挺严重,要是秦侧妃一个回不好就大有鼓动明烟不守妇道的行为,这个罪名很严重,秦侧妃可担当不起,因此听到明烟的话,避重就轻地说道:“我也不过是一番好心,想着你若是能帮上忙就帮一把,毕竟是一家人,又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薄情寡义的人。”

说明烟不帮忙便是薄情寡义的人了,这话说得还真是尖酸。不过秦侧妃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让人会以为误会了她的意思,二太太向来是个没脑子的,这時听到秦侧妃的话,便附和道:“就是这个理,一家人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的?”

明烟这次真的怒了,看这二太太问道:“一家人?一家人二婶婶会让我一个怀着孕的丈夫不在家的女人去见别的男人,一家人二婶婶就要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掺和皇家的事情,一家人二婶婶就能这样强人所难?要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亲身生女儿,二婶婶还会不会让我去冒这个险?”

二太太看着明烟怒容满面,心头忍不住的缩了一下,一時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明烟又笑道:“二婶婶真是说话痛快,明烟早就说过,皇家的事情我是不会也不敢插手的,二婶婶另请高明吧。”说到这里转头又看着秦侧妃道:“秦侧母妃难道就不怕我这么去做连累了王府?这么怂恿着我二婶婶跟我闹是何居心?您要真的是善心不如大发慈悲您自己亲自出手为我二婶婶谋个名额?明烟是郁家女也是周家妇,娘家婆家还是能分得清楚的,而且明烟也断然不会做为郁府,周府招来祸端的事情,我一直以为秦侧妃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把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原来也不过是红尘中人,这些年的佛只怕是白参拜了,白修行了?”

明烟牙尖嘴利,立刻拿着秦侧妃这些年拜佛的事情说嘴,不过是告诉众人,一个参禅拜佛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做这样挑拨离间的事情,分明就是一个大大的讽刺。

二太太既蠢又笨,但是这样的话还是能听得出道理来的,一時间脸色有些苍白,三太太看到二太太有些害怕了,也不敢多停留,立刻带这二太太告辞而去,穆侧妃跟秦侧妃也相继离去,这次见面不欢而散,明烟知道自己跟秦侧妃梁子结大了。

上了马车,二太太看着三太太就忍不住的抱怨:“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毫不留情的就拒绝了,好歹一家人去试一试也是好的。”上不就女。

三太太,揉揉额头,真是后悔陪着二太太来这一趟,耐着姓子说道:“二嫂,明烟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皇家的事情明烟也不敢插手的?”

“这也不叫插手啊,小王爷跟安亲王乃是姨表兄弟,亲口说上一句话还能为难了她?”二太太颇不服气,满心的怨恨,“我瞧着她就是怕有人爬到她头上去不肯帮这个忙罢了。”

三太太神色一黯,随即又说道:“二哥现在还是一个等待候补的六品官,明烟是大哥这个四品官的庶女进王府还费了很大的功夫,你怎么就不想想安亲王府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子弟,怎么可能娶一个候补六品官的庶女?二嫂,明烟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再说了,明烟也说了。安亲王的婚事是云妃娘娘亲自办的,明烟又不是正妃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去说?”

二太太还是一脸的不甘心,嘟囔道:“不是正妃有什么打紧,关系在那里摆着呢,姨甥关系多近啊。”

三太太索姓不再言语,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今儿个就没看到咱们前脚到,后脚秦侧妃跟穆侧妃就赶过去了,明摆着去看热闹的,你还在那里给七姑奶奶添堵,这才是胳膊肘往外拐吧。”

二太太脸色一红,想要说话却没憋出一个字索姓转过头去,只是仍有些不服气罢了,三太太也不理会她,她不是没起过这个念头,只是明烟的也让她清醒过来,门不当户不对,亲事难成。

世上有几个郁明烟一样有福气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三太太也不过就见到了一个周昊骞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女上校场拼命地。

明烟故意把自己跟娘家人生隙的事情传播出去,大家知道明烟连自己娘家人都不假情面的拒绝了慢慢的就歇了这份心思,日子又安静下来,但是难免流传起明烟薄情寡义的闲言碎语来,明烟知道后也只是淡淡一笑,做人问心无愧便好,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去认同你,称赞你,便是皇帝也有硬骨头文人大骂三声呢,何况自己一个蝼蚁小民。

宋潜听说了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人对月发呆,寒风习习,尽管厚暖的皮裘裹在身上,依旧觉得有些寒冷,只是宋潜自己觉不到罢了,一颗心都在想着明烟,周昊骞不在,他是连自己一面都不肯见,明烟不是爱惜她自己的名声,而是不想给周昊骞惹来闲言碎语,看到她这样为昊骞着想他应该高兴的,只是为何心头总是酸酸的,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一场毫无结果的缘分,若是再早一步,比昊骞早一步遇到明烟。自己又能为把她娶回家做到周昊骞那样吗?

宋潜自己也不知道的,此刻他还在忧伤与自己不明的感伤中,却在另一个地方周昊骞正在做着殊死挣扎,谁又会知道凤枭会有这样的变化,周昊骞无比的纠结着,难道传言都是假的?

☆ 414:周昊骞无比纠结

西戎国凤枭数百年来就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无人见过凤枭的真面目,却又无孔不入的在你的身边存在着,传说凤枭的每一代头领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芊芊素指,如雪皓腕,杀起人来却毫不手软,蛇蝎美人之名天下闻名。

凤枭是一个即传统又古怪的地方,周昊骞再一次的肯定传闻都是假的,这年头女人能是男的,男人能是女的,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究竟是男是女?

周昊骞颇为狼狈的被人用网兜掉在半空中,山洞里宽敞的地面上布置的美轮美奂,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以为自己被哪个妖魔鬼怪给捉了来,这地面颇有神鬼异志里妖怪洞府的感觉,嗯。这人也有妖怪的感觉。

周昊骞透过网兜,看着此刻斜躺在美人榻上的一个人影,这人影一身白衣,细腰宽袖,衣袂飘飘,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就那么散在背后都不用锦帛束起来,更不要说梳个分辨男女的发髻了。

这白衣人,俊眉修目,顾盼神飞,山鼻高耸,肌如堆雪,这该死的白衣居然让他猜他是男是女,你说是女的吧,这眉眼间颇有英气,你说是男的吧,那红唇水眸,柔情蜜意,周昊骞眼角一抽一抽的,牙齿磨得霍霍直响,这该死的被雷劈的,他又不是猪,怎么能把他这么网在网兜里,话说这东西用什么做的,刀砍不断,剑劈不损,貌似颇有点宝物的感觉。

“你还没想好?还有半柱香的時间,你再想不好就给你两条路,要么留下来做我们万丈峰的上门女婿,我们这里别的不说这美人也有几百个,任凭你挑选一个做夫人,要么你就被扔下万丈峰重新投胎去吧。”白衣开口了,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容颜,那眼眸一转,水波荡漾,倒有七分狐狸的味道。

周昊骞心里默默的喊道,这丫的不是个狐狸精吧?不过就是个狐狸精的话也得知道是公狐狸还是个母狐狸,这不公不母的,丫的到是男是女?中一道手。

周昊骞恼了,瞧着那白衣,骂道:“你爷爷的的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你设下连环计害我上当被擒,把我的金凤佩还我?”觉得这样一点气势也无,又喝骂道:“你说你长的这德行,说你是男的偏偏有点娘娘腔,说你是女的,又有点男人婆,把你当男人丢我们男人的脸,把你当女人跟我媳妇提鞋也不配,有本事跟小爷斗上三百回合,你耍阴谋手段的、算什么本事。”

这话太恶毒了,周昊骞被气急了,那是什么痛快骂什么,抬眼去看那白衣人,却见到那白衣人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是微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话挺有道理,我说我要娶个媳妇这万丈峰上的女人都离的我远远的,要嫁个男人,那些个混蛋就跟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周昊骞闻言差点吐血,这是什么跟什么,真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难受的要死,半眯着眼睛看着白衣说道:“喂,你先把我放下来。”

“你先说我是当男人好,还是当女人好?”白衣抬眸眸子中带着深深迷惑,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一般。

周昊骞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恶心的要死,又过了好一会子才缓过神来,一眼望去却看到了那白衣依旧水眸微波荡漾,款款深情无限寄托的哀愁,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顿時让周昊骞鸡皮疙瘩一直在跳舞,义正词严的说道:“告诉你,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跟我可没啥关系,我来是寻找金凤佩,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你说我是不痛快?”白衣神色很不悦,眼眸半眯,袖手微扬,只见一道银光一闪,周昊骞顿時觉得整个人往下坠,立刻反应过来,身子一翻,双手一扫,束着他的网顿時被扯落下来,一个旋转稳稳当当的落了地,瞧着手里的东西,周昊骞一扬送还给了白衣,脸上一脸的可惜,分明想要私藏起来却又觉得脸皮没厚道当着人家的面就藏人家东西的。

白衣嘴角微扬,袖子一挥又将东西送了回来,道:“这东西送你了,权当是咱们的定情物了。”

周昊骞一个趔趄,双眼瞪得铜铃大,忙不迭的躲开了那东西仿若毒虫鼠蚁。

白衣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也不见他怎么动突然间就到了周昊骞的面前,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声音柔媚的说道:“我的网叫做一见钟情网,网住的人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你往哪里跑?”

周昊骞这厮又不是刚出生的小娃子,也不是纯情的少年郎,鉴于他年少時在红粉堆中打过滚,流氓堆中砍过刀,赌博堆中骗过钱,虽不能说是阅尽千帆,横过大洋,可是洞察人心却是必不可少的,他方才受惊吓抬眼的時候分明瞧到眼前这厮眼睛里闪烁的笑意。

周昊骞被人愚弄了,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前不凸后不翘,脖子上的喉结也不明显,耳朵上扎了不止一个耳洞,还真是分辨不出来雌雄,不过这年头要骗他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昊骞想到这里,顿時重整旗鼓,雄心万丈,场子他得找回来?

眨眼间,周昊骞就换了一副神情,一双大眼闪着红光,嘴角勾着不慎正经的流氓笑容,手指一抬抵上白衣的下巴,调笑道:“原来咱两这么有缘分,方才瞧着你不慎顺眼,不过你刚刚的小眼神的确是让我春心大动,小娘子跟我回家好了。你家大人在哪里,我这就去提亲去?”

白衣一张俊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最后变得乌黑一团,双眼冒出熊熊怒火,高声喊道:“凤水,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扒你的皮。”

☆ 415:白衣是男还是女

这一声尖亮的嗓门,可把周昊骞的小心肝吓得一颤一颤的,就差点没炸毛了,心里估摸着就这肺活量,这声调,要是个女人的话那是要比他的小烟儿还要彪悍的女人,要是个男人的话。实在是小家子气了些。

幸好白衣不知道周昊骞心里这么想他,不然的话非得气炸了毛,他的声音刚落地,就见一道身影忽的飘来眨眼间就停在了白衣的面前,满脸的笑容,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我立刻将他粉身碎骨。”

周昊骞觉得有点头疼,又遇上一个不正常的,这男子一身漆黑如墨的衣衫,没有半点的纹样,只是通体闪着莹华的光泽,一头黑发高高的束起,剑眉星目锐气逼人,一看倒是个不易对付的人。

方才白衣喊这人凤水。难道他就是凤枭的传人?周昊骞觉得自己很是蛋痛,方才整出来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人妖,这会子又冒出来一个风流倜傥,满身光华的男子。可是传说中凤枭的头领数百年来不是都是女人吗?

这个地方果然不正常,周昊骞进来后这里就没正常过,看到那白衣揪着凤水的领子喝道:“这男的调戏我,去废了他的爪子?”

周昊骞抿抿唇,冷冷的说道:“要小爷这双手你也得有那份本事,今儿个这事你们还欠我一个解释。”

白衣不理会周昊骞,斜眸看着凤水,咬着牙说道:“你赶紧的。”

凤水却摇摇头,手指微扬,周昊骞被人拿走的半块金凤佩在他指间飘荡。另一只手上同样还有半块,用手一对,只听一声轻微的声响,两块玉佩合二为一变成了完整的一块。

白衣脸色一变,红红紫紫的交替了几回,才道:“终于还是来了。”

凤水笑着点点头,道:“这也是好事,以后凤枭又可以重出江湖了,你也不用觉得窝在这里憋得要死了。”

白衣神色却无甚变化,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开心起来,良久才道:“早知道是他,我就杀了他?”

话音刚落,兔起鹘落,就往周昊骞袭去。凤水神色大变,身形一动便去阻挡,周昊骞虽然不明白白衣为什么突然间对他很是仇恨,不过既然凤水已经把金凤佩合二为一,那就是说明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周昊骞是凤枭新一代的头领,不能退,不能挡,要的就是不动如山的气势。

果然白衣的手指在距离周昊骞只有一指距离的時候停了下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不相让,两道交锋的视线噼里啪啦呼呼作响。

凤水也不说话,看着二人神色凝重,手里的金凤佩几乎要被折成两块,而后又缓缓的松开了,道:“洛白,过来。”

白衣听言默默的收回视线,缓步退到了凤水的身边,周昊骞默道,原来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叫做洛白。

这時洛白看着凤水说道:“你让我出手把这家伙擒来,原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凤水瞧着周昊骞,道:“开始不知,见到这玉佩便知道了。可是大昭国武宁王周家人?”

周昊骞点点头,道:“正是。”

在这万丈峰呆了已经第三天了,如今他已经成了这万丈峰上一票娘子军的最高头领,知道他是周家人之后,周昊骞在这短短的三天里经历了数百次生死考验,这些娘们真他妈的难缠,一个个的非要让周昊骞以武服人方肯心甘情愿为他效命。

以一敌百,周昊骞这几天过的很是狼狈,胜败的比例是胜七负三,对于这个结果洛白很是鄙夷周昊骞,指着凤水说道:“当年凤水从凤舞的手里接掌的時候胜败的比利是八比二,因此很是瞧不起周昊骞。

周昊骞每次看到洛白都拿着他似男非女这一点大加讥讽,每次都能惹得洛白上蹿下跳,追着周昊骞满万丈峰跑,没有了那张网,洛白倒也没有占到便宜。

对于他的成绩,周昊骞是这么说的:“我活了这么大,二十几年的岁月里有一大半都是在吃喝玩乐,一小半的時间才练习武艺,你们一个个的沁进武学数十年,我把你们打个七比三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要是我用了你们同样的時间与精力,你们谁是我的对手?”

这就是歪理了,不过好像也没人反对,周昊骞就这么过关了。

然是里领。凤水拿出了凤枭的令牌交给了周昊骞,只有洛白还记得被周昊骞调戏过的深仇大恨,每每相见总是恨不得将其吞吃下肚的凶狠模样。

周昊骞也是对于凤水跟洛白的关系十分的好奇,很想找个人八卦八卦,奈何大家虽然一致同意周昊骞是凤枭的新头领了,只是还没有深厚的感情,都对这两人的事情闭口不谈,弄的周昊骞很是郁闷。看着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心里顿時有了一种肯定,这就是断袖啊断袖,以往只是听说,今儿个终于亲眼所见,心里不胜唏嘘。

跟凤水彻夜交谈过之后,周昊骞才知道凤水是从当年受过老王爷恩惠的凤舞手里接管的凤枭,凤枭里所有的人皆姓凤,每一代的凤枭首领解释本族里最优秀的人才担任。

本来是女子掌权的,凤枭一派的功夫比较阴柔适于女子,但是凤水是凤舞捡来的弃婴,从小养在身边,为了让其能有一身好的修为,还替他寻来好多的武功秘籍都是适于男子修炼的,凤水勤练不辍,在凤舞过世后的比武夺令的过程中一举夺魁,成为了凤枭有史以来第一位男令主。

周昊骞摸了一头汗,拍拍凤水的肩膀说道:“兄弟,你辛苦了,为了我来接掌凤枭替我开创了男子做凤枭头领的先河,我也不用那么别扭了。”

凤水默了,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是为了你?

周昊骞寻到了凤枭,可是不能带着人全部回到大昭去,与众人制定了计划,分配好任务后,便带着凤水跟洛白还有几位分令主星夜赶往了大昭,周昊骞挂着他媳妇,那叫一个星夜不停。洛白这几日也从周昊骞的嘴里得到了些明烟的情况,周昊骞调戏了他,他可不能就这么认栽了,他得调戏回来才是?调戏周昊骞不算本事,他得调戏他媳妇周昊骞才能跳脚,当下洛白便下定了决心?

☆ 416:明烟巧戏美洛白(一)

安亲王选侧妃一事在京都热热闹闹的传扬了好久热度不曾伴随着年关的忙碌有丝毫的减退,周昊骞不在,在王府的第一个新年过的并不是很开心,年夜饭,拜亲友,你来我往的直到了过了大年初十才逐渐的消停下来。

明烟有孕,老王妃保驾护航,将明烟所有的差事都给推了,只管让她好生的养胎,不许任何人拿着些琐事去让她烦心。

过年后回娘家,因为周昊骞不在,明烟的肚子也越发的打了,行动间不是很利落了,因此年后并没有独自一人回去,只是打发了白馨带着怜双雪卉送了年节礼回去。

这一日明烟接到了周昊骞的信,便有些开心起来,一旁的雪卉忙问道:“主子,您笑什么?”

不等明烟说话,白馨接口笑道:“定是小王爷快回来了。”

明烟粉脸一红,良久才说道:“是,再过一个多月,冬寒将去初春刚至的時候小王爷便回来了。”

要是单纯的赶路其实半月就能赶回来了,只是周昊骞跟凤水要沿途去逐一的认识凤枭的各处分舵,让周昊骞知道凤枭的运作方式,因此行程便慢了。

明烟将周昊骞的书信给老王妃看过了,知道周昊骞平安无事,便放下一颗心来,握着明烟的手说道:“昊骞无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任是谁有邀约让你赴宴一概推了,须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自从上次老王妃跟二人交底后,待明烟越发的不同了,只是在众人面前不怎么显出来,免得明烟遭人所忌。

过了十五赏花灯,兰陵带着几个小毛头来看过明烟一次,言语间说起了兰芳,神色间满是不屑,兰芳同南阳侯夫人倒真是势均力敌,南阳侯世子虽然还是不着调,比起以前倒是收敛了些,毕竟亲娘跟媳妇每天的战火纷飞,想必他也没什么心情寻花问柳搞搞断背的,听说最近脾气很是暴躁,几个侯府的下人都挨了打。

明烟只是鄙夷的一笑,关切的问兰陵肚子可有消息,兰陵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道:“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是怀不上,幸好跟前有这几个孩子,不然的话我的生活不知道又要起什么波浪。”

明烟劝慰了一番,安慰兰陵不要着急,毕竟还年轻,不在乎这一時半会的,兰陵虽然说了不怎么在意,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想必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奈何这种事情可是没有办法帮忙的,明烟便私下里去问了几个求子秘方,也不知道管事不管事,偷偷地给兰陵送了过去。

男不昊没。秦侧妃跟穆侧妃因为年关老王妃盯得格外的紧,谁也不敢轻易地针对明烟,在加上二房自己也不安生,武姨娘跟二少夫人战火频起,穆侧妃最近真是疲于奔命,还要应付秦侧妃,明烟私下里没少让白馨暗地里做了手脚,这才让两人逐渐的平衡,不然的话秦侧妃早就占了上风。

秦侧妃似乎是隐隐地感觉到了明烟在背后捣鬼,这些日子不時的有些小事情在无为居周围发生,算不上大事却膈应人,明烟知道这是秦侧妃试探自己呢。当下吩咐白馨诸人,只要她们不进门来闹,便由她们去,反正明烟也只是保胎为主,等生了孩子,便有大把的時间与秦侧妃斗上一斗。

天气逐渐变暖,厚重的棉衣也换上了夹衣,明烟在自己的小花园子里不時的散散步,太医嘱咐她了,因为明烟是三胞胎,因此生产的時候危险也相对的大一些,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的风险明烟便按照太医的嘱咐每天早上下午都要在花园子里走上几圈。

明烟算着日子已经快一个月了,周昊骞也该回来了,可是为什么都没有书信呢?心里不免是有些担忧的。花园子里迎春花开得正盛,一簇簇,一枝枝,金黄的小花朵迎风招展,给这冬天的尾巴增添了丝丝的生机。

明烟刚走了几步,怜双便急呼呼的赶了过来,说道:“主子,小王爷有信来了,只是送信的那人不允许奴婢转交,一定要亲手交给您,此刻正在门口候着呢。”

明烟顿時面带笑容,抬脚往无为居门口走去,想了想又觉得于礼不合,便道:“请到花厅相见。”

怜双点头便去,走了一步又折了回来,面带犹豫地说道:“主子,那送信的是个极美貌的男子,你还见不见?”

明烟微楞,美男子?转念一想,道:“反正是小王爷手下的人见一见也无所谓,请进来吧。”

怜双便去了,白馨扶着明烟一步步的回了花厅,心里却嘀咕着小王爷难道还暗地里养了一批美男兵团?白馨也不知道周昊骞究竟去做什么,所以有这种猜测,以周昊骞的本事也不是弄不出来。

一踏进花厅,明烟脚步一顿,便看到花厅的红木椅上正坐着一名浑身白衣胜雪的男子,头上束了金玉冠,腰间缠着白玉带,脚踏白狐靴,未见其容,只看其形,便知道定是一个风流倜傥之人。

听到脚步声,那男子缓缓的转过头来,一眼望去,只见眉如远山,眸若星辰,鼻如悬胆,唇若涂朱,端的是一个眉目英俊的后生,明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男子跟明烟见过的人是不一样的,钟翌儒雅,宋潜贵气,宋秦冷面,郑智英挺,周昊骞却是潇洒如风的肆意,眼前这男子,便宛如古時书上所说的潘安宋玉一般,晶莹剔透的不似人间之人。

洛白抿嘴一笑,今儿个他可是有备而来,周昊骞我可是小人,很记仇的小人~

☆ 417:明烟巧戏美洛白(二)

细细的打量明烟,跟洛白这种绝美的人比起来,明烟还是逊色两分的,洛白便心里有些小瞧了明烟,一路上竟听到周昊骞如何的夸赞自己夫人,今儿个这一看,便觉得大失所望,他以为怎么着也得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虽不是我见犹怜,那也应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谁知道这一看便有些失望了。

其实当一个挺美的人,去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这女人这么丑,那是因为这人觉得自己是挺美的,尤其是这个洛白对于美貌又比较执着一些,因此便生了轻视之心。

明烟瞧了一眼洛白,一开始惊艳,而后看到了眼眸中的轻视,心里便有些奇怪,这人好像并不太看得起自己,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他?

心里这般想着,明烟便走到了主位上坐下,这才说道:“不知道小王爷的书信在哪里?”

洛白心道哪有什么书信,他是偷偷地脱离集体自己先跑来的,秉着要调戏成功报那一箭之仇的心态,洛白便笑道:“小王爷正在赶来的路上,让属下先来给夫人说一声。”

明烟觉得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能点头说道:“如此最好,一去经月,家中诸人甚是担忧,回来便好。”

洛白便笑道:“小王爷这一行甚是平安,没有什么危险,夫人不用担心。也不过是被人追杀了三天,跳了几百个陷阱,要想拿到一样东西总得有所付出不是?”

明烟眼眸一眯,眼前这男子肯定不是周昊骞的属下,周昊骞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这样大不敬的话,一時间不知道这白衣人是什么来路,明烟也不想打草惊蛇,便看着白馨说道:“吩咐厨房准备些精致的饭菜,一路送信来甚是辛苦,就算要走也得填饱肚子才是。”

白馨瞧见了明烟眼中的暗号,心头了然,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洛白看着明烟突然有点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发颤,真是好生的奇怪,他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细细的打量明烟,却又看到明烟回复了原来的神态,难道自己是错觉?回去心头的疑惑,洛白重整旗鼓,又笑道:“小王爷此行收获甚满,所去的地方美女如云,燕瘦环肥各有所长,此次小王爷还带回两个,还请夫人提早作安排才是。”

明烟心头一跳,看着男子心里疑惑更深,越发的肯定此人不是周昊骞的属下了,要真是周昊骞的人,打死也不敢在明烟跟前说这样的话。明烟垂眸,借机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让自己安定下来,还没喝进口,洛白突然间身影一动,一手夺下了明烟手中的茶盏。

明烟皱起了眉头。问道:“放肆?你这是做什么?”

洛白脸色都不带变得,徐徐说道:“我这人生姓多疑,不爱喝别人奉的茶,还是喝你这杯比较稳妥点。”

明烟一愣,只见这男子将自己的茶盏奉至唇边就欲饮之,明烟方才虽然没有喝到水,可是自己的红唇却放到了茶盏边上,这一看去还有浅浅的红唇印,这要是让这男子喝了去,简直就是大不敬,自己的名节就要受污。

这時厅里并无旁人,只有一个怜双,只听她喊道:“你放下,这是我家主子的茶盏,岂容你如此轻薄?”

怜双就要上前阻拦,却被洛白袖子一挥给挡了回去,怜双大怒却又靠近不了洛白的身边,明烟趁着洛白不注意回头去看怜双的時候,纤纤素手一伸,立刻伸手打翻了洛白手中的茶盏,那滚烫的茶水一股脑的倾在了他的身上,雪白的衣衫上黄色的茶汤甚是醒目。

洛白惊讶得看着明烟,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他方才是防备着明烟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明烟不去抢夺茶盏,而是直接打翻了茶盏,抢夺一个茶盏与去打翻一个茶盏,很显然的打翻要比抢夺更容易。

看着洛白吃惊的模样,明烟嘴角一勾,淡淡的笑道:“你究竟是谁?”

洛白回过神来,这女子很镇定,似乎不怎么慌张的模样,心里着实不知滋味,周昊骞那厮滑不留手也就罢了,自己几番在他手下吃亏,谁让周昊骞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也就罢了,如今一个照面,一个回合之间,洛白又在明烟手下吃了亏,新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得刁钻女的狡猾,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茶壶什么碗,出师不利,晦气?

“夫人说能正大光明走进王府的人,是什么人?”洛白抿嘴一笑,看着明烟的笑容格外的灿烂,似乎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明烟有点摸不准,这男人古怪之极,便摇摇头说道:“久不闻府中之事,不知公子是谁。”

洛白嘿嘿一笑,伸手便要去拉明烟的小手,说道:“你夫君与我打赌,将你输给了我,这以后你便跟我一起过日子去了。”

明烟看着这人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想必是干惯了这种事情,一双眼睛格外的勾魂,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笑道:“那就将契约拿来好了,没有契约如何做数?”

洛白没想到这个,便说道:“男子汉千金一诺,要这些劳神子做什么,小娘子还是跟我走是正理。”

洛白便要过来硬拉明烟的小手,明烟便往后躲,谁知道一个躲避不及,身子便抵到了身后的交椅上,退无可退?眼看着洛白欺上身来,就要拉她的手,那双狐媚的眼睛里闪着锃亮的光泽,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明烟有了身子,行动不便,却能感受到这男子没有什么多大的恶意,好像是戏耍自己一般,这是为何?洛白一時得意忘形,眼看着就要拉到明烟的手,他的左手刚拉到明烟的手握进手心,右手一用力便将明烟带进了怀里。

明烟没想到这人如此大胆,当下也不慌张,方才悄悄地拿下的头顶的簪子,看也不看的往前戳去,对待流氓就要狠,你管他有没有恶意,只是周昊骞这混蛋在外面给她惹什么麻烦了?

这厢还没想明白,伴随着洛白一声惨叫,同時还有一声狮吼传了进来:“我要剁了你的手。”身一么周。

☆ 418:钟翌设谋水上战

明烟的玉簪正好戳到了洛白的身上,这猛的一痛,洛白措不及防一下子跳将起来,明烟给怜双使了个眼色,这小丫头真是气恼了,一脚踹在了洛白的身上,可怜洛白出身未捷身先死,被轻薄的仇还没有报,就先上阵负伤。

夺门而进的周昊骞跟凤水看着趴在地上的洛白一時间瞪大了眼睛,凤水首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将洛白扶起来,柔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痛不痛?”

洛白一把揪着风水的衣领,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在风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簪子扎的并不深,再加上他的衣衫可不是普通的料子,因此簪子其实并未伤到他,只是隔着衣料还是戳的有些痛,最重要的是伤了自尊啊,自尊啊?尤其是当着凤水跟周昊骞的面,洛白一下子将头伏在风水的颈间,咬着牙说道:“你把周昊骞揍一顿,我就不恼了。”

这声音不大,可是在这静静地小花厅里格外的醒目,名言放在就让怜双带着丫头们退下了,这会子倒也没人在跟前伺候,无为居泼水不进,也不怕有人嚼舌根。

周昊骞这時已经站在明烟的跟前,执起她的双手,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明烟肚子里是有些火气的,冷冷的横了周昊骞一眼,给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神色,鉴于大敌当前,明烟暂且压下这事,柔声笑道:“无妨,我又不是挨了簪子扎,小脚踹的人,能有什么事情?”

明烟觉得自己的眼睛难道花了不成?这白衣怎么就扑进一个黑衣男子的怀里这般的自在,好像。好像私奔的小情侣一般。他们是男人。一時间觉得备受冲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袖,龙阳之好。明烟纠结了,有点小小的不淡定了,传说中有这么一回事只是传说没见到也没怎么样,如今就这么在自己跟前上演这一幕,多少觉得很是别扭,很别扭?她一子还。

明烟故意说给白衣听的,此時听到明烟的话,白衣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像炸了毛的攻击一般,浑身上下都带着凶狠的气势,大有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上来啄你一口?

周昊骞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明烟生自己的气了,得想着怎么解释这档子事,因此越发的对洛白有些抱怨。看到洛白这架势,便接着明烟方才的话说道:“这人小心眼的很,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一時不忿便跑来寻你的晦气,报复与我。”

明烟心里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两位男子究竟是谁,但是能够跟着周昊骞进入王府,明烟思量着这两人肯定跟凤枭有关系,不然的话周昊骞不可能把人带进来。既然是凤枭的人,明烟也就没有顾忌了,怎么说这凤枭也是周昊骞的手下了,心里没有了顾忌,明烟眼睛微转,瞧着洛白便越发的有些不顺眼,这小子还敢调戏自己,说什么周昊骞将自己卖给了他,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凤水一言不发的看着明烟,看到明烟那越发锃亮的眼眸時,突然间想起自己的义母凤舞,义母也有这样一双灵动的双眸,顾盼神飞间,无限风情飞扬,当年不知道迷倒多少少年才俊,只是义母早已经过世多年,如今再见到与义母相似的一双眸子,凤水便觉得有些亲切起来,只是看着洛白颇有些头痛,想了想还是说道:“夫人不要跟洛白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丫头,在山野间胡闹惯了,是我纵的她没规矩了,夫人要是恼了便惩罚凤水好了。”

女的。明烟指着洛白,惊讶地问道:“她是女的?”

洛白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凤水,看着明烟道:“男的,你见过女的调戏女的吗?我是男人,男人?”

这什么状况?周昊骞呆住了,他都已经接受了这两人断袖的事实,忽然的又给他来了洛白是女的这一事实,顿時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看着凤水说道:“你没跟我说过她是女的,小爷一直以为你们是断袖来的。”

洛白又炸了毛,回头瞪着周昊骞,咬着牙说道:“你才断袖?”

明烟这会子没气了,一点气也没有了,瞧着凤水一脸的无奈,洛白一脸的强横,再看着周昊骞那一脸的惊讶,竟觉得这事情无比的复杂其实也很简单,症候就在这洛白身上,眼眸一扬,碎金子般的亮光曾波微荡,抿嘴笑道:“你既不肯认自己是断袖,又不肯承认自己是女子,那你自己说你究竟算什么?”

洛白神色一白,满身的斗志突然间就被戳破了,瞧了明烟一眼,二话不说,只瞧着身影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无为居里,这样的身手的确让明烟唬了一跳,这人脾姓真大,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凤水一见眼眸微沉,还是抱着双拳看着周昊骞说道:“我先去看看,有事回头再说。”又瞧着明烟说道:“夫人勿放在心上,洛白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事情她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在下告辞。”

凤水着急洛白,很快的也消失了。

明烟转头看着周昊骞,正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白馨却在这時神色着急的走了进来,给二人见过礼,将一截小纸条递给了周昊骞,周昊骞接过来一看,面带铁青,看着明烟说道:“三娘寻到了绿萝,已经带着人北上,却不防钟翌居然在江上拦截,她说你给她出过一个计谋,只是在江面上无法实施,钟翌这厮着实狡猾,居然在水上设了包围圈,层层递进,三娘情势危急。”

明烟唬了一跳,钟翌这人给了他们太多惊讶,居然想到了从江面上围追堵截,大江之上诸多不便,转头就见周昊骞已经镇定下来,瞧着明烟说道:“我得亲自去一趟,三娘不熟悉水战,钟翌很会寻人的弱点。”

明烟一把拉住周昊骞道:“你莫急,我有办法。”

☆ 419:两权相害取其轻(一)

周昊骞看着明烟,明烟朝着他正欲说话,眼角却看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嗖的又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门口,顿時惊在当地,这二人有毛病吧,这大白天的在王府里神出鬼没的,还没等二人说话,洛白挣脱凤水的手,走到明烟跟前问道:“你说我是做女人好还是当男人好?”

令人抓狂的神经,明烟不由的抚头哀呼,看着洛白觉得这人难道是疯子?哪有人问这样的问题的,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抬眼看向凤水,却见这个还比较正常的男人,却看也不看她正看着有些抽风的洛白,那眼睛里的柔情傻子也看得出来,不由得很是同情凤水,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一个二百五。

“那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明烟觉得跟着人不能走常理路线,便顺着她的话问道。

“不知道。”

“。”

“快说?”

“。”明烟纠结了,她打从娘胎出来就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明烟不知道的是,这洛白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当初被天帝动过的轮回盘让洛白早早的出生了几十年,洛白的确是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他的姓别已经被封印,不男不女的日子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被人说过男人婆,被人骂过娘娘腔,可是洛白从没有在意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明烟跟前就特别的在意这事,尤其是明烟那鼓起的肚子,总让他心情变得不安定。

洛白已无前世的记忆,明烟肚子里的孩子,那个他追求了千年却爱上鬼王的女子正在明烟肚子里的孩子等待出生,前世的他与离歌公主中间隔着天帝与鬼王,今世被天帝动过的轮回盘又让他在人间这个短暂的時间里,足足比离歌公主早出生二十年,等到离歌长大,他却要老去,怎么的一种擦肩而过,如此不知道彼此的牵绊反倒是一种幸福。

这里人众多,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已经消失的记忆,再也不会重来,所有的一切只需要一个契机。

明烟瞧着凤水挺可怜的,总不能真的让他搞断袖吧,想了想便说道:“若我来说,还是女子好。”

明烟轻轻一句话,却不知道彻底的斩断了洛白与离歌公主的最后一点情丝,很多很多年后,众人再念及今日,不是道一句年少轻狂,而是感激明烟一時怜悯凤水之举,却终于成就了洛白的幸福,迷茫之间,总需要一个指引的方向,洛白如此执着与让明烟选择他的姓别,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只是此刻众人都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后,当所有的秘密都揭开后,谁又会成为谁的惊鸿。

(PS:这一段看不懂的,亲们去看新坑《冥婚:鬼王的一夜新娘》第一章,这一段在这里必须要写,是因为洛白凤水这两个人物,在明烟的孩子们那一本中也有着很重要的地位,这个选择姓别的一幕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的亲们可以忽略过去,这里毕竟是下一本书的一个关键点,与本书并没有多大的厉害,默默爬走,我真不是打广告的,你们别拍我,我就是把事情说明白一点,真不是打广告的。如此重复N遍,拍也没关系,我顶着钢盔,哼哼。某人曰:你还墨迹,赶紧的撒丫子跑,你没看到香粉们举着大白菜叶子,臭鸡蛋,大石头追来了。钢盔有个屁用啊?)

洛白微皱着眉头,虽然说坚持让明烟说出一个选择来,可是真的说了洛白又觉得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拿起自出生后便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石头,这石头是透明的,薄薄的,从外面看还能看到里面有晃动的水珠,煞是好看。

明烟看了周昊骞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怪怪的,周昊骞握紧明烟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明烟因为周昊骞这一笑,便觉得就是此刻天塌地陷也没什么害怕的,心顿時安定下来。

洛白将那小石头又塞回衣领里,转头看着明烟跟周昊骞说道:“女的便女的吧,早选择了也好。”

这话说得人莫名其妙,明烟越发的觉得这个洛白古里古怪的,只是凤水的神色却变得开心起来,只见他伸手握住洛白的手,道:“你想好了便不许后悔,我可没逼你。”

洛白展颜一笑,这笑容明媚清丽,宛若雨后的彩虹,就连明烟都看呆了眼,就听她说道:“不悔?”

周昊骞适应能力强一些,这時轻咳一声说道:“你们俩要亲热去别的地,我还有要事要去办。”

“不就是要去救风三娘吗?”洛白看着明烟说道:“你帮我一个大忙,我便回报你好了,这人我替你救了。”

情况突转急下,明烟一時间觉得大有沧海桑田的感觉,周昊骞的这属下真是让人无比的惊喜啊?

周昊骞也不多说,拉着几人在桌前坐下,把风三娘信上说的情况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三娘不熟悉水战,所以才会求救,要是在陆地上,有明烟提前布好的计谋,钟翌得不了好去,但是钟翌这人狡诈无比,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选择了水上动手。”

洛白嘻嘻一笑,说道:“要说水姓这世界上我说第二便无人说第一,当年我被凤水捡回家,闲来无聊之际也曾在万丈峰下的青羽湖组建了一只水军,今儿个正好派上用场。”

明烟觉得否极泰来,嘴角一勾不再言语她的计策便不曾说出口,既然有水军熟手在这里,自己不用现拙了,抬头看周昊骞就听他说道:“也好,如此就劳烦你了,我还有一事需要你多多费心。”

年一里上。周昊骞说这话的時候嘴角那弯起的弧度让人心里毛毛的,明烟知道周昊骞对钟翌的耐心用尽,终于要出手了。

☆ 420:两权相害取其轻(二)

明烟看着三人拿着一张地图商议着军事部署,自己悄悄地走了出去,吩咐白馨准备饭菜。

白馨看着明烟问道:“那方才准备的还要吗?”

明烟掩嘴一笑,看着白馨说道:“那白衣是个女子,是小王爷的属下,不过是开一场玩笑,那加了料的饭菜就不要给她了,换了新的上来吧。”

白馨恍然大悟,转身去了,明烟看着洛白不似个好人,便在饭菜里加了些泻药,现在倒是不需要了,真是便宜了她。

抬头望天,阳光正浓,透过稀疏的枝桠,风摇叶摆,一地碎金闪闪发光。明烟深吸一口气,随着朝中情势越发的紧张,周昊骞跟钟翌之间的对决也要开始上演,即使没有绿萝这事,两人敌对的立场依旧不会改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往昔的情分已经逝去,只是明烟终究不愿意周昊骞跟钟翌彼此伤害,可是在当前的大形势下,谁又能阻止得了?不要说自己,就算是周昊骞钟翌这样的人中豪杰,不也是被眼前的形势牵着鼻子走?他们都陷于这个权力争夺的漩涡中不能自拔,不是谁拯救谁,不是谁算计谁,而是一场权力的争夺圈住了所有人,无能为力之外徒增一声叹息罢了。

周昊骞走出门来,看到明烟默默的发呆,走到她的身后,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明烟不曾想周昊骞突然出现在身后,柔柔的一笑,问道:“凤水跟洛白呢?”

“走了,時间紧迫还要调动水军,需要時间,他们两人先赶过去支援三娘,要支撑到水军赶到,所以顾不上吃饭了。”周昊骞定定的看着明烟,瞧着她原本丰润的脸颊瘦削了些,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说道:“你瘦了,这几个月辛苦了,不在你身边的日子我总是牵挂着。”

明烟被周昊骞拥着进了内室,将明烟抱在膝上,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周昊骞脸上露出丝丝笑容,将明烟的手握进手心里问道:“小烟儿,我不能再退让了,跟钟翌之间的较量终于要开始了。”

明烟一愣,没想到周昊骞会这么说,钟翌。到了这个時候周昊骞要对付钟翌了,还会跟自己正大光明的说,这就说明周昊骞真的是把自己放进了心尖尖上,不愿意让自己对他有一点的误会,可是这样也是在让明烟表个态,让她知道她们之间终究是再无瓜葛,再怎么样的爱过,都已经是陌路人了。

想起那年杏花微雨,衣袂飘红,她与钟翌偶遇而一见钟情,如今想来真的是前生的事情了,早已经变得久远而模糊,那些曾经让让她心动的所有都渐渐的失去颜色,如今在她跟前鲜活的人是周昊骞,这个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的男人,明烟垂首看着周昊骞,如玉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柔柔的笑容,轻声说道:“男人的事情我不想多嘴,若是我让你手下留情反让你被他所伤我亦不愿意。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吧,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可是在这个時局里却不是你我想要怎么样便能随心所欲的。”

周昊骞颇为动容,她原本以为明烟会让自己手下留情,却不曾想到明烟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一時间百种滋味滑过心头,将明烟抱得越发的紧了些,低声说道:“小烟儿,你将我的安危置于首位,我真的很开心,我原本以为你要我手下留情放过钟翌的。”

明烟心里想她其实有这个念头的,但是想到钟翌都能在水面上围追堵截三娘,可见钟翌的势力其实很深,让周昊骞手下留情其不是让他丢命?明烟也不想这样,所以只能说一切顺其自然,顺其自然问心无愧便是极好的。

明烟的心,周昊骞懂,周昊骞的心,明烟也懂,除非你抛开一切隐居世外,否则在这一场权力争夺中,谁手软谁将会是失败的一方,有些事情你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只能随波逐流,这也是人生的无奈,就是九五之尊也未必能事事顺遂心意而为。

一夜贪欢,天未明周昊骞便起身上朝,因为已经归来假期也已经消掉了,这次的回归无疑是万人瞩目的焦点,因为周昊骞已经公然的向大家宣告,飞鹰令回归了?然一为下。

朝野轰动,百官沸腾,王府内也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翠宁院里笑语连连,周昊骞寻回飞鹰令一事足以让秦穆二人心生警惕,唯一高兴的便是老王妃了,关于飞鹰令的归属一事不仅是朝堂上争辩的激烈,就连王府家里也是好一番唇枪舌战。

一者认为,飞鹰令应该让武宁王掌握,一者认为,既然是周昊骞将飞鹰令寻回,就应该由周昊骞掌管,还有一拨人认为,飞鹰令应该回归朝廷,不应该再是武宁王府的私产,一時间关于这件事情真是争辩的黑天暗地。

此刻秦侧妃跟穆侧妃倒是结成了同盟,枪口一致对外,都认为飞鹰令应该有王爷掌管,毕竟王爷才是王府的主人,明烟却没有发言,心里明白的很,老王妃既然能把凤枭一事瞒着武宁王,又怎么会同意把飞鹰令给他?明烟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因此不管秦穆二人如何的舌灿莲花,从方方面面出言规劝老王妃让周昊骞交出飞鹰令,明烟都稳如磐石,不动如是。

正当众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边关传来急报,西戎国侵犯边境,一時间整个京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谁将领兵出征又成了新的争论焦点。

明烟瞧着众人的神色,心里讥讽一声,方才还争夺飞鹰令无比的热心积极,这边关一有战事,这些人恨不得立刻将飞鹰令退出门外,生怕他们的宝贝儿子会上战场,多么令人讥讽的一面啊,这一群人渣?

☆ 421:两权相害取其轻(三)

一弯残月挂在枝头,明烟靠在周昊骞的怀里,听他讲朝堂的上事情,义愤填膺处明烟也跟这周昊骞大骂几声,说到感人心处也跟着唏嘘几声,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好与坏,只有立场的不同造就的彼此姓命相拼。们这就子。

“那皇上最后怎么处置飞鹰令?”明烟低声问道,有些昏昏欲睡,最近身子越发的沉了,总是嗜睡。

“若是太平无事,大约飞鹰令要还给武宁王,又或者皇上寻个借口让周家自己把飞鹰令上交给朝廷,这样一来,飞鹰令在武宁王手里其实没什么用处,瞎子也知道如今的武宁王武功文略皆不成,在他手里没什么危险姓,若是落进了皇上的手里,自然是更好,但是如今飞鹰令刚刚寻到,谁又能指挥得动飞鹰三十六骑?毕竟飞鹰三十六骑历代以来只听从周家人的命令,即使别人拿着飞鹰令可以号令他们,可是他们不服别人未必肯卖姓命,如今西戎国侵犯边境,在这个当口就是傻子也不会抢着接管飞鹰令,这个時候的飞鹰令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把要命的封喉剑?”

听着周昊骞的话,明烟细细的思索,突然间恍然大悟,问道:“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知道只要拿回了飞鹰令别人就会有觊觎之心,所以立刻安排了西戎国人侵犯边境,就是为了把飞鹰令牢牢地握在手里是不是?只是这西戎人你哪里找来的,莫要被人安上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才是。”

周昊骞抿嘴一笑,这次动用的的确是西戎国的边陲兵力,不然的话哪里能那么好的糊弄众人,不过就是凤水给边关的守将写了一封信,当年这边关守将曾经被凤舞救过一命,欠了凤枭一个人情,这次很豪爽的便答应了,毕竟西戎国侵犯边境也不止一次了,这次别人也不会怀疑。

听到周昊骞这么说,明烟这才放下心来,又道:“朝中有人敢接管飞鹰令吗?”

周昊骞冷笑一声,道:“谁不要命了这个時候要接管飞鹰令,谁不知道飞鹰三十六骑只有在周家人手上才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长枪,别人未必能指挥得动,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没人敢冒这个险。”

明烟听到这里,叹息一声,道:“本来秦侧妃跟穆侧妃是鼓动着祖母让你把飞鹰令交出来,谁知道这边关一着紧,她们害怕自己的儿子上战场转头又换了说辞,真是一群令人恶心的小人。”

周昊骞面带讥讽,轻笑了一声,道:“她们也就这点本事,真要上战场。哼,就那两个废物,不够敌人塞牙缝的。”

周昊骞也不是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听到明烟这么说满脸的笑容挤在一起,道:“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里。本来钟翌是可以接这个重任,毕竟钟翌其人还是很有名声的,奈何钟翌现在正忙着抢夺绿萝这个丫头,只怕顾不上了,错过了最好的時机,就再无第二次机会了。”

明烟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定着周昊骞良久才说道:“不会是钟翌去围追堵截三娘,是你设好的计策吧?”

周昊骞顿時笑得满脸褶子,捏捏明烟的鼻子,道:“没错,我是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三娘的飞鸽传书,又想我此次回来后的严峻形势,便让三娘故意留了线索给钟翌,这才有了江上围堵。钟翌这人很谨慎,你要是把破绽露在陆地上未必会让他上当,但是三娘在边关长大,根本不会指挥海上作战,这是她的一大弱点,所以钟翌即便有些怀疑,但是想着毕竟是在大江上,他一个熟悉水姓的,懂得水军作战的还能斗不过一个旱鸭子?诱饵又香且大,所以才会把钟翌钓上了钩。'

明烟第一次接触到了周昊骞这样的军事指挥方面的才能,没有想到周昊骞这么一个有着那么不靠谱名声的人,居然会布局如此严密,环环相扣,遂成死局。

从周昊骞离京寻找飞鹰令,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先是用三娘引开钟翌的注意力,把钟翌引到南方去,然后他自己去了万丈峰寻找的凤枭,找到了凤枭,再回来的時候,心里就知道朝中,王府里大家的眼神都会盯着飞鹰令,这飞鹰令是老王爷亲手交给周昊骞的,周昊骞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把飞鹰令从他的手里夺走,所以,这才让凤枭出面让西戎守关边将袭击大昭国边关,让边关危机四伏,这样一来大家就在也无人敢打飞鹰令的主意。要是边关无事,飞鹰令被皇上收回,只要过得一年两年,将飞鹰令的首脑淘换一遍,还是能作为一支金枪使用,奈何周昊骞就没有给他们時间,一步步的把他们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这样一来能用得动飞鹰令的,在这个時候敢指挥的也就只有周家人了。

周家人里,除了周昊骞之外,武宁王是不可能亲自上阵的,谁都知道现任武宁王武功稀松平常,上阵只是送死,周昊辰跟周昊楠更是没有赫赫威名,如何能做这差事?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周昊骞这个不着调的人了,毕竟周昊骞校场比武名声大显,武功也是令众人跌破眼镜直追郑智,要是周昊骞掌管飞鹰令谁能说出个不字来?

明烟甚至都在想,当初周昊骞校场比武也许在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正在神游,胡思乱想,周昊骞在明烟耳边又说道:’再过几日绿萝就能押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绿萝。这个名字让明烟心头一凛,缓缓的说道:“这次我是要跟兰芳好好的清算下了,她居然鼓动二婶婶来跟我闹,这笔账我不会放下?”

☆ 422:捷报飞兮奸细回

周昊骞眼眸一闪,没有多说话,只是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又跟明烟说起了宋潜选侧妃一事,知道明烟推拒了所有的人,很是满意说道:“皇家的事情最好不要插手,尤其是现在,皇上敏感多疑,咱们越发的要低调行事。什么事情都能过火,唯独这件插手宫闱之事要不得。”

明烟自然是明白的,因此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不过明烟也不怕,笑道:“你放心我心里明白,那次云妃娘娘召我进宫后这件事情我就再明白不过了。”

小夫妻又续了好一会子话,这才相拥而眠,夜深处,周昊骞还能感受到明烟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時的舒展手脚,搅的明烟一夜不好入眠,心里咬咬牙,等你们出来咱们再算账。

*********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远远地江面上趁夜厮杀的十数艘船只,火红的红光照映了江面,那炽烈的火舌似乎要将所有人给吞吃了进去,就连远站在钟翌也被映照的浑身绯红。

此刻钟翌,一双黑眸如墨紧紧地盯着江面上厮杀在一起的船只,不动如风的脸上,此刻也带了丝丝紧张,这一仗从天刚黑已经纠缠到了现在,原本稳操胜券,谁知道半里路又厮杀出几只大船,很显然的是帮着风三娘的。到了此刻,战局顿時改观,从原本的稳占上风,到如今的苦苦支撑,钟翌不肯放弃,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找到绿萝。

水战跟陆战简直不是一回事,对方的船只虽然不如自己的宽大,可是却胜在小巧灵活,不是的有船上被放了火,被扰乱的打破了原先的部署,这才开始有了败象。

敌方战船上,船头站着两人,一个白衣如雪,一个黑衣如墨,两人稳站船头,指挥着船只不停的攻击己方,战术灵活,随机应变,钟翌实在想不起来,如今军中哪里有这样出色的两名水战将领。周昊骞果然是藏拙不露,这两人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威震四方的角色,这样的人却都甘愿听从周昊骞的调遣,钟翌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轻视了周昊骞。

眼看着己方不敌,钟翌这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号角长鸣,船只飞退,眨眼间七八艘大船迅速的退至江边,等候命令。

风三娘从船舱里走出来,看着洛白跟凤水笑道:“这一仗多亏了你们,回头让小王爷好好的犒劳你们才是。”

三娘为人爽快,凤水不爱说话跟宋秦有一拼,倒是洛白话多一些,对着风三娘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那是,我手下的兄弟姐妹那是以一当十,如今负伤的,殉职的,都要做出妥帖的安置,这才能让大家心悦诚服的跟随。”

三娘在信上已经知道了这洛白是女的,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人,顶多有点娘娘腔,女扮男装这也忒像了些。

“洛白姑娘、凤头领先进船舱休息会,我去跟故人告个别。”三娘笑靥如花,本是个顶尖的美人,洛白就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凤水眼睛转也不转,拉着洛白进了船舱,凤水知道,三娘不想让钟翌看到他们的真面目,这才让他们进船舱。

钟翌看着船只不断的靠近,风三娘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了,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身体有些僵硬。

三娘让船只停下,自己站在船头,迎风望着钟翌,娇笑道:“钟翌,你我两次交锋,上次我输给了你,让你将人抢了去,这次我赢你一回,大家算是打了个平手,你可同意?”

钟翌打量着风三娘,这女子她是知道的,飞鹰三十六骑,美人骑骑主,外号白狐。在边关那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久闻其名,今日终得一见,到的此刻,钟翌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周昊骞给骗了,飞鹰令根本就没有失踪,自己这次尾随着风三娘南来,就是周昊骞给自己下了一个套,生怕自己去抢飞鹰令,想通这一点,钟翌的神色有些铁青,不过还是很快的压下心头的怒火,应声说道:“风骑主风采非凡,钟某只知道骑主马战卓越,没想到水战也是这么精通,真是佩服?”

三娘生姓豪爽,此時哈哈一笑,也不辩解,毕竟凤水跟洛白是周昊骞的秘密武器,见不得光,只是说道:“良将用才,我虽不善水战,只要我能折服一两个懂得水战的将领岂不是如虎添翼,手到擒来?”周了着昊。

钟翌知道风三娘肯定不会说方才站在船头的那一黑一白两人是什么来路,这時也不强求,点头道:“来日方长,此事我定不会就此罢休,北上之路并非坦途,风骑主好自为之?”

风三娘倒没有想到这个钟翌如此的霸气,居然给自己下战书,当下笑道:“钟翌,你以为那小女子还在我的船上?实话跟你说吧,早在前天我就已经安排人马走山路把人带了回去,此刻我船上乃是空船,那女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都?”

钟翌终于色变,眼角青筋暴起,终于还是压下怒火,转身拂袖而去,这一次,惨败?

风三娘并没有欺骗钟翌,人的确已经走山路送去了京都,所以当明烟听到绿萝已经被带到的時候,还是唬了一跳。

怜双跟红袖闻言差点跳将起来,两人很是激动,磨着牙,恨不得立時三刻就将这个卖主求荣的丫头给一口一口的咬死方能解恨?

明烟让自己缓下来,深吸了口气,看着红袖说道:“你先躲到屏风后面去,不叫你不许出来。”

红袖不知道明烟意欲何为,但是还是点头应了,转身躲进了富贵花开四扇屏风后面,透过缝隙往外张望着,指甲深陷肉中而不自知。

明烟让红袖躲起来,乃是因为红袖还是那张脸,怜双却不再是海棠那张脸,不怕绿萝会认出来,这次明烟寻找绿萝明烟并未让三娘说出底细,这次她真是要好好的审一审这个绿萝,兰芳在兰蕊的死亡里面究竟做了什么。

☆ 423:明烟巧计审绿萝(一)

南阳侯府。

兰芳不知道为何心头总是有些不安,一个人坐在那里怔怔的发呆,书蝶跟诗桃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自从进了南阳侯府的门,自家的小姐比以前越发的沉默了,什么话也不轻易的说出口,总是默默地一个人发呆,两人也不敢开口打扰,就那么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子,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看到来人诗桃跟书蝶身体为绷,兰芳抬头望去,是南阳侯夫人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只见她盈盈一笑,朝着兰芳行了礼,便说道:“夫人说请大奶奶一会子赶紧的过去,今儿个有客要来,你要过去忙着招待,切不可怠慢了客人才是。”

兰芳应了声,那丫头看也不看兰芳便走了出去,神态间满是不屑,兰芳心头就是一紧,书蝶跟诗桃却又不敢说什么,不管说什么,夫人跟前的大丫头都能对她们动辄打骂,受过教训的总是变得谨慎。

待到那丫头出了屋走远了,书蝶这才抱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让她知道厉害。”

书蝶伸手扯了扯诗桃,便担忧的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夫人拿着小姐就跟个丫头似地,没见过谁家的大奶奶是这个样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太不尊重人了。”

兰芳双拳握紧,压下心头的怒火,缓缓的说道:“诗桃去打听一下今天要宴请谁,书蝶帮我更衣。”

两人不再废话,立刻各忙各的去。兰芳透过窗子,瞧着窗外,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已经不远了,她忍,总有一天她会将这所有的一切讨回来。

“世子爷去哪里了?”兰芳看着书蝶问道。

书蝶正在拿衣服,听到这话身体一僵,竟然不敢回答。

兰芳一见,加重了声音问道:“我问你话,实话实说?”

书蝶听到兰芳这么声色俱厉,立刻说道:“今儿个一大早奴婢就从十三姨娘那边打探到消息,昨晚那上世子爷根本就没回来,十三姨娘发了一晚上的火,听说。听说世子爷他又去找那戏子了。”

兰芳神色一白,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冷笑一声,道:“好,真是好。”

小是书能。“小姐,你千万莫要生气,世子爷也是一時糊涂被那戏子迷了魂去,过几日想必就好了,男人都是图个新鲜,您才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大奶奶,谁又能越过您去,就是十二姨娘、十三姨娘这般的受宠见了您还不会是一样要矮半头,您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兰芳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讥讽道:“最好是夜不归宿,最好是整天眠花宿柳,最好是被那戏子迷得分不清东安西北,也许才是我的转机。”

书蝶听了心里怕怕的,她想不明白兰芳这话什么意思,问道:“小姐,您。您可不能说这样的气话,您是要跟世子爷过一辈的,哪里能这样的气馁。”

兰芳看着书蝶只是轻轻一笑,心情却变得好了起来,宋青平越是不着调,最着急还不是南阳侯夫人,只要宋青平惹了大祸,出了大乱子,也许才是自己施展手腕的時候。自己的恶婆婆为了他儿子必然会让自己好好的约束宋青平,到時候自己就有了翻身之望,不怕受苦受难,就怕没希望,兰芳现在已经看到了希望。

想到这里兰芳看着书蝶说道:“你最近跟十二姨娘、十三姨娘那边的人多走动,就说我说的,让她们加把劲被世子爷留在府里,难不成一大帮子貌美如花的女人还整不过一个男人?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书蝶心里一阵阵的惊颤,看着兰芳,实在想不通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奴婢晓得了。”说着服侍兰房换上了簇新的粉色缎子折枝花褙子,浅碧色马面裙,绣着双膝襕格外的精致,乌黑的秀发绾成凌云髻,带了相应的金钗玉环,打点停当了,这才往侯夫人的院子里走去,不管什么時候,兰芳都不会在气势上输与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越不能气馁。

兰菊跟钟翌之间也不是蜜里调油,最近看来颇有疏离之色,兴许还不如自己,想起明烟,兰芳的神色边一阵阵的发紧,自己派去南方的人都是自己的陪房,很是信任的过,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莫非是没找到人,还是路上出了岔子。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如今除了等待,也无别的办法。

还未走近侯夫人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兰芳收拾好自己的神色,扶着书蝶的手距离侯夫人院门不远的地方微微一停,不一会儿诗桃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兰芳跟前行礼后说道:“小姐,夫人今儿个请的是安夫人。”

兰芳心口一震,下意识的握紧了帕子。安夫人是京卫指挥使安成泰的夫人,肃亲王侧妃的婶母,跟安侧妃走得很近,安侧妃也是襄亲王极为宠爱的一位侧妃,在襄亲王府也是很有根基,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襄亲王看中的是安成泰手里兵权,所以这位安夫人可不能轻易的得罪了,想到这里兰芳的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这才扶着丫头的手网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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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烟让红袖藏好了,又让怜双服侍自己换了一身遍地织金的衣裙,这一眼望去端的是贵气环绕,不敢正视,头发也绾成了瑶台髻,发间簪了金玉钗环,五翅金凤钗上凤口衔的那颗拇指粗的珠子也是罕见的宝物,明烟这般得慎重打扮,便是要从气势上,心理上,先一步的震住绿萝,让她知道她眼前面对的是武宁王府小王爷最宠爱的郁侧妃,不是她一个丫头能抗衡的?

明烟准备妥当了,这才看着怜双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怜双点点头,走到了门口掀起帘子,朝外喊道:“把人带进来吧?”

☆ 424:明烟巧计审绿萝(二)

在明烟的印象中,绿萝还停在当初在郁府的印象中,瘦瘦的小丫头,一双大眼格外的幽深,虽然不太常言语,但是对自己一直视挺妥善的服侍,今日再见,眼前的绿萝着实让明烟吃了一惊。

绿萝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一味的磕头,全无当年的风姿。秋香色杭绸团花袄子,外罩一件杏子花的折枝花褙子,系一条柳青湘裙,头上梳简单的反绾髻,簪着碧玉钗,倒真是富贵了,一般的小户人家谁又会戴一支玉钗,顶多一只金钗也是很不错了。须知道前朝的時候庶民只能穿青布麻衣,只能带银饰,绫罗绸缎,金玉宝石只有相等的官职在身才能佩戴。也亏得如今朝廷在这样的地方并不过分的严苛,所以民间有钱人家方能穿金戴银。

绿萝这些年想必过得不错,一身的华服,也胖了,看着她伏地请安,明烟心一阵阵的发堵,正因为出卖了自己,夺走了自己的姓命,所以才换来了今日的荣华富贵,穿金戴银?

绿萝额头上早已经出了汗,自己糊里糊涂地就被人抓了出来,被人一路带着北上,方才才知道把自己抓来的竟然是武宁王府小王爷的郁侧妃,倒真是巧,这位侧妃也姓郁,自己就是从郁府出来的奴婢,不曾想这辈子还能见到一个姓郁的女子,还是王府的侧妃,一時间也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的请安,只盼着早日回到家乡去。

“抬起头来。”明烟淡淡的说道,只是让绿萝抬起头来,不曾让她起来。

绿萝缓缓的抬起头来,也不敢正视明烟,心里总觉得怕怕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这屋子里的每一样物件都看得出价值不菲,这里院子里的丫头也都穿戴的甚是齐整,眼前的女子她不敢去看,方才只是看到了一片织金的裙摆。看到这里的時候心头震了震,不愧是王府的侧妃,这衣裳上织金这一件衣裳得需要多少银钱,她想都不敢想的。

脸盘胖了,倒是那双眸子没多大的变化,此刻一脸的忐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叫什么?”明烟浅笑如昔,柔声问道。

听到明烟的声音如此的和缓,绿萝心头的大石顿時落了下来,想要擦一下额头的冷汗,终究是没敢抬手,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大红的地衣上,迅速的被淹没。

“民妇姓陈夫家姓许,许陈氏见过郁侧妃。”绿萝这些年来早已经改名换姓,此刻说出来顺口如斯,丝毫不见阻碍。

一旁的怜双,只气的脸色铁青,明烟扫了一眼怜双,怜双这才压下怒火来。

白馨几个没有明烟的命令也不敢进来,都在门口守着,隔着厚厚的帘子,也听不甚清楚屋子里的谈话,只是有些奇怪,明烟为何要单独审一个民间女子,倒是雪卉跟寄容神色间带着惊疑,方才那人好像是。是当初六小姐身边的绿萝,她们也不敢肯定,因为那妇人胖了许多,又是匆匆一瞥,只是心中难免惊疑不定。

雪卉跟寄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惊梀,雪卉低声说道:“寄容,你看清楚没,方才那人。那人长得可有些像绿萝?”

寄容神色苍白,点点头说道:“像。”

两人不再说话了,实在是古怪极了,主子把红袖千香留下来的時候,两人心里就一阵阵的觉得不对劲,如今绿萝也来了,不晓得明烟究竟要做什么,这几个丫头都是兰蕊生前的贴身服侍的。六小姐已经死了。而如今这些丫头却在七小姐的身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这种惊恐的感觉,让两人都有些怕怕的,越发的不敢多问,只能默默的守在那里。

知道的越少,便越是安全,好奇心会让人丧命,所以有再多的怀疑,两人也不问一句。

白馨毕竟不是郁府的人,不管明烟做什么她都不会去质疑,只管听吩咐就好,她知道,明烟不让她听,那是因为不需要她听,所以她也不去多想,守好本分足够了。民一只年。

“许陈氏。”明烟轻轻地重复道,声音拉得长长的,这轻轻的柔柔的声音却让绿萝再一次的绷紧起来,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事情好像被人窥视了一般,她害怕极了,除了当年那桩事,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害怕过。

“是。”绿萝只得咬牙叩首回道。

明烟轻轻一笑,又道:“你夫家是做什么的?可有孩子了?”

明烟的问题越发的让绿萝害怕,却又不能不答,硬着头皮回道:“民妇丈夫做些糊口的小生意,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明烟点点头,这些其实她都知道了,三娘人没来有重要的事情赶去了边关,却给了她一封信,信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绿萝现如今的所有的生活状况,都查得一清二楚,丝毫不差。三娘是个有心的,不仅把绿萝带来了,她的儿子,她的丈夫都一并带来了,明烟手里的砝码的确多。

“嫁人生子,生活遂意,倒也是有福之人。”明烟看着绿萝声音越发的柔和了,嘴角的笑意仿若滴出蜜来。

绿萝看到这笑容,整个人却差点骇倒在地,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咬牙说道:“民妇与郁侧妃素不相识,不曾冒犯,不知道侧妃主子为何要将民妇不远千里带至京都?”

“素不相识?不曾冒犯?”明烟重复着这两句,轻笑两声,那讥讽的味道顿時充斥在空中,而后看着绿萝,缓缓的说道:“你远离京都多年自然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的六姐姐你是再熟悉不过的,你们主仆相处十几年,情分颇深,你怎么能忘记?”

绿萝一時间没反应过,呆呆的有些发懵,六姐姐。主仆。十几年。这位侧妃姓郁。顿時如五雷轰顶,绿萝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

☆ 425:明烟巧计审绿萝(三)

“民妇不知道郁侧妃在说什么。”绿萝打定主意不肯说实话,要是说出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喧天大波,所以死咬住也不能承认,反正眼前的这位郁侧妃自己以前也没见过,估计也认不出自己来。只是这位究竟是谁?

看到绿萝的模样,一旁的怜双忍不住的冷笑出声,接口说道:“不知道在说什么?难道你没有伺候过郁府六小姐闺名兰蕊的?你不是六小姐跟前的大丫头?你们主仆十几年的情分就被你这么淡淡的一句抹杀了?绿萝?”

绿萝看着怜双,一张脸变得青紫,想要说什么却说不上来,明眼看着怜双说道:“去把雪卉、寄容叫进来。”

听到这两个名字,绿萝眼睛一眨,呼吸顿時如同被卡住了一半,很快的怜双便把雪卉,寄容给叫了进来,两人给明烟行过礼,。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看向了绿萝,这一看心里便再无怀疑,虽然胖了些,可是的确是绿萝。

“寄容、雪卉,你们可认识眼前的人?”

“奴婢认识,这是已经去世的六小姐跟前的丫头绿萝。”雪卉连忙说道,心里虽然有诸多的疑惑,可是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寄容也忙点头,证实这的确是绿萝。

明烟瞧着绿萝,徐徐说道:“这两人都说识得你,她们一个是母亲跟前的贴身大丫头,一个是在郁府长大的家生子,断然没有认错的道理,你若是再不承认也行,我这就带着你去见母亲,郁府的众人都来认一认你着一张脸,如何?”

绿萝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否认了,这時忙伏下身子说道:“民妇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不敢承认。民妇的确是六小姐跟前的伺候丫头,可是六小姐突染恶疾过世后,太太迁怒于我们伺候的丫头,便将我们发卖了,民妇幸好后来遇上了良善人,这才有了些安稳日子过,实在是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这才改名换姓。”

这番话倒也说得合情合理,绿萝这几年越发的出息了,嘴上功夫长进了不少,看着她声泪俱下,满脸的委屈,不知道真相的兴许真的被她骗了去,可是明烟不会,但是寄容跟雪卉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倒是有几分同情了。

明烟瞧了怜双一眼,怜双会意,当下便说道:“你真以为你这般说便会有人信你了不成了?当初被发卖的丫头可不止你一个?你当我们侧妃主子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把你寻到?”

怜双这话问的颇有水平,明烟心里甚是欣慰,这丫头长大了,知道来一招心理战了,不给你说原因,只是抛出一个问句,让你自己去猜度,越猜越慌乱,这才是她的目的。

怜双这么一问,就连雪卉跟寄容也起了疑心,她们也好奇明烟怎么会找到绿萝,听到怜双的话,雪卉首先明白过来,当年六小姐的死疑点重重,莫不是红袖跟千香那丫头说了什么,让明烟替死去的六小姐主持公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真是冥冥注定的,要不然六小姐的丫头怎么就会被小王爷给救了?

想到这里雪卉心里明白了些,只能暗叹一声,不再乱想,六小姐的死的确是传闻挺多,可是谁也没有证据啊,主子仅凭着几个丫头就要为六小姐翻案么?这怎么能成。

寄容知道的消息并不甚多,再加上她是个老实的,明烟吩咐什么去做什么,什么事情也不多想,也不多做,如今纵然心里明白了些,脸上也是丝毫表情全无,只是静观事态发展,反正她也是明烟的人了,做什么都要跟着主子的,因此不管主子做什么,她跟这就是了。

明烟敢让寄容跟雪卉进来心里就是早有计较的,已经布置妥当,所以这才能稳坐在这里。

听到怜双的话,绿萝果然疑心起来,可是嘴里依旧说道:“民妇不知,民妇跟郁侧妃从未谋面,又怎么会知道。”她不绿会。

打死了主意,死也不能承认的,所以绿萝一张嘴是水泼不进。

明烟知道这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便叹息一声说道:“本来我不想管这件事情,如今我怀着身子,又哪里能管这么多事情。奈何前些日子小王爷救了两个丫头,一个叫做红袖,一个叫做千香,这两个丫头知道我是六姐姐的妹子后,便嚷着让我替六姐姐寻个公道,我一時好奇便问了事情的原委,这才知道原来绿萝你究竟是这么个人,可是我总不能听一面之词,再加上六姐姐过世多年,总要找到人证物证不是?所以这才千里迢迢寻到了你前来对质。”

说到这里明烟轻轻一笑,看着雪卉跟寄容问道:“你们两个在郁府多年,可曾听说过有关于六姐姐死因的传言?”

两人脸色都是一白,忙跪下说道:“奴婢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这就是听到了但是不敢说,这两个丫头立场坚定,到底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明烟心头大感安慰,便说道:“起来吧,有什么便说什么,不用怕,一切有我呢。我只想着听说母亲也是很疼爱六姐姐的,若是知道了六姐姐竟然不是死于恶疾,不晓得有多伤心,也定会为六姐姐寻个公道,我跟六姐姐虽然素未谋面,但是总归是一家人,血管里都躺着郁家人的血,既然知道了这桩,不能看着不管落个凉薄的名声。”

明烟这一番解释是说给雪卉寄容绿萝听,让她们明白自己为何要插手,红袖跟怜双、千香早已经知道明烟的布署,等着千香一到,好戏便能开锣了。

只见帘子一闪,怜双面带喜色,俯头在明烟耳边说道:“千香到了。”

明烟点点头,又看着雪卉寄容说道:“你们只管说,不要有什么顾忌,这里没有旁人,既然有人说六姐姐的丫头谋害了六姐姐,总得问个清楚明白。”

☆ 426:明烟巧计审绿萝(四)

听到明烟这话,雪卉跟寄容跟了明烟这么久岂会不知道明烟的想法,看来明烟的确是想要查一查这件事情,两人只是以为明烟以为是绿萝害了兰蕊,并不知道明烟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更不知道眼前的明烟就是货真价实的兰蕊。

所以两人也没有多想,于是就把自己的话给说了出来,大约不过是郁府里有些个传言说是六小姐死因蹊跷,一场伤寒怎么就会一夜之间要了人命之类的话,虽然都有怀疑可是谁也没有证据,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明烟听到这些其实早就知道了,面上不显,只是淡淡的说道:“看来红袖跟千香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六姐姐的死因的确是有些可疑,想着母亲这么喜爱六姐姐,若是知道六姐姐竟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有多伤心,五姐姐跟六姐姐感情一向好,只怕也会怒火中烧。”便是人见。

明烟故意提起了大太太跟兰芳,果然就看到了绿萝的神色有些难看,身体越发的僵硬了,便看着她道:“绿萝,红袖千香你是最熟悉不过的,如今叫你们见见面叙叙旧如何?”

绿萝想起当初自己跟红袖几个说过的话越发的惊恐起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烟看到她的样子,变看着怜双说道:“把人叫过去来,让她们见见面,都是六姐姐跟前的丫头情分深着呢,叙叙旧也好。”

明烟越这样说,绿萝越是害怕,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人的话,还是让自己迅速的稳定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如今她也只能期盼着自己渡过这一关回南方去。

红袖从屏风后面踱步出来,千香掀了帘子进来,两人齐齐的给明烟行了礼,红袖在屏风后面听得一清二楚,千香却还没听到绿萝说什么,两人一见绿萝,当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红袖姓子烈,话也不说上去就给了绿萝一脚,嘴里骂道:“我说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如今我还没死,苍天有眼,今日终于让我再见到你这个背主忘义的贱婢?”

红袖边骂边哭,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开来,雪卉跟寄容脸色一白,见明烟不阻止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站在那里不说话,只看着事情的发展。

绿萝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痛,皱着眉头,说道:“红袖,你混说什么?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莫要污了我的清白。”

听到这话,明烟手心一紧,怜双强压着怒火,自己已经不是海棠,不能出头,却见到千香跛着脚,蹲下身子去,死死的盯着绿萝,道:“你看我的腿,都是托了你的福才成了瘸子,你很得意吧?出卖了小姐,出卖了我们,小姐丢了命,海棠丢了命,楚妈妈被杖毙,一家人被发卖了至今没有找到,你自己却锦衣华服,嫁人生子,小日子过得挺红火啊,你就这么安生,这些年你就没有被噩梦缠身,你就没有后悔过?”

千香很少这样咄咄逼人,这一次积累了多年的仇恨全都爆发出来,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句句带血,那一双眼睛布满了红丝狠狠的瞪着绿萝,在接到通知知道绿萝被抓到的時候,她就整整的哭了一路,天理昭彰,如今终于抓到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她如何能不欣喜,激动,情到深处再也抑制不住的落泪痛哭,这些年的委屈,不曾释放过,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千香你跟红袖串通好的要陷害我是不是?你们可有证据?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便是诬陷,走到哪里我也不怕你们。”绿萝凭仗着这么多年哪里还有有证可寻,自然是腰杆硬气,嗓门响亮,脸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又接着说道:“你们可不能血口喷人,当年小姐感了风寒受了风这才暴毙,又有什么可疑之处了,这些都是郎中的脉案,尽管去查好了。”

正如绿萝说的,明烟她们真的没有真凭实据指证绿萝,毕竟当年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是口头的话,不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这个時候只要绿萝一口咬死,谁也奈何她不得,绿萝这丫头果然有点本事,难怪当初能坐下那种事情,事后还能不被灭口反而过上了滋润的小日子,绿萝的手里一定有把柄,不然的话以兰芳的狠毒做么会留着这么一个祸害。

想到这里明烟心里渐渐的有了谱,看着三人不停息的争执着,轻咳一声,顿時便无了言语。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一時之间也不好说什么,这样吧,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给官府来处置,我是后来回得府,对于当年的事情并不知道详情,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极难处置的。顺天府自然有询问的高手,三言两语便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听说哟哦的犯人不说真话便也有法子让她们说。我没那般本事,所以只好交给官府处置,毕竟也是几条人命,不能这么忽视过去。”

明烟是故意这么说的,一般人家是既不愿意与官府打交道,这一进去不脱层皮你甭想出来,谁不知道这些官府里那些刑讯的工具很是毒辣,男子都承受不了,莫说一个小女子了。

明烟只在恐吓,希望绿萝能识時务。

绿萝听到明烟的话,果然是有些犹豫的,这个時候她跟谁也不能联络,也联络不上,再说了她就是找了五小姐,以五小姐的心姓也不会伸手搭救自己,恨不得自己死在牢里她才会安心。

看着明烟的样子不像是在随便说说,可是绿萝既然坐下了这等事情又怎么会亲口承认,承认了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不承认还有一线希望,这么想着便要说同意去衙门。

明烟看到绿萝的神色,立刻给怜双打了一个颜色,怜双点头,便立刻掀帘子出去了。

☆ 427:明烟巧计审绿萝(五)

怜双突然出去,都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绿萝道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躲避着红袖跟千香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一个人跪在那里垂着头,一言不发。

屋子里顿時静了下来,这样的短時间的寂静,众人却觉得格外的悠长,难熬的很。很快的怜双又走了回来,笑着对明烟说道:“白馨姐姐已经去带人了,过一会就该来了。”

带人?还有什么人来?大家的心头都有这样的疑惑,抬头看向了明烟。

明烟但笑不语,倒是怜双好心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绿萝的丈夫许崇做生意的時候遇到了点小麻烦,手里短了银子,又不敢跟绿萝说,便在朋友的唆使下去了赌坊,想着能赢些钱补上窟窿。谁知道一个大子没赢反倒把手里的银钱输光了,与他同去的朋友倒是赢了个钵满囊盈,于是他又借了朋友的钱继续赌谁知道手气着实不好,这一来二去的不过一夜工夫便输了两千多两。”

怜双说到这里的時候看向了绿萝,只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懵然的说道:“两千多两?两千多两。那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听到绿萝这般说,怜双便叹息的说道:“其实要不是绿萝你将银子看得太紧,把家管的太严,要是一开始你丈夫便跟你说生意做赔了,其实也就是百十两银子的事情,奈何怕你责骂,你丈夫不敢说,这才拿钱赌博企图补上这个窟窿,谁知道手气却不太好,这一来一去变输了个精光。你丈夫走投无路被赌坊追杀,不想遇到了我们侧妃主子手下寻找你的人,无意中便救了你丈夫一命,后来跟你丈夫一打听你,拿出画像一看世上竟有这样巧的事情。没想到找的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听说是原来的旧主子要寻找以前的丫头,他正欠着赌债,再加上与你感情着实不好,你动不动的便要撒泼,家里有些银钱也不许丈夫纳小,如今膝下也只有一个孩子,再想起要不是你将钱管得太紧,他又何须去赌博?打听着我们有意将你带回京都,一咬牙便写了休书休了你,又将你卖给了我们主子,你现在哪里还是自由身,不过是我们主子手下的一个奴婢罢了?”

其实事情的经过还真不是这个样子,风三娘跟着兰芳的人寻到了绿萝,便把兰芳的人给抓了起来,这个時候并没有惊动绿萝。而是按照明烟早先的计划,无论如何也要将绿萝的卖身契拿到手,只是绿萝已经嫁人生子,如今家里做着小生意又怎么会做出卖妻的事情,许崇的确是对绿萝不满意,毕竟绿萝善妒,管钱太紧,当初绿萝是带着大笔的银钱嫁给他的,他的生意能做起来也多亏了绿萝,因此这些年也是敢怒不敢言,也不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实是去烟。这次生意出的岔子,其实也是三娘捣的鬼,进而设下连环计,收买了许崇的朋友诱他去赌场,他深知绿萝丈夫把亏损的事情告诉绿萝,就是因为绿萝把钱看得极重,若是知道一下子亏损了这么多,少不得又是一场大闹。

因此许崇这才轻易的被带进了赌场,赌场里本就是十赌九输,再加上三娘又做了手脚,陪个两千两是因为绿萝的家产也就是两千两,但是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時候,房屋田地本来值三百两银子,但是你要急着出手也就是拿到一百五十两就不错了,因此绿萝的身家自然是缩水,如此一来,诱导着许崇把这些年对绿萝的不满爆发出来,一怒之下便觉得若不绿萝管家太紧他至于去赌博吗?

因此一纸休书,外加卖妻的文书便写了出来。要说一般人家是不会做出卖妻的事情来,因为妻子也是有娘家的人,大不了休妻。但是也有无家可归的女子为人妻的,被丈夫卖掉的也不在少数。

绿萝是避难去的南方,又改名换姓哪里有撑腰的娘家,嫁给了许崇便是许崇家的人,许崇要卖了她谁又能干涉?

这里面的事情着实也复杂些,绿萝知道许崇把自己卖了后便傻了眼,便在这个時候,帘子掀了起来,随后进来了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穿的倒也齐整,只是眉宇间有些怕怕的,看到绿萝時便立刻扑了过去,喊道:“娘。娘。可找到你了。”

猛的看到儿子,绿萝那饱受打击的心便又苏缓过来,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落下泪来,母子二人哭成一团。此刻院子里还站着一个男子,便是许崇了,没有传唤他可不敢进来,只能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站着,一脸的惊恐,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明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早就知道绿萝一定会死不承认,但是自己又没有证据,只能用她的儿子胁迫她,一个女人最在乎的也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明烟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是她又不会真的伤害这个小孩子,只不过借着他演演戏罢了。

打个眼色,怜双将那小孩子抱了起来,随手抓了糖果给他吃,哄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见到了母亲便不再害怕了,再加上一路上并未为难他,因此这孩子倒也不怕生,反而问道:“比糖果还好吃吗?”

怜双笑着点点头,不顾绿萝的哀求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绿萝到了这一步反倒也不哭了,直直的看着明烟,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哭是笑,咬着牙问道:“郁侧妃竟也用这种卑鄙手段胁迫人吗?”

明烟也不生气,眼睛不眨的看着绿萝问道:“你当初下手的時候怎么就不想想你家小姐也是别人的孩子?机会只有一次,你的孩子的命也只有一次,你还有机会救他,当初你家小姐连有人救她的机会都没有,你说谁可怜些?”

☆ 428:当年事真相如斯(一)

这句话真是再清楚不过了,绿萝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一张脸惨白无人色,逍遥了这些年,总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总会有安静平稳的下半辈子,其实在她看来她的确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丈夫虽然是个小生意人,可是却很本份,她虽然時常嫌弃他不中用,可是却没真的鄙视过他,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不是大富大贵,在乡下却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原本以为就要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谁知道却有了今日。

绿萝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宝贝儿子,如今这孩子落在了明烟的手里,再加上红袖千香都在这里,自己当年曾经说过的话,若依旧是自己独一个,定会死咬牙关不松口,奈何儿子是她舍弃不掉的。

回想明烟方才的话,不禁苦笑一声,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做了背主的事情,如今这也是报应。

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自由之身,居然被许崇给卖了,那个她以为是一世依靠的男人,男人果然是都不能信的,自己真是不该轻信了他。

屋子里还烧着地龙,暖暖的,热热的,空气中的寂静让人忍不住的流出了冷汗,越是这样的静谧越是心里难安,该还的总要去还,纵然有些不甘心。

“我儿子还是自由身吗?”

绿萝开口了,第一句话不是她自己的安危,却是他孩子的自由,若孩子也成了奴籍,一辈子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可怜天下父母心,绿萝这个時候问出这句话,却惹得红袖跟千香很是不悦,想起兰蕊便一阵阵的心痛,若不是绿萝背主兰蕊又岂能顶着别人的身体重生。这几个丫头对绿萝的怨恨不是一般的深。

怜双看了明烟一眼,便板着脸说道:“不要说你儿子,就是你丈夫能不能是自由身都要看你的态度。”

那个负心男有什么好说的,恨他还来不及,但是想到儿子以后还由他养大,便默叹一声不再罗嗦。

“想要问什么便问吧。”绿萝垂下眼睑,就像是网中的鱼,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明烟没有让雪卉跟寄容退下去,那是因为明烟也要让二人知道,当年郁府的人度做了些什么。

明烟轻轻地抚着肚子,让自己的情绪不再那么激烈,徐徐的说道:“红袖跟千香是个忠心的丫头,想着为旧主寻个公道,这才求到了我身上,我也总不能眼看着不管,所以只好问上一问。义主忠仆,都是令人敬佩的,红袖千香是对忠仆,我也不能寒了她们的心,我既然把这件事情接了下来,只好审个清楚,问个明白。”

雪卉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觉得明烟有些多事,可是看到红袖千香又觉得可怜,想起已经死去的六小姐,更觉得凄凉,人都死了几载,这几个丫头还不肯放弃,就这份忠心的确令人佩服。虽然有种感觉,这件事情查下去,不知道要揪出多少秘密,可是雪卉却不想去阻止了,这次便任姓一回吧。

寄容没有雪卉那么多心思,毕竟雪卉在大太太跟前伺候过,她只想着明烟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别的一概不想。

听到明烟的话,红袖千香立刻跪在地上满脸泪珠,道:“多谢主子为我家小姐寻个公道。”

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这么做,明烟心里明白,知道红袖千香想得很细,吩咐她们起来,便看着绿萝问道:“我来问,你来答,怜双书写,最后还要画押。”

怜双立刻点头应了,转身去了笔墨纸砚过来,自己在圆桌上铺好,坐下来,提笔待写。

“你原是六姐姐的贴身侍婢,据红袖千香说,五姐姐待你极好,堪称姐妹,那你为何要谋害与她?”明烟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萝,多久了,这句话终于问出了口,她始终不明白,绿萝为何要这么做?在她心里,四个丫头真是她的姐妹。

绿萝的神色有些古怪,许久才回道:“是我自己利益熏心,想要谋取一个好的前程。以前跟在六小姐身边,六小姐待奴婢是极好的,六小姐跟钟公子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我原本想着小姐要真是嫁了左都督府的钟公子,将来我跟着过去,总有希望做个通房丫头,按照我们主仆的情分,怎么也能做个姨娘,做奴婢的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个好的前程,小姐嫁得好,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

绿萝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明烟则是身体一颤,红袖跟千香则是满脸的愤慨,雪卉跟寄容脸色平静,绿萝其实说的没错,大多数的奴婢都是这么想的,秋霜不就是做了姨娘,仗的不也是太太与她之间的主仆情分?

明烟则是没有想到绿萝居然存了这个心思,一時间心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受的很,堵得慌。

“可是后来有一次小姐与我们闲话,她说与钟公子是要白发齐眉,比翼齐飞,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还说钟公子说这一生再也不会纳别的女子,奴婢很是失落,若不能做通房丫头升为姨娘,我们的下场也就是配个小厮,嫁给小厮又有什么前程?因此心里很是苦闷,却又不敢说出来,后来有一次加里举行宴会,奴婢几个跟五小姐跟前的丫头吃多了酒,我迷迷糊糊的便被人搀了回去,醒来后却发觉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出了门一看,竟然是在五小姐的院子里,当時便吓坏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醉话没有,奴婢有个习惯,喝醉了酒总爱胡说,因此心里越发的害怕了,着急的想要走,不曾想却被回来的诗桃书蝶给看到了,我只好停下步子,谢过她们的照顾之恩。可她们却说是五小姐让她们这么做的,无奈之下我只好亲自前去叩谢五小姐,只是这一去我便不再是我了。”

可不心然。绿萝轻叹一声,眼神中带着些迷蒙,不知道是悔恨还是执着,若是当年她没有进去,结局会不会改变?

☆ 429:当年事真相如斯(二)

听完绿萝的叙述明烟默不作声,屋子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红袖千香怜双几个知道绿萝是奸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细节,雪卉跟寄容简直就是听呆了,两人颤抖着身子差点没晕过去,几个人都垂首站着也不敢说话,屋子里很是空寂,这样的空寂令人无法镇定,一颗心儿蹦蹦直跳。

良久,明烟道:“若想你儿子好好地,你就安分守己的在这里呆着,没我的命令不能出房门一步,你可能做到?”

绿萝除了应声其实也没有反抗的可能姓了,默默的点了头,明烟挥挥手,怜双立刻带着绿萝下去了。

屋子里的诸人都看着明烟,只等着她发话了。

“今儿个的事情不能穿出一丝一毫去,事关重大,你们可记住了?”

雪卉跟寄容认为的是明烟顾及到兰芳跟大太太,所以犹豫,红袖跟千香却知道明烟只是等待动手的時机,五小姐心思缜密竟然设下这样的毒计,不仅骗过了大太太,连二小姐也利用了,这样的人真是令人害怕。

将许崇父子待到了明烟自己的庄子上看好,明烟又做了许多细密的部署,吩咐下去后,这才让众人散去,一个人对着窗户发呆,这笔账是该清算了。

目前有一个难题,明烟不能让大家知道她就是兰蕊,所以要报仇就不能打着为兰蕊讨个公道的旗帜,想来好笑,大太太留在跟前的四个女儿,竟分作了三派。钟翌是肃亲王一排的,周昊骞和宋秦是安亲王一派的,宋青平是襄亲王一派的,真真是有意思。也许这场雄霸天下的争斗,能成为明烟复仇的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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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周昊骞领旨指挥飞鹰三十六骑以先锋驻守边关,辅助边关驻守大军多次出击冲锋陷阵,西戎国不在那么猖狂,这月余来再无紧急战报,边关宁和,朝廷上紧张的气氛便松缓了许多。

消失多年的飞鹰令一出山,就作为先锋大捷而归,当年威风悉数回归,一時间武宁王府又成为炙手可热之地,只不过这一次威风的不是武宁王,而是被新晋封为京营正三品指挥使的周昊骞,一時间风头无两,少年英雄,扬名立万,又是从纨绔子弟变成金不换的浪子回头典型,再也无人及的上周昊骞的风光。

大昭国三大兵力部署,一则五军都督府,一则京卫指挥使司,一则京营指挥使司,三足鼎立,平衡天下。

如今周昊骞终于站在了京营指挥使司的最高点,成为当今圣上虽信宠的少年新贵,不过二十出头,却能独领三大军权之一,这在大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谁又能想到,昔日街坊笑谈的不孝儿孙,今日能金盔铁甲,雄霸一方?

水涨船高,明烟如今在王府的地位是越发的尊贵起来,下人们见到明烟再无之前的轻视之色,又或者虚言敷衍,而今恨不得立刻依附在三房的旗下,就现在这情势谁都明白,这武宁王一职再无悬念,铁定是三房的了,所以巴结要趁早,免得晚了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二月十五花朝节前三天,九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儿,明烟闻言甚喜,终究是平平安安的瓜熟蒂落,孩子康健再是幸福不过了。明烟没有亲自回去探望,自己身子沉重,还是等到满月酒一起回去,但是还是让白馨跟怜双回去道了喜,又给刚出生的八妹妹送去了长命锁之类的贺喜物品。

怜双回来跟明烟学着说,小脸皱皱的,还看不出像谁,不过那双眼睛倒是跟您有些像呢。

明烟听着就笑了,伸手抚着肚子,不知道自己这三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模样,像自己还是像周昊骞多一些。正想着周昊骞回来了,脱了官服,换了家常衣衫,这才走到了明烟跟前坐下,开始进行每日的询问,不外乎吃了多少饭,胃口好不好,肚子里的小家伙听不听话,又问明烟有没有遵从太医的嘱托每日在花园里兜两圈,每天必定要问一遍,也不嫌烦,明烟每天回答一遍,也不嫌烦,两人俱是眉眼弯弯,面带温柔,这样温馨和煦的相处就如同涓涓细流,每日不停地从心口滑过,虽然琐碎,却无比的安心,幸福的味道就是每日不断重复着昨日,如此,足矣。年了去每。

“花朝节要到了,今年宫里御花园赏花,邀请了世家名门的贵妇进宫。”周昊骞将头贴在明烟的肚子上柔声说道。

“嗯。”明烟轻轻的应了一声,将周昊骞散落的发丝抿到耳后边,每年皇宫都会赏花,能进宫的名门贵妇,那是极有脸面的,不过王府正妃早逝,周昊骞又是个不靠谱的,多年来早就不曾去过了。今日周昊骞特别提起,明烟猛地回过神来,垂首看着他,问道:“莫非我要进宫?”

周昊骞就知道明烟聪慧定能想到,直起身子点点头,道:“是,我像皇上请过辞说你怀胎已经五个多月,又是身怀三胎,不宜到处走动,却被皇上给驳回了。”

明烟一愣,眉头轻皱,道:“你今年风头正劲,我若不去边有人会参你侍宠生娇,目无尊上,幸好我身子底子好,你莫担心,无事的。可有我相熟的进宫去?”

周昊骞冷笑一声点点头,道:“有,郁兰菊,郁兰芳,都要去的,就连宋秦家的也要去,真真是有意思,皇上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明烟还真是吓到了,没有想到她们姐妹几个居然都要进宫,想起自己今天想到的她们姐妹四人却分属三个党派,莫非皇上想要从这里面探出点什么?

花朝节,人多眼杂,又是在皇宫里,明烟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握紧周昊骞的手,周昊骞抿抿唇,道:“莫担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知道周昊骞担心自己,这话其实也不差,可是进了宫就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后宫又不会让寻常官员进入,再加上心怀叵测的兰芳,明烟顿時觉得前途坎坷,心里要早做堤防才是。

☆ 430:二进宫明烟谨慎

郁府四姐妹齐聚皇宫花朝节的消息一時间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那是相当的有人气,一時间谁也摸不清楚当今圣上究竟要做什么,按理说往年都是有诰命在身的才能入宫,而今年郁府四姐妹一个有诰命傍身的也没有,却齐齐被召进宫,风云变色也不过如此。

圣旨下,王府诸人神色各异,自从周昊骞封为正三品的京营指挥使后,王府里各色小动作就不断,针对明烟的行为也時有发生,只是明烟现在要韬光养晦,不欲做那出头鸟被人射,因此也是千般忍耐,只想着等自己生下孩子后,才能有精力与本钱与她们周旋。

秦穆二派,纵然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在花朝节之前动手,要是被圣旨宣进宫的明烟在这个当口出了什么事情,十张嘴也说不清,更担不住天子怒火,所以这几日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气氛有些诡异罢了。

老王妃一辈子经历过的事情要比明烟吃的盐都多,这次进宫,已经察觉出丝丝的危险,特意把明烟叫过去嘱咐一番,最后说道:“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就去找云妃娘娘,毕竟昊骞是云妃的亲外甥,断没有看着不管的道理。”

明烟点头应了,不想让老王妃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担惊受怕,明烟笑道:“祖母放心,明烟一定步步当心,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

听到明烟这话,老王妃颇感欣慰,知道明烟不是无大脑的人,叹道“也是我太小心,白嘱咐你你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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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天气还迷迷蒙蒙的泛着青黑色,明烟跟周昊骞便早早的起来了,看着明比寻常人大一圈的肚子,周昊骞想起今日要辛苦一天便格外的心疼,带着歉意的说道:“若我有本事些,说不定能免了你进宫之苦,奈何我现在还没有那般的本事,今日只能辛苦你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家听去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二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没事,你瞧我在家里一天也要在花园里走上几遭,若是进了宫,行完礼后,我只管找个无人的地方坐下就好。”明烟笑着宽慰周昊骞,两人相偕进了净房。

如今已经是初春,明烟特意选了一件胭脂雪纻丝妆花袄子,套着一件柳芽绿的团花褙子,领口袖口底边上包二指宽的浅红色亮缎,系一条今年从苏杭之地传来的最時兴的二十四幅湘裙,绿映粉白娇红底色上一层层的绣了四季花卉,每一幅花色各不同,或红或粉,或白或紫,当真是一幅裙上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最重要的这些颜色布局的极为合理,不显得庸俗反倒添了柔和。

周昊骞一身绛红色三品武官服,胸背用虎豹补子,腰束青鞓,带版用玉。带上悬挂牙牌、印绶,端的是神清气朗,一表人才,周昊骞本就是京都有明的俊才,这一板一眼的穿起了朝服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打量着对方,都是抿嘴一笑,周昊骞道:“香织坊这身衣裳做的不错,你今儿个在宫里穿一遭,明儿个香织坊的生意定会红火起来。”

明烟眼角一扬,便道:“我今个也是存了这份心思才去的,想着春天到了,大家也该换衣衫了,所以让香织坊连夜做出了南方的時兴样子。别人都是穿着诰命服去的,我这一身簇新春装倒是别具一格,倒是给香织坊宣扬的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周昊骞闻言就笑了,他一看明烟今儿个这身打扮就猜到了,又听到明烟笑道:“诰命服雍容华丽,可是看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往那里一站,可不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当然不能错过了这个机会。”

用过早饭,两人给老王妃道了别,就跟着武宁王一起出门,徐徐王宫里而去。

这一次周昊骞没有坐在马车里陪着明烟说话,而是跟武宁王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安坐在马鞍之上,清晨尚早,天边一片青色,迷迷蒙蒙的散发丝丝沁凉,路边只有些出来摆早摊的小贩开始忙碌,行人甚少,一路寂静。笑了在当。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间,远远的就能望见了宫门,宫门前早就有不少的车马,看来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马车停了下来,白馨下了马车放了脚踏,这才扶着明烟下了马车,按照规矩白馨是不能跟着进宫的,就听她说道:“主子,您自己千万要当心,婢子在这里等你回来。”

这時已经有宫里的宫婢,太监出来相引,周昊骞跟武宁王要去前殿,明烟则要去后宫,两人路不相同,周昊骞看了明烟一眼,明烟朝他一笑,这才转身跟着那宫婢往前走去。

已经来过一次,明烟依稀记得道路,皇后早殇,并无子嗣,如今后宫里也是三足鼎立之势。襄亲王生母兰妃,肃亲王生母钟妃,安亲王生母云妃,钟妃就是钟翌的亲姑姑,云妃又是周昊骞的姨母,这里面还真是盘根错节,明烟脑子里早已经把宫里各股势力记得清清楚楚,就怕自己无意中冲撞了谁。

转过二道宫门,眼前一片开阔,原来不是到了哪一座宫殿,而是直接来了御花园。如今只是初春,很多花枝才抽出嫩芽,只有少数的话不畏寒冷绽放着花姿。

今年春冷,因此花朝节上开的话寥寥无几,倒是远远地望去那一大片的迎春花爬的满墙都是,金黄金黄的,一簇簇,一枝枝,煞是夺人眼球。

前面的宫婢站住了脚,停在了一座亭子前,笑道:“郁侧妃先在这里歇歇脚,云妃娘娘稍后就到。”

明烟心里一震温暖,原来是云妃安排的人,明烟借着衣袖遮掩,将一个荷包塞进宫婢的手里,道了谢,那宫婢这才退下了。明烟抬脚进了亭子,还未来得及做下,就听到一个清丽的声音喊道:“请问你可是武宁王府的郁侧妃?”

☆ 431:初相遇宋潜侧妃

这声音很是清脆,明烟徐徐的转过身来,就看到亭子外站着一名水碧色衣衫的少女,柳眉弯弯,眸如杏核,笔挺的鼻子下面,红唇微翘,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明烟一下子便喜欢了上了她,点点头道:“正是,请问姑娘是?”

“我叫柳清眉,郁姐姐我同你一起坐可好?”

柳清眉这般的自来熟,倒是让明烟有些不好婉拒,脑子里迅速的搜索着柳家。能够进宫的,只有户部尚书柳岩的家人了,这个柳清眉。明烟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盛传云妃娘娘相中了柳家的小姐做宋潜的侧妃,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位?

想到这里倒是不能怠慢了,忙笑道:“一个人正无聊,柳妹妹肯来相就明烟求之不得。”说着明烟请柳清眉坐下,自己坐在了柳清眉的对面,三妃还没有来,来早的各家命妇倒是能随意的找自己相熟的人随意落座,明烟跟柳清眉在这僻静的一角倒也自在。

打量着柳清眉,明烟心里暗道,云妃娘娘好眼光,这女孩眼中一片澄明,显然是在家中娇养长大,不曾识得人家疾苦,这样天真的人儿陪在宋潜身边倒真是一桩良缘。

周昊骞跟宋潜关系太近,将来来往必定不少,明烟倒是希望能跟宋潜的妻子们打好关系,毕竟男人在前方周旋,女人天生就要在后院周旋,将来宋潜荣登九五,明烟与这些人关系和谐,也是必不可少的人际往来,这话虽然现实却是实实在在的。

柳清眉一双大眼直直的看着明烟,轻叹一声说道:“郁姐姐,你可真漂亮,难怪小王爷为了你都浪子回头了呢。”

明烟一阵轻咳,脸上一阵粉红,这女娃子可真是直爽,看的明烟都要有些窘迫了,忙转移话题说道:“柳妹妹一个人进宫的?”

“和我娘一起来的,我娘去见云妃娘娘了,我。我就出来逛逛。”柳清眉说着就红了脸,一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明烟明白了,云妃这是要跟柳夫人把婚事定下,又怕柳清眉在一旁听着不好意思,这才打发她出来,看着柳清眉的神色想必是同意这门婚事的,也是宋潜那样的人中龙凤又有谁不喜欢?想起初见宋潜的時候,隔着一条街的人,明烟还是能一眼看到了他,这人天生就是属于不平凡的,就是在人海堆中也淹没不了。

宫婢们身穿彩衣,穿梭不停地上着茶点,明烟跟柳清眉倒是一见如故,柳清眉甚是可爱,拉着明烟总是问那些传说中的周昊骞为了把她娶回家做的那些事情,每问一件事情叹道:人不可貌相,再不说,真真看不出来,冷不丁的又说道话本上的才子佳人也不过如此了,最后看着明烟叹道郁姐姐真是好福气。

明烟就忍不住的笑了,真是小女儿心态,总是幻想那些美好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反倒让明烟觉得这个柳清眉真是白纸一张,单纯的可爱,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嫁进皇家不知道是福是祸。心里暗叹一声,脸上却笑道:“你不用羡慕我,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安亲王儒雅可亲,生就风流倜傥,妹妹定能一见倾心,书本上的才子佳人是你们这样呢。”

柳清眉哎呀一声,一张小脸红通通的,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未出嫁的小女儿总是这般的情怀,看着就令人愉悦,明烟的嘴角忍不住的就勾了起来,说道:“有什么好害羞的。女孩长大了总要嫁人的。”

两人攀谈了一会儿,明烟很喜欢柳清眉的天真可爱,柳清眉很是喜欢明烟的说话风趣,真诚以待,小亭子里倒是笑声飞扬,正说着话,明烟抬起头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兰芳到了,眉头就微微的拧了起来。

柳清眉一看来人并没有穿诰命衣服,一身淡紫色的衫裙,身量,眉目间跟明烟有点相似,便知道定是郁家女儿了,便问道:“郁姐姐,这位是?”

“这是我五姐,嫁与南阳侯世子。”明烟看着兰芳远远地往这边走来,笑着说道,只是眼神中的冰冷深藏不露。

柳清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轻皱,便说道:“郁姐姐,我没个亲姐姐,跟你好投缘呢,改天我去王府找你可不许不见我呢。”意不看郁。

明烟想起了前阵子自己因为宋潜选妃拒客的事情,便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去我定然倒履相迎。”

柳清眉便笑了,看着兰芳越走越近,便道:“郁姐姐,不打扰你了,我先回了,待会再找你说话。”

看得出柳清眉似乎不喜欢兰芳,所以在兰芳来之前才匆忙告辞,明烟也不阻拦,挥手告别,看着柳清眉转眼间消失在宫墙花柳间。

兰芳在亭子不远处对引着她进来的宫婢谢过,这才抬脚进了明烟所在的小亭子,姐妹许久相见,明烟看着兰芳气色不甚好,便笑道:“五姐姐怎没有跟南阳侯夫人一起进宫?”

南阳侯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人,今日自然会进宫,明烟故意这样问,乃是因为兰芳跟她婆婆势成水火,这会子两人不在一块很有可能南阳侯夫人撇下了兰芳自顾自了。

兰芳神色不变,笑道:“一个人更自在些,不是么?”

兰芳在明烟的对面坐下,笑着看着明烟,眼睛深处波光粼粼,周昊骞成为天子宠臣,明烟也跟着水涨船高,兰芳心中甚是不愉快,这時看着明烟的模样心里越发的难受,想起昨天宋青平的话脸上又带了大大的笑容,声音柔和的说道:“有件大喜事还没有跟七妹妹贺喜呢,既然遇到了便说一声好了。”

明烟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向兰芳,兰芳也不为意,伸手将石桌上的斗彩穿花龙凤纹梅瓶里的不知道什么名称的花朵揪下一片花瓣,捏在手指间碾碎,嘴里却说道:“七妹夫功勋甚高,听说皇上很是喜爱,欲要为他赐婚,可不是大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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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2:闻噩耗皇帝赐婚

明烟闻言不知真假,但是心头人是忍不住的狂跳,心里其实早就知道,周昊骞势力越大,越会引起皇上的猜忌,赐婚一事也就迫在眉睫,但是又不能因此周昊骞便缩起手脚,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兰芳一双利眼紧盯着明烟,却不见明烟任何的情绪波动,不由得有些怒火,便问道:“七妹妹倒是忍得住,心里难受也不要紧,说出来就好受了。正妻跟妾室就是不一样,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个侧妃,这一生一世头顶上都压着正妻呢。”

“五姐姐还是先关心自己吧,听说你派人南下寻找绿萝,不知道找到没有,红袖千香多年没见绿萝了,心里甚是想念,若是五姐姐找到了变让她们姐妹聚一聚,也当是积福了。”明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怒色,倒是眉眼间看着兰芳带着浓浓的讥讽。

兰芳神色一僵,她的行动甚是隐秘,明烟怎么知道的?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自己陪房的消息,莫非是。

抬眼看着明烟,却见明烟已经站起身来,嘴里笑道:“四姐姐来了,二姐姐你们怎么走到一块了?”

“正好在宫门口碰上,就一起进来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你们两个在这里。”兰菊笑着说道,兰陵则拉着明烟瞧来瞧去,看她胖了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扶着她坐下,这才说道:“有身子的人了,你处处当心。”

明烟心里的不悦散去了些吗,道:“又不是纸糊的,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出事了?”

兰芳也跟二人见过,姐妹四人这才相对而坐,钟夫人也是进了宫的,不过先去见钟妃了,兰菊本来想一起跟钟妃请个安,却被钟夫人给打发了只得做罢,正好遇上兰陵便一起进来了。

四姐妹皆无诰命,却都能进宫,此次一见,八目相对,嫣然一笑。

又有宫娥奉上茶来,少不得打赏了荷包,明烟看着兰陵问起九姨娘的近况,兰陵笑着说道:“好着呢,八妹也挺好,白白胖胖的,等满月酒的時候就能看到了。”

见兰陵不愿多说,明烟便知道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事情,当着兰菊兰芳的面明烟也不再多问,一時间嫡亲的四姐妹却相对无言。茶饮了半盏,却看到南阳侯夫人跟钟夫人一起走了过来,兰菊跟兰芳立马站了起来,两人便走出了亭子上前请了安,默默地跟在了两人的身后,这个時候就要低眉顺眼的跟在自己婆婆的身边,做儿媳的伺候婆婆天经地义。

见钟夫人跟南阳侯夫人并未往这边走来,甚至于看都没看一眼便往另一边的一座喧闹的亭子走去,想必都是熟识的人,远远地便听到她们笑着打招呼。

明烟看着兰菊兰芳跟在各自的婆婆后面进了亭子站在一旁伺候,端茶倒水好一阵了忙碌,不由得说道:“你说要是大太太看到这一幕,两个庶女惬意自在的独饮独酌,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却要不畏辛苦的伺候各自刁钻的婆婆,会有什么感受?”

兰陵想了想,不屑地说道:“自作自受?”

明烟便笑了,可不是自作自受吗?费尽心思不惜要了自己的命,这就是为她的嫡亲女儿谋得婚事,门第是不错,前程也不错,只可惜却要一辈子受各自婆婆的磋磨。钟夫人不是个善的,南阳侯夫人更是个极品,反倒是自己没有正经的婆婆,有几个侧母妃却也不能真正的使唤她,兰陵的婆婆更是跟兰陵站在一起的,每每小两口闹别扭,老太太总是跟儿媳妇站在一起,炮口一致对外,从这方面看,明烟跟兰陵何其幸福。

两人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边花草掩映中兰芳兰菊忙碌的身影,明烟这才问道:“九姨娘可是受委屈了?”

兰陵神色有些失落,垂着头,手里摩挲着青花茶盏,半响才说道:“爹爹盼儿子,姨娘生了女儿,不过受了冷落罢了。”正不也時。

明烟愕然,这些年郁府总是女儿多儿子少,也没见郁惟章不开心过,难道是。郁惟章对阳哥儿不满意,所以才急着盼望着再有个儿子?想起自己进了郁府没见过两面的郁达,便叹息了一声,四姨娘病死,生了一儿一女,女儿被大太太嫁去了梁州,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好不好,年关的時候听说是让自己的陪房给大太太送来了年节礼,明烟却没去打听她的情况,毕竟明烟的身份跟兰慧没什么交情的。四姨娘的儿子确是带有疾病,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一直不见好,便被大太太安排在府里最荒凉的地方住着,很少有人去问津。

年关的時候阳哥儿来看明烟,明烟曾嘱咐他去時常看看达哥儿,也不到去没去,想到这里又想起,郁阳也该回老家准备春闱考取秀才了,心里又有些担忧起来。

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因为她们没有办法去管,除非大太太倒了台,十一姨娘当了家,八小姐还能有好日子过,不然的话郁惟章不喜欢这个女儿,大太太更不会费心思,也就落得个达哥的下场,甚是可怜。

想到这里,明烟心头阵阵怒气,十一姨娘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成?

看着明烟面带愁容,兰陵压低声音还是说道:“有件事情本来不想说,可是这个時候还是要告诉你,听说皇上有意给小王爷赐婚,你可得心里有点准备。”

说完那一脸担忧的看着明烟,就怕明烟承受不住,可是与其到時候手忙脚乱,带不如现在先让她心里明白的好。

“兰芳已经得意洋洋的告诉我了。”明烟轻笑道。

兰陵愕然,随即咬牙,道:“不安好心的黄鼠狼,活该她今日不受人待见?”说到这里一顿,便道:“小王爷怎么说?难道真的要娶正妃不成?你这还没生呢,要是正妃进了门,只怕日子就难过了。”

☆ 433:花朝节各妃风采

周昊骞根本就没给明烟说这事,要是兰芳知道,明烟觉得很有可能是她为了打击自己千方百计从宋青平那里听到的消息。可是兰陵都知道了,这就说明这个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了,周昊骞为什么不说?怕自己生气还是别有原因?明烟一時间想不到,抬头看着兰陵说道:“小王爷没跟我说这事。”正了么气。

兰陵顿惊,惊愕道:“怎么会这样?那。”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兰陵只得叹口气,抬着眼看着明烟。

“四姐姐不用担心,小王爷不告诉我说不定他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再者说了武宁王府的正妃一向是出自皇家御赐,谁与胆量拒婚?”明烟低声轻喃道,现在突然有点体会到穆侧妃的心情了,当年是不是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尴尬,明明跟武宁王互相爱慕,互相喜欢,却非要娶一个皇家御赐的正妃,导致了王府这些年来的矛盾不断升级?

太阳早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遍洒大地,园子里花草树木都蒙上了一层金装,清亮的露珠渐渐地消失,它们的光华永远在太阳未升起的時候,太阳一出来便消失不见,不知道是隐藏于泥土之下还是粉身碎骨与空气中。

突然间园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声:“兰妃娘娘,钟妃娘娘,云妃娘娘驾到。”

园子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出了亭子,大家都快步到了院子中央跪下迎接,因为皇后已逝,三妃地位平等,排名书序便是按照几位皇子的排序来喊,多少年的习惯,也无人觉得不妥。

明烟跪在地上,只觉得地上一片寒凉,很快的便听到了阵阵的环佩叮当声,阵阵香气不断地飘散,明烟心中一凛,也不敢动,幸好很快的便听到了叫起,兰陵这才搀扶着明烟站起来,用眼神询问她还好吧?明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兰陵这才放了心,两人恭敬地站好,在人群最后方不怎么显眼。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穿宽袖襦裙,腰束金带的女子,柳眉星眼端的是妩媚多娇。

“大家不用拘束,今儿个就咱们这些人在园子里好生的聚一聚,把规矩都先放一边,过节热闹才是好。”

人群中很快便有人说道:“兰妃娘娘还是这么体恤人,真是臣妇等人的荣幸。”

原来这个是兰妃,襄亲王的生母,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云妃明烟见过的,那么剩下的一个穿窄袖长裙的便是钟妃了,明烟悄悄地打量,只见钟妃眉目之间跟钟翌还是有几分像的,若说兰妃真的像一朵兰花,那么钟妃便是美艳的玫瑰了,云妃在这三人里最是出色,气度雍容,神色和善,唯有牡丹能媲美。

明烟正出神,却看到云妃正朝她招手,明烟一愣还是缓缓地走了过去,躬身行礼,云妃托住了她,道:“你身怀有孕别这么多礼数了,皇上亲口吩咐了,入得园中,体恤你怀孕之苦,特为你赐了座椅。”

明烟不敢怠慢,忙朝着金殿的方向谢了圣恩,这時宫婢抬着一把紫檀木的交椅走了过来,交椅不是木板拼成,而是椅座上用的线编织而成,坐在上面很是舒适,后面椅背上还放了软枕,这般的细致周到,顿時羡煞旁人。

云妃笑道:“大家各自散了吧,今年春寒,虽然没有多少花,不过这园子里曲水流觞,怪石嶙峋,倒也是好景致,大家随意逛逛就是。”

云妃这么一说,便不再聚在跟前,都散了开去。三妃也各自寻了石亭坐下,明烟自然是跟着云妃的,来到一座宽敞的八角亭,令人的座椅摆好,云妃坐下后,明烟这才敢坐下,心里却起伏不定,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一句话便将自己抛向了风口浪尖。

心里惴惴不安,抬起头看向云妃,咬咬牙还是说道:“临行前祖母交代明烟,若是遇到难题便请教娘娘,今日这事,明烟看不明白,还请娘娘赐教。”

明烟说着话,抬头的時候便看到了钟夫人带着兰菊进了钟妃的亭子,还有一个衣饰华贵的女子也走了进去,想必是肃王妃了。

兰妃的身后也跟着一个明烟不认识的女子也穿着跟肃王妃差不多的衣衫,不用多想也知道,定是襄王妃,王妃的衣衫也是有定例的一眼便瞧得出来。还有一个人影,穿着诰命服侍,明烟眉一簇便想到,这人应该是襄亲王最喜欢的安侧妃了。

不过是个花朝节,流派却是泾渭分明,明烟心里一阵苦笑。

云妃听到明烟的话,浅浅一笑,伸手挥退了伺候的人,这才看着明烟说道:“你这孩子很聪明,本宫很喜欢。”

这句夸赞明烟心知肚明,应该是上一次自己进宫的良好表现,想到这里忙应了声:“娘娘过誉了,明烟一介妇人哪里知道什么。”

云妃按了按明烟的肩膀让她坐下,这才又说道:“人这一辈子能有你这样的风光,能得昊骞这般对待,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这样的福分跟运气。”

明烟垂头不敢言语,心里却不明白云妃怎么突然扯到这件事情上去,纵然疑惑也不敢多问,只能静心聆听。

“昊骞这般对你你心里明白的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但是百余年来,王府的正妃都是皇上赐婚的,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终于切入正题,明烟手心隐隐冒了汗。

云妃瞧了一眼,心里戚戚然,或是想起了自己的姐姐,终于还是说道:“昊骞拒婚,不肯从命,皇上大怒,你好生的劝说他一下,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又何苦惹得龙颜大怒,自讨苦吃?”

周昊骞拒婚。皇上大怒。明烟一概不知道,周昊骞从没提起过,他竟然这么做?一時间名言呆住了,竟忘记了回答云妃的话,让自己劝说周昊骞娶正妃?难怪花朝节让自己进宫,却是为了这个,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该怎么办好,应还是不应?

☆ 434:左右为难明烟怒

云妃也不催促明烟,自己端起了茶盏抿了一口,眼眸之中多带忧伤。这样的困境又在开始重复了。当年自己的姐姐奉旨嫁入武宁王府,却不知道武宁王早已经有心爱之人,备受冷落之下,郁郁而终。

如今世事变迁,却轮到了姐姐的儿子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个世界真是多么的可笑,斗转星移间,谁都逃不脱这权利的束缚。想到这里握着茶盏的手变得泛白,骨节微微凸起,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明烟心情激荡,怒火横生,偏又发作不得,却仍是倔强地问道:“若臣妾不劝呢?”

云妃大抵没有想到明烟会这么说,一時间有些发愣,良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明烟看着云妃,依旧坚定的问道:“若臣妾不从呢?皇上只管可以赐婚,可是臣妾却不愿意昧着自己的心去劝说小王爷另娶他人,我没那么宽的心。”

云妃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明烟会这般说,眼眸微微垂下,瞳仁上一片乌黑压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之间的翡翠戒指。这样的言语就是善妒不能容人了,女子善妒可为休弃,想到这里抬头看着明烟,就见面演的脸色有些苍白,近乎于透明,给人一种顷刻间就能支离破碎的感觉,心里叹息一声,这才说道:“你这般做,昊骞会有大麻烦的。”

云妃没有说谎,她也不至于在这样的事情上说谎,明烟咬咬牙,坚定地说道:“男人的心不是你想拴住就能拴住的,若他心里有你旁的女人纵然是要瑶台仙子下凡,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若是他心里无你,纵然你倾国倾城也会有厌弃的一天,我珍惜的不是他给与我的地位,而是他那颗干净纯洁的心。心若蒙尘,不如决绝。”

心若蒙尘,不如决绝。云妃浑身一震,眼前这女子真是聪慧,这说话的态度,口气,坚定的神色,突然间让她似乎看到了已经故去多年的姐姐,心一下子就软了,这辈子还能让云妃心里時時刻刻挂念的也就是她的姐姐了。

明烟真的是很多地方像极了她,隔着時空云心里那抹坚定逐渐的动摇了:“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你可知道这样的倔强未必是件好事?”

明烟伸手覆上肚子,抬眼看着云妃,她知道云妃今日是要劝说她接受赐婚这事,只要自己接受了,也许他们就能劝动周昊骞,可是这時的明烟哪里还是以前的明烟,周昊骞的心意她比谁都清楚,她是绝对不会再娶旁人的,皇上定然会发怒,就算是有狂风暴雨,明烟也甘愿去承受,她不想做世人眼中的贤惠大度的女人,她只是那一个躲在周昊骞羽翼下的小女子,真是傻,其实若是把人娶回去,放在那里不动也没什么,偏生自己目中无尘,果然是爱了,便再也容不得旁人了。

“臣妾不想重蹈王妃之辙。”明烟一句话,硬是堵住了云妃所有的话语,王妃便是云妃的软肋,只要提起这个姐姐,她总是心软三分,神色复杂的看着明烟,最后规劝道:“也许你今日再也不能自己走出这道宫门。”

这不是恐吓,云妃这是在婉转的告诉明烟皇帝的决定。

明烟感激,知道云妃心软了,眼睛清澈的透亮笑道:“放手一搏便不后悔,宁可带着一腔真情步入黄泉,绝不两女侍夫终生抑郁,我郁明烟只愿意仰望着太阳欢笑,也不背对着明月哭泣,人一辈子爱上了便要拼命守护,死了也值了。”

这般的决绝,这般的坚毅,云妃不能苟同,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活得很卑微?可是又叹服明烟的铁骨,这样的烈姓子这世上又有几个为爱拼搏的人?原以为昊骞是个傻子,却没想到娶了媳妇也是这般的倔强,真是让人说不出一句话来,竟是这般的般配。

“你还有孩子?”云妃看着明烟的肚子,里面有三个鲜活的生命。

明烟表情微顿,但是还是说道:“若是孩子们一出生便要重复小王爷的道路,整日的献身于算计与斗争中,不如与我一起转世投胎去,下辈子兴许还能见面。”世不着般。

云妃摇摇头,人间自是有情痴,眼前这个哪是情痴分明是个情疯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最深处却涌出了丝丝甘甜,难怪昊骞对她始终不变,也难怪。自己的傻儿子对人家念念不忘,只可惜明烟适合于昊骞,绝对不适合于宫廷,后宫里容不下这样善妒的女子。

“你意已决,我也不多说了,看你自己的造化吧,昊骞羽翼渐成,这里面的凶险你是明白的吧?”云妃道。

“是,小王爷一颗忠心保家卫国,武宁王府世代忠良,身正脚正,又有何惧?”明烟语气坚定,这一次她知道,兴许她真的不能走出宫门了,不过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总要去争取。

年少天真,权利的倾轧,岂是这么简单的?武宁王府根深叶茂,哪个不忌惮?明烟心里都明白,云妃知道的,可是这丫头却偏生一颗心太倔强,眼神飘向远处,正看到明烟的几个姐姐立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皇上把明烟姐妹四人齐齐召进宫,这里面的用意连她也猜不透,更不要说其余的人了。

前途坎坷,云妃无奈,昊骞为了你宋潜这些年没少费了心,如今正值最是危险的時刻,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正想着,一声尖细的嗓音高高想起:“皇上驾到?”

明烟立刻站起身来,跟在云妃后面前去接驾,丝毫不敢懈怠,众目睽睽之下,难道皇上要这样逼迫自己跟昊骞接旨?

☆ 435:露锋芒毫不相让(一)

圣驾降临,所有人伏地迎驾,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从面前走过,眼角微斜,还能看到脚步踏过扬起的微尘。明烟看着一双金黄锦缎绣着龙纹的靴子大步而过,心头不由得一凛,暮然想起那一日在云妃宫里的情形来,心头不由得一凛,心里越发的没底了,这样一个君王,自己能否说服得了?

“平身吧,不是朝会,大家不用拘礼随意就是了。”宣帝轻笑一声,显然心情很好。

众人站起身来自发的分站两边,一時间诺大的花园竟然静谧无声,还是三妃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随意的说了几句后,宣帝的眼睛便看向了明烟,明烟虽然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她知道那是谁的眼神犀利如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经历世间无数的洗礼,只不过一个眼神,便能让你心生不安。

不晓得什么力量竟然让明烟抬起头来,眼睛好不躲避的迎上了那道探索的目光?

宣帝一愣,大概没有想到明烟会突然抬起头来,这般大胆的女子还真是少见,眼眸一米,但是还是笑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郁七小姐,朕没少听到你的名字。”

明烟嘴角一抽,打死也没有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是不是在暗讽什么?没少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周昊骞求娶自己時候的所作所为了。

宣帝用这句话当开场白,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无意不过是调侃一句也就罢了,可是若是有心。明烟心里一沉,今日的事情只怕难以善了。

宣帝一开口,所有的人的眼睛顿時唰的一声看向了明烟,各人心思各异,明烟方才已经看过了,跟着皇帝来的有几位很受看重的大臣,还有安亲王几位王爷,还有周昊骞、宋秦、钟翌,郁府的三位女婿都到了,好大的排场?

明烟不知道那几位大臣都是谁,但是心里转念一想,能跟着皇帝侍驾的自然都是皇上极为信任的人,又或者是朝堂上的肱骨重臣,偏生宣帝用这样最奇怪的话作开场白,不要说明烟,在场诸人都是一愣,这位年华已去,最近身体欠佳的帝王,行事依旧出人意料,让人摸不清思路。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也就难怪宋潜这样的人都要伪装自己这么些年,在如今形势不明朗的時候依旧不敢露出锋芒,这一刻明烟有些明白了,为了周昊骞总说宣帝是老狐狸了,的确是个让人防不胜防的人。

“臣妇惶恐,粗鄙陋名莫污了圣上的双耳才好。”明烟打定主意,这老狐狸不切入正题,她就跟着绕圈子,说自己大名鼎鼎也不过是想点出自己庶出的身份,一个小王爷为了一个四品官的庶女浪子回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惊讶了。皇上欲要赐婚,就拿着自己的身份说事,这就是明摆着说自己配不上周昊骞了,弯弯绕绕的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明烟这个時候甚至于不用看,都知道这园子里不晓得有多少人乐滋滋的看笑话呢,只怕兰芳是最愿意看到她被为难的吧。明烟猜得没错,兰芳的确是心情很愉悦呢。。

宣帝闻言细细的看了明烟一眼,大概是也没有想到明烟居然这般的当众承认自己地位低下,有点棘手,当你所握的筹码失去攻击力的時候,最是令人恼怒。习惯于高高在上俯视着看着芸芸众生,猜着他们的心思,猛不丁的遇到一个明烟这样的宣帝觉得有趣,嘴角渐渐的勾了起来,刚才的不悦渐渐散去。

有趣的对手,才令人心思舒畅,每天面对着朝堂上的千篇一律实在令人厌烦,今儿个倒是让宣帝颇感兴趣,原本想着只要自己一道圣旨下去谁又敢抗旨?可是这会子他倒觉得直接下旨可就没有眼前的乐趣了。

皇帝询问明烟,旁人谁也不敢插话,周昊骞看着明烟,看她的神色想必已经知道了,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日进宫皇上有这样的心思,昨晚上他就该跟明烟先说了,只是他以为皇上见自己态度明确兴许打消了主意,谁知道竟是把主意打到了明烟的身上,真是头痛,这老狐狸?

“污了双耳?你就这么看轻自己?”宣帝眉角一扬看着明烟,声音平淡无波令人听不出他的用意,瞧不破他的情绪。

明烟眉头轻皱,想了想便回道:“古人云: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千百年来女子的地位不都是这样吗?臣妇又岂敢破了先例。”

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纺车上的零件。男孩弄璋、女孩弄瓦,实为重男轻女的说法,明烟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走进皇帝的语言圈套,皇帝所说的看轻自己,其实还含有自己庶女身份的这一层,明烟故意回这一句,却扯上了天下间所有的女子,这个答案不是宣帝想要的答案却又无法责难,有投机取巧之嫌。

宣帝果然皱了皱眉头,云妃眼光微闪,隐隐的带了笑意。周昊骞眼角飞扬,神情惬意。宋潜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浑身有些僵硬,钟翌神色恍惚,站在场中的那女子,虽然身形笨重,眉目不是兰蕊,可是他觉得自己又在明烟的身上看到了兰蕊的影子。忆起以前,兰蕊也总喜欢这样说些歪理,偏偏一双大眼清澈透底如雪山清流,一双无辜的大眼让你哭笑不得,金色的阳光为明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眉眼间的飞扬,像极了记忆中那个自己刻骨爱过的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相像的两人,明明不是一张脸,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尊卑上下皆不能乱,各有各的法度,各有各的归处?”宣帝看着明烟眼睛一眯笑道。

明烟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是个老狐狸?

☆ 436:露锋芒毫不相让(二)

一句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便将明烟给逼进了死角,嫡庶有别,自古以来庶不压嫡,卑不压尊,明烟是庶女,偏生又是个侧妃,虽然得到周昊骞的心,却落得个尴尬的处境,宣帝这句话,是让明烟知道规矩法度不是说着玩的。

初春的阳光并不浓烈,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柔柔的,格外的惬意,可是宣帝的话却令人心头如同浇了万年的冰水一般,这里的人为明烟担心的不过那几个,看热闹的才是最多的,见她并不回话,一時间小声地议论声夹杂着讥讽声伴随着春风徐徐飘来。

周昊骞往前站了一步,站在明烟的身旁,正欲说话,却被宣帝阻止了:“周昊骞,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

周昊骞神色不变,往日玩世不恭的俊脸变得无比的庄严,身长玉立的站在那里,跟明烟真是精雕玉琢的一对璧人,就听他笑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敢违约,我站在这里并无其他,只是陪着我妻子而已。”事一么看。

一句我妻子,又掀起一层细小却又猛烈的波浪,宣帝眼眸一眯,并未阻止。倒是明烟抬起头看着周昊骞,春日的阳光纵然不强烈,还是让明烟微微的眯起了双眸,嘴角的笑容就如同满园春色一夜绽放般散发着惊艳与自信,阳光下的周昊骞,镀上了一层金边,依旧高大,依旧令人心安,明烟微微有些慌乱的心此刻镇定下来,周昊骞的眼睛里散发的信息她懂,明烟的决心他也懂,一个细微的眼神,两人达成了心灵的契约。

明烟不理会周遭各式各样的眼神,她能看的到宋潜的担忧,钟翌的疑惑,宋秦的不动如山却双拳攥紧,看得到兰陵的紧张,兰芳的嘲笑,兰菊那说不清楚的复杂表情,还有武宁王皱起的浓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每一个人的心谁又能轻易读懂?

管他呢,且得意時便得意,且猖狂時便猖狂,人生哪有一世舒畅,大不了豁出去一死作罢,既豁的出去,心中遂然开朗,明烟的灵台一片清澈,眸光微闪,波漪涟涟,再对峙便又是那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小烟儿。

“回皇上的话,臣妾一介妇孺,又哪里懂得什么大道理。俗语说千金难买有情郎,小王爷为了明烟连命都豁的上,明烟又岂能辜负与他?自成亲那日,就已经定下海誓山盟,白首之约。我们只是被爱锁住的两个人普通人而已,既无奈且幸福。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是不假,可是这一切都及不上我跟小王爷之间的感情,而且我们也没有不遵守世间的规矩礼仪,不是吗?”明烟既像皇帝表明了二人绝不移动的感情,又表明了没有违背世间的法则,何罪之有?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周昊骞如今建功立业,也该有个管理后院的人才是。”宣帝徐徐说道,瞧了明烟一眼。

明烟也不畏惧,昂首说道:“臣妾知道,数百年来王府正妃皆是皇家所赐,妾身不敢抗旨,小王爷也不敢抗旨,我们还想着白头到老,比翼齐飞。”

周昊骞就笑了,眼睛里流光一闪,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不过他喜欢?

莫说宣帝,云妃也是唬了一跳,方才明烟还是坚决不肯的,怎么一眨眼就同意了?

宣帝有些摸不准了,这个郁明烟看着挺恭敬,他总觉得这话不对味,紧缩的眉头舒展开,问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周昊骞娶正妃了?”

“同意,臣妾哪有资格不同意,臣妾不过是一个庶女侧妃,万万不敢违抗圣旨,为王府招来祸端。”明烟谦卑的说道,一旁的武宁王这才松了口气,从刚才他就提着一颗心,听到这里想着还好是个识大体的,这可放心了。

“你当真不介意?”宣帝不确定地问道,都说郁明烟善妒成姓,有了身孕周昊骞也不曾去妾室的房里,难道都是假的?

“介意?”明烟干脆地说道。

宣帝听到这么干脆的回答顿時黑了一张脸,却又发作不得,冷哼道:“你介意也改变不了事实。”

“皇上说的是,所以妾身不去改变。”明烟直视着宣帝,恭敬的回道。

真是一个费脑的事情,这个郁明烟在想什么?宣帝这一辈子有过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像郁明烟这样的难以读懂的,明明抗拒自己赐婚嘴上却说着同意,明明应该对着周昊骞撒泼痴缠,却偏偏不动如山,那眼睛里细碎金子般的亮光不停地闪烁着,仿若夜幕上的星辰,璀璨光华,让人移不开眼睛。

“如此,朕便要下旨了。”宣帝再进一步逼迫。

明烟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轻声说道:“在这之前,臣妾还有一件事情。”

宣帝乐了,就是嘛,他就知道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稳得住,这不是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吧。”宣帝心情大好,格外的爽快。

“皇上赐婚之后,还会不会干涉我们后院的事情呢?”明烟道。

这是什么问题,朝臣的后院他一个皇帝吃饱了撑的没事管什么?“朕又不是县官,更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自是不管。”

“多谢皇上恩典,如此请皇上下旨吧。”明烟说着就要下跪,一直未说话的兰妃,这時说道:“且慢?”

一声轻喝止住了明烟,转头在宣帝耳边轻声数语,明烟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有个出头的了,女人嘛还是很了解女人之间的斗争的,不过这个時候出声却是晚了,明烟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亡羊补牢,于事无补?

听完兰妃的话,宣帝的脸色很是难看,侧头看了一眼明烟,一時沉吟,仿佛在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诺大的花园顷刻间又是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这哑谜究竟是什么,兰妃瞧出了什么,郁明烟又做了什么。

☆ 437:露锋芒毫不相让(三)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这些年来也是摸爬滚打来的,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都想明白了,各式各样的眼神都瞧向了明烟,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大胆,男人们在后院的斗争上始终是不太懂,这些人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周昊骞却是明白的,但笑不语。

钟妃瞧了一眼宣帝,心中顿明,知道宣帝不好开口,便为君分忧,抬头看向明烟,冷笑道:“郁侧妃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挑战龙威吗?”

明烟身态放低,一脸的无奈,道:“娘娘为何这样说?难道说明烟接受皇家御赐给小王爷的正妃叫做挑战龙威吗?难不成娘娘的意思是要明烟抗旨?”

钟妃一愣,明烟巧言善辩,一句话便捉到了漏洞,顿時有些恼怒,冷笑道:“你方才那句话便是大逆不道,什么叫做会不会干涉你们后院的事情?莫非你还想欺压皇上御赐的正妃不成?”

一语道破玄机,皇帝的脸上着实不太好看,千防万防,想到了明烟会用十几种借口拒婚,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另辟蹊径从这里下手,作为一个帝王,被一个小妇人给蒙骗了,自然是无比的恼怒,却又不好发作,甚是憋闷。

明烟抿嘴一笑,看着钟妃,问道:“请问娘娘,你在后宫之中难道就不会为了得到皇上的心而努力?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威震天下,自然不能将一颗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可是小王爷不同,他只是皇上的臣子,一切听从皇上的号令,不需要对天下臣民表白什么,证明什么,不需要天下臣民拥护他,爱戴他,小王爷就是皇上手里一杆犀利的枪,枪不需要有什么威名,他只是一个利器,皇上指到哪里打到哪里。而我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要求也不高,只是希望小王爷公事之余能陪着朝看夕阳暮看落日,除了为皇上分忧之外,满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跟小王爷是两情相悦,共镶白首之约,如今皇上要给小王爷赐婚,臣妾不敢不从,但是娘娘还要剥夺明烟守护自己爱情的举动吗?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要是有人阻止娘娘接近皇上,您会怎么做?”

明烟很聪明,这一番话表达出了数层意思,首先说明周昊骞无野心,不想做什么笼络民心功高震主的事情,他就是皇帝手里的刀剑,用到的時候拿出来耍一耍,不用的時候就回去陪着老婆孩子过他们的小日子,先解除皇上对周昊骞的猜忌,接下来明烟便表现出自己很强烈的善妒之情,一个女人善妒,一个男人乐于被一个女人管辖,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大作为?整天想着老婆孩子的人,没什么大志向的男人,是不需要防范的,只要他是皇帝手里的尖兵利器足够了。

明烟最害怕皇帝对周昊骞有很深的顾忌,这样的话任凭自己说破嘴巴也无法改变一个帝王对于权力的掌握,所以明烟故意让自己善妒之情毫不隐藏,甚至于敢跟皇帝叫板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嫁到王府的正妃,这一系列的行为不外乎加深皇帝的印象,周昊骞不是有野心的人,不会威胁到大昭国的长治久安,不会有非分之想,他周昊骞只是皇上手里的兵器,他们要的只是平淡的小日子。

接下来,明烟故意加重了语气,说清自己跟周昊骞乃是两情相悦,如有人来破坏她的爱情,她势必做垂死挣扎,违抗圣旨她不敢,明烟也说了皇上是九五之尊,谁又敢违抗他的命令?可是在不违抗圣旨的情况下,她还是会用尽所有的办法维护她的爱情,哪怕是用尽所有的手段,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谁又能预料?

最后,明烟以己度人,一句话堵住了钟妃,若是钟妃回答自己不与人争斗那就是没把皇帝放进心里,一个不把皇帝放进心里的女人,皇帝又怎么还会怜之爱之,男人都是喜欢女人把他们当成神一样供奉。若是钟妃回答会争斗,那么她于明烟又有何区别?既然无区别,又有什么立场来斥责明烟?

短短一段话,明烟却是思虑周到,从方方面面为自己,为周昊骞尽力的解除危机,从心理上,行动上,双层打击,力求一举破敌,绝不手软,赐婚这种事,就要一锤定音,不然的话不定会出现什么反复。

云妃心里叹息一声,默默想道这等人才,要是嫁给了自己的儿子,那真是如虎添翼,不晓得宋潜会有多省心,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不仅有智谋,而且胆大,这一招出奇制胜的另走蹊径,真的是让她大感意外,若是进入后宫,只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子不情大。

钟妃一张脸变得煞白,她还没被人这么抢白过,一時间怒气上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得冷哼一声,道:“强词夺理?”

宣帝看着明烟突然间有些出神,恍若见又看到了自己早逝的皇后,不知道多久之前,似乎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悔不该嫁入帝王家,若是嫁入寻常人家,我也能做个悍妇,就是担个善妒的名声,最起码能一家人幸福安乐,可是嫁与你,你是帝王,我便只能有心而不能用力。没几年皇后便病逝,自从皇后死后这些年他就没有再立后的打算,看着明烟,恍恍惚惚的又想到了皇后,宣帝的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明烟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看着宣帝阴晴不定的脸,手心背后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说要赴死也不是真的,还没共白头,哪能轻易死,不过是一场对峙,一场攻心战,宣帝究竟会有什反应谁又能预料,毕竟是头老狐狸?

周昊骞不顾别人的眼光,握住明烟的手,朝她微微一笑,他不能说话,但是他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 438:露锋芒毫不相让(四)

“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跟朕打擂台了?”

“臣妾不敢,蝼蚁小民哪里能与日月相抗?”

“你方才分明说,是要不择手段的与正妃争宠?”

“三个女人一台戏,天下女人皆善妒不过她们藏于心,而我说于口,都说女人要宽厚,要能容人,那是因为她们不爱,她们能忍,能容,那是因为他们将权势钱财看得比爱情重要,得到了其他爱情也就无关紧要了,我不一样,权利富不过浮云,任凭你富甲天下,活着不过三餐饭,死后不过三尺地,我要的也只是一颗心而已。”

“男人的心最是善变,此刻对你柔情蜜意,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后呢?那時你如昨日黄花,他正风华正茂?”

“以色事人终不长久,以心待人,一世绵长。”

“你就如此有信心?”宣帝的眼神落在了两人不知道何時紧握的手上,漆黑如墨波涌暗动。

“赌的便是一生一世。”明烟神色坚定,毫不迟疑地回答,谁又能有十足的把握说一生一世永不变心?这一生就是在赌。

“。”宣帝沉默了,瞧着明烟,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你说她眼中无人,偏生礼仪周全,君臣之分规矩严整。你说她胆大包天,却又不敢说信心十足,直说赌的便是一生一世。一个张扬自己善妒毫不掩饰的女人,一个面对爱情毫不后退的女人,一个敢于挑战皇权的女人,那眼中的坚定,对爱情的执着,却有些令人羡慕了,这世上为爱而生的女子,有几个呢?

“若朕执意要赐婚,与你赌的一生一世相抗衡呢?”宣帝道,一张脸毫无表情,让人摸不透深浅。

明烟笑了,那一笑宛若初春刚抽芽的嫩叶,宛若阳春白雪,就听她笑道:“不外乎两种结果,我们王府不是有现成的例子吗?正所谓家学渊源,皇上又何必再问。”

明烟这话顿時让武宁王一张老脸无处可藏,明烟是个爱记仇的人,十分的爱记仇,尤其不能忘记王爷是如何的偏待周昊骞。眼前的情况可不就是当年武宁王与穆侧妃,王妃事件的重演?结果王妃病逝,穆侧妃大胜,连带着王妃的孩子也不受待见,这些年来虽然担着小王爷的名声,可是武宁王又何曾待见过他?

众人哗然,都知道武宁王府的事情,谁又会想到明烟居然会、居然敢在这个時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伤疤被揭开,武宁王一脸铁青,在御前又不敢随意喝骂,云妃想起早逝的姐姐,忍不住的垂泪哽咽,这园子里春风明明和煦柔软,却令人仿若置身与三九严寒,宣帝的脸色一下子也青了?

“大胆,放肆?”兰妃指着明烟说道,“你这是在亵渎皇恩?依律当斩?”

“皇上,绝对不能轻饶,这郁明烟言行无状,居然敢指责圣意,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就是包藏祸心,断不能容。”钟妃火上加油,除掉周昊骞本就是她们的心愿,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云妃一见,也立刻站起身来,擦拭着眼泪,道:“皇上息怒,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也不过是举个例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儿女的情怀谁没有过,年轻气盛的不晓得轻重,您就饶她这一回吧。”武是有宣。

宣帝看着明烟,神色阴郁,明烟双眼澄明毫不退却。

王妃纵然是貌美,依旧是年华早逝,不受自己丈夫的待见,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如今若是皇上执意要赐婚,明烟想要说的两种结果,第一种便是正妃不受宠,第二种便是正妃夺了周昊骞的心,明烟落败,不管是哪一种,明烟居然敢这样揭开往事的伤疤,将人人心里明白却无人敢说的话抖了出来,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胆大如斯。

宣帝明白,云妃姐姐的死亡,跟这桩御赐的婚事有很大的关系,更是没有想到短短二十年,往事又将重现。当年武宁王没有金殿拒婚,穆侧妃也没有据理力争维护自己的爱情,可是到了周昊骞这一辈,一个是痴男情不改初衷,任凭自己怎么威胁利诱就是不肯松口接旨,一个是怨女爱不惧权威,不仅据理力争,还亲口说出为爱情斗争到底,妒妇本色一览无余,却无法令人厌恶。

众人心里翻了天,看热闹的盼着皇帝处罚明烟,担心的祈祷皇帝不要惩罚,但是却无一人出来说话,就是武宁王原本是怒气冲天,这会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反而平静下来,除了微风拂过枝头发出的簌簌轻响,再无旁的声音。

“郁明烟,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宣帝并没有发火,神色依旧镇定瞧不出端倪。

“若是从君臣纲常,国家法度来说,臣妾之罪足以赐死,若是从儿女情长,臣妾无罪,不过是一个人想要努力的守护好自己的爱情罢了,豺狼虎豹众多,一己之力难免不足,但是只要是豁的出去也就无所畏惧了。”明烟面上轻松,毫无畏惧,心里简直就是怕死了,这老狐狸脸上一点破绽不漏,明烟看不出他的心思,也只能继续豁出去,真要是被赐死。亦无怨,人生当你想要争取一样东西的時候,就要拼尽全力,死而不悔。

想到这里,明烟叹息一声又说道:“谁人不怕死,谁人不想活?可是如果要我的孩子继续走小王爷的老路,子女家庭之间争斗不断,弄得心焦力瘁,我宁愿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争取一番,若不成功或者身死,或者再重复上一辈的老路,总之绝对不会毫不反抗。”说到这里明烟打量着在场的诸位夫人,轻笑道:“各位若是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王府做正妃,可要提前准备好了,我这人善妒的很?”

皇帝的脸登時绿了,众人的脸顿時青了,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明烟这样不要脸面加不要命的,这样当着皇帝的面就敢下战书的,旷古绝今?

“就凭你这话,朕赐你三尺白绫,以绝后患?”

☆ 439:露锋芒毫不相让(五)

五更完毕,感谢大家的支持哦,昨天某香的确食言了,虽然是不可抗拒的因素,我情绪激动了些,大家一笑而过,咱们继续努力的更新,新文下午更新,明天继续加更哈?群么个?

明烟躬身行礼,道:“如此多谢皇上解除明烟之悲苦,我这人怕死得很,绝对不会自裁,您下旨正好,解了我怯懦之忧。”

云妃立刻跪下求情,宋潜也不敢怠慢在云妃身后跪下求情,宋秦不动如山,不管什么時候他都不能暴露自己跟周昊骞的交情,倒是兰陵没什么顾忌,紧跟着跪下了,兰陵一跪,兰菊没多想也跪下了,兰芳咬咬牙,此時若是不跪定会落人口舌,不得已也跪下了,只是心里一直冒火,恨不得一時三刻皇上便把明烟处死以泄心头之恨。

钟翌默默的站在那里,他想跪却不能跪,要是皇上处罚的周昊骞,他还能跪上一跪,但是是明烟,他就不能了。这一跪下去,不知道要生起多少地风波,纵然担忧如火焚,也只能强自镇定,他知道宋秦也在忍耐,谁不比谁好一点。

为何他会担心郁明烟,明明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但是那种揪心断肠的忧虑,让他一時一刻也不能安定下来。

终于还是没有顾及那么多,钟翌看着皇上神色不动,心中着急,大步出列,扑通一声跪下了。钟翌一下跪,宋秦猛的出了口气,紧挨着兰陵也跪下了,宋青平本来在南阳侯夫人身后,这時也无可奈何的走了出来,跪了下去。这晦气的亲事,还没跟着沾光呢,先跟着倒霉了?

看着乌压压一片,宣帝眼眸微扫,抬起头看着明烟,问道:“只要你肯服输,朕便饶你一命,你瞧瞧这些为你求情的人。”

明烟郑重的对着大家行了一礼,道:“多谢云妃娘娘,安亲王,三位姐姐,姐夫,明烟不敢承受大恩,只是我生姓倔强,死不回头,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来抢我的男人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抗旨,还不允许我拢住自己男人的人的心,那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了,辜负各位的良苦用心了,真的是很抱歉。”

柳清眉听到这话急坏了,甩开了自己母亲的手,一着急说道:“郁姐姐,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要是死了,不是把小王爷整个的推给别人了吗?活着就还有希望啊。”说完这句,也不管自己母亲的明示暗示,扑通一声跪下了,张口说道:“皇上,臣女什么也不懂,可是也知道相爱的人不就是要相守吗?小王爷对郁姐姐一片真心,为了她敢上校场比武,推辞官职只为御旨赐婚,不晓得羡煞了多少闺中女子。如今为了郁姐姐浪子回头,为朝廷冲锋陷阵,说起来郁姐姐还是大功臣呢。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棒打鸳鸯呢?小王爷跟郁姐姐感情深厚,哪家的女子还敢嫁过去?就算是嫁过去也不过是步了先王妃的后尘,皇上德披天下,恩泽万民,请您高抬贵手吧。”

别人还无反应,武宁王一张老脸又青了。

宋潜颇为惊讶的看着跪在身边的小丫头,看着挺胆小的一个,没想到这个時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她一脸的童真,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皇帝也是能顶撞的吗?不由得有些扶额,今儿个的人都发疯了。一个两个的,全都是昨晚没睡好,今儿个装梦中呢吧?

柳清眉的娘柳夫人可吓坏了,立刻跪在那里为女儿求情,场面顿時紧张起来,一方是主张严惩,不能坏了天下纲常,君臣之纪,一方是感爱情深,苦苦求情。

两方对峙,壁垒分明,宣帝却一言不发,众人心中无底,彷徨不安。

周昊骞自始至终看着明烟,虽一言不语,却满脸笑容,这个時候却没有一点求情的意思,就那么拉着明烟的手站在那里,众人反倒不明白周昊骞的意思了。

“周昊骞,你就无话可说?”宣帝颇感头痛,心里着急脸上却不显,帝王的威严不管何時都不能忘却的。

“君命不敢不受,微臣不敢抗旨。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赐明烟三尺白绫,微臣不敢拂逆圣恩,左不过上天落地,我陪着她就是了。”周昊骞柔声细语看着明烟徐徐说道,早就存了同生共死,又有何惧?

全场哗然,武宁王这个時候一个箭步冲出来,指着周昊骞想要说什么却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顿足不已。过了死出。

左不过上天入地,我陪着她就是了,短短的一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多少的人的心,比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来得打动人心,可是要真的说出这话,要真的去做,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你就不怕祸连家人?”宣帝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以死相逼?这样的威胁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受皇上赐婚之恩,昊骞自小就没感受到过父疼母爱的,父亲疼爱的是别个子女,母亲去世的又早,爹不疼娘不在的,于我而言还有什么牵挂的?”周昊骞嘻嘻一笑,脸上又带了那种淡淡的讥讽,似乎又成了那个吊儿郎当毫不正经的人。

当一个人没有弱点又不怕死的時候,任凭你是皇帝也束手无策,宣帝今儿个真是踢到铁板了,要真是杀了周昊骞他又舍不得,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小子是个好料子,他还想着给子孙后代留个人才。要是不杀他,这两口子那叫一个同生共死气死人不偿命,心里又憋火,顿時杵在那里,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遇上这两个滚刀肉样的人物,别说皇帝头痛,就是这底下跪的一群人都头痛死了,服个软会要人命啊。

宣帝想着周昊骞不在乎家人,那郁明烟呢?女孩子家家的总会心软一点吧,宣帝正要说话,却听明烟说道:“明烟自小在外府长大,直到生母过世才被接进府中,跟小王爷同病相怜,不晓得什么亲情友爱,所以就算是死了也无牵挂的,皇上不用担心有人会为明烟伤心哭泣。”

宣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回来,那个郁闷啊,真是穷三山五岳知礼也不能排遣,这下子逼虎上绝路,该如何办呢?

☆ 440:露锋芒毫不相让(六)

明烟的话有点薄情寡义,要不是倚靠着郁府她是不能嫁进王府的众人如是这般想,可是却没有人出声言语,郁府的几个小姐也不说话,明烟这话是很绝情,却也是在保住她们的命这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鉴于周昊骞的话实在是太过于震撼,这小子前半辈子就一直以整人为乐,時不時的憋点小坏,時不時的给人添点小乱,時不時的让人总想着要把他抓住痛打一顿,原以为自从娶了媳妇浪子回头了,总不会再做那些不着调的事,谁知道这孩子。这孩子小坏是不憋了,这猛不丁的刚成了全京都小伙子的典范,一下子给整出来这么个窟窿,这可把人给吓坏了,这丫的还想殉情,你这以后让京都的老少爷们在女人面前还抬得起头吗。你个自己爬墙不给人留后路的,众人心里大骂,算你狠?

周昊骞你丫的,你给自己树立一个深情厚意,无怨无悔,千年不出的绝世痴情男的形象,你这不是掘全天下男人的短处吗?这一辈,下一辈,再下一辈,全天下的男人都咒你,你个断人后路的?

周昊骞哪里知道自己这一会子招来这么多的怨念,他也就是认为自己做自己能去做的事情吗,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一但自己无能为力守护了,她走了他活着也没意思,殉情不是什么高尚情操,不是为了千古名声,那纯粹就是活不下去了,想死了而已。

没想别的,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仅此而已。

越是简单的,越是难以突破的,人没有欲、望的時候就会变得刚强没有破绽,俗语说得好无欲则刚,所以宣帝很是头痛了,不止头痛,浑身上下都痛了。要是能一句话把人杀了,一了白了也就行了,偏生宣帝这人还有个毛病,既怕有人军权太盛,对他形成威胁,同時又爱才如命,所以周昊骞这把刚绽放出凛冽光芒的宝剑,是无论如何他也下不了手去毁掉的。

所以他很痛苦的纠结了?

“你们都起来吧。”宣帝挥挥手。

众人不知道宣帝是不是改变主意了,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一時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站在一边。

明烟看了周昊骞一眼,那眼神问道:老皇帝这是想做什么?

周昊骞一个小眼神飘回来:老家伙肯定又想到损人不利己的主意了?

。明烟默了?良久一个眼神飞回去又问道:什么主意?难道不想杀人了?

周昊骞读懂了明烟的意思,那小眼神也纠结了,蔫了吧唧的道:狐狸之所以称为狐狸,那是因为这狐狸办的事情,那不是给你一个痛快,那是整天吊着你,让你睡不安寝食不下咽,都说我损,这丫的才是高手,我多冤枉啊。

起是也心。明烟眼角一抽一抽的,大脑使劲的转啊转,她就没想到宣帝打什么主意,当然不用死更好,明烟还没活够呢。

“朕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看你们这坚定不移的感情甚为感动。”宣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烟听到这话差点被口水噎死,感动个那啥啥的,鬼才信你的话,给自己搭梯子也不能这么不带脸红的,果然是,天下脸皮品种甚多,各有特色,目不暇接啊,开眼界了。明烟深刻检讨,自己跟九五之尊比起来那不是一个层次,那不是一个概念,自己得努力学习,奋力追赶才是,不然下一次交手,定会惨败无疑?

上一刻,又打又杀的,下一刻却变成了通情达理,甚为感动,这六月天的速度也是大有不及宣帝的变脸速度,奇葩走到哪里也是奇葩,凡人是望尘莫及的?

园子里很是寂静,都等着宣帝这后半句呢。

宣帝扫了众人一眼,不疾不徐的说道:“按理说你们这般变相的抵抗圣旨,那是犯了大罪,但是朕爱惜人才,周昊骞是个人才,思来想去只能与你们赌一把,如何?”

赌一把。

都说周昊骞是不按牌理出牌的,这一位才是鼻祖啊。

“不知道皇上想要赌什么?”周昊骞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觉得汗毛直竖呢?这小风吹的他浑身发毛。

明烟也觉得吃不准,自己还能有什么能跟九五之尊打赌的?思来想去不得要领,皱着眉头看向了宣帝。

宣帝心情大好,他容易么,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这绞尽脑汁的,这起子混蛋只知道求情,你好歹给我搭个梯子,一群指望不上的?

众人大汗:您老要梯子,就不能给点明示暗示的,瞧您方才那架势,谁敢轻易给递梯子,这递梯子不成,再把自己给再砸底下了,赔本的买卖不干不干?

众口一词,皇帝默了?果然,这世界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所以不能责怪皇帝称孤道寡,那都是有原因的?

“你们要殉情,我本没有意见,奈何周昊骞是个将才,死了实在可惜。可是要朕轻易地收回圣旨,朕也不甘心,与其这样僵持,不如赌一把。”宣帝站起身来,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大家茫然的神情很是满意,心理上很是满足,皇帝的心思就是不能被人猜透?

“若是郁明烟一举得男,朕便收回圣旨不再赐婚,若是生了女儿,这赐婚一事便要继续,如何?”

众人皆汗,脸冒黑线?

明烟的小心肝抖了抖,原以为是多了不起的主意。

“好,赌就赌。人家肚子里怀一个,还真有点不敢赌,好歹这肚子里有三个,把握总要大一些?”明烟神情很是严肃,一脸的凝重,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忍竣不梭,众人羡慕,明烟是个有福气的,皇帝生平第一次与人打赌,还遇上她这个三胞胎的,三个里总有一个是儿子吧?这不是严重的放水吗?

众人怀疑宣帝,你服输不就得了,丫的还嘴硬,人家这生儿子的几率要比普通人多三倍,你也好意思打赌?

☆ 441:皆大欢喜绽芳华

这个赌就这么定下来了,场上的气氛顿時变的松缓下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宣帝看着明烟很是认真的说道:“你若是三胎皆是男孩,朕亲自为你赐婚,抬为正妃?”

明烟眼睛一亮,这个好,不够貌似有点难度,要是三胎都是男孩,那么与此同時三胎都是女孩的几率也很大,跟人家怀一个有什么区别?所以还是企盼着肚子是龙凤胎的好,儿女双全多好啊?

“要是都是女孩,你得欢欢喜喜的把正妃迎进门去。”宣帝又道。

你好啰嗦这个已经知道了?

“要是龙凤胎呢?两男一女或者两女一男呢?不知道皇上有什么赏赐?”这个几率也是很大的,明烟张口问道。

这顺杆爬的。宣帝嘴角一抽,道:“若是两男一女,让周昊骞自己个把你抬成正妃,朕收回赐婚圣旨。要是两女一男,朕依旧不会为你赐婚,但是朕会封那男孩为下一代的王世子。”

所以说老狐狸的心思是猜不透的,这个是什么理论?不过皇帝这么说,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补偿周昊骞年纪尚小失去母亲的愧疚?

众人猜不透,在场诸人神色都是不定,看着明烟的眼神也大不一样了,武宁王神色僵硬,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赌约定下了,在御花园耽搁良久,便起身回了前殿,跟着来的诸人又跟着走,走过周昊骞身边的時候,突然停下脚说道:“你就不用来了,陪着你媳妇吧。”

周昊骞忙谢了恩,宣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兰菊兰芳兰陵几个身上扫过,沉吟一下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是眉头皱了下,还是没说,佛袖离去。

皇上一走,只剩下三妃,空气缓和了些,大家都贺喜明烟逃过一劫,钟妃兰妃心中很是不爽,瞧着明烟也没什么好脸色,说过了几句话便带着自己人去了旁边的亭子独自说话,云妃便带着明烟昊骞,宋潜,柳夫人,柳清眉回了刚才的亭子。

众人皆落座之后,云妃这才数落明烟跟周昊骞好一顿,两人也不反抗就那么听着,看着二人的笑容,说着说着云妃也说不下去了,最后叹道:“。真是年轻无畏,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还想说什么,想起逝去的姐姐,云妃一時便接不下去了。

宋潜一见忙细声安慰云妃,半响又回过头看着周昊骞,道:“你胆子越来越肥了,今儿晚上来找我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便了个无。周昊骞一看到宋潜那眼神,心里咯噔一声,道:“我没時间。”每当这小子有这眼神的時候,那就是想找人打架了,美其名曰舒展筋骨,每次舒展筋骨的時候,都是周昊骞闯了滔天大祸的時候,直接后果,被宋潜拼命三郎似的对打一阵,周昊骞那是相当的惨,鼻青脸肿不在话下,最起码卧床三天。

“没時间?很好,等你什么時候有時间了咱们再说,我还等得起。”宋潜神色不变,优雅的脸上平静无波,唯有那双眸子逐渐暗黑。

这两人在这里说话,明烟已经被柳清眉拉到一边说私房话去了,一点没有注意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波涛汹涌,柳夫人陪着云妃低声说话,一時间六人分成了三伙,各说各的倒也其乐融融。

远处兰陵一个人坐在小亭子里有点无聊,不管哪一个阵营都不是她能进去的,宋秦又不在,她真是顿感无聊。

明烟一抬头,无意中扫到了兰陵的身影,瞧了瞧云妃跟柳夫人说的真开心,便拉着柳清眉悄悄地去了兰陵那边。

皇宫里摆了筵席,用过午饭后这才都相继出了宫,一天的劳累,上了马车明烟便靠在了软枕上不再动弹。周昊骞随即上了马车,白馨便识相的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明天看着周昊骞,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才说道:“有你相伴,真好。”

没说什么废话,知道周昊骞那个時候说跟自己去了是真心话。明烟想要说句谢谢,却又觉得疏远了,白白的生分了,想要说他傻,也觉得不合時宜,最终脱口而出了这句话,顿時觉得合适无比,有他相伴,真的好。

周昊骞伸手将明烟拥进怀里,叹道:“皇上这人是个极难改变主意的人,今日能够妥协,也不全是被你我的生死相随感动。”

明烟点点头,道:“我明白,更多的想必皇上是爱惜你的才华。”

周昊骞轻叹一声,又道:“还有一点,我答应了皇上一个条件。”

明烟一愣,转头看着周昊骞,着急地问道:“什么条件?”

“我像皇上保证,飞鹰令下的人马,绝对不参与皇位的争夺。”周昊骞眉眼一弯,徐徐说道。

明烟则是一愣,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表示皇上其实并不属意宋潜继承皇位,皇上明明知道周昊骞跟宋潜是走得近的,还要周昊骞答应这样的条件,顿時觉得宋潜这争夺皇位的希望只怕是不怎么高。

“飞鹰令不参加也就罢了,毕竟你还有凤枭,只答应了飞鹰令,可没说凤枭不参加。”声音一顿,问道:“宋潜知道这事吗?我是指凤枭。”

周昊骞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得给子孙后代留个安身立命的后路。”

明烟有些明白了,周昊骞信得过宋潜不会动周家,可是宋潜的儿子孙子们呢?又会不会像宣帝怀疑周家一样?飞鹰令是周家的,已经天下遍知,凤枭却是无人知道的,这才是周家的退路。

明烟轻叹一声,伸手抚上了肚子,良久才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事再也不会有旁人知道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是不相信宋潜,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潜跟他们这些人百年之后呢?周昊骞说的对,是要为子孙后代留条后路的。

两人想不到的是,就因为这一个打赌,因为皇帝的那个王世子的承诺,明烟的日子越发的变得危险起来。

☆ 442:设巧计衣服传香(一)

宣帝与周昊骞两口子打赌的事情,没几天的功夫整个京都再无人不知道的,一时间两个人又被抛向了风口浪尖。

王府诸人知道消息后,反应各异,因为是金口玉言的承诺,任是谁也不能轻易改变的,若是明烟真的生下了两女一男,那男孩被封为王世子,那么周昊骞继承爵位的事情,那就是板上钉钉再无翻盘的可能了。唯今之计,唯有让这孩子生不下来!

日子依旧在过,明烟却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散发的不安的味道,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皇上的话已经让有些人等不及了,原本明烟肚子里的孩子她们也不急于除掉,等生下来也是有机会的,可是现在不行了,要是真的生了下来,果然是两女一男,王世子的名分一旦定下,那就晚了。

短短一个月里,明烟遇到了数次意外,大多是在给老王妃请安的路上,去或着回来的时候,这些意外安排的极是巧妙,很难抓到把柄跟证据,意外频出,老王妃便有些恼了,对明烟说道不用每天来请安了,免了明烟的请安,无为居又是水泼不进,想要给明烟制造点意外那是没什么机会了。

天气渐热,已经脱掉了夹衣换上了单衣,这里刚换季,香织坊就送来了今年最时兴的春装。上一次明烟穿着香织坊穿的衣衫进了宫一趟,着实给香织坊带来了不少的生意,哪个女人不爱美?跟明烟有过节跟衣裳可没过节,香织坊的生意又上了层楼,忙不过来又招了十几名绣娘,掌柜的一个月报一次账,每次来都是笑逐颜开的。

这次是掌柜的亲自带着人送来了新的衣衫,顺便跟明烟回禀,由于人员多了,地面便有些小了,正好隔壁的店铺关门不干了,想要问一问能不能把铺子盘下来,就不用那么拥挤了。

明烟看了账册,生意的确好了很多,人也添加了不少,地面是有些拥挤了,便同意了。只是叮嘱掌柜的要跟人家好好的谈价格,不能仗势欺人,这才让他回去了。

等掌柜的走了,明烟这才出来,就看到几个丫头正整理着掌柜的送来的衣衫,明烟走上前去,便闻着有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很清淡的香气,沁人心脾,明烟不喜欢浓香,香织坊的人倒是知道的清楚,不由得笑了。

明烟看着白馨说道:“赶明儿个你去香织坊问问这是什么香,买回些来放在屋子里,这香气我还是挺喜欢的。”开又昊明。

白馨笑着应了,道:“成,奴婢也闻着这香气挺舒心,咱们王府里还没这种清淡的有不易散的香气呢。”

“正是这话,这香气真是少见,买回些来主子大方些分给咱们点。”怜双抿嘴笑道,心情很好,这段日子危险少了些,自然是开心的事情。

明烟笑着应了,让白馨多买些,院子里的人都分一分,明烟也不在乎这点钱,白馨笑着应了,道:“主子真是好心肠,赶明儿大家定都开心得不得了了。”

香织坊送来的衣裳的确是好看,颜色也都艳而不俗,媚而不妖,明烟看着很是喜欢,便吩咐道:“这些衣裳还是按照老惯例,全部先洗一遍后然后再放到衣橱里,再拿些咱们自己的干花瓣熏起来才好。”

大家都知道明烟这个习惯的,此刻听到她说笑着应了,怜双跟雪卉几个抱着衣裳亲自去洗,明烟爱干净,衣服从不让府里的浆洗房洗的,都是在无为居里几个丫头洗。

丫头们都去忙了,明烟便自己在里间的大榻上歪了,靠着软垫子闭眼小憩,天都热起来了,自己距离生产也没多少日子了,不由得又想起了九姨娘的小娃娃,自己的八妹妹,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的出来的这三个有什么那么漂亮,正想着便出了神。

阳哥一过年便回了老家参加县试,每年的二月份举行,连考五场,然后又参加四月份连考三场的府试,不出意料的获得了童生的资格,说起来阳哥这年纪拿到童生实在是太晚了,不过成绩可喜,得了第一名,勇夺案首,明烟心里甚是欢喜,就连郁惟章都开心不已。郁阳成了秀才,也算是读书人了,待明年再参加秋闱,获得举人的资格后,便能参加每三年举行一次的会试跟殿试了,不管能不能得到状元,哪怕是得到个传胪,明烟也就很开心了。12373778

算算日子,阳哥也快回来了,明烟的嘴角就勾了起来,这次回来,阳哥可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人了,院试案首一年才出一个,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想起来没有白进阅微书院读书,想起这一宗,明烟便不由得叹道,当初还是钟翌帮忙,郁阳才进的了阅微书院,钟翌……这是怎么牵扯不断的丝线……

明烟刚睡下,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蹭啊蹭,睁开眼睛一看,却对上了周昊骞那一双蔟黑的双眸,不由得笑道:“刚睡下,你就来闹,”说着坐了起来,周昊骞拿过软垫子垫在她身后,伸手为她抿了抿碎发,道:“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让你开心下。”

明烟闻言笑道:“什么好消息?莫非你又升官了?”明烟摇摇头,这么年轻就已经坐到了正三品的指挥使,可不能人心不足,钟翌如今也是个正三品,钟翌可是比周昊骞走入仕途的早,所以低调、低调!

周昊骞正要说话,白馨闯了进来,神色很是难看,手里还拿着香织坊早上送来的衣衫,看到周昊骞在不由得一愣,很快的回过神来跟两人行了礼,明烟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白馨稳定了下让自己的口气舒缓些,这才说道:“这衣裳有问题,咱们差点着了道。”

明烟微楞,这怎么可能?香织坊可是明烟自己的产业,会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不由得蹙起了眉,说道:“什么问题?”

☆ 443:设巧计衣服传香(二)

不等白馨说话,周昊骞的脸就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看着白馨,道:“究竟怎么回事?”

白馨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这才说道:“早上香织坊送来一箱子刚做好的春衫,衣服上熏了淡淡的香气,主子闻着挺喜欢,便吩咐奴婢去香织坊问问看看是什么香气,奴婢便去了,从香织坊里知道这是香织坊的一位绣娘自己研制的香粉,偶尔一次被管事闻到了,觉得煞是好闻,便从她手里买了方子,然后做好了成衣后,便在熏笼上熏了香才送去,这次给主子送来的衣衫上也熏了这个香粉。”

白馨说道这里喘口气,明烟听到这里也没听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来,抬眼看着白馨,道:“你是说这香粉有问题?”

白馨点点头,道:“这香粉本身没什么问题,对人也无害,里面的配料都是极好的,对孕妇也没什么损害,不是麝香之类的东西。”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周昊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只要一想到有人要算计明烟,他就格外的冒火。

“奴婢拿到了香粉后,知道香粉这种东西是极厉害的,要是在里面添加了什么导致小产的香料那就不得了了,于是专门专门找了家药铺,请坐堂的郎中细细的看了。连着找了三家,郎中都说没有事情,我这颗心才放了下来,最后一位郎中,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他说这香料配料都是极好的,对人没什么损害,对孕妇也没什么损害,但是有一样,这香料里有一种罕见的香料,只有南海那边的悬崖上才有生产的,叫做什么红藤萝,这种植物只有悬崖上才有,遍体异香,因为产量极少所以很是珍贵,这种香料本身也没什么毒性,还养颜润肤难得的好东西,但是不能跟一种东西相遇,就是主子最近经常吃的花红果(注:花红果在古代还称之为柰,是苹果的一种),只要这两种东西相碰,便会导致人小产。”

明烟情绪有些不平,这算计的真是好,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周昊骞这时已经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浑身冒着火气,明烟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做什么去?”

“香织坊。”周昊骞脸沉如水,漆黑如墨,这件事情不查清楚怎么得了?知道无为居铜墙铁壁,竟然想了这种办法,要不是白馨心细如尘,只怕是真会被算计了去,如何不恼?如何不怒?

明烟将周昊骞拽了回来,然后才说道:“你慌什么啊?这件事情咱们好好地想一想,你现在去香织坊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先不要动,你只抓住喽啰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把幕后那人揪出来才是正理。”妃都然不。

周昊骞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而是一时怒火上头,只要关系到明烟的事情,很少能让他冷静的。

又坐回了明烟的身边,便吩咐白馨:“将香织坊送来的衣服都给我烧了,一件也不留。”12373778

明烟一脸的黑线,忙阻止道:“不着急,白馨你去把衣服多洗两遍,尽量的把上面的香气给弄淡了。”

白馨忙应了声,在明烟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明烟看着周昊骞,笑道:“你怎么自己慌了手脚,我今天又没吃花红果,衣服也没上身,没事的,不着急。”

周昊骞铁青着脸,看着明烟说道:“这都七个月了,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怎么能不着急?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样的招数也想得出来。香气透过肌肤渗进身体里,再遇上花红果,便能导致人小产,这些女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消停,这样损的主意,这样令人想不到的主意都能想得到,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做的?”

“既然是这样,咱们便来个引蛇出洞好了,这样的话总能把幕后那人给引出来。”明烟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肃然,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命根子,谁若敢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打算做什么?”周昊骞这是总算是心情平静了些,明烟的话也听进了心里,逐渐的恢复了理智,瞧着明烟的神色似乎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便开口问道。

“想要我们孩子性命的不外乎大房跟二房,目前来看,穆侧妃比起秦侧妃是要傻一点,她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秦侧妃为人心思缜密,倒是有可能。不过这段时间穆侧妃跟娘家人来往的很是频繁,也保不定是不是穆家人在后面支招,所以现在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我还不敢下这个定论。”明烟徐徐说道,眼眸中微波一闪,眼睛深处有了丝丝笑意。

“穆家人最近跟肃亲王走得很近,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穆侧妃手底下的罗平,便是一个可疑的人物,传递消息都是通过这人的,有几次还看到这个罗平出入肃亲王府。”周昊骞神色平静的说道。

明烟却是心中一凛,如果穆氏家族真的跟肃亲王达成了什么约定,明烟心中微寒,变下定了决心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便不能手下留情了,以前我不愿意跟穆侧妃为敌,是觉得她威胁不到我,但是现在看来目光终究短浅了些,竟然忘记了穆侧妃的身后还有穆氏家族,穆氏家族的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爵位落在你身上?”

周昊骞点点头,道:“他们威胁到了我孩子的性命,那是断不能容的。”

明烟闻言在周昊骞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周昊骞转眼间便笑了起来,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我毕竟不能天天在你身边守着你,秦侧妃那边也不能大意了,没揪出谁是真的凶手的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 444:设巧计衣服传香(三)

周昊骞跟明烟商议妥当后便起身离开了,明烟自己又把事情重新想了一遍,然后把几个丫头叫了进来,看着几个人神色都十分的凝重,明烟便知道白馨定是把事情给她们几个说了,一进门一个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明烟看了几人一眼,便笑道:“这样的事情总是令人防不胜防,你们也不需要觉得气愤难当,既然人家已经挑衅了,咱们总不能被人小看了去,所以你只有把你的敌人打败了,才算是为自己赢得了尊严,明白吗?”

几个丫头点点头,怜双眼眶有些发红,咬着牙说道:“原本以为无为居这么严密,只要咱们不出门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谁知道竟然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大意了。”

“正因为无为居水泼不进,咱们又不轻易出门,所以别人才会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红袖咬着牙说道,千香如今不怎么进来了,帮着自己的丈夫给明烟打理铺子,有的時候也会去田庄上看看,日子过得挺不错。

毕竟跛了一条腿,在王府里走动少不了看人家的白眼,明烟舍不得她受委屈,只允许她一个月进来送一次账本,平常没什么大事便不许她来了,千香也知道明烟的心思,心里感激,也就少走动了。

雪卉跟寄容都是沉稳的人,这時看着明烟,雪卉先说道:“主子定然是有主意了,您说,咱们做奴婢的定然为您办到,这口气不出那是不行的。”

丫头们斗志昂扬,明烟深感欣慰,笑道:“鉴于敌情不是很明朗,首先要做的那就是要抛出诱饵,看看谁才是幕后黑手。”说到这里明烟看着白馨说道:“这香粉是你查出来的,还是由你去给我配一模一样的香粉来,不过这里面要把红藤萝去掉,只要闻起来跟这香粉差不多就行了。”

白馨忙点头应了,明烟又说道:“你悄悄的找香织坊的掌柜的,让他把这香粉的来处给你交代清楚,你派人把那绣娘给我监视起来,日夜不停,包括这绣娘的家人都要监视起来,看看有没有人跟他们接触,凡是接触过的人挨个去查。能拿到红藤萝这种稀有的东西,怎么还会做一个绣娘,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是,奴婢记住了。”白馨点头应了。

明烟这時又看着寄容说道:“无为居的瓜果蔬菜一向都是你来管着的,这几日多买些花红果,别人问起来就说我最近胃口不好,别的不爱吃,就爱吃这个。”

寄容不爱问为什么,只知道埋头去做,明烟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了,听到这里就答应了。

明烟这時又看着怜双跟红袖,眉毛微蹙,然后才说道:“红袖一直没怎么露过面,大家对你都不太了解,这几日就是不是出去露一面,要是有人跟你说话打听无为居的情况,你就说我最近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其余的也不要多说。”

红袖一笑,便说道:“奴婢很少露面,出去的時候再表现的木讷一点,说出来的话别人便会相信些的。”

明烟笑了,就是这个理,然后看着怜双,说道:“这几日多去穆侧妃秦侧妃那里寻些保胎的药,府里的药都是要走官中的,你去里的時候什么也不要多说,就说防备着应急的。”

怜双也应了,明烟便挥挥手让几个丫头分头去准备了,有的時候说是不管用的,你得去做,你做了别人才认为是真的,人就是这样的奇怪。

短短几天的功夫,本来就水泼不进的无为居越发的严密起来,不仅吃的喝的要层层筛查,就连外人那是轻易的不能他进一步,这几日郎中出入的次数也多了些,就连宫里的御医也来了几次,突然之间,整个王府的气氛便变得紧张起来。

正好,枝繁叶茂,姹紫嫣红的花朵在枝头摇曳,几天未露面的明烟扶着怜双的手臂在花园子里徐徐漫步,不过远远地望去,明烟的神色有些苍白,步履间也是格外的小心,一旁的怜双更是亦步亦趋,虽然一眼望去跟平日一样,但是仔细瞧去,却能看得出两人格外的小心翼翼。明烟身上的衣服,正是前些日子香织坊送来的新的春衫,远远的瞧着那叫一个飘逸柔美,今年的群居格外的宽,走起路来,行动间裙摆飞扬,越发的增添了几丝妩媚的气息。到了有心。

穆侧妃正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赏花,身旁跟着伺候的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临波、念珍。穆侧妃看着明烟的背影,低声说道:“这几日都说郁侧妃见郎中的次数比以前多出许多,你们说是不是她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临波便说道:“谁知道,王府里说什么的也有,就连老王妃都派身边的钱妈妈去看过好几次,不过也没有更准确的消息,今日看着除了走动间小心了些,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这都七个多月了,距离生产也没多久了。不过孕妇到了七个多月脸色不应该这么苍白吧,我记得武姨娘那个時候红润的很呢。”念珍不怎么同意临波的话。

穆侧妃想起武宁王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吩咐下去,二房的人以后距离无为居远一点,没事断然不能去招惹。”

“主子,这是为什么?”临波吃了一惊,问道。

“这是王爷的吩咐,王爷说郁明烟肚子里的孩子当今圣上那是格外的关注,要真是不明不白的没了。你们说会怎么样?”郁侧妃其实也不待见明烟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武宁王的话也很有道理,心里很不甘心但是目前明烟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确不敢动,毕竟牵涉到皇家,前几日娘家人催她动手,她都没应承下来,走到这一步都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究竟在争什么,劳苦这么多年,皇上一句话,什么都白忙了,还有什么意思。

☆ 445:明烟设计套豺狼(一)

临波跟念珍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甘心,念珍说道:“难道这些年咱们就白辛苦了?到头来还不是白白的便宜了秦侧妃?”

“就是,这些年看着秦侧妃挺老实地,谁知道一出手就抢了您一半的管家权,这一半要不是王爷护着也留不下了。”念珍也是满肚的怨言。

穆侧妃心头有些烦躁,提起秦侧妃她便是一肚子火,脸色也阴沉下来,瞧着明烟的背影越发的有些怀疑,想了想便说道:“我瞧着郁侧妃的情形是有些不对,我也是生过孩子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看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说道:“你们最近盯紧了秦侧妃,别这女人办了什么坏事,回头一甩手把脏水泼给咱们,传话下去,最近都给我警醒点,谁要是给我惹了麻烦,别怪我不念着她们祖上的脸面,全都撵了出去。”

听到穆侧妃这么一说,临波跟念珍也有些紧张起来,问道:“主子,您的意思是。秦侧妃下了手,所以郁侧妃的脸色才会苍白,步履间有些缓慢?”

“这几日郁侧妃从不露面,大家对她身体的议论也是一天一天的怀疑甚多,所以今日才硬撑着出来逛园子,这時告诉别人她的肚子没事。其实她倒是忘记了,欲盖弥彰越令人怀疑。”穆侧妃最近战斗力,观察力,思维能力在与秦侧妃的短兵相接中,那是大幅度的提高,所以今日才会有了这样的高明的结论,要是以前,她大概都不会想这么多。

穆侧妃说完这话,便站起身来,看着二人说道:“这次不能大意了,事情牵涉到皇命,谁不要命的往前冲你们也得给我往后退,爵位是想,但是你也得有命去享。”

若是明烟听到这话,只怕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分明就半辈子,到头来发现,其实不过是镜花水月,不甘心是有的,不服气是有的,心里窝火是有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何其漫长,谁又能一下子为自己想到了最后的结局?

是鸟枪换大炮,穆侧妃能有这样的高速发展实在令人侧目。

倒也不是穆侧妃变聪明了,而是经过这一次的宫廷风波,穆侧妃隐隐约约恍恍惚惚觉得,有些事情在当初王妃进门的時候就已经错过了,如果当時王爷能有周昊骞的勇气,自己能有郁明烟的彪悍,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就是不同的结局?

但是想也是白想,皇上之所以不杀两人那是因为惜才,周昊骞的才华得到皇上的器重,所以舍不得杀他,尤其是最近飞鹰三十六骑在边关屡立战功,越发的让周昊骞声威日重,当初王爷文不成武不就的,要真是豁出去了,说不定两人已经投胎了,所以会所有些事情并不适合于所有人都按照一个轨迹去做。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叹了口气,穆侧妃然有些心灰意懒,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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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这么逛一圈,穆侧妃真的会怀疑吗?”怜双小心翼翼的问道,扶着明烟在大榻上坐下,白馨这会子已经端了茶进来,听到怜双的问话,说道:“想得倒也好,想不到也好,反正咱们只是走个过场,若是能想到了,便是穆侧妃的造化,若是想不到,便是将来被秦侧妃给利用了栽赃了那也是活该。”说到这里白馨微皱着眉头,道:“再者说了,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谁也说不准呢,指不定就是她,要真是她那就更好了,一准会有动作的,别慌,等着瞧好吧,最迟明天就有消息了。”

只了想出。明烟但笑不语,白馨说的不错,怜双这个時候听到白馨这么一指点,也回过味来,笑道:“那倒真是了,真是她的造化。”

三人正说着话,红袖打起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来到了明烟的身边,笑道:“奴婢这几日出去,倒真是遇到了几个打听事的,不过都是些粗使的丫头婆子,一時间看不出是谁的人。”

明烟倒不在意,笑道:“谁给的人不要紧,只要消息传过去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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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里依旧一如既往的安静,静的有些令人心里慌慌的,靠着窗口的地方,秦侧妃正蹙眉深思,眉宇间笼着层层雾气,那双眸子里涟漪层动,微波点点。

“主子,郁侧妃已经回去了,不过就是在园子里走了一圈,也没做什么。”练华低声说道,端过斗彩如意花纹茶盏放在了秦侧妃面前的炕桌上。

秦侧妃闻言,柔声问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是的。”

屋子里转瞬又陷入了沉寂,过了好一会子,练华才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无为居里波动不小,郎中太医轮番进,花红果也没少吃,今儿个郁侧妃逛园子穿的衣衫就是香织坊送来的,奴婢特意从郁侧妃的身边走过,那衣裳的香气的确是咱们的香料,错不了。”

秦侧妃这才有些开心起来,笑道:“这就好,如此说来咱们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只等着端午节来了。”

那衣裳的香料分量是有数的,红藤萝的分量只要控制得好,便能算准小产的日子,想到这里,练华心里一颤,然后又问道:“那穆侧妃那边。”

“这女人最近学聪明了,几番交锋下来,虽然说看似我赢得居多,可是她也没有真的损失到了什么,这件事情要想栽赃到她的头上,还需要好生的谋划,不可急躁。”秦侧妃一生谨慎,如今到了这个关头,怎么会愿意一脚踏空。

按照惯例,端午节的時候王府里的诸人是要齐聚老王妃那里的,一整天的热闹自是不必说,人多眼杂的,只要郁侧妃去,自己便有下手的机会。想到这里秦侧妃握着茶盏的手变得发白,骨节分明,瞧着练华说道:“到了那一天,为了以防万一,你把大爷支出去,让他别在府里,万一咱们失手,总不能连累了他。”

☆ 446:明烟设计套豺狼(二)

练华心中一阵惊恐,。忙道:“主子别这么说,咱们计划周密,定不会有事的。”

秦侧妃瞧着练华,这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嫁人的丫头,说道:“练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是寻个后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期望便是能让昊楠有个好的前程,这些年让他委屈在府里做管事我知道他心里是不甘心的,可是我当初势弱,没有办法与穆侧妃抵抗,为了昊楠的安全只能让他敛起锋芒,如今只要再熬过一段時间,咱们就大功告成,我的儿子便也不用居于人下。”

想当初,周昊辰有穆侧妃王爷的疼爱风光无限,周昊骞虽然早死了娘,可是老王爷活着的時候对他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老王妃也是万般的维护,自己的儿子虽然是长子,可是谁又多看了一眼?就这么在不受众人待见的情况下,她们母子这么一步步地熬过来。

穆侧妃不过是一个侧妃,自己也是侧妃,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能谋求爵位自己的儿子不能?如不是当初有老王妃的维护,自己也许早就被逐出府去了,想当初穆侧妃刚进府的時候那个意气风发,那个气势凌人,仿佛将谁也不看进眼里,自己可没少吃了她的苦头。

人总是在艰难困苦中学着长大,她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伪装,赶在了穆侧妃怀孕之前生下了王爷的庶长子,只要有了庶长子这个名分,以后万一周昊骞出点什么事情,她的儿子争夺爵位上好歹还占了个长子的名分呢,长幼有序,只要站住这一条,还是有作为的。

这些年自己故意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就是让穆侧妃放下提防之心,谁知道这女人真是蠢,这么多年了,一个周昊骞都除不去,养虎终成患,谁会想到今日他会羽翼终成,如今连周家的飞鹰令都握在了手里,这才是令人最担心的事情。

秦侧妃也曾经数次暗示武宁王,觉得那飞鹰令应该掌握在他的手里,谁知道武宁王对这个似乎没什么兴趣,除了有些不悦,倒也没有一定要把飞鹰令拿过来的想法,秦侧妃有的時候真弄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无是想他。

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走了过来,战场上不曾有丝毫功绩,仕途上也是求稳为上,不晓得他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就没有点魄力,倒是还不如周昊骞了。想到这里无奈的叹息一声,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有些沉重了。

练华看着秦侧妃又在发呆,轻轻地摇摇头,想要劝说什么又张不开嘴,正要打起帘子,却不曾想无双掀帘子走了进来,倒是唬了她一跳,拍着胸口说道:“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没点动静?”

“练华姐姐,你这可诬赖人了,我脚步声沉着呢,是你有心事没听到吧?”无双笑着应道。

“可是有什么事情?”秦侧妃回过神来,看着无双问道。

“端午节的事情繁多,如今家里还有个怀孕的,老王妃的意思今年要郑重些,院子里熏艾草,门上方也要挂上,还要做香囊,头饰,挂臂,有的忙呢。”无双忙把事情说了,“老王妃请您跟穆侧妃过去说话,想必是要把端午节的事情再说一说,眼看着就要进五月了,这是要开始准备了。”

秦侧妃的嘴角不有的弯了弯,老王妃怎么就那么看重郁明烟,也没见郁明烟跟老王妃走得多近,平日子里也没见老王妃对郁明烟多维护,可是每逢大事的時候,老王妃是从不会让郁明烟受委屈的。同样都是侧妃,待遇却是截然不同,当初自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才得到了老王妃的欢心,郁明烟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的得到?

这个世道从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有残酷?

换过了衣衫,秦侧妃这才往翠宁院去。

穆侧妃已经到了,刚进门就听到穆侧妃笑着说道:“母妃想的极是,儿媳也是想着热闹热闹,端午用的艾草一早就准备好了,熏艾得用晒干的,所以就提前从庄子上晒好了,再一捆捆的绑好了送来,这样咱们也省事些。装香囊的用的材料也都准备好了,都是从药铺里买的上好的,都是淘洗干净了,晒好了,不会有什么异味。剩下的没做的就是头饰跟挂臂的五彩络子,咱们府里绣娘多,这些东西三五天也就赶出来了,不用着急。”

站在门口的秦侧妃,身形一晃,脸色越发的有些难看了,穆侧妃居然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周到,一点也不想她的风格,自己不过晚来了一步,所有的功劳都被她抢走了。

“做得很好,你今年倒是费心了,我记得上一年过端午还闹了不少笑话,不是少了这个就是缺了那个。”老王妃心情不错,打趣起穆侧妃来。

穆侧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母妃教训的是,正因为上一年没少犯了错,今年才格外用心,我这人向来是不注重小节,以后这毛病可要改了。”

穆侧妃难得这么谦逊,老王妃便笑了,正要说话就见秦侧妃打起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你来得正好,今年我原本想着柔嘉是个大喇喇的姓子,今年过端午少不得你得多费些心,哪知道今年到時长心眼了,什么事情都想到头里了,真是难得。”

“穆妹妹一向是七窍玲珑的,倒也不是没本事就是有些犯懒,今年难得勤快,我倒是松缓些了。”秦侧妃抿嘴笑道,这時又看着老王妃说道:“今年不同往年,郁侧妃有了身孕,一应事务都要格外的小心,尤其是药材饮食什么的,别出了岔子才好。”说到这里看这穆侧妃,笑道:“穆妹妹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格外的小心,有她操心张罗母妃也能安心了。”

穆侧妃心里咬咬牙,这丫的狐狸精,一句话就把关系重大的饮食药材划给自己管理了,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 447:明烟设计套豺狼(三)

说起秦侧妃老奸巨猾那是一点也不假,在形势这么不妙的情况下立刻扳了一局,须知道,只要穆侧妃把这件事情应承下来,到時候想要在饮食药材中动点手脚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穆侧妃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心头一怒。

老王妃似乎并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只是端起茶盏来不紧不慢的喝着水,神态悠闲,满脸的惬意。

穆侧妃这時看着秦侧妃笑道:“秦姐姐这话说得,如今咱们两人是一同管着王府的庶务,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母妃也说过了,我上一年就出了不少的差错,今年可不能在晚辈面前出糗,所以啊还是要秦姐姐多费点心,不然的话母妃也不会让秦姐姐帮着我管家了,说起来也是我不中用,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点也不知道长进,秦姐姐莫笑话我才是。”

秦侧妃一个不稳,手里的茶盏晃了晃,眉角一挑,似乎是没有想到穆侧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这人最是好强,打死也不会低头的人,今儿真是反常。

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就听到穆侧妃说道:“母妃,秦姐姐一向做事周密,心思又细,比我不知道强多少倍,这先头的工作我还能坐好,这后面的就交给秦姐姐吧,端午节的宴席啊,香囊啊都是精巧的东西,还是要交给亲姐姐的好,我就跟着秦姐姐打个下手好了,也好好的学习学习不是,免得您老人家想我不求上进,我今儿个求上进了,你可不能撤我的梯子。”

老王妃笑呵呵的说道;“你呀就是个顺杆爬的,明明自己偷懒还要扯出这么个理由来,得了,免得你说我刻薄,今儿个这事就这么定吧。”说到这里看着秦侧妃说道:“婉仪啊,这事你就多费心吧,今時不同往日,咱们王府声势渐起,总要格外的小心才是。”

秦侧妃听到这里只得站起身来,强笑着说道:“儿媳尽力就是了,只是穆妹妹管家多年,少不得她得帮衬我。”

老王妃看着二人,眸光一闪,随即笑道:“这倒是,柔嘉也不能撒手不管,你们俩商量着办吧。”

老王妃一句话,秦侧妃想要把穆侧妃圈进来不成反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下子自己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就只能放弃了。自己跟穆侧妃一同来办,出了事情难逃干系,想到这里秦侧妃斜眼看了秦侧妃一眼,就见她正垂头吃茶,一派安逸,心里越发的气堵起来,今儿个好像事事不顺,心头又是一阵憋闷。

老王妃又询问了二人些话,便让她们都散了,钱妈妈给老王妃捏着肩,低声说道:“老王妃,你瞧这二位谁的嫌疑大一些?”

老王妃冷哼一声,说道:“如今都是揣着糊涂当明白,穆侧妃倒是长进了,做起事情来长了不少脑子,只是婉仪。会是那样的人吗?”

钱妈妈不好评论,但是还是说道:“郁侧妃那边证据凿凿,老奴也是查证过的,那香粉里的确有红萝藤。”

老王妃冷哼一声,微微的闭上了双眼,那眉宇间积笼的怒火越发的盛了,不小的过了多久才轻声说道:“真是好,也许顺着这条线还能揪出当年的幕后黑手,莫要着急,采月的一条命,我总得为她寻一个公道。”

提起先王妃,钱妈妈也是神色一黯,道:“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无消息,如今郁侧妃一怀孕,那人就忍不住出手了,咱们正好顺藤摸瓜。”

老王妃顿感疲惫,瞧着钱妈妈说道:“明烟那里小心些,白日子少些来往,咱们对她越好不一定就是好事,有什么事情还是跟以前一样晚上偷偷过去,再不就派个不起眼的贴心小丫头过去传话。朝廷动荡频繁,王府里也要风生水起,小心着吧。”

钱妈妈看着老王妃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心这些事情,不由得有些心疼,为老王妃垫好了软枕,这才低声说道:“老奴都知道,您只管放心。郁侧妃皇宫里走一圈都能安然无恙,更何况现在已经知道有人要谋害她,自然是格外小心,咱们再多注意些,定会母子平安的。到時候真的生了小世子,皇上的册封旨意下来,就一切尘埃落定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在这两个月了,您得好生的保重身体,才能看到重孙呢。”

老王妃听到这里总算是笑了,叹息一声:“那老郎中不知道说的靠不靠谱,他说是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也不晓得真不真切。”声不秦年。

一般来说女子怀孕四个月以上,有经验的老中医就能通过号脉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只是明烟情况有些特殊,三胞胎,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地下结论。外面的人都以为明烟身体不好才频繁得去哪个郎中,却不知道是老王妃急于知道肚子里是男孩女孩,女孩纵然有些失望,可是毕竟是鲜活的生命,老王妃不会排斥,但是结束目前这种复杂的局面的,自然是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上所说的两女一男,名分一定,尘埃落地,就再也难起波澜了。

钱妈妈不敢答话,这样的事情谁敢轻易地说,瞧着老王妃闭上了眼睛睡着了,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寻了自己贴身的丫头交代了几句话,便见那丫头出了翠宁院直接往无为居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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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侧妃正在气不平,秦侧妃如今在老王妃的面前都能神色不变的给她下套,她若是再不反抗,真是要完蛋了。正气恼间,临波走了进来,附身在穆侧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穆侧妃猛地站起身来,道:“我娘跟大嫂来了?这个時候又来添什么乱?快请进来吧。”

穆侧妃眉头紧皱,知道她们又是那一套老生常谈,可是眼下。不由得长叹一声,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娘家与婆家,爱情与利益,没有一样不头痛的。活在世上真是无比的艰难,揉揉额头,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不小的这次又要做什么。

☆ 448:姑嫂母女心隔心(一)

穆侧妃的父亲乃是正三品的通政司通政史,这官位虽然不是甚高却也是个要职,穆夫人一眼望去保养甚好,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跟穆侧妃眉眼间有几分相像,但是看来穆侧妃应该是长的肖其父。

头挽高髻,鬓簪珠花,蕉红色杭绸遍地撒花对襟袄子,郁金色马面裙,双膝襕绣的极为的精美,端的是名门贵妇的派头。穆夫人身旁是一个少妇,白净面皮,丹凤眼,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容,一身湖绿的袄裙越发映衬的她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这人就是穆侧妃的娘家大嫂柳氏,是肃亲王的另一位侧妃鲁侧妃的表妹,出身也是不俗。

“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穆侧妃将两人迎进内室,三人相对坐下,这才问道。

念珍沏上茶来,放好了点心果盘,这才弯腰退下了,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柳氏抿嘴笑道:“母亲挂着妹妹,眼看着要到端午了,给你送些粽子来,还有咱们家编的头饰,五彩络子,做的香囊,带着玩吧。”

穆侧妃抬起头看了柳氏一眼,自是不信她的话,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这些年来穆侧妃很少回娘家也是因为她。听了她的话,便笑道:“大嫂到底是知人心,娘家的物件看起来就是亲切,不知道大嫂有没有收到娘家的东西?”

柳氏神色一僵,但是很快的便恢复正常,笑道:“每年都收的到,不过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

出嫁的女儿谁不知道这的难处,泼出去的水都是娘家的一根线,牵着你为娘家谋福利,柳氏的背后靠的是肃亲王府,但是至于关系好不好天知道。

穆夫人知道两人不对盘,忙岔开话题,问道:“柔嘉,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母亲张口就问这个,甚至于都不关心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穆侧妃便心头一阵烦乱,但是知道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父亲是跟肃亲王站在一条线上的,父亲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还是肃亲王送的,如今蜜里调油的。要是母亲在自己这里没得到好消息,回去后父亲也没什么好脸色,想到这里心头的怒火小了些,便说道:“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呗。如今郁明烟被看护的紧紧的,想要下手哪有那么的容易,我可不想没动了她把自己折进去。”

穆侧妃并没有说武宁王不让她动郁明烟的事情,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任凭穆侧妃不够机灵,脑子有些直,可是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相爱肃亲王府还要利用自己,这才不会翻脸。要是知道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拿自己的命为他们铺出锦绣前程也是在所不惜的。

走到今天这一步,穆侧妃算是明白了,自己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这些年来自己太糊涂,一直没看清,现如今皇上身体不好,储位人人盯着,自己这条线便立刻被提留起来,任何能利用的上的,他们都不会放过。

要是真的把郁明烟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了,受损害的是武宁王府,到時候查下来倒霉的是自己,惹怒了皇上,就是武宁王也保不住自己。肃亲王到時候既除掉了周昊骞的子嗣,再把自己一锅给端了,这样他做的事情便无人知晓了,这一招黄雀在后用的不错,奈何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看事情比以前要有深度了,什么人也不能毁了自己去。

想到这里穆侧妃的脸色又难看了些,不过还是尽量的不让柳氏察觉出什么,故作无奈的说道:“也不是不想动手,我这些年为了爵位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付之东流。但是你们也知道的,郁明烟是什么人,那是在皇宫里被赐三尺白绫还能活下来的人,这样的人心思细腻,心眼极多,无为居被看护的滴水不漏,我要下手也得有机会啊。”

穆夫人听到女儿这么说,立刻说道:“你是要小心一些,如今关于郁明烟的事情京城里谁还不知道。这女人能在圣驾之前还面不改色,可见不是一般人物,你别没扳倒她把自己搭进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还能为自己着想一二,可也就是这一二了,毕竟是还有儿子的人,取了个儿媳妇又是个不省心的,穆侧妃知道自己的母亲也为难,便说道:“母亲能理解是最好的。”

柳氏一直看着穆侧妃的脸,以前的時候这位小姑子自己还真没看进眼里,志大才疏。可是今日却觉得隐隐有些不同了,想了想便说道:“肃亲王知道郁明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周昊骞,所以特意为妹妹想了一个好法子。”便不要烟。

穆侧妃心头一跳,脸上却要做出惊喜的样子,问道:“当真有好法子?如果这样真的是要谢谢王爷了。”

柳氏看着穆侧妃的神情,听着她的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虑了,岂是穆侧妃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己方才可能是花眼了吧。

“是啊,王爷也是为妹妹不值,这爵位本就应该落在昊辰的头上,怎么也不能看着不管,毕竟咱们两家之间也是姻亲关系,不帮妹妹还能帮谁?”柳氏笑得越发的灿烂了,看着穆侧妃的眼神闪闪发光。

穆侧妃强忍着心里的惊惧,还是装作高兴地样子,问道:“不知道王爷有什么好的办法?”

柳氏闻言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绣的精美的荷包,轻轻地递给了穆侧妃,笑道:“端午节佩荷包是老习俗,你把这荷包想办法给郁明烟,只要她戴在身上一天,其余的一切都不用管了。”

☆ 449:姑嫂母女心隔心(二)

看着那荷包,穆侧妃的瞳孔一阵阵的紧缩,但是还是说道:“郁明烟狡猾多端,自然不会轻易的佩戴别人给她的物件,要是这样就能得手,她的孩子早就掉了。”

柳氏抿嘴一笑,说道:“那就看妹妹的手段了,说起来她也是你的晚辈,长者赐不可辞,不是吗?”

穆侧妃搁在以前也许会觉得这话有理,不去怀疑,可是现在不会了,长者赐不可辞,这要是配上自己的荷包,立马就小产了,这一查不就立刻查到了自己的头上?肃亲王果然够狠,好一个一箭双雕?

穆侧妃将荷包接了过来,嘴里却说道:“郁明烟那是一个连圣旨都敢违抗的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柳氏神色一僵,但是还是说道:“尽力而为吧,还有两个月的预产期,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一道圣旨加封她的儿子为王世子?到時候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与其两手空空,还不如奋力一搏。”

穆侧妃没有说话,场面一時间冷清下来,穆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心疼,劝道:“自古以来,想要成大事的,就没有手上不沾血的,你别觉得自己心狠,要怪只能怪周昊骞,若是他肯归顺肃亲王,哪里还有这些事情。男人的战场在外面,女人的战场也不简单,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得狠得下心。”

穆侧妃握紧了荷包,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默默的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穆侧妃的态度让柳氏有些不满,又说道:“妹妹,你哥哥的前程,整个穆家的前程可都要看你了,要是他日肃亲王荣登大宝,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不要说昊辰侄儿继承爵位,就是你被扶成正妃也不过是肃亲王一句话的事情,这个時候你可不能犯糊涂了,要是成了弃子。这结果我不说你也知道的。”

穆侧妃心里冷笑一声,脸上无异样道:“我等了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多心力,怎么会撒手,大嫂过滤了,只不过我觉得郁明烟实在是太难缠,她可不是楼采月。”

“不能归顺王爷的自然留不得,你也勿用难受。”柳氏顺口安慰道。

穆侧妃心里却冷笑连连,留不得?突然间脑中一闪,留不得?难道说。当年王妃的死跟肃亲王有关系?可是不能啊,在这王府里除了自己肃亲王哪里还有什么眼线。难道说除了自己,肃亲王真的还有别的眼线,要不然的话;柳氏怎么会这么说?

柳氏这么说是试探自己,还是顺口说的?

穆侧妃心里蹦蹦直跳,脸上故意带着惊讶地问道:“大嫂的意思是,当年王妃的死是肃亲王动的手?”

柳氏一愣,忙说道:“哪有这回事,你切莫胡说。我的意思是,楼采月当年不识好歹,王爷虽有怜惜之心,可是上天却也不放过她,天道如此,谁能多言。”

柳氏这解释有些苍白,穆侧妃却舒了口气,说道:“这倒也是,王爷天纵奇才,自然是荣登大宝的最佳人选,咱们穆家自然是支持到底的。”

见到穆侧妃并无怀疑,柳氏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子,这才跟着穆夫人离开了。

两人走后,穆侧妃一个人浑身的力气仿若被抽干了,浑身瘫软的靠在软枕上,脑子里不停的回闪着方才的谈话,只觉得一颗心都揪紧了起来,越发的难以自持了。只是人觉。

当年王妃分明是病死的,她是恨不得楼采月早死,她恨她抢了自己的位置,恨她生下了嫡子,可是她真的没有动手去害她。她是想过要害她的,真的想过,女人一旦狠起来,什么也顾不得。

当時楼采月一道圣旨便嫁进了王府,夺了自己的正妃之位,当年武宁王亲口答应了自己要把自己娶为正妃的,只是圣旨谁敢违抗?

穆侧妃一直以为楼采月是病死的,可是方才柳氏的话让她起了疑心,难道楼采月的死还有别的隐情?想到这里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这些年一直认为的事情一旦打破了平衡,心里的猜忌便越来越多起来。

她恨楼采月夺了她的正妃之位,恨周昊骞夺了昊辰的爵位,他们母子逼得他们母子处境尴尬,尤其是楼采月死后,本来是要把自己扶正的,奈何老王妃硬是不答应,王爷虽然抗争过几回,最后都不了了之,孝道大于天,所以她也憋屈。

武宁王不太管周昊骞,放纵他,任凭他去胡闹,穆侧妃这一点不会否认,是自己在中间下了不少的功夫,武宁王对周昊骞一直很抵触,这一点自己知道,所以这些年来,自己没想过要了周昊骞的命,只想着只要周昊骞不成材,难道说诺大的一个王府还有一个废物继承不成?她是有坏心的,想着把别人的儿子养成废物,可是她一没想把人害死,二没想把人弄残,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可是如果当年王妃的死真的不是病死,而是肃亲王下的手,穆侧妃顿時就害怕了,这王府里还有肃亲王的人,她就不寒而栗。要是这人对武宁王不利怎么办?武宁王这些年一直是中立派,不偏向哪一个王爷,要是肃亲王恼羞成怒下了杀手。想到这里穆侧妃坐不住了,只觉得混身上下都如雷击一般。

将手里的荷包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顿時觉得如烫手山芋,可是想起柳氏的话,穆侧妃又下了榻,默默的弯下腰捡了起来,一時间只觉得万念俱灰。原来到头来,自己一直以为的世界都是假的,原来这王府里还有一把暗剑,说不定什么時候就飞出来,至于这把剑会伤到谁,要了谁的命,她一无所知,这种刀悬在头上随時会掉下来的感觉实在是太憋闷了。

帘声轻响,已经入夏,门口在已经换上了珠帘,有人一进来,帘声响动,屋里人便立刻知道了。穆侧妃收起自己的脸色,抬头望去却是武宁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满腹的委屈突然间就涌了上来,珍珠大的泪珠滚落在地。

☆ 450:苦鸳鸯穆侧难言

武宁王正欲脱身上的朝服,一看这模样忙问道:“怎么了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说着就扶住了穆侧妃,柔声轻哄道,一脸的关切。

穆侧妃忙擦擦眼泪,摇头说道:“没事,是妾身失仪了。”

武宁王闻言眉头微皱,很快的那皱纹便消失不见,说道:“我听说你家人刚走,是不是娘家出了什么事情?”

穆侧妃正愁没有台阶下,闻言立刻说道:“王爷猜的倒是不差,是我娘家的大嫂,身体最近不太好,我们两感情一直挺好你知道的,心里难受这才失态了。”

武宁王闻言便笑道:“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家大嫂年纪也不大,不过是小病小灾,好好养养也就好了值得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消了昊给。

穆侧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倒是让你笑话了。”

这样的口气让武宁王有些不悦,叹息一声说道:“你我之间这么多年了还需要这样的客套话吗?”

穆侧妃恍然惊觉,原来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对他已经不再是爱人的态度,确实对一个夫君的态度,時间不留情,冲走了很多属于他们的甜蜜,不知不觉的,两人之间也有了看不见的隔阂。

眼神一阵茫然,穆侧妃瞧着武宁王,堵在嘴里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她跟他再也不是当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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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家宴是由穆侧妃跟秦侧妃共同协商负责的消息很快的就传进了无为居,明烟午睡刚刚醒来,肚子里的小家伙一个个的不消停,最近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经常弄得她谁也睡不好,半夜有的時候就坐起来抚着肚子发呆。

每每这个時候,周昊骞就气得直咬牙,恨不得把三个小混蛋提溜出来给胖揍一顿,看着明烟这几日消瘦了,心疼的周昊骞满京都里给明烟找可口的饭菜。俗话说酒香在深巷,同样的有很多民间的极好的小吃也是在小巷子里,短短半月的功夫,周昊骞对京都的大街小巷的熟悉程度那是飞速上涨。

不管是在九曲十八弯的西城深巷子里,还是在衣锦繁华处的大街上,只要是有好的东西,周昊骞不管想尽什么办法都能弄得到,以至于最近周昊骞每找到一样美食,那摊主顿時便会生意兴隆,高朋满座。近段時间不知道火爆了多少人家,周昊骞每日的行踪便也成了众人挂在口头上的询问。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明烟这会子刚起来,心情正不好,又是被三个小家伙给踢醒的,一个人斜躺在软枕上,懒懒的,也不愿意说话,更不愿意动弹,就那么躺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软枕上。

红袖手里拿着在井水了湃好的果子,整整齐齐的码在水晶盘子里,红红的花红果上还有一颗颗的水滴,映在人眼睛就觉得一阵清凉,看着那鲜艳的颜色,就是明烟这会儿再不愿意动弹,那一颗心还是被勾了起来。看着红袖拿着锋利的银刀手起果开,去皮挖核,削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准备好的细细的竹签子插起来递给了明烟,明烟便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嘴馋啊。

吃了整整一个果子,明烟这才开口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红袖将东西收拾齐整了,回道:“穆侧妃跟秦侧妃在老王妃那里都想要给对方挖一个坑,结果两人都下去了。这样一来,也许端午节家宴不会有什么热闹看了。”

明烟淡淡一笑,说道:“那可未必,越是危险的,别人越认为不可能的,反而越是最好的掩护。”

红袖觉得这话有这些绕口,想了想才问道:“主子的意思是她们依然会动手?这也太胆大了些,要知道老王妃还盯着呢。”

“正因为老王妃在,大家越发的觉得谁也不会动手,所以有人必定会顶风而上。”明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正所谓最危险的時候也是最安全的時候,别人都认为这个時候谁动手谁就是找死,可是也许有人会利用这样的局面来行事,不得不说这样的局势也是一种变相的掩护,问题是你得有足够的胆子跟计谋。

周昊骞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外面的阳光正浓,额头上出了一层层细汗,珍珠样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明烟见他进来,忙站起身来,拿过帕子给他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这大中午的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周昊骞扬扬手里的纸包,笑道:“昨儿个你不是说想要吃烤鹿肉的?城东有家铺子做的极好,我下了朝打马过去,买了一包,你吃吃看喜不喜欢,我在那里尝过的,味道的确不错,宋秦给的情报还是挺准的。”

明烟心头一暖,伸手将周昊骞拉着坐在自己身边,道:“我最近好多了,不用每天去跑,你还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红袖悄悄地退了出去,将帘子放好,周昊骞不知可否,看着明烟问道:“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又没睡好?”

明烟生怕他又说些什么打孩子之类的话,忙转移话题说道:“你上次说有好消息告诉我的,这阵子一直忙也没顾得上,到底什么消息啊?”

周昊骞听到明烟这么问,这才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安亲王的婚事定下来了,就是你上次说过的喜欢的柳家女儿柳清眉。”

明烟眉心一皱,觉得有点怪怪的,那天周昊骞的神情分明是欢喜得很,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事情,宋潜的婚事定下来还不至于周昊骞这么欢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周昊骞怕自己担心不肯说?

想到这里明烟想了一下说道:“那天你分明很兴奋,要是有好消息肯定比这个还要好,我还是了解你的,是不是事情出了什么变化,你怕我担心不肯说?要知道你不说我更担心,所以我要听实话?”

☆ 451:究根底吐露实情

周昊骞神色一僵,转头笑道:“你这么聪明做什么,其实本来是件好事情,我想告诉你让你开心下,谁知道短短数天就变成了坏消息,我不想给你添堵,便不想说了。”说到这里周昊骞的眉头皱了起来,叹息一声还是说道:“本来有个挺好的時机。我想着安亲王可以借着这件事情在朝中树立下新的威信,谁知道被肃亲王抢先一步夺了头功。”

明烟眉头紧皱,道:“肃亲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肃亲王得了消息?”

提起肃亲王,就让人想到了钟翌,明烟心里便有些怪怪的,每次遇到钟翌似乎都不怎么顺利。

“应该是我们内部有了敌人的细作,这件事情我跟安亲王已经开始着手清理了,你不用担心。”周昊骞安慰明烟,明烟点点头,这样的事情她的确帮不上忙,想了想便说道:“昊骞,钟翌那边你也得多加小心了,如今三王夺储形势逐渐的激烈,以后还不定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你自己也当心些。如今的钟翌跟我当年认识的判若两人,我从不知道在政事上他是如此的厉害,假以時日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周昊骞闻言顿時眉开眼笑,新欢旧爱,他家的小烟儿分得很清楚,钟翌就是那前浪,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将明烟拥进怀里说道:“钟翌这小子的确是比其父亲还令人担心,前些日子皇上正在查各地府试作弊案,我们刚掌握了线索,顺藤摸瓜之际,想着能立一功,却被钟翌半路给劫走了,而且截得漂亮,估计这小子是要报复上次夺绿萝的仇,又准又狠,是个人物。”

明烟却格外的担忧,只是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轻声问道:“皇上对于三王是什么态度?安亲王的处境好些没有?”

周昊骞轻笑一声,随即说道:“我们已经开始联络朝中新锐势力,争取在最短的時间内为安亲王凝聚力量,这些年安亲王虽然没有结党朋派,但是平日子里施恩于人的事情也没少做,日积月累下来也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因为这种力量是无形的,所以才更珍贵。肃亲王襄亲王一个比一个眼界高,安亲王现在的力量他们是瞧不上的,这样一来我们反倒有利。”

查了来年。明烟点点头,这一点她是认同的,就如同自己在郁府的時候,也是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让对手对自己有过多的敌意,这样的才能一击而中,拿到最大的成果。不管是朝廷上还是后院里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谁能忍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兰蕊过与张扬,便早早的归于尘土,肃亲王与襄亲王两虎相斗,安亲王反倒能渔翁得利,明烟是比较倾向于安亲王能忍,但是忍的同時,正欲周昊骞所说,慢慢的归拢自己的力量,这才是高手所为。

明烟不懂政治,但是她知道,不管是宫斗家斗权斗,最后胜利的都是善于隐忍的,忍字头上一把刀,能忍的人,百中一二而已。

周昊骞慢慢的跟明烟分析当前的形势,最后说道:“你还不知道,肃亲王的鲁侧妃有个表妹,这个人嫁给了穆侧妃的大哥,成了穆侧妃的嫡亲嫂子。”

明烟一愣,接口说道:“原来是这样,今天的時候穆侧妃的母亲跟大嫂还来探望过她,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明烟没有想到穆侧妃的娘家人居然是肃亲王的人,而王妃却是安亲王的亲姨娘,隐隐约约的,明烟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王府里居然还牵扯到了朝廷争斗,两房人却支持了两位亲王,那秦侧妃呢?

据明烟所知,秦侧妃是出生于大户人家的孩子家道没落,后来被卖进王府做了武宁王的贴身侍婢,后来跟了武宁王后先做姨娘,生了庶长子后这才抬了侧妃,因为是自小的情分又有了儿子,好像很多人对于秦侧妃抬成侧妃没什么意见。

明烟看着周昊骞,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查过秦侧妃的家人?”

周昊骞点点头,说道:“几年前查是查过,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为何这么问?”

明烟看着周昊骞,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周昊骞是个男人,虽然心细,虽然知道后院斗争残酷,可是并没有真的参与过,所以说有的事情可能就会忽略了,这种忽略也许正是有些人故意营造出来的,常年的示弱不理世事,就会给人一种与世无争模样。

秦侧妃忍了十几年,这样的耐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这十几年她心甘情愿的蛰伏,明烟不相信她毫无所图?

抬眼看着周昊骞,明烟慢慢的跟他分析道:“你调查秦侧妃的時候,正是他蛰伏隐忍退居小院的時候,所以这个時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秦侧妃的家人肯定也不会张扬,他们若是有心这么做,你那个時候去查肯定查不出什么。可是想在你看看,秦侧妃利用穆侧妃的失误强势复出,一下子便夺了一半的管家权,再加上这段時间秦侧妃的一举一动哪里还有当年谨小慎微的模样,如今还公然的跟穆侧妃作对,。在老王妃面前没少搬弄是非,她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身后的某种势力已经开始不安分了,所以秦侧妃也不能安分了。

红藤萝珍贵无比,没有背景的人如何能拿得到?只是秦侧妃的背后会是谁呢?襄亲王?肃亲王?肃亲王有了穆侧妃这条线就已经够了,按理说不会再安排人,难道是襄亲王的人?”

听到明烟这么说,周昊骞这才明白过来,女人之间的斗争虽然上不了大台面,可是草灰蛇线慢慢的捋起来,竟然被明烟发现这样的秘密,周昊骞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立刻派人彻查秦侧妃的家人,若是他们动了,定会有线索,幕后之人也就能浮出水面了?”

明烟点点头,眼睛一亮,伸手拉过周昊骞,在他耳边说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在周昊骞的耳边低声细语,却见周昊骞脸色一阵铁青,不停地摇头,不知道明烟说了什么馊主意。

☆ 452:端午节各显身手(一)

“不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周昊骞的神情很是严肃,严重警告明烟。

明烟轻叹一声,拉着周昊骞的手,柔声说道:“我不过是以毒攻毒,你当我是傻子拿自己孩子的姓命去换她的?她还不配,你放心,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我有分寸的。”

明烟为了周昊骞自然是什么都会去做,但是她也知道硬拼不是上上策,但是有的時候你的敌人狡猾的時候,有必要来个以毒攻毒计。

看着明烟这样坚持,周昊骞虽然眉头紧皱却不再坚持,只是细细的叮嘱道:“看情况去,绝对不能把你自己的安全给丢掉。”

明烟笑着点点头,伏在周昊骞的怀里听他讲朝廷上的事情,窗外繁花似锦,窗内柔情似水,这水一样的温柔在人的心上慢慢的荡漾开来,给这春天最后一抹春色增添了无数的风情。也是侧把。

明烟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起了身,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洗脸梳妆,明烟又听她们今早传回来的信息,空气中有着艾草焚烧后的淡淡的香气,浓而不烈,夹在花香中随风飘来,時時刻刻的在提醒着人今日便是端午了。

昨天的時候,明烟照定例,给郁府送回去了应节气的物件,不过是走走面上情罢了,倒是昨天的時候,秦侧妃跟穆侧妃都怕人送来了香囊跟五彩璎珞,让明烟挑选。

外间的东西,不知道安不安全断然不会轻易的佩在身上,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明烟还是每样的挑选了,然后便锁进了锦盒里。其实明烟也知道,这样大大方方的送来的荷包,尤其是知道是谁送来的,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明烟还是小心为上。

明烟让红袖挑几个留下,红袖大眼一扫便捡了两个花色最简单的收了,今儿早上看着明烟穿戴整齐了,便说道:“穆侧妃秦侧妃送来的物件要是一个不戴,反倒让人家说咱们小家子气,可是要戴又不安心,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没有。”说到这里拿出一个荷包一个五彩络子给明烟系上,这花色分明就是跟那两人送来的一模一样。

明烟一愣便明白了,红袖定是通夜未睡赶着绣了一模一样的荷包打了五彩络子就是为了让自己今日能佩戴上不让别人起疑,心里起伏不定,握着红袖的手说道:“傻丫头,不戴也没什么。”

“总是戴上好一些,这样才能堵住别人的口舌,荷包里面装的都是安胎的药材,戴在身上也安心。”红袖把荷包系好,又把五彩络子给明烟系在手臂上,这才笑着说道。

白馨看着红袖说道:“一夜之间就赶了出来,定是没睡觉吧?真是辛苦你了,今儿个你在院子里睡觉,咱们几个服侍着主子去赴宴。”

红袖便应了,一夜未睡的确没什么精神了。

明烟收拾停当了,用过了早饭,这才看着几个丫头说道:“今天中午务必小心了,按照我之前跟你们说好的去办,可记住了?”

几个丫头点点头,知道今日的事情事关重大,几个人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又把细节对了一遍,明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几个丫头往翠宁院而去。

刚过了小花园的時候,明烟便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院子里看到了穆侧妃,穆侧妃带着临波念珍正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神色间有些着急,两人猛的一照面,倒是都唬了一跳。

明烟看着穆侧妃行礼:“侧母妃这般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穆侧妃打量着明烟,当眼神定在她腰间的荷包時,神色微变,便笑着说道:“是这么回事,昨日不是有丫头给你送去了荷包吗?这丫头一个不小心把我用的一个荷包给了你。”说着就上前指着明烟腰间挂的那一个说道:“可不就是这个,明烟你别嫌我小气,实在是这个荷包不是不能送人而是我娘家人送来的,就不能给你了。”

说着也不顾别人的惊讶之情,居然亲自上前将明烟的荷包解了下来,速度之快都让人来不及阻止,就挺穆侧妃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回头给你送个好的来。”

穆侧妃带着丫头迅速地走了,看着主仆三人的背影,白馨眉头紧皱,道:“这是唱的哪一出?不由分说的就把人的荷包抢走了,那可是。”话音一顿,白馨道:“那里面装的可是安胎的药物,要是穆侧妃打开来看怎么办?”

明烟虽然不知道穆侧妃的真实想法,却有一点肯定了,那送来的荷包里面肯定有古怪,难道穆侧妃良心发现又来索要回去,还是只能的是丫头拿错了?看着方才穆侧妃急匆匆的身影,明烟一時间也不敢肯定了。

方才想着也许没人会这么大胆,公然在荷包上做手脚,可是方才的事情。

“怜双,你回去立刻将锦盒里的荷包拿到药铺去问问;里面装了些什么。”明烟低声说道,怜双点点头立刻去了。

想起上一次的红藤萝,明烟的神色沉了沉,看着白馨问道:“那香织坊的绣娘有什么动静没有?”

白馨扶着明烟往前走,低声说道:“没有,好像跟人素无往来一般,没什么动静。”

明烟眸色一沉,这个绣娘要么不知情,要么就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这么些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颇有耐心,明烟已经问过郎中,按照红藤萝的分量跟使用的時间,今日若是受点什么惊吓或者出点什么小意外,自己都有可能引发毒素导致小产,别人处心积虑的谋算了这么多,可不就是等今天吗?

所有的好戏都赶到了今天,今年的端午格外的热闹啊。仰头望天,故意用了脂粉显得苍白的脸此刻布满阴霭,今儿个真是要格外小心了?

☆ 453:端午节各显身手(二)

午宴是摆在翠宁院的,明烟去的時候里面早已经欢声笑语,人到的果然齐,就连灵玉灵秀也都到了,秦侧妃带着大少夫人善姐儿也到了,穆侧妃身边跟着二少夫人还有灵秀,泾渭分明。

看着明烟走了进来,大家的眼神便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就见明烟穿了一身极其鲜艳的玫红色袄裙,金线勾勒的花朵闪闪发光,马面裙上双膝襕的彩绣分外的华丽,明烟很少穿这样艳丽的颜色,然则这样的颜色却依旧掩饰不了脸上的苍白,走路间的步履迟缓,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悄声的告诉大家,明烟的身体其实并不怎么好,只是强撑着罢了。

屋子里人神色各异,老王妃担忧的看着明烟,不让她行礼问安,让白馨雪卉两个丫头扶着她坐下,坐稳后明烟这才看着老王妃说道:“多谢祖母体恤。”

“你这丫头肚子里怀了三个,自然是要比旁人辛苦些,说着做什么,好生的坐着就是了。”老王妃笑着说道,似乎十分肯定的觉得明烟神色不好是因为怀了三胎的缘故。

明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垂头的瞬间扫过秦侧妃的脸,只见秦侧妃一如既往的安定闲适,听到老王妃的话,这才跟着笑道:“母妃说的是,怀一个都觉得很辛苦,郁侧妃怀了三个自然是比旁人更辛苦些。是要好好的保重身子,这些虚礼什么的都要放一放才是。”

老王妃笑着点点头,道:“婉仪说的对,做长辈的能够体恤晚辈,也是做晚辈的福气。”

明烟听着这话心里微微一笑,知道老王妃意有所指,只是秦侧妃很是稳得住,脸上竟没露出一丝异样,倒是穆侧妃神色间多了些恍惚,明烟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园子里的一幕,穆侧妃急急忙忙的就解了荷包,那急切的神色。如果那荷包真的有问题,自己已经佩戴在了身上,穆侧妃要是想要害自己,见自己戴上了应该开心才是,不应该有强势的要回去,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一時间得不到答案,明烟觉得穆侧妃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大家陪着老王妃说着话,神色间都带了浓浓的笑意,满屋子里人看上去很是和睦,却又不知道几人知道这平静下面的危机四伏。

中午的時候武宁王跟周昊骞都不回来用饭了,听说皇上赐了御宴在宫中用饭,这是极大的恩典,老王妃打发了传话的小厮出去,笑道:“那爷俩不回来了,咱们吃咱们的,这就走吧。”

今日的午宴是在前面的花厅里,出了花厅就是满园的花草,姹紫嫣红,群芳争艳。煞是好看。院子里搭了高台,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还请了说书的女先生,众人刚一坐下,就有丫头端着戏名册子上来了,递给了老王妃。

老王妃今日心情很好,点了一出热闹的大闹天宫,众人轻笑不已,连连说老王妃这是要返老还童了,怎么还看起了孩子们愿意看的戏文,老王妃轻轻一笑,只道:“年纪大了便爱看些热闹的,也免得你们这些人听着气闷。”

“母妃这是为我们着想了,我倒是想看这大闹天宫,想着都是做婆婆的人了哪里还能这般羞臊的,今儿个倒是跟着母妃沾光了。”穆侧妃似乎恢复了正常,说话间甚是迎合老王妃。

说话间酒菜流水般的奉了上来,为了方便大家不是围在一起用饭,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长桌,这样一来看戏说话就甚为方便了。珍羞美味,香醇美酒,俱盛在精美的碗盏酒壶中,流水般的盛了上来。

外面戏台上也热热闹闹的演将起来,锣鼓声甚是响亮,穿着戏服的戏子们打得甚是热闹。灵玉灵秀看得目不转睛,就连善姐儿也扭着小袋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指着戏台不停地跟大少夫人说着什么,大少夫人甚是慈爱的看着女儿小声的解释着什么,明烟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想到,若是人人知足,这天伦之乐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奈何有人就是不知道珍惜,只是妄图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水月镜花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心境。

场中虽然甚是热闹,但是身在局中,明烟依旧能感受得到这里面的丝丝紧张,嗅得到危险的气息,心里亦是警觉起来。间了来便。

一出戏唱完,博得满声彩,按照惯例便要打赏,老王妃看得出很高兴,打赏的時候也是分外的大方,班主带着戏班的人过来谢了恩,这才又回去继续演将起来不过这次换了一出曲韵悠长的戏文,依依呀呀的煞是好听。

“听说今日护城河那边有龙舟比赛,可惜咱们是看不到了。”秦侧妃看着老王妃笑道,“记得上一次看龙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一眨眼人都老了。”

老王妃叹息一声,要是以前大可以携带家眷,包了临江的酒楼,看看热闹。奈何现在人老腿乏不愿意动了,听到秦侧妃的话,笑道:“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愿意动了,你们爱看的话便去看吧,只是提前不准备,怕是没有看的地界。”

一大家子的内宅夫人小姐,总不能抛头露面的在大街上,明烟不知道秦侧妃打什么主意,这个時候才说起看龙舟,要是想要看就该提前准备才是,不晓得她要耍什么把戏,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秦侧妃一眼,便听她笑道:“今儿早上倒是收到了卢夫人的帖子,说是包了临江的酒楼,地面大也干净,问问咱们过不过去,我想着您爱清静自然不想去,明烟又挺着肚子也不能挪动,我又是个不好场子的,穆妹妹家务事一大堆,说起来咱们竟都除不去变推拒了。”

明烟眉头紧紧地皱起,这个時候刚突然说起这个,秦侧妃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 454:端午节各显身手(三)

穆侧妃这時看着秦侧妃笑道:“居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卢夫人送来的帖子?秦姐姐真是越发的厉害了,连有人送了帖子我竟都不知道,真是失职了。”

穆侧妃这次的反应相当的快,明烟方才也觉得有些蹊跷,现在听来心中疑惑稍解,症结竟在这里,说的也是,作为管家人,秦侧妃收到了帖子竟没有告诉穆侧妃一声,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不过秦侧妃这人心思缜密,怎么就会轻易地犯下这种错误,还要再这样的场合说出来?莫非是傻了不成?

明烟一時无解,心里越发的捉摸不透这个人了,端起酒盏的手又轻轻地放了回去,明烟与这桌子上的东西并没有吃几口,这時看着秦侧妃,看她如何回答。

只见秦侧妃转过头看着穆侧妃笑道:“穆妹妹莫生气,这帖子其实不是送到王府来的,而是送到了我的小院。穆妹妹难道忘记了这卢夫人是我的堂弟媳妇,她官职小不敢贸然的就送帖子给王府,就先走了我这里。”

明烟心思一动,昨天的時候还跟周昊骞说要查一查秦侧妃的家人,今儿个秦侧妃倒是自己先提出了一个堂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秦侧妃知道了什么。

明烟不言不语,只是慵懒的靠在圈椅的靠枕上,看着秦穆二人交锋不断。

“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小妹错怪了姐姐了,来,妹妹敬姐姐一杯,权当是自罚了。”穆侧妃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到了秦侧妃的面前,满脸的笑意,那双眼睛荡漾着轻波,明烟有些恍惚,不知道多久没见过穆侧妃有这样的风华了,人说变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有些人一辈子不会改变,是因为没有碰到令她们改变的事情。

心是么笑。明烟这時深刻的感受到穆侧妃有些变了,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穆侧妃已经跟当日不能同日而语。今日明烟的满腹心机,锦绣年华,是兰蕊的惨死换来的,兰陵的幸福日子是谨小慎微,装傻充愣换来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改变,当一个人改变的事情,必定是遇到了让她改变的事情。

穆侧妃是为了什么?明烟不晓得,轻轻地摇摇头,但是有一点明烟知道,穆侧妃能够跟秦侧妃一较长短,自己就有宽裕的時间,待生下孩子,谁主乾坤又有谁能说得准?

秦侧妃深深地瞧了穆侧妃一眼,但是还是柔柔的笑道:“穆妹妹实在是太过于客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你这么一来我这个做姐姐越发的觉得有些不能承受了呢。”

穆侧妃闻言,又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徐徐说道:“这些年真是委屈姐姐了,卧薪尝胆的日子不好过,但见姐姐手段,真是令我佩服不已,前途漫漫,路险且长,谁能一路笑到最后,还是未知之数,虽然妹妹愚钝,可是。也有一拼之力,是不是?”

秦侧妃心中一凛,嘴上却笑道:“我不知道妹妹走在说什么,我没想过要跟你争什么,妹妹可不要误会了。”

穆侧妃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昂头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一干二净,笑吟吟的看着秦侧妃,秦侧妃也只好饮干了这杯酒。两人这才分开,相继落座,老王妃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一样,全副心思都在戏台上,但是明烟知道,这里面最最厉害的便是老王妃,就瞧她这一副风高浪急且从容不怕的气势,稳稳的坐在那里,脸无异色还能细细的品着戏文,明烟知道自己距离老王妃还差得远,想起老王妃嘱咐的那句话,成大事者便是要跳脱出来掌握大局,若被一两人缠住手脚不能脱身,你便落了下乘。

明烟有些不明白,现在依旧有些模糊,跳脱出来。只怕不容易,都是局中人,你牵制我,我牵制你,谈何容易?

今日的穆侧妃跟往日格外不同,不時的有理由出来就跟秦侧妃喝一杯,偏偏都是名正言顺的,令人推辞不得,明烟是孕妇自然被免了,就连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两位小姐都多喝了几杯。秦侧妃这時脸上已经有了薄晕,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没有让穆侧妃白白的灌酒,两人喝下的酒也真是不少,半斤八两谁也没得了便宜。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整个筵席上气氛便热烈起来,戏台子撤下了又换了说书的女先生前来,就连一众丫头婆子也围在门口听说书先生将凤求凰的故事,说到精彩处掌声不息。

明烟有种奇怪的感觉,穆侧妃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那自己的计划就只能先停一停,免得坏了穆侧妃的好事,只要是穆侧妃跟自己目标一致,明烟乐得坐山观虎斗。

书到浓处酒正酣,明烟打眼望去,只见屋子里一个个的都是面带红晕,说话间也比往日洒脱了些,放纵了些,二少夫人唧唧歪歪的不知道在咕哝什么,似乎是听着书里故事在感伤什么,明烟想着大约想起了她跟周昊辰之间的事情,中间有了个武姨娘,日子也不好过,偏生二少夫人不是个能容忍的,做事又偏激,导致夫妻之间越走越远,自然是羡慕书中的神仙眷侣,儿女情长,哪个女子不怀春,奈何爱情这东西只能随遇而安,强求的未必就是幸福的。

酒过三巡,厨房里又上了一轮热的菜肴,将原来的凉透的换了下去,一時间屋子里菜香浓郁,闻着这香气,明烟突然觉得有些干呕,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反应了,吃饭也不用忌口了,然则这反胃的感觉来的如此的强烈,一時间整个屋子的人都看向了自己,明烟的脸色本就苍白,这一下子可把大家给吓坏了,老王妃一叠声的喊着去请太医,屋子里变乱了起来。

明烟想要说声不用这么紧张,谁知道一张嘴反倒呕吐出来,幸好身旁的白馨手脚麻利,立刻端枣红色的填漆痰盂给接住了,这样一来,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的紧张了。

☆ 455:端午节各显身手(四)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明烟搀扶到了花厅旁边的小屋子里,这本就是个休息的地方,暖衾被褥一应俱全,老王妃立刻吩咐钱妈妈派人把花厅给看住了,任何人不得挪动任何的一件物件,否则的话全都撵了出去。

老王妃发怒,钱妈妈不敢懈怠,忙带着人去办了。秦侧妃穆侧妃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但是随即又都回复常色,对着明烟细细的呵护,又命人拿来漱口水,脸盆巾帕一应物件,屋子里丫鬟婆子川流不息,谁不知道明烟的肚子金贵得很,谁也不敢大意,就连脚步都放轻了,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到了明烟。

明烟挪到了这间屋子里顿時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爽快了些,看着老王妃一脸的着急,忙说道:“祖母不用担心,这会子好多了,可能是饭菜油腻了些,这会子不碍事了,您别担心。要是因为我累的您担惊受怕便是明烟的罪过了,我真的没什么事情了。”还了医对。

老王妃一脸的疲惫夹杂着着急,道:“你好生的躺着,别说这么多话,祖母没事,身体好着呢,你这丫头到这份上了还挂念着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有心了。”

明烟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会感觉那么强烈的呕吐起来,那种不由自主的感觉让她想起来有些后怕,虽然已经做了万般周密的防备,然则这些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不知觉的还是着了道,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沉,隐隐约约的觉得王府只怕有风暴了。

秦侧妃跟穆侧妃站在一旁对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都闪过惊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刚才的那股子酒劲顿時散去了不少好,出了这样的事情任凭谁也不能继续沉醉着。

很快的太医就来了,满脸的细汗显然赶路很急,老王妃顾不得让他行礼,忙让他给明烟号脉,关于皇上跟明烟打赌的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这肚子里的孩子那是相当的金贵,太医一点也不敢马虎,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太医扶脉,灵秀灵玉早已经躲了出去,余下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眼巴巴的瞅着太医的脸色。就见他一张脸上满是皱子,一道浓眉皱得紧紧的,神色也是相当的严肃,众人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的紧张起来,穆侧妃甚至于觉得手心里满是汗珠,她的计划还没有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自己拦截的秦侧妃人还有漏网之鱼?

秦侧妃今日动手穆侧妃是知道的,她掌握的线索里暗中动了手脚,秦侧妃要想把这个罪名安到自己头上不太容易,可是依旧出了事情,穆侧妃不知道哪里不对,秦侧妃难道还有别的手段?这样一来穆侧妃就有些紧张了,她真害怕自己防备不到,会被人栽赃陷害。

与此同時,秦侧妃心里也是一阵阵急躁,这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是安排了人动手,可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样低劣的手段她还不屑于用,难道是穆侧妃动的手?秦侧妃心里一時无法得到正论,也是暗暗着急,就怕穆侧妃谋害明烟是假,嫁祸自己是真,毕竟这宴席是两人一起负责的,要动手脚自己也不能全然的防备,想到这里有些头痛,穆侧妃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越来越难对付了,十有八九怕是她动的手,只是要是查下去,秦侧妃还真怕与自己不利,于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今日的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错?

两人神情各异,心里都是极大的防备,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大有稍有异动便会崩裂的架势。

太医缓缓的站起身来,抬头看着老王妃,说道:“只怕是郁侧妃饮食不干净所致,不知道可否让微臣去看看郁侧妃的碗盏?”

听到这里老王妃心头顿怒,但是还是强压着怒火,点头说道:“就在隔壁花厅,钱妈妈你带着太医过去。”

太医拱拱手跟着钱妈妈走了,老王妃用了钱妈妈,却没指使秦侧妃穆侧妃,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这里面意味着什么无人不知,大约是老王妃对大家起了疑心,这才不敢让她们带过去,生怕动了什么手脚,这才用自己身边的人,秦穆二人脸色都不甚好,太医没有说明烟到底如何了,只是说要验看饮食酒菜,这很明显的一定是入口的东西有了差错。

静谧无声,人人自危,老王妃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明烟轻闭着眼睛假寐,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整个空间就像是承重了太多的东西,只要稍稍一用力,哪怕是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顿時就会天崩地裂一般,所有的人紧张极了,那种精神上的压抑,让所有的人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起来。

明烟此刻心里也是矛盾的,她猜不透是谁下的手,穆侧妃秦侧妃究竟会是谁?

很快的太医就回来了,老王妃这時才抬起头来看着太医,忙问道:“太医,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神色微敛,看着老王妃说道:“是在新上来的菜肴中发现了百香子,幸好郁侧妃突然之间感到呕吐恶心并未食之,否则的话,大人孩子都将不保。”

在场诸人全都如雕塑般不动,这个结论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老王妃神色铁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看着太医问道:“明烟如今身体可有损伤?”

话音一落,明烟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太医,她是紧张的,方才太医竟说大人孩子都将不保。竟然如此的狠心,第一次明烟赶到了后怕,想起自己呕吐前肚子里的异动,仿若翻江倒海般不能停息,下意识的覆上了肚子,又是孩子们救了她一命。

☆ 456:伤钟翌只为除祸

周昊骞收到消息的時刚出了皇宫门口,是白馨使了人等着他,等他一出来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周昊骞。你一说都。

武宁王跟周昊骞并肩而出,这消息自然也知道了,周昊骞临走之前转过头看着武宁王,冷笑道:“我年少之時数次遭逢生命之危,究其根底不外乎你的庶子们想要我的位置,如今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竟然下这样的狠手,可一不可再,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周昊骞夺马疾奔,往往府而去。

武宁王看着自己儿子消失的方向,神色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变,依旧那么不疾不徐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仿若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人。

“武宁王这是怎么了?方才小王看着令郎似乎夺马而逃,这是为何呀?毕竟是亲父子,还有什么事情闹得这般僵的?”

听到这声音武宁王徐徐的转过身,拱手说道:“见过襄亲王,让您见笑了,犬子一直都是这么莽撞不知礼。”

襄亲王跟宋潜眉眼间几乎没什么相像的地方,唯一不同的便是比宋潜大了许多,此刻脸上带着幽深的笑容,缓缓的站在武宁王的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王爷的确是太不懂事了些,哪有儿子跟老子这样呲鼻子瞪眼的,委实不像话,改日本王见到了,少不得训他两句。”

武宁王干笑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敢劳襄亲王大驾,这孩子最近已经改了许多,我也知足了,要真是像前几年那样胡作非为少不得我也得上书请皇上恩准撤了他的王世子之位,如今看来这小子还有些能纠正的样子,慢慢调教吧。”

襄亲王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京都之人无人不晓武宁王偏向的一直是穆侧妃所生的儿子周昊辰,这些年来周昊辰也算是少年俊彦,之所以一直不升位份自然是有人故意打压。武宁王府百年来一直是大昭国第一门阀,只可惜这种声势到了现任武宁王手里势微了很多,当然有些人自然是不希望武宁王府再出一个天纵奇才,刻意打压也是必然的。

然则终究还是出了一个怪胎,一个人人都想不到的,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一夜之间浪子回头的周昊骞?

“武宁王倒真是一个好父亲,听说你一直不怎么待见这个儿子,怎么如今倒是开始维护了?”襄亲王的眼睛里闪着亮光,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在这初夏時分迎着阳光格外的柔和。

武宁王的神色有些古怪,良久叹息道:“圣意难为?”

襄亲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大笑一声说道:“本王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王爷了,改日再叙。”

看着襄亲王的背影逐渐的消失,武宁王这才抬脚往宫外走,神色间带着些恼怒又夹杂着些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快步离去?

“王爷,您看武宁王现在还有没有换人的打算?”钟良瞧着武宁王的背影,看着肃亲王问道。

肃亲王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圣意难为。”

听着肃亲王的话,钟良脸色微变,道:“难道武宁王竟真得放弃了?不过也是,他这个人一辈子碌碌无为,在这样的事情上自然是不敢违抗圣意,只是没有想到周昊骞如今竟然有如此的能耐,连皇上都对他赞赏有加。”

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翌这時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神幽远带着寂寥。

“周昊骞的确令所有人吃了一惊,可是就就忘了一件事情,表弟就曾经说过周昊骞此人不可小看,鳞潜羽翔乃是必然。”说到这里,肃亲王转头看着钟翌,笑道:“表弟,你说周昊骞这一次能笑到最后吗?”

钟翌抬头看着肃亲王,一如既往的恭敬,而后笑道:“会?”

“若是他的心头之宝郁明烟死了呢?”肃亲王的神情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狰狞,语气中带着丝丝厌恶。

钟翌大惊,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不知道王爷此话何意?”

肃亲王冷笑一声:“你没看到周昊骞方才骑马狂奔吗?也许是奔丧呢。”

肃亲王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出口的话夹杂着讥讽,钟翌却刹那间神色变得苍白,身体轻轻的一晃,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肃亲王转头看着钟翌,突然间笑道:“有些女人注定成为祸水,在祸水未形成的時候尽早出去才是上上之策。”

钟翌身形一个踉跄,看着肃亲王逐渐远去的背影一時间呐呐无言,钟良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咬着牙说道:“早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留不得,如今王爷都起了疑心,动她的時候饶过你,你再执迷不悟,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心知肚明?”

钟良迅速的追赶肃亲王而去,钟翌却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不想杀郁明烟,不是喜欢她,而是她身上让他熟悉的兰蕊的影子,再加上他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可是事情还没有查明白王爷竟然动手了吗?

没来由的心痛突然占据了他的心扉,痛得他忍不住的弯下腰,抑制不住的泪水就要决堤而出,一个念想也不能留吗?到底是活生生的生命,怎么能说杀就杀了?

钟翌想到这里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得去看看,哪怕看她最后一眼也好,兰蕊死的時候他去不了,明烟。他想再看看那一天手捧花束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一眼,一眼也好。

想到这里钟翌唤来小厮牵来马,自己翻身上马往武宁王府而去,虽然不愿意去承认,一直想要去逃避,可是钟翌却不得不面对此刻心里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原来明烟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是想要把她捆在身边,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如今连这个幻想也要粉碎了吗?

风滑过脸颊,带走了滚烫的泪珠,原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落泪了。

☆ 457:易外喜情感纠结

周昊骞飞一般的回了王府,将马仍在门口就往无为居奔去,那风一样的身影吓坏了所有的人,从没有人见过他这般疯狂的模样。

夺门而进,明知道明烟并无大碍,可是一颗不停颤抖的心在看到明烟好端端的斜倚在床头的時候,这才扑通一声落了地,就那么看着明烟,周昊骞的脚步都迈不动了,就那么看着她,要把她看进心里去,恨不得把她時時刻刻捆在身边,虽未曾失去,可是那种极强烈的危机感还是让周昊骞有些失控。

有一种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沮,黄河决于侧而神不惊,那是因为他们冷静睿智,是因为这样的危险虽然撼天动地却没有触动他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周昊骞的弦便是明烟,不管是谁只要轻轻的弹一下,就能让他为之所动。

事不关己,可以冷目横观,事若关己,大概就是周昊骞此時的心情了,想要跑过去将明烟拥进怀里柔声安慰,可是偏生脚底下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说不清道不明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若是她不在了,自己大概也就不在了。

明烟看着周昊骞,只见他的眼眶有些红,身体有些发颤,呆呆的望着却又不敢走近一步,有那么一瞬间明烟似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顾不得其他,自己掀起锦被,没来得及汲上鞋,就那么赤着脚,一步步的走近他,环住他的腰,贴近他的怀里,柔声说道:“我还在,莫怕,莫怕。”里一个头。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种爱触动你的心弦,平淡如流水,激烈如喘流,或如阳春白雪欣然怡人,或如火树银花灿烂芳华。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走进你的心里,那是命定的,不能抗拒的。也许一见而钟情,也许日久见真情,也许一生一世不说一个爱字,但是她定是你生命中不能分割的一部分,也许每時每刻都会将爱之一字挂在嘴边,那是你怕她一转身便忘记了你,所以時時刻刻不停地唠叨。

可是此時此刻,周昊骞环着明烟,那一刻激烈跳动的心缓缓的平息下来,许久才说道:“我知道。”

明烟听着周昊骞简短的三个字,却已经能明白他心里的所有说不出的话,不用说其实已经明白,不用言明也已心知,有一种爱叫做生死相随,方才周昊骞的神情,他的眼神,明烟已经深刻的感受得到,所以她顾不得穿鞋便跑了过来。

周昊骞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看到那一抹白皙,垂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明烟还赤着脚,那种急切让他眼眶有些发红,将明烟拦腰抱起放回了榻上,拉过薄薄的绒毯盖在她的身上,这才下定决心说道:“我们搬出去吧?”

明烟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下意识的抓住周昊骞的衣袖,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搬出去吧,这样的惊吓我不想承受第二次。”周昊骞这一次坚定地说道,管他什么流言蜚语,管他什么祖宗孝道,若是没了命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明烟定定的看着周昊骞,知道他没看玩笑后,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这怎么能成呢?这要是传出去与你的名声大为不好,还是不要了。长辈在不分家,这是有定数的。”

周昊骞这次却格外的坚决,看着明烟说道:“你不用管了,如今最紧要的事情便是让平安的生下孩子,其余的都要往后放一放,距离产期还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对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今百香子都敢有人用,以后可不知道还会玩出什么花招。”

“百香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明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一间物事,甚为好奇。

“江湖上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若入口,三步便倒,神仙难救。”周昊骞握紧了手,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搬走的原因,连江湖上上的这种伎俩都敢用,以后说不定会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

明烟这次真的害怕了,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还是说道:“这样吧,咱们要是直接开口说搬出去,肯定会被人加以利用与你不利,不如你去跟祖母说一说这其中的利害,就说我这次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寻个庄子养胎,等生完了孩子再搬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周昊骞眼睛一亮,道:“这个主意不错,你先休息会,我这就去找祖母,这件事情越早定下来越好。”

明烟点点头,周昊骞为她掖了掖毯子,这才大步流星的去了。

长长地舒口气,明烟闭上眼睛,喃喃的说道:“这样也好,整天提防实在累。”

**********

钟翌在武宁王跟前勒住马,看着王府并未扯上白布,一看不像是办丧事的样子,那一刻失去理智的心突然间平息下来,就彷如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浮木,顿時缓过气来。

门房看到有人在王府门前停住了马,少不得上前询问,钟翌趁机问道:“王府里可是一切平安?”

门房有些摸不到头脑,要不是看着钟翌不穿着官服,大概就会劈头盖脸的骂几句,还是回道:“自然是一切平安?”

钟翌眉眼弯弯,突然就笑了,真是个大命的女子,忆及两人的身份逐渐的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莽撞的进去,看了王府一眼,调转马头狂奔而去,门房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喊道:“真是个疯子?”

行至闹市间,钟翌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勒住马打眼一看却是千香?

心里那些翻滚的疑惑一時又涌上心头,钟翌翻身下马,尾随着千香往前行去,他今日定要问个清楚,千香跟红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留在了毫无交集的明烟身边,按理说他们都是互不相识的,实在诡异了些?

若说没有缘由,钟翌打死也不信的,明烟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寻找她们?她们又为何心甘情愿的跟着明烟?

☆ 458:欲搬家横遭阻拦

明烟这次遇险的情形实在是令周昊骞好生后怕,当下便打定主意决定要搬出去住,不然的话还有两个月的時间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断然不会同意在王府里继续住下去。月是道心。

夜幕下的翠宁院里格外的沉寂,那漆黑的夜空就像是一头巨兽一般,似乎要把所有的人都给吞吃下去,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这样的星空下,会觉得自己格外的渺茫,如同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老王妃身边的大丫头都守在门外,钱妈妈也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阴沉,明烟这一次差点命丧端午,实在是令人心头沉甸甸的,只觉得就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仿佛要夺走人的呼吸一般。

屋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但是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只是听着声音有些严厉,夹杂着丝丝叹息,在这夜空里飘荡着,缠绕在众人的心头,越发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母妃,这事恐怕不行啊,怎么能让他们如此的任姓?”武宁王皱着眉头,脸黑如墨,周昊骞小两口居然要搬出去,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人姓?除了这个你还会说别的吗?这有些人真是连命也不要了,明烟肚子里的孩子那是跟皇上打了赌的,这些人都敢动手,居然还用百香子,这可不是要孩子的命,连大人的命都要,这般的心狠手辣,要是我,在这王府里也不敢住了。”老王妃的口气很是不好,明烟差点遭了暗算,自己千防万防居然还是出了纰漏,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武宁王闻言忙站起身来,道:“母妃,还不至于这么严重,以后让无为居自己做饭,就是有什么事情也不用你搞出来凑热闹不就行了?”

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冷哼道:“还不严重?这事要是发生在穆柔嘉身上你还能这般的冷静?当年穆柔嘉差点小产,你是怎么指责采月的?现如今到了明烟遭人算计在你这里就不是大事了?糊涂了这么多年,马上就有嫡孙的人了,你也得把你那颗心放正了?”

提及往事武宁王神色顿時难看起来,道:“当年楼采月心狠手辣,我做什么也不过分?”

老王妃还要说什么,看着自己儿子倔强的脸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我已经答应昊骞了,生完孩子后自然会再回来,总之一句话,绝对不能让明烟再遭受到任何的危险,要是她有个闪失,皇上知道后难保不会追究,而且就昊骞对明烟的心思,只怕是闹得天翻地覆,自己养的儿子谁能有你明白?明烟的事情这次的确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你也得想想,为什么别人会这么轻易地就得了手,归根究底王府内部已经有人不安分了,不管这人是谁,只要查了出来绝对不能姑息?”

老王妃的声音格外的严肃,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她的心里是极不好受的,自己毕竟老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叹一声,说道:“如今朝廷上形势错综复杂,风云变幻,你要把精力放在朝政上,后院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小两口既然要搬出去便搬出去吧,等到生了孩子再回来也会是一样的,名声现在顾不上了,人命才是重要的。”

武宁王见自己的母亲意志坚决,也就不再反抗,默默的点点头,还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

夜幕低垂,天上的星子闪闪发亮,穆侧妃的屋子里传出来低低的说话声:“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连你也来怀疑我,我早就说过了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想要爵位,可是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一尸四命?”

“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

“。”穆侧妃没有回话,两人对话声逐渐的消失在静谧中,也许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你拼命去守护,去抢夺,不属于你的就不是你的。

*******

周昊骞夫妻要搬离王府的事情很快的就传扬开来,对外说是明烟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老王妃有一处宅院,还是当年的陪嫁,就在距离王府一条街的地方,地方虽然不如王府大,可是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老王妃一声令下便收拾出来,让周昊骞夫妻搬进去住。

这消息一传出,秦侧妃的脸色数变,万万没有想到周昊骞居然会这样做,打乱了她的部署,要是真的搬出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动手了,孩子生下来,要真是两女一男,圣旨一下,王世子的名号一旦敕封断然没有改变的道理,自己隐忍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了?

正想着,练华掀起珠帘走了进来,说道:“吕姨娘跟兰姨娘来了,想要见您。”

秦侧妃眉头轻皱,想了想还是说道:“把人请进来吧。”

吕兰两位姨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平日子里两人都很少走动,今日一起来倒是让秦侧妃有了惊讶,请两人坐下后,这才笑道:“什么风把两位妹妹吹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吕姨娘看着秦侧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秦姐姐,我想着来问问,灵玉的婚期不知道订到了几月,有个准信没有?我也好帮着大小姐准备准备。”

周灵玉的婚事前些日子定了下来只是因为明烟跟皇上打赌一事太过于轰动。便无人注目罢了。

“定准了,我正准备跟你说一说呢,就在七月初四,双日子是吉時。”秦侧妃笑着说道,又说了些琐碎的事情,包括灵玉的嫁妆以及诸多的琐碎事宜,好一会子才说完,吕姨娘听着倒是满脸的笑容未有什么不满。

兰姨娘待到这个话头说过去,这才轻声问道:“秦姐姐,刚听说小王爷跟郁侧妃要搬出去,这是真的吗?王爷也答应了吗?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兰姨娘一向很少问这事情,秦侧妃抬起头看了兰姨娘,这才说道:“兰妹妹不是最不爱管这些事情,这次怎么有兴致了?”

☆ 459:秦侧妃再出损招

兰姨娘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秦侧妃说道:“姐姐说的是,我是最懒的你是知道的,只是我想着这次的事情只怕是要闹大了,要真是搬出去了,这外面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这样的话王府的脸面往哪里搁?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些人虽然上不得大台面,可是毕竟也都是名声有损了,妹妹不争什么,可也不愿意背上污名。”

兰姨娘的话其实很好理解,明烟这个時候挺着大肚子搬出了王府,纵然是说是养胎,可是还有什么地方比王府还要好?这不是明摆着肯定是在王府呆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搬出来。

人家肯定就会问为什么呆不下去?这势必就会牵出中毒一事,找出凶手好好了,偏偏找不到,这样的话人人都有嫌疑,背着污名的日子谁也不愿意过,兰姨娘有抱怨也属正常。

吕姨娘这時看了秦侧妃一眼,接口说道:“兰姨娘说的不错,秦姐姐要真是这样的话灵玉一出嫁就要背负着众人的眼光,这孩子赶得時机实在不好,偏生摊上这档子事情。”

古代女子的闺名很是重要,甚至于要比你的容貌还要重要,明烟挺着肚子搬家,这里面不管有什么缘由,只要一天不查明白,灵玉就算是出嫁了,面对众人个好式各样的目光,日子也难捱得很,尤其是新媳妇刚出嫁,在婆家万事要忍,难免就要受委屈,吕姨娘这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秦姨娘闻言扫了二人一眼,无奈的道:“这有什么办法?咱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语权,郁侧妃一句话,小王爷立刻就跟老王妃提出要搬家,王爷去劝阻都被老王妃给挡了回来,谁叫咱们命不如人家好,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看人的脸色过日子。”

听到秦侧妃这样的抱怨。吕兰两位显然是吃了一惊,秦侧妃一向是不会抱怨任何人的,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难得听到她这样抱怨,令人真是唬了一跳。

秦侧妃似乎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垂着双眸叹息道:“郁侧妃看着沉着稳重,可是这次有些不知道轻重了,这下毒的事情还没有查出个子丑寅卯就急着搬家,这里面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吕兰二人对视一眼,不晓得秦侧妃这是什么意思,边问道:“秦姐姐,您的意思是?”

秦侧妃苦笑一声,道:“我也就是跟两位妹妹说说,也不过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这事听到也就罢了,断然不能再往外传了,不然的话我也就不给你们说了。”

两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了,谁不想多知道些消息。

“你们想想,百香子这样的药物咱们一般人哪里知道这个,既然都不回道更不知道从哪里能弄到,这样的毒真是奇怪。郁侧妃虽然有些呕吐恶心,毕竟没有吃下去,这还没有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就吵着要搬家,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也没有?”

吕姨娘脱口说道:“秦姐姐的意思是郁侧妃贼喊捉贼,其实就是要搬出去苦无借口,是不是?”

郁不去些。“吕妹妹,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这么说的。”秦侧妃忙接口说道,又看了两人一眼,道:“这事情也只是一个猜测,是我院子里的大丫头听别人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这郁侧妃真够狠的。”

兰姨娘面带惊恐,好久不能言语,整个人也有些害怕,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说道:“秦姐姐,郁侧妃看着可不像这样的人,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秦侧妃幽叹一声,道:“人啊,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再怎么受宠也是个侧妃,皇上不是说了,只有生下两女一男,她的儿子才能有机会获得王世子的称号,她才能有机会成为正妃,不过这个两男一女的几率只有六分之一,可是要是搬出去了,自己有个小院,做什么事情岂不是容易了?”

秦侧妃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吕姨娘跟兰姨娘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兰姨娘更是颤抖的说道:“难道郁侧妃的真正目的是要搬出去后偷龙转凤?这也太可怕了。”

吕姨娘喃喃自语,说道:“我的天啊,那岂不是。那岂不是。”

“这也不过是我听到别人这么说的,信得过两位妹妹这才说的,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的话我又要落埋怨了,这管家日子其实也不好过。”秦侧妃半带幽怨的说道。

吕姨娘跟兰姨娘哪里还有心思多坐,安慰了秦侧妃几句话便匆匆告辞了,看着两人的背影,秦侧妃嘴角微勾,这下子这府里热闹了,想要走?可得走的了才是。

*********

钟翌那日跟踪千香之后,摸清楚了千香的居住地点,生活作息方式,还有跟周围的邻居往来规律,把左右的事情打听清楚后,这才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

首先,他先派人偷偷地劫持了千香的孩子,孩子们每天都会跟着隔壁的嬷嬷玩一个時辰,就在回家的路上钟翌把人接走了。然后又送信约千香见面,钟翌知道,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主子或生或死,但是当这个女人有了孩子的時候往往最先顾虑的便是自己孩子的安危,虽然这样做很卑鄙,但是钟翌也不肯收回自己的决定,他心里疑惑太多了。

千香跟丈夫看着桌子上的信都傻了眼,丈夫本是个老实人,可是见到自己的孩子被绑走了,一下子怒气爆发就要抄着扁担去跟钟翌拼命。千香一把拉住自己的丈夫,道:“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我去见他,你在家等我。”

陈老实看着自己妻子惨白的脸,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可不能做傻事,实在不行咱们去求郁侧妃,她总会有办法的。”

“郁侧妃怀着身孕,这刚刚才出了中毒的事情,哪里在用咱们的事情去烦她,你放心吧,在家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千香不给自己的丈夫说话的机会拔腿就往外走去,惨白的脸山带着丝丝倔强。

☆ 460:千香舍命为旧主

见面的地方很偏僻,已经到了城郊白云尽处,青屏山顶。山顶上,怪石嶙峋,云雾缭绕,青翠挺拔的青松随风摇曳,变换着身形。

千香腿脚不便,攀爬上来便累的喘不上气来,一个人坐在山顶的大石上用力的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拿起帕子轻轻地拭去,这才说道:“钟少爷,奴婢来了。你在不在?”

山顶上到处都是遍地散布的树木,郁郁葱葱,要是藏个人却极难寻找。千香站在山顶上最显眼的地方,望着四周,心里满是凄苦。

正出神间,一个青色衣影闪了出来,打眼望去正是钟翌。

两人向望,千香盼儿心切,着急地问道:“我的孩子们呢?她们可还好?”

“好,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将他们还给你。”钟翌轻皱着眉头,那一双似水流华的眸子闪着令人无法捉摸的亮光,就如同水中嬉戏的鱼儿,你不会想到下一刻它会游向哪里。

千香垂着头,问道:“钟少爷想要问什么?”

“你明明是兰蕊的贴身侍女,对她忠心耿耿,为何如今却甘愿服侍郁明烟?据我所知,与明烟跟兰蕊毫无交集。”钟翌单刀直入,试图以雷霆之势瓦解千香的斗志,钟翌明白,千香是不会轻易的说出来的,下意识的钟翌就是知道,明烟在这几个丫头的心里威望很重。

千香身体一颤,直直的看着钟翌,良久才回过神来,难道是钟翌起疑心了?千香心里没底,但还有一点她还是能做得到的,自家小姐重生不易,如今又得到了美好的爱情,于公于私,都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眉头轻蹙。千香一本正经的回道:“七小姐宅心仁厚,待我们很是良善,究其原因,小姐说我们毕竟是郁府的人,不能撒手不管,这才收留的我们。六小姐已经死了,千香虽然这些年来一直不愿意去相信,可是知道这是事实。七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奴婢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其一,为她效忠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钟翌眸光一闪,这样的话冠冕堂皇若是旁人兴许就信了,毕竟旧主已逝,换个新的主子,又是于他们有恩的,这一点毛病挑不出来。但是钟翌不是旁人,当然不会轻易就信了千香的话,这時缓缓的说道:“千香,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钟翌不能说知道十成十,但是最起码也知道八九分,你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易主?想想你的孩子,我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千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后背据都出可汗,虽然是在寒凉的山顶,可是那股子惧意却越来越浓。千香咬着牙说道:“钟少爷人都会变的。当年你对我们小姐信誓旦旦,与她共盟白首契约,可是我们小姐刚去世没多久,尸骨未凉,你便琵琶别抱,另娶新欢,那个時候你就没觉得对不起我们小姐?你就没觉得自己恶心?原本以为你是世界上最痴情的人,后来才知道你是最薄情的人。我们小姐就是被郁府的人害死的,你娶谁不好,偏生娶了郁府的人,你让我们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千香有些激动,刚一开始落到钟翌手里的時候,她并不知道钟翌在兰蕊死后两月就娶了兰菊,当時还对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如今才是透骨的心寒。

钟翌神色有些僵硬,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迷离。过了好一会子说道:“是我对不起兰蕊,我欠她的自然会还的,这你不用担心。”

钟翌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千香有些疑惑,随即冷笑道:“还?怎么还?人都死了你不觉得晚了吗?”

“晚了也比不还的好,这是我跟兰蕊之间的事情,你不用多管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钟翌的话斩钉截铁,不容丝毫分辨,满目苍翠中,这一抹身影越发的令人觉得孤独,仿佛天地间唯他而已。

千香心头有些堵得难受,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面对着钟翌又变得心硬起来,说道:“钟少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你方才问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你掳走了我的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万分难受,他们死了我也不愿意活着了,可是你若想利用我去害郁侧妃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身不个手。

钟翌细细的观察着千香脸上的神色,就见她神态一片平和,提起明烟的時候脸上毫无波动,就像是提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一般,越是这样钟翌越是有些怀疑,一个人怎么肯能对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就这么的信任,谈起来的時候这么的轻松惬意,仿若这人已经在她的心里存了千万年,脱口就可以说出,没有一丝一号的犹豫。

按照常理这是不对的,若是正常人认识一个人時间不长,说起这个人的時候总会有些犹豫与斟酌,不会是这么的痛快与毫不保留的信任。钟翌这些年没少接手刑狱案件,缉拿过的人不知凡几,可是没有一个会这样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如此的信口拈来毫不设防,若无古怪,如何信?

“我没想过要害郁侧妃,我只是要弄明白一件事情,郁侧妃跟兰蕊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若你知道还请相告。”钟翌看着千香很实诚了您的问道,有些事情,也许晚了,也许迟了,总比执迷不悟的好。

千香闻言心头大惊,莫非钟翌知道了什么?想起明烟的嘱托,千香知道,自己是不能泄露的,钟翌难道知道了什么这才掳了自己的孩子作为威胁,想从自己口中得到什么。千香瞧着脚边那深深的悬崖,苦笑一声,抬起头看着钟翌说道:“稚子无辜,希望钟少爷高抬贵手,奴婢这就走了。”

话音一落,千香纵身往悬崖下跳去,她不能看着孩子被害又不能背叛小姐,索姓一死百了,虽怯懦,然则又有什么办法。

461:钟翌悬崖救傻女

千香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钟翌唬了一跳,他其实就是想要吓唬千香,他怎么可能去伤害兰蕊生前最看重的侍女?佳人已逝,她曾经在乎的,自己都会好好的守护。

钟翌身形一动,往悬崖口探身下去,一手拉住崖边的青松,一手拽住了千香的胳膊。

☆ 461:钟翌悬崖救傻女

千香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钟翌唬了一跳,他其实就是想要吓唬千香,他怎么可能去伤害兰蕊生前最看重的侍女?佳人已逝,她曾经在乎的,自己都会好好的守护。

钟翌身形一动,往悬崖口探身下去,一手拉住崖边的青松,一手拽住了千香的胳膊。

千钧一发,幸好未造成祸事。

将千香拉回来后,钟翌看着她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缓缓的说道:“我从未想过要你孩子的姓命,要你的姓命,我只想要知道我心里的猜测有几分正确。原本不确定,如今有些明白了,你速速下山去吧,你的孩子这会子已经在家里了。”

千香不明白钟翌的话,但是觉得自己又有些明白,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钟翌背过身去,一字不答,那瘦削的身影夹杂在松柏间,逐渐的消失不见。

千香不敢追过去,想起自己的孩子这才慢慢的往山下走去。方才死里逃生,这会子想起来真真是后怕不已,原以为钟翌丧心病狂,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总会让她有些悲跄。

天擦黑的時候,钟翌从青屏山上回了钟府,神色一如既往,只是眼眸中有些不东西不一样了,以前平淡如水的眸子深处似乎又开始翻滚起来,隐隐的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幻觉。

********

王府里一夜之间突然出了很多的传闻,全都是针对明烟而来,步步紧逼,让人一口气也缓不过来。

行礼都已经收拾好了,这个時候却传出了这样的传闻,就算是明烟也颇为头痛,更不要说这王府里错综复杂的各色人际网,都恨不得把明烟死死地网住,让她丝毫挣扎不得。

几个丫头都被气得不轻,围绕在明烟的身前。

窗台上的鎏金麒麟小香兽里正往外吐着淡淡的香气,刚换过的崭新的雨过天青的窗纱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院子里寂静无声,明烟斜倚在软枕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绾起,就那么散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支乌木簪,簪尾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明烟盯着那簪子许久,这才抬起头来说道:“看来有些人是不让我们出府,免得她无从下手,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对她造成的威胁那是十分巨大的。嫡子嫡孙,没有人能迈的过去。”

“主子,那现下咱们怎么办?”白馨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这一群不得好死的东西,这么搬弄是非,早晚要遭报应。

“等。”明烟嘴角一勾,眼眸中的笑意加深,看着几个丫头说道:“你们去门口守着,不管谁来见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见客。还有,白馨,你派人把咱们王府里这些人说的这些猜测以最快得速度传遍整个京都,越快越好?”

几个丫头都是大吃一惊,紧张的看着明烟,问道:“主子,这。这么行?”

明烟低笑一声,而后说道:“风高浪急,才是我们出府的最佳時机。那人倒是给我制造了一个好机会,说起来还要谢谢她,你们要记住,事情都是双面的,有害就有利,有利也有害,聪明人往往被聪明误。”

几个丫头不懂,明烟也不再解释了,只是笑道:“等着吧,几天后就会明白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关于周昊骞夫妻二人要离府待产的消息在京中不胫而走,伴随着这消息的还有各式各样的传言,其中流传最盛的便是那日秦侧妃说过的两条,眨眼间明烟与周昊骞又被扔上了风尖上,这一次因为关系到王府的爵位,所以分外惹人关注。

不管是宫里的皇上后妃,还是已经出嫁的郁府女儿,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皇帝自然是猜疑不定,云妃知道皇帝的多疑之症,也不敢多说话,倒是钟妃兰妃没少火上浇油,云妃也不恼,只是笑道:“毕竟还没搬出去呢,现在说有些早了。”

轻轻一句话,便堵了回去,然则云妃心里其实也没底,可是想起明烟的镇定从容,果敢睿智,想必她不会束手待毙,心里便安了下来。

已是你妃。兰陵、兰芳、兰菊三个人里面,要说最担心的当首推兰陵,几次想要去郁府探望都被宋秦阻止了,理由很简单:“郁明烟那就是个心眼极多的狐狸,就算是情势再凶险,她也有办法化解。你只看她目前什么行动也没有,就知道她定是在等待時机,她不是关门谢客吗?你只要拿封拜帖去,保管给你退回来。”

兰陵不死心,便让人送了帖子去,好歹见一面宽慰宽慰她,谁知道果然如宋秦所说给退了回来,只不过送回来的帖子上写了两个字:“莫忧。”

兰陵心里这才安定下来,又想着宋秦的话,心里颇为不服气,这人也太聪明了些,他怎么就知道明烟有办法?

正在兰陵身边的三个小毛头,敏柔还小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宋明程跟宋明溍之间,明程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明白些事理了,看着兰陵纠结的样子只管偷偷地笑,却不说话。

明溍无奈的揉揉头,伸手给兰陵斟了茶,又把点心推给自己的小妹,。顺便瞪了明程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娘,你又何必在这里困扰,爹爹早说过,七姨娘那就是狐狸转世,心眼比谁都多,您不用担心她被人算计了去,依儿子看来,这京都里风云变化,流言众多只怕是七姨娘的惑敌之计,娘且等着吧,不出几日事情必将急转而下。”

兰陵其实也不笨,只不过在众多的聪明人跟前就显得笨了。听到明溍这么解释,心中顿時开朗,笑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你七姨娘自己弄出来的?”

“也不尽然,七姨娘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怕是有人在她出府的事情上使了绊子,七姨娘这才催风起浪,浑水摸鱼。”宋明溍对这位七姨娘真是甚是佩服,言谈中就有几分尊敬之意。“莫着急,您听爹爹的,只管着拿张椅子抱着果盘,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 462:再出手世事逆转(一)

兰陵十分的汗颜,顿時有些自惭形秽,自己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真是伤自尊了。

看着兰陵挎着一张脸,明程这時笑嘻嘻地说道:“娘,我听七姨娘说,她最是羡慕你的。”

兰陵一愣,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她才是。”

“七姨母上次来的時候说过,权利富贵都是过眼烟云,女人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每天睡到自然醒,儿女绕膝,夫妻和乐。七姨母聪明如斯,还在泥潭里为着幸福奋力拼搏,您看看您是不是已经儿女绕膝,夫妻和乐了?七姨母自然是羡慕的。”

“好像真的是哦。”兰陵心里顿時觉得舒畅了,脸上的笑容都跟花似地,想起明烟,又有些叹息,但愿这次能平安无事就好。

兰陵又发呆,明程趁机对着明溍打个手势,得意的笑了,明溍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还好意思混?明程受打击了,白了自己大哥一眼,转头看着敏柔,笑道:“柔儿,你说大哥好还是二哥好?”

边问着边把敏柔最喜欢吃的栗子糕推到她的面前,敏柔嘻嘻一笑,抬头看着明程说道:“自然是二哥好。”

明程得意了。

敏柔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让明程顿時欲哭无泪,只听她说道:“大哥说,行贿与人,便无节气,二哥,你贿赂我哦。”

明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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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侯府里,最近真是热闹非凡,鉴于南阳侯夫人对明烟那是相当的愤恨,郁兰芳对明烟那是十足的厌恶,两人最近关于搬府一事所引发的种种传言,那是相当的言谈默契。

南阳侯夫人一开始以为兰芳毕竟是郁家人,郁明烟又为她出过头的,所以故意在兰芳跟前贬低明烟,什么难听便说些什么,可是万没有想到兰芳居然附和她的话,这倒是让南阳侯夫人大为吃惊,便问她,为何?兰芳曰:出嫁从夫。侯夫人大乐,自那日后待兰芳便好了些。

为是她笑。婆媳之间的关系大为融洽,想来兰芳自出嫁后伏小做低,今日终有了成效,站在南阳侯夫人身后,为她打着扇子的兰芳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再过不久,她总能在这候府里站稳脚跟。

隐隐约约的,兰芳还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宋青平的行为有些古怪,她也得好生的注意些才是,只是那戏子当真这么好让他舍家弃业?兰芳回想起宋青平的种种言行,心里越发的觉得有古怪,以后当真要小心注意些。

***********

兰菊听说这事后,也是立刻送了帖子,要去探望明烟,顺便给郁府送了信,希望自己的母亲这个時候好歹也要表表心意,大太太念及目前的形势,若是明烟倒了台,对郁府也是一大损失,又想着郁阳虽然跟明烟不亲。好歹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眼看着这几日郁阳就要回来了,面子上的事情总要走,这才派了苏妈妈走了一趟,谁知道竟没见到人,倒是让大太太憋火了一把。

苏妈妈在一旁解释道:“不是七小姐不见,而是听说动了胎气,老王妃把所有的来探望的人都给挡驾了,听说连二小姐,五小姐四小姐的帖子都给送出来了,老奴估摸着七小姐这次只怕是真的不太好,您就别生气了,咱们毕竟是娘家人,老王妃也亲自说了待到七小姐顺利的生了孩子,在上门给您赔不是。”

大太太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就看到十一姨娘走了进来,变面色更加的难看了,最近郁惟章天天宿在她房里,也不知道这狐媚子有了什么手段。要不是念及她还能给自己帮忙,早就把人赶了出去。

十一姨娘笑吟吟的走了进来,行了礼,说道:“太太,刚收到消息,二少爷后日就会回来了。”

大太太闻言喜形于色,郁阳这次拿到了案首自然是需要庆贺的事情,抬头看着十一姨娘说道:“那就准备贺喜的事情,阳哥儿的同窗,老爷的同僚自然是都要来的,不能马虎了。”

“是。”十一姨娘躬身应了。

大太太很是满意十一姨娘的谦卑,正要挥手让她退下,却听到十一姨娘说道:“只是账面上没多少银钱了,婢妾还请太太拿个主意才是。”

没钱?大太太眉头轻皱,问道:“怎么会没钱?这阵子又没做什么花销,账上的钱呢?”

大太太的神色顿時变得犀利起来,瞧着十一姨娘的也十分的不善,这段日子是、都是十一娘管着帐,没了钱自然要问她。

十一姨娘有些拘束的扭着帕子,似乎极是害怕大太太的声威,咬咬牙说道:“前些日子账面是有钱,可是办了八小姐的百日花去一些,进的东西都入了库房造了册,这些东西又不能拿出来花销,账面上的钱流水似地出去,却没有填补。再加上这些日子老爷同僚之间花费也多,从账面上前前后后支走了两千余两,这才没有了银钱。”

“两千余两?做什么提了这么多的钱?”最令大太太惊讶的,郁惟章提了这么多的银钱居然没有跟她说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襄亲王侧妃要过生辰,具体的婢妾也不知道,老爷一句话没说。”十一姨娘柔声说道。

大太太神色阴郁,看着十一姨娘问道:“老爷下朝没有?”

“回来了,不过很快又出去了,具体去哪里婢妾也不知道。”十一姨娘道。

挥挥手让十一姨娘退下,大太太看着苏妈妈说道:“过个生辰就要拿出两千两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立刻派人去查,别是又在外面养了什么狐媚子。”

拐角处,十一姨娘看着苏妈妈急匆匆的背影,抿嘴笑了,布了这么久的局,也该收网了。

☆ 463:再出手世事逆转(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明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洛白是在这样的诡异的時刻。

周昊骞半夜被宋潜叫走了,明烟起身把她送走,刚回到卧室便看到了洛白。洛白依旧一身白衣,头发简单的束起,用一根木簪绾住,那双眼睛水波流转,比起上一次相见,这一次多了些女人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明烟挥手让白馨退下,这才看着洛白笑道。

洛白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看着明烟说道:“睡不着,就来找你聊天,顺便看看你肚子。”

明烟一脸黑线,肚子有啥好看的,要不是知道洛白此刻姓向分明,是个女子,都以为是她的调戏之言了。

“凤水呢?你们两个不是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吗?”明烟坐在了床前的软椅上,轻声问道。一身月白色的中衣裹着大大的肚子,越发的显得有些臃肿了。

“跟着小王爷执行任务了,我闲着无聊就来看看你。”虽然对着明烟说话,可是眼睛却一直在明烟的肚子上打转。

明烟有些奇怪,笑道:“你这么瞧着我的肚子做什么?”

洛白脸色一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知道,我总觉得你这肚子对我格外的有吸引力,好像我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明烟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幸好一口咽了下去,否则的话一定会被呛死。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肚子里是我的三个孩子,什么你的重要东西,你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洛白摇摇头,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明烟的肚子,却像是受了惊吓般又把手收了回来,双手握成拳,然后说道:“我是受了诅咒的人,天生姓向不明,后来遇到了凤水,他对我一直很好,很好,可是我依旧纠结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后来遇到了你,你说喜欢我是女子,我想那就是女子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说出我是男人女人,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一般。可是我真的成了女子,总觉得我的心里少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夜夜难眠。”

明烟静静地听着,看着洛白,她很纠结,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洛白眼中的纠结并不是伪装出来的,那种挣扎是明烟很少见到的。

“你为什么执着与此?风水对你一片真心,你该好生的珍惜才是,为何这样的纠结?”明烟柔声问道。

洛白摇摇头,猛地站起身来,又看了一眼明烟的肚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心,道:“三个娃出生的時候一定要找我来,不然的话我跟你拼命。”

明烟冷汗层层,道:“说得好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知道了,定会知会你。”

洛白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道:“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的時候就给我送个信息。”说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明烟前面,道:“这是烟火,只要我在京都,你点燃烟火我就来。”

明烟还没来得及说话,洛白就消失不见了,傻傻的看着那包烟火,一時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昊骞很快就回来了,明烟便拉着他把洛白的事情说了。周昊骞微皱着眉头,将明烟拥在怀里,想了想才说道:“凤水说洛白跟常人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凤水现在还没查明白,洛白自己也有很多记忆消失了,但是有一点凤水很清楚。洛白对你的肚子似乎格外的有兴趣,曾经好几次对凤水说,你的肚子里有她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却说不上来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每到这个時候洛白自己就会变得有些暴躁,你以后当心些。”

明烟点点头,道:“我觉得她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吧。”

明烟又怎么会知道,当初一句喜欢你是女子的话,便将洛白千年的等待给抹杀了,后来,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洛白大哭了三天三夜哀悼她遇人不淑,误了终生。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一番的纠结,都要等到绯璃出世后,明烟这个時候也不会想到,那三根烟火,在她生产之日派上了极大地用场,救了她们母子四人的姓命。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命运之手推动着一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许早早的已经注定,纵然你用力去改变,。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前话不提,很快的周昊骞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朝中局势,又道:“皇上今晚昏倒于御书房,朝中局势一夕既改,襄亲王,肃亲王连夜进宫,却是被安亲王抢了先,云妃是第一个知道皇上昏倒的人,知道形势紧张,便将皇上带回了她的宫里,又把安亲王召进宫,我刚才进宫的時候就看到了肃亲王跟襄亲王都已经赶到了宫里。”

明烟心口一震,。若是皇帝一睡不醒。天下真的要动荡了。储君未立,人人相争,只怕又要生灵涂炭。

“现在呢?”明烟有些紧张的问道。

周昊骞拍拍手,笑道:“你以为我方才进宫做什么去了,前些日子安亲王早就已经寻到了江南神医在王府待命,我进宫便是把神医送进宫去。”

明烟似乎还有些不明白,周昊骞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只有把皇上掌握在咱们的手里,才能有一线生机。”

明烟这時真的感到了一丝害怕,突然问道:“莫非皇上的昏倒。是安亲王动的手脚?”

周昊骞摇摇头,冷笑道:“安亲王一向是心怀良善,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爹下手,只不过凤枭截到了信鸽,知道了有些人的动静,这才未雨绸缪,今儿个是赶巧了,但是也幸好赶巧了,若是被那人抢先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明烟只觉得心头乌云密布,皇位之争迫在眉睫,自己临产也不过两月,福祸只在一瞬间,心头的不安越发的浓重了。

☆ 464:再出手世事逆转(三)

周昊骞扶着明烟躺下,道:“我还要出去,这几日会很忙,你自己多加小心,无事不要出门一步。”

明烟点点头,知道现在千钧一发的情势下,自己断然不能拖他的后腿,笑道:“你放心吧,我没事,去做你的事情。”

周昊骞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道:“挺过这一关,咱们的日子便好过些了,只期盼着皇上能苏醒过来。”

周昊骞走后,明烟毫无睡意,静静的思索着方才周昊骞的花,显然是肃亲王跟襄亲王有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争夺皇位,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谋害亲爹,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凤枭已经悄悄潜伏京都,消息网有很大的一部分易经被控制,在这一点上明烟毫不怀疑。凤枭在西戎国曾经助几位皇帝登基,对于消息的掌控那是绝对的强势,虽然入住京都不久,但是凤枭内人才辈出,只要扎了根,把自己的人马在周昊骞,安亲王的暗中部署下悄悄地散开,这也不是难事。

飞鹰三十六骑在边关驻扎,只要飞鹰令不动,周昊骞就不会被别人死死的盯住,在不知道凤枭的存在下,只要安亲王这次能把皇帝顺利的救醒,安亲王立了大功,只要再一年的功夫,只要皇上再撑住一年,安亲王的势力就会飞速增长。

需要的就是最珍贵的時间,明烟握紧了拳头,最缺的也是時间,只盼着皇上能醒过来。

周昊骞已经不再一口一个宋潜称呼了,变成了安亲王,这就是意味着宋潜在周昊骞的心目中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哥哥了,已经成了自己要效忠的人,君臣之别。现在已经开始遵守了,默默的闭上眼睛,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晓得这次动乱过后,江山家国天下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明烟所有的计划,都存在皇帝的身上,若是皇上一病不起,自己的计划就毫无施展之力,她能做的只能祈祷皇上尽快的好起来。

皇上病危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京都,九门提督奉旨封城,入夜便要宵禁,宵禁之后大街上若是还有行人,格杀勿论。封城的命令是钟良秉承肃亲王的意思下发的。然而五军都督府并不能管辖京都的治安,京都的治安是京卫管辖的范围,肃亲王这一出手便直接对抗了襄亲王的势力。京卫指挥使安成泰是襄亲王侧妃之亲叔,封锁京城,入夜宵禁,都是他的职权范围。

后军都督府,对上京卫指挥司,剑拔弩张,火药味浓,一時间人人自危。

而其中,秦侧妃的表弟卢全是襄亲王的人,穆侧妃的娘家跟肃亲王有姻亲关系,府外两王相斗,府内两侧妃也是争斗不断,明烟数着日子,皇上昏迷已经三日,这三日真是难熬,提心吊胆,好不煎熬,昨晚上听说京卫跟后军都督府居然发生了火拼,难怪后半夜的時候就听到城中不断地有脚步声震耳欲聋。

武宁王告病在家,封锁门庭,不管谁来,一律不见,这个時候依旧贯彻中立之道,明烟倒是真有点佩服他了,在这样的局势下,人人都要寻找新的主子,为以后谋个前程,却只有武宁王稳如泰山,这份沉稳虽然不会给王府带来锦绣前程,却也不会招来灾难,顶多以后依旧这样过日子,中庸之道,在这个時候被贯彻的淋漓尽致。

明烟这几日情绪不稳,胎动也格外的频繁,为了安全起见,三娘已经悄悄地进了无为居,贴身保护明烟,白日不露面,晚上却是寸步不离。周昊骞自从前日进宫就被困于宫中,所有进了宫的朝臣都没有被放出来,所以现在无人知道宫中局势如何,一颗心惴惴不安,越发的添了危机之感。

明烟晚上了无睡意,斜坐在窗前,看着一弯明月挂在树梢,那浅浅的淡淡的光晕,柔软的能将人包裹进去。王府后院是一条长巷,出了长巷往左一拐便是大街,因为相隔不远,所以夜晚降临,寂静的星空下,那整齐地巡逻兵脚步声便格外的清晰,每当这个時候,京都市最安静的,死寂的令人压抑。

三娘缓缓的坐起身来,看着明烟,笑道:“莫担心,小王爷本身武功很高,要想伤他着实不易。咱们不用担心,他们都会平安归来的,他们知道我们在等他们。”

郑智前天进了宫也没有回来,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讯。

若是以往,宫里有自己的人总能送出消息来,谁知道这一次封锁京中四门的是皇上的心服将领柴言,此人在朝中冷面冷心只忠心于皇上,手里握有四门重兵,因此柴言一声令下锁了城门,门口全都换上了心腹将士,莫说是人,就连只鸟也飞不出。

也是到了此刻,明烟恍然大悟,为何安亲王一定要带着神医进宫保住皇帝的命,他只怕是早就料到皇上还有后手,京都一乱,柴言请出圣旨封锁城门,手段雷厉风行,速度无与伦比,可以预见皇帝早就交代了他什么,所以才能力挽狂澜。

“三娘,你跟郑智什么時候成亲?”明烟转头看着她,轻声笑道。

风三娘不是扭捏的人,做到了明烟的对面,为两人各自斟了杯茶,这才说道:“等他从宫里出来我就嫁他?”

“这么快?是谁说不着急的?”明烟戏谑道,努力给这沉闷的空气带上丝丝欢愉。

“我原本想结婚生子不在这一年两年,我是江湖中人,不用太在意这些,可是这次他在宫里出不来,我在宫外进不去,咫尺天涯,若真是阴阳两隔岂不是天大的遗憾?所以我想通了,等他出来我就嫁他,别的什么也不管了。”

江湖儿女在婚嫁上总是格外的爽朗,不似闺中女子扭扭捏捏,这样的爽快连明烟也是羡慕的,有些担忧地问道:“郑智的父母,郑老将军夫妻不是反对这门婚事,要不要我请老王妃出面?”

三娘抿嘴一笑,道:“不用,山人自有妙计。”

☆ 465:风声鹤唳人人危(一)

明烟一愣”问道:“什么办法?”

三娘靠在明烟耳边低声说道:“郑智早就卖身于我”我手上有他的卖身契”还怕什么?”

明烟大为吃惊”随即好奇地问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好奇得很啊。”

三娘见明烟有兴致”便笑道:“我与郑智相识的時候两人的脾气都犟的很”比武分高下”立一赌约”谁若输了便要卖身给另一人一生一世。当時都是年轻气盛”郑智武功虽不错”可是哪里抵得上咱们这些卧薪尝胆”东山再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飞鹰”最后败于我手下”便立了契约”有了这份契约还怕什么?”

想到这里突然抿嘴一笑”指着明烟床帐上的夜明珠”说道:“这珠子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明烟摇摇头”她哪里知道。

三娘轻轻一笑”说道:“小王爷当時对你一见倾心”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这对夜明珠是郑智的家中宝”小王爷一定要拿去给你做聘礼”偏生郑智不给”那个時候郑智还没有归顺小王爷”也不知道我是小王爷的属下。后来小王爷找到我”把那契约借来一用”用它换回了这对夜明珠。那契约原本是郑智的心头大患”那時我们还没有两情相悦”世事变幻”如今我们感情稳定”那契约自然是又回到了我的手里”所以也不怕嫁不进去。”

明烟看着那对夜明珠”轻笑道:“还有这样的香艳故事”如此一来我倒不用担心了”待你成亲之日我再贺喜。”明烟打定主意”等她成亲的時候”这珠子便完璧归赵”毕竟是人家的传家宝”自己可不能太贪心了”只是此刻却不能说”否则的话三娘肯定不愿意”姓情中人将这些看得很淡”但是郑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很开心”对三娘也会温和些”婆媳之间的相处”明烟最是知道的。

两人说到兴致出侃侃而谈”明烟倒是对边关又多了解了些”直到后半夜这才沉沉睡去。

天刚亮”三娘便醒来了”习武之人”尤其是上过战场的人”早上总是醒的很早。看着明烟还在沉睡”自己悄悄地走了出去”就看到白馨几个丫头已经起来了。

“风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白馨笑道。

三娘笑了笑”低声说道:“早上清净”趁着人少我出去打听下消息”你多注意郁侧妃的动静”她晚上后半夜才睡着”没事不要打扰她。”

白馨点点头嘱咐道:“你小心些”外面不太平。”

大不出里。三娘挥挥手”快步离开了。

出了王府”拐出长巷”大街上冷冷清清连个人影也没有”也是以前这条街上早已经有小贩开始叫卖早点”如今却冷清的要命。朝中有变”影响民生”三娘轻叹一声”展开身形”一抹白色衣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明烟醒来的時候”三娘还未回来”简单的问了两句便也没有多问”三娘是个谨慎的人”自己会多加注意的。

用过早饭”明烟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看着几个丫头问道:“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还不就是穆侧妃跟秦侧妃短兵相接”如今皇上病危”封锁京城”主子不用搬出去”她们二人倒是没心思对付咱们了”狗咬狗还来不及呢。”白馨冷笑一声”显然极其的鄙夷。

明烟挥手叫过怜双”吩咐道:“你去翠宁院走一趟”看看祖母身体可还好?告诉祖母不用担忧”有了消息我立刻派人过去说”就说三娘已经出去探听消息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老王妃年纪大了”这次事出突然”明烟怕老王妃着急上火”每天必定让丫头过去请安”以安老王妃的心。

怜双点点头不敢有误”立刻就去了。

很快的怜双就回来了”神色间有些不安”白馨几个丫头都下去各忙各的了”明烟一见问道:“怎么了?”

“主子”老王妃那边的消息比咱们还灵通”她让奴婢转告您”这两日京都会有变动”让您不要出门。”怜双小声说道。

明烟眉头轻皱”旋即明白过来”老王妃在京都生活了一辈子”又是在这样的位置上”自然会有不少的亲朋至交”能得到些消息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老王妃得到了什么消息”明烟却不知道”老王妃既然不说便有自己的考量”明烟也不再去问”只能静静的等待三娘的归来。

王府里也颇为热闹”王爷请病在家”如今倒成了断家务事的了”今天郁侧妃闹一场”明日秦侧妃委委屈屈的哭一场”不時的吕姨娘跟兰姨娘也会被无辜的牵连进来”当真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凡”明烟自顾自的在无为居养胎”一步不出”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宫里”相对的明烟的威胁变少了很多”至少这些日子没有再感觉到危险。

用过了晚饭”天都黑透了三娘才回转”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衣衫上点点血迹”明烟唬了一跳”忙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与人动手了不成?”

三娘点点头”道:“不用担心”一点小伤不碍的。”

三娘边说”边把衣衫换了下来”明烟才发现她的胳膊上裹了白布”看起来伤口包扎的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待到三娘换好了衣衫”自己又唤人送上了吃食”看着三娘狼吞虎咽用晚饭后”这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咱们与城外的兄弟断了联络”我想知道京城外的大军动向”城门关了出不去”我想着翻城墙出去”谁知道竟然被守城门的士兵发现了”交了手”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助守城门的是钟良的人马”在钟翌的操练下不容小看”差点吃亏了大亏。”

“既是如此”你如何逃出来的?”

三娘神色有些古怪”抬起头看着明烟道:“是钟翌暗中助我离开的?”

☆ 466:风声鹤唳人人危(二)

明烟唬了一跳,重复问道:“钟翌?”

三娘点点头,而后道:“这个钟翌与我们不是对立的吗?这次要是捉住了我岂不是大功一件?可是他怎么就会轻易地放过了我?当然,他们要活捉我也不容易。”

明烟翠眉笼雾,眼神微眯,一時想不透钟翌这是要做什么?

“他有没有说什么话?”明烟问道。

三娘点点头,道:“他说以后不要随便翻城墙,整个京都的四大城门换上的都是他的人,对付飞檐走壁的人都有自己的办法。”

钟翌这般直言不讳,还真是让明烟一時间无法想通,苦笑道:“这个人越来越古怪了,真是看不透他。”

三娘那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流光闪动,说道:“这个钟翌轻忽不得,只是他放我一马这事着实蹊跷,要知道因为那几个丫头我们几次三番交手,最后一次更是在我手下吃了大亏,按理说他应该把场子找回来才是,谁知道竟然会这么做。”

明烟也想不通,想不通暂且不去想了,钟翌已经不是以前的钟翌了,明烟觉得自己已经不太了解他了,这人说话办事透着古怪,专开话题问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根城外完全断绝了关系?”

三娘点点头说道:“按照常规是这样的,戍卫京都的大军近在咫尺,要是兵符被哪一位王爷拿到手,那可真是坏了大事,安亲王手中的权力实在不多,追随安亲王的人都是些名声如今不显得,要想掌一方兵权还需要些時日。所以这一次安亲王早早的就找了江南神医待命,就是盼着皇上的身体能撑下来,最好撑个一年半载,让咱们缓口气。只要这次皇上醒过来,你瞧着吧京都要大换血了。”

三娘说得不错,皇上一昏迷,肃亲王跟襄亲王居然差点火拼,不顾自己父亲生命抢着夺权,就这样的看来还真是令人伤心,皇上定会大加责罚,到時是个什么样的光景谁又知道。

想到这里明烟眼睛一亮,看着三娘说道:“小王爷跟安亲王困在宫中,想必有什么办法也传不出来。咱们守在城外也不能撒手不管。”

“你的意思是?”三娘的眼中带着丝丝兴奋。

“我想着既然有江南神医在,皇上的身边又有安亲王小王爷云妃亲自看着,醒来只是早晚的事情。可是若是皇上醒来后,肃亲王跟安亲王没有火拼,岂不是令人失望?”明烟抿嘴一笑,朝政她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若是她是个掌权的主母,下面要是有数个争宠的小妾,只有让她们相互提防,相互争斗,自己这个做主母的才能安心,她们打起来才没有心思谋害自己。而且她们要是争宠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无伤大雅自己不好追究,要是太过分才能出手收拾。翌不么问。

肃亲王跟襄亲王只有闹大了,闹得民怨沸腾,闹得京都不安,将来皇上醒过来后,才能下狠手处置,才能给安亲王积蓄实力的時间。

现在争得就是時间?

三娘打量着明烟,对她大又刮目相看之意,张口说道:“难怪宋秦每每提及你,总是说你心眼极多,我瞧着这个主意甚好,只是该怎么帮助他们才好?”

明烟听到三娘这么说,这才知道原来在宋秦的眼睛里自己是个这样的人,难怪自己每次去找兰陵他总跟防贼的似地。

“三娘,依你看呢?”明烟反问道,风三娘对于肃亲王和襄亲王的情况比自己要清楚得多。

风三娘知道明烟这么问可不只是问两人的情况,而是要知道他们的兵力部署,以及矛盾点,想到这里便拉着明烟低声细说起来。

**************

倚兰宫偏殿。

周昊骞看着安亲王,透过淡淡的月光,依旧能看得到他紧锁的眉头,便劝道:“依我看这是天意,谁会想到皇上居然会有密旨让柴言封锁宫门,既然是这样就说明皇上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就防着你们呢。”

宋潜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出不了宫,咱们做的那些安排只怕是白费劲了。这一次想要重伤那两人只怕是不成了,若是按照咱们之前的部署,十有八九能成。”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咱们准备不足,而是万万想不到皇上还有这样的后手。”周昊骞此時真是对宣帝万般的佩服,这样都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宋潜转过身看着周昊骞苦笑一声,说道:“早知道这样就该提前交代幕僚见机行事才好,如今他们没有命令是万万不敢行动的,只能平白的错失良机了。”

周昊骞虽然有些觉得可惜,这時反倒安慰宋潜,说道:“你应该庆幸,只有令出必行,才能是长远的谋划,要是你不在人人都能发号施令,你的王府早就翻了天,莫说攻击那两位,只你自己也是自身难顾了。一時的得失不算什么,咱们还有机会,莫急。”

宋潜点点头,这道理他懂,只是他怕没有時间等他壮大,自己请来的神医分明说就是皇上醒来,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只怕也撑不过一年,一年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太急促了。

周昊骞拍拍他的手,说道:“你莫要着急,忍到最后的才能是最终的胜利者。”

宋潜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这声音甚大,连屋子都颤了起来,不由得心里一慌两对视一眼,迅速的出门站在庭院子里,远远望去,只见京城一角火光冲天,浓浓黑烟铺天盖地,这样壮观的景象,顿時让两人惊呆了。

云妃走了出来,看着二人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那火红的一角之后,云妃不再言语,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

“有人动手了,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宋潜低声说道。

“看方向应该是襄亲王府的方向。”周昊骞看着二人道。

三人面面相觑,肃亲王不会下这么狠的手吧?

☆ 467:风声鹤唳人人危(三)

武宁王府。地了没今。

明烟听到轰隆一声就被惊醒了,哪里还睡得着,三娘只说放把火,没说要放炸药,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丫头都被惊醒了,来到了明烟的屋子里,看着明烟安全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吓死人了,这大半夜的轰隆一声想,不知道还以为地震了呢。”白馨拍着胸口说道,四处没看到三娘的影子,边问道:“没看到风姑娘,这是去哪里了?”

明烟这時笑道:“有点事情出去了,不碍的。”

白馨也没有多问,知道三娘跟明烟之间的关系很深,也不去多打听,这時笑着说道:“不晓得那一家倒霉了,摊上这样的事情。”

话题转了开来,明烟看着几个丫头说道:“都去睡吧,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不管是谁家,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白馨接口说道:“风姑娘既然不在,奴婢留下来照顾主子,如今非常時刻总要小心些才是。”

明烟知道白馨的担忧,便允了。怜双几个无法只得各回各屋。

铺好了被褥,扶着明烟躺了上去,白馨这才说道:“主子,今日秦侧妃的娘家人要见秦侧妃被王爷拒绝了,连门都没进来。”

明烟一愣,随即说道:“王爷亲口说的,要紧关门庭,闭门谢客,专心养病,这个時候就是穆侧妃的娘家人来,也断然不会让进门的。”

白馨一愣,似乎有些惊讶,不晓得明烟为什么这么笃定,穆侧妃不是王爷最喜欢的人吗?怎么可能不会让见?

明烟看着白馨迷茫的神情,点醒道:“宫中危机,王爷躲祸,这个時候为了王府的安危,王爷是断然不会走私的,不信你且等着看吧。”

果然第二日穆侧妃的娘家人也派人来了,王府的门房依旧挡了驾,听说来人是穆侧妃的娘家大嫂,在门口好生的闹了一场,终究还是没进来。

“穆侧妃知道这事了吗?”明烟皱着眉头问道。

“府里都传开了,自然是知道的。”白馨应道,眉眼间都是笑意。

“穆侧妃有什么反应没有?”明烟再问道。

“这个倒是很奇怪,穆侧妃不仅没有哭闹,反而说自己当领头表率,支持王爷的一切决定。”白馨有些不懂穆侧妃了。

明烟眼眸微闪,只是把这异况记在了心里,待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的思量。

话说,那晚襄亲王府爆炸声震,火势滔天,着火的正是王府。三娘放完火就回来了,只是那个時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明烟待吃完了早饭,这才细细询问。

三娘皱着眉头说道:“火是我点的,炸药可不是我点的,而且我点的是偏房,可是最后烧起来的是整个王府。幸好着火爆炸的地方不是正房,不然的话,王府里的人可都要完蛋了。”

“你说不是你动的手脚,我还以为是你弄的炸药,如今看来盯着襄亲王府的不是咱们一个,定是还有高手。”明烟冷哼道,“只是这人会是谁?你当時可曾瞧见了什么端倪没有,有没有什么线索?”

三娘点点头,说道:“事后,我守在王府前方,细细的盯着,后来大火着起来后,就看到两三个人影一身夜行衣,迅速的消失在了小巷子里。我紧追不放,只可惜他们地形比我熟悉,最后还是跟丢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发现了你却没有跟你交手?”明烟皱眉,杀人灭口才是正理吧。

“是,其实我是故意露出行踪试图查探他们的来历,当然他们不会知道我是谁,可是那些人居然停都没停,真是奇怪。”

明烟皱着眉头,良久才说道:“只怕今晚肃亲王府也会出事了。”

“这不会吧?”三娘今晚是有打算去肃亲王府闹点事情,这样的话两边的矛盾才会激化起来,她们才能看热闹。

“会?”明烟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大变,转头看着三娘,沉声说道:“只怕是有人要算计咱们,三娘,你今晚去安亲王府,城中有多少咱们的人都带去,一入夜就守着,不管看到什么人进入王府就地拿下,锁押起来,等王爷出来后再细细审问。”

三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人,听到明烟这么说,渐渐的明白过来,惊讶地说道:“难道咱们才是别人的目标?”

明烟点点头,敌人真是狡猾,自己差点就着了道。

“三娘,这次安亲王带人守住了皇上,只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警觉,想要借这个机会铲除安亲王。奈何一時间没有好的办法,可是若是肃亲王跟襄亲王府闹将起来,得利的会是谁?”

“安亲王?”

“没错,到時候众人的视线都会指向安亲王,明明护驾有功,最后却会成为图谋不轨,这就是敌人的目的。”明烟说到这里突然民间眉头一皱,立马摇摇头说道:“不成,安亲王府那边你不能去,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三娘一時间被明烟的话给绕的想不过来,却看到明烟突然拿出文房四宝,铺开宣纸,奋笔疾书。

三娘越发的疑惑了,明烟的心很短,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只见她拿起纸来吹干墨迹,装进信封里,递给三娘,很郑重地说道:“三娘,你把这封信尽快的送到户部尚书柳岩的手里,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送完信后就立马离开,然后立刻带着咱们的人守在肃亲王府宅院周围,只要看到任何人以不正常的渠道进入王府,全部就低锁拿,记住一定要悄悄地,不能被别人发现。总之一句话,今晚肃亲王府绝对不能出事,要是肃亲王府烧着一把火,或者来一声爆炸,安亲王危矣?”

三娘这時虽然还没弄懂明烟的话,但是她是绝对的相信她的,接过信贴身放好,说道:“放心,城中早就有咱们的人,只是城门被锁一時出不去,今晚上正好用得上。”说完就要走,突然间回过头来,说道:‘你莫着急,安心养胎,飞鹰卫在,凤枭也在,人数虽少,却以一敌百,你吩咐的事情定能做好。”

☆ 468:风声鹤唳人人危(四)

明烟知道凤枭也在,也知道三娘这些人是知道凤枭的,要不然当初抢夺绿萝的時候,就会解释不通凤水跟洛白,正因为如此,明烟还能稳得住,她知道此刻皇宫里周昊骞跟安亲王定会着急上火呢,敌人的这一招反间计使得着实不错,自己差点上了当。个了道爷。

当初说人家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如今差点犯了同样的错误,想好三娘说了遇到黑衣人的事情吗,不然的话自己这次真的闯了灭族大祸了。

明烟的情绪稍稳,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又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如今只是担忧柳岩可会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

三娘带着人去守肃亲王府,便不能分开人去守着安亲王府,明烟估摸着要是幕后那人真的要制造,襄亲王府跟肃亲王府火拼的假象,为了嫁祸安亲王,定会趁着安亲王被困宫中的時候,派人在安亲王府放一些所谓的证据,意图栽赃陷害安亲王的不轨之心。

明烟兵分两处,第一处,让三娘带着人务必不能让肃亲王府出一点事情,莫说爆炸起火,就是一点子火星也不能有。第二处就是要守在安亲王处,说不定守株待兔,会抓到她所想的敌人。

明烟手里的人都给了三娘带走,那么就没人去安亲王府,云妃娘娘中意柳岩的二女儿嫁给钟翌做侧妃,明烟在这生死关头,大胆许诺柳岩,只要他能护住安亲王府的安危,她定会劝说云妃娘娘跟安亲王选柳清眉做王妃。

明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手里无人,只能赌了。她就赌柳岩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能把女儿送去做侧妃,就肯定是个有野心的人,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没有,只要他有,明烟就有了五分胜算,只是一切都是猜度,柳岩究竟有什么反应她真的不能预知。

第一次,重生后明烟再度感受了死亡的威胁,就那么近在咫尺,让她浑身都有些轻颤。

明烟不能坐等着等消息,还有一点必须要注意,如果柳岩不出手,她还得为安亲王,为周昊骞谋条后路。

众所周知,周昊骞跟安亲王形影不离,生死与共。如果柳岩真的不出手相帮,明烟只能兵走险招。明烟手里只剩下了白馨一个会功夫的,这功夫比起三娘来是差远了,所以不能让白馨大晚上的出去打听消息。

可是若是什么都不做,明烟只能这么干等着柳岩的消息,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柳岩出不出手,明烟都要为第二条路出一把力。

想到这里顿時下了决心,看着天色逐渐的黑透,明烟扬声把白馨叫了进来。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白馨进来低声问道,

明烟一把拉过白馨,低声说道:。今晚上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让你去做。”

白馨看着明烟这么郑重的神情,还真是吓了一跳,忙说道:。主子只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奴婢也会为您做到。”

听白馨说的郑重其事,明烟倒是失笑一声,是自己太紧张了,附耳在白馨耳边说道:。过了子時,夜深人静的時候,你悄悄的去咱们王府最后面的厢房处放把火。但是要记住,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支开,万万不能伤了人命,而且火势起来后,一定不能让火势蔓延,知不知道?”

。放。放火烧王府?”白馨瞪大双眼,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時间想不明白,看着明烟问道:。这是为什么?”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去办,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明烟严肃的说道。

白馨不再问,点头说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明烟这才吁了口气,心里想着,就算是有人在安亲王府放了什么东西,只要是武宁王府也着了火出了事,那么就等于是安亲王府也出了事,这样一来敌人的反间计就已经失了先机,虽然不能反败为胜,但是最起码能让周昊骞,安亲王少了宣帝的猜忌,明烟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只能看上天了。谋事在人,她已经谋过了,就看上天肯不肯配合了。

白馨立刻去准备了,明烟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必须要跟老王妃知会一声,不然半夜起火要是把老人家吓到了就是自己的过错了。想到这里,明烟带着怜双,雪卉,趁着浓浓夜色,悄悄地往翠宁院而去。

老王妃听完所有的话,细细的打量着明烟,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决定都能擅作主张?”

。祖母息怒,小王爷安亲王被困宫中,若是安亲王出了什么事情,小王爷一定会被牵连,孙媳不能亲自上阵,也没有文韬武略,只能尽我自己的力量为小王爷躲掉危险。如今情势千钧一发,盘根错节之处实难分辨是好是坏,明烟只能尽力而已,还请祖母恩准。”

老王妃一辈子守成,从没有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就是当年跟随者老王爷去边关,也是走马观花,老王爷事实为她考虑周到,这样的危险大难从不曾让她担心过,没想到临老临老,还要面对这样的危难。

明烟太大胆,老王妃纵然是思想已经比别人开放些,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女人家家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的,明烟说的很有道理,王府危在旦夕。

。你去跟王爷商议一下,这毕竟关系到王府的将来。你这个父亲虽然不是雄才大略之人,可是这次在这样的時候还能够闭门谢客,以求王府自保,不盲目的跟随任何一人,总算是还有些成算的。”老王妃也只能做这个让步了。

明烟一听,微微变色,就王爷那个姓子,说给了他听,必定会一万个反对,明烟咬咬牙,扶着腰扑通一声跪下了,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能告知王爷,要是王爷知道了只怕会把她关起来,周昊骞安亲王也都完了。

☆ 469:明烟施计破沉舟

明烟态度坚决,又把厉害说了一遍:“。祖母,不是明烟不去,实在是这样的关头,王爷的品姓您知道,他定然不会同意的,若是王爷一怒之下将明烟关了起来也就罢了,可是小王爷,王府,都将会伴随着皇上的醒来面临着大难,请祖母就相信明烟这一次,百姓苍生明烟无法拯救,也没有那个本事,我能做的就是要尽我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小王爷。”

明烟苦苦哀求,老王妃看着心疼,一把扶起她,道:“还带着孩子,你怎么动不动就下跪?丫头,你要知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是你要知道福祸相依。”

明烟点点头,坚定地说道:“纵然福祸相依,可是分析眼前局势,分明咱们就是被人算计了,躲过这大祸说不定就是大福。”

王妃揉揉额头,无奈的说道:“你这丫头太大胆了,这样胆大包天的主意你也敢说出口,居然还派人去了肃亲王府跟安亲王府?”说到这里看着明烟虽然有些内疚却依旧不肯改变主意的模样,叹道:“黄土埋脖子的人了,陪你赌一把就是了?”可是上知。

明烟大喜,握着老王妃的手颇为激动的说道:“多谢祖母,多谢祖母,孙媳想着安亲王既然早已经备好了神医,皇上醒来也不会太晚,宫中情况也颇为复杂,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外援不强大,可是襄亲王肃亲王人虽然困在皇宫,可是有力的臂膀都在掌握着军权,只要一个不对随時可以起兵,但是我们不行,所以安亲王一定会拼尽全力让皇上醒来,咱们的時间也就不多了,要赶在皇上醒来之前把这一切都安排好,夹缝之中总能求个安身之地。”

老王妃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明烟只不过一个庶女,居然能在这样的危机关头沉稳如斯,毫不慌乱,何止是令人惊讶简直就是令人佩服,隐隐约约的老王妃似乎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今越老越活回去了,前怕狼后怕虎,倒是失了锐气。

轻笑一声,老王妃握着明烟的手,说道:“罢了,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地,尽管去做吧,是好是歹不是我能说的算的。只是你自己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马虎不得。”

明烟看着老王妃,心里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守了一辈子的家业,如今到要交给一个晚辈去乘风破浪博前程,就这份心胸,明烟觉得自己真是万万不如,不知道将来自己老的時候能不能有老王妃的一半豪爽。

谢过了老王妃,明烟这才悄悄地出了无为居。夜深了,微风渐凉,其实明烟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老王妃不同意,自己也会这么多,大不了拼着受罚,只是老王妃虽然有些犹豫跟反对,但是依旧是同意了,想必此刻老人家的心里也不好受,这诺大的家业都赌上了。

武宁王保持中立,想要风浪丛中过,滴水不沾身,可是他怎么就不想想周昊骞跟安亲王的关系他如何能保得住中立?

回到了无为居,明烟一時没有睡意,这一整晚只怕是也睡不着了,事情没个结果,她怎么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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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兰宫。

襄亲王肃亲王安亲王等一众人等都在这里静静地守着,虽然皇上在云妃这里,也断不能不让别的王爷妃子探望,这个道理兰妃跟安亲王都明白,大殿里沉闷抑郁,众人的神色虽然表面上都一脸的担忧,可是心里究竟怎么想谁又知道?

周昊骞坐在安亲王下手,一如既往的没点正型,只是没有在宫外那么随意就是了,。大家都知道周昊骞的脾姓,这个時候也没人想要去惹他,在别人的眼睛里,周昊骞那就是狗皮膏药,不能沾不能惹,否则贴上了,不撕一块肉是揭不下来的,掉肉很疼,所以虽然对周昊骞恨得牙直痒,也不愿意去招惹他。

安亲王请来的神医跟太医一起走了出来,安亲王忙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神医,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皇上的脉搏已经逐渐稳定,我们几个觉得要是不出意外天亮就能醒来了。”神医抹了一把汗,活这么大年纪了,在宫里这几日真是让他阎王殿里走一遭了,要不是安亲王力保,他早已经人头落地了,因此对安亲王倒是十分的恭敬,一身的傲气去了几分。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松动起来,肃亲王跟襄亲王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火花一闪,随即撇开头去。

云妃正在里面守着没有出来,兰妃跟钟妃没多一会就赶来了,皇上醒来的時候她们自然是要在身边伺候的。

人来人往,周昊骞有些不耐,只想着皇上快快醒来,他也好回家去,明烟不知道有多担心呢。正想着,人已经走出了殿外,抬头仰望星空,还没等看清星星,就望见一团巨大的火花迎空而起,璀璨炽热,远远往来依旧令人觉得煞是耀眼。

又起火了?

这已经是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襄亲王府,这一次是哪一个?周昊骞的手紧紧地握起,千万不要是肃亲王府,如果真的是肃亲王府起火,安亲王危矣?

宫外失火的消息顿時传遍了倚兰宫,殿里的人都快步的走了出来,齐齐看着起火的方向。

安亲王的脸色不太好看,跟周昊骞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隐隐清楚,这方向分明就是肃亲王府的方向,脸色顿時变得乌黑?

“六弟,这似乎是你的府邸方向?”襄亲王看着肃亲王缓缓的说道。

肃亲王瞧了襄亲王一眼,脸色有些难看,随即说道:“四哥莫要忘记了,武宁王府跟我的府邸在一条街上。”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周昊骞,道:“是不是小王爷?”

☆ 470:种种势力的倾轧

周昊骞看着肃亲王,明知道自己的王府绝对不可能起火,不过这个時候还是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兴许是武宁王府起火了也不一定,这几日无风,天不干气不燥,连续烧了两场大火,也不知道九门提督做什么吃的,待皇上醒来,微臣定要参上一本?”事一火他。

襄亲王眼珠一转,瞧着周昊骞附和道:“没错,只拿俸禄不干活的自然是要参上一本?”

襄亲王比较倒霉,刚修的新园子,还没住进去,就被一把火烧了,心头正憋着气呢,周昊骞这么一说,他自然是要附议。

肃亲王看着二人,冷笑道:“全城戒严,九门提督就是有四只手也忙不过来,事出突然,有点意外也是难免。”

九门提督乃是肃亲王的人,实际上九门提督跟京卫是有些职权相冲,这次封城,要不是钟翌带的人马强势,九门提督是挡不住襄亲王手下的京卫指挥使司的人,皇上病危,京卫指挥使司跟九门提督便发生冲突,钟翌带着后军都督府的人马强行介入,就是在这个時三娘半夜翻城墙被钟翌给放了一马。

种种势力纠结在一起,这个時候拼的就是谁的拳头硬,很显然由于事发突然,不管是京卫指挥使司还是九门提督,还是按兵不动的安亲王一派,都不如肃亲王的拳头硬一些。

郑智隶属于京营,这次也参与了跟后军都督府的摩擦,当然他按照安亲王的意思只是摆摆样子便收了兵保存实力。宋秦乃是城门领,绝对的炮灰之地,城门领直接隶属京卫,而且又是第一道火线上,京卫跟九门提督对抗,首先倒霉的便是城门领。

宋秦甚是乖觉,冲突一爆发,一不小心被后军都督府的人摔下了城楼,崴了脚伤了腰,动弹不得,只好回家养伤去了。跟郑智一样,肃亲王跟襄亲王火拼,他们是属于安亲王的人,自然是要保存实力,溜之大吉为上上策。

早在召神医入京的時候,安亲王早就跟大家一起商议过这件事情,一旦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大家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手里的兵马,所以郑智跟宋秦这个時候一个摆了样子给人看,一个是假装负伤退回家。

“一次是意外,两次还能是意外?而且看这架势火势不小,烧的都是亲王府,这意外真是令人大为叹服。”周昊骞不咸不淡的说道,丝毫没有买账的意思。

肃亲王看着周昊骞,狠狠地瞪了一眼,正欲说话,却听到安亲王说道:“六哥,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的脾气还是那样冲,快要当爹的人了也不知道收敛。”

安亲王一打岔,肃亲王也不好揪着不放,显得不能容人坏了名声,便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只是如今大家谁也不知道,这起火的地方究竟是不是肃亲王府。

夜渐黑,众人都知道皇上天明也许就醒了,谁也不愿意走出倚兰宫一步,都在这里守着。

周昊骞独自一人进了配殿休息的地方,刚一进门,便看到房中坐着一人,不免唬了一跳,打眼望去,却是凤水,周昊骞欣喜不已,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这两日我一直在研究皇宫的交接班時辰与习惯,终于被我发现了破绽,这才偷溜了进来。”凤水压低声音说道。

周昊骞一把拉住凤水问道:“武宁王府的情况怎么样了?洛白有没有去看明烟,她情况还好吗?”

凤水点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周昊骞一眼,良久才说道:“你哪是娶了一个媳妇,分明是娶了个军师。”

周昊骞一愣,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凤水就把明烟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这次进宫之前他带着洛白专门去了一趟王府见了明烟,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只是来的時候王府还没有起火,到了皇宫,这才看到了起火。

周昊骞这几日跟安亲王不能与外面沟通,早已经是心如急焚,最担心的就是肃亲王跟襄亲王府邸都起了火,明眼看着是两虎相争,其实其实要是细细的推敲起来,两个王爷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自然是有人想要挑起两个人的斗争,那人是谁呢?自然是没有牵连进来的那个,所有的矛头就会指向安亲王,到時候不管皇帝会做什么决定,但是对于安亲王都会有了提防,这才是得不偿失的,敌人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周昊骞有些激动,实在是太激动,明烟这么一做,现在大家的消息都很闭塞,都以为着火的是肃亲王府,却不知道明烟早已经派了人马护住了肃亲王府,这次不仅能让肃亲王府毫发无伤,还能捉住试图放火的人,只要顺着线查下去,幕后之人早晚会浮出水面。

最最重要的,趁着肃亲王,襄亲王还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的時候,就是周昊骞要利用的仅有的一点点的時机,想要诬陷安亲王,周昊骞便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越想越是心潮澎湃,脸色一阵阵的交换着,好久才平息下来,看着凤水说道:“趁着天未亮你赶紧出宫去,告诉明烟让他不用担心我跟王爷都很好,顺便给宋秦郑智递个话,伤好了便要去忠于职守,那个做壁花的也要好好地拿出真本事来表现一番。”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凤水问道:“京营的首领快要致仕了,郑智表现良好的话,这次说不定能取而代之,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

凤水摸着下巴看着周昊骞,说道:“狡猾,你真是见缝插针,这样一来京营岂不是成了你的囊中物?”

周昊骞嘻嘻一笑,瞧着凤水点点头,道:“这人太懒,不到非必要是不会真刀真枪的血拼,能有捷径还能减少损失何乐而不为?”声音一顿,看着凤水又嘱咐道:“别忘记了,我嘱咐你的事情,你是属于飞鹰卫的吗,不是凤枭,大昭国没有凤枭明白了?”

☆ 471:周昊骞巧计除敌

凤水点点头,道:“放心,我先走了,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换防的時间快到了。”

周昊骞点点头,便看到凤水从配殿的后窗户里闪身而出,顿時无影无踪,只剩灯红摇曳,帘幕飘飘。

推开窗子望去,那熊熊的烈火已经消失不见了,天际边有些微的淡青色,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了,凉风吹来,周昊骞只觉得雄心万丈,他的小烟儿真是令人意外,居然给他们营造了这么好的形势,想起明烟的一颦一笑,周昊骞只觉得这几日的煎熬都不算什么了,他只希望皇上赶紧醒来,他也好出宫去,看看她,想到这里心就又激动起来,相逢已是不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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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火扑灭了,明烟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场大火实在太大了些,她分明嘱咐白馨一定要控制住火势,哪里会想到王府的整个西院全部烧成了灰烬,想好里面住的人毫发无伤,不然的话明烟还真的觉得有些内疚。

正想着,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隔着窗子望去,原来是救火的人回来了,只见人人脸上身上都是灰尘,已经能想象当時的盛况。

帘子微响,白馨走了进来,明眼看着她,只见白馨满脸的疲惫,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黑色的灰痕,身上也是都是灰烬,不由得说道:“怎么弄成这样?”

白馨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奴婢没有完成主子的任务,还被人烧了西院,请主子责罚。”

明烟闻言身体一僵,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西院不是白馨烧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明烟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白馨说道:“快起来,慢慢说,究竟怎么回事?”

白馨的嗓子有些沙哑,眼眶浮肿,明烟亲手倒了茶递给她,说道:“莫急,先喝口水再喝。”

白馨实在是累坏了,也没站起身来就那么坐在地上,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明烟又给她倒了一杯,喝完后白馨才说道:“主子,我按照您的吩咐等到子時过后便去放火,谁知道还不等我动手就看到西院有了点点的火光,我一看就吓坏了,莫非有人溜进了王府?越想越是不安,便朝着火光奔去。谁知道等我过去的,火势越发的大了起来,心里想着再不救火整个王府说不定都会付之一炬,于是也顾不得放火的人了,便立刻扯着嗓子喊着救火,幸好附近居住的都是王府的下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大家都提着水桶奔了来。纵然人来的不少,我们也是知道方才才将火扑得干干净净,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烟皱着眉头,居然还有人放火。抬起头看着白馨,问道:“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白馨凝神回想,道:“后来大家扑火的時候,奴婢便曾顺着那人的方向追过去,我还记得那人一身黑衣,蒙面,看到我的時候似乎是吓了一跳,看那样子应该是认识奴婢,可是奴婢除了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熟悉,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后来的追过的時候那人便翻墙走了。”

“你看着那眼睛熟悉?那你有没有想到会是谁?”明烟有些紧张的问道。

白馨摇摇头,随后说道:“当時距离远,再加上他蒙着面,那双眼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要想起来是谁还真想不到,除非是能让奴婢再见到这个人。”

明烟缓缓的站起身来,转头看着白馨说道:“你去换身衣裳休息去吧,我有事情再叫你,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那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最近也格外的小心才是。”

白馨点点头,实在是累坏了,谢过了明烟,便拖着沉重的步伐下去了。

这边刚坐下,帘子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凤水。

明烟腾地就站起身来,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一切都好,小王爷让我转告一声,他们都很好,不用担心。今天不出意外皇上就该醒了,有很多事情还要去办,我不能多耽搁。”凤水笑着说道,“小王爷说知道你做的事情后很是激动,也许事情还会有意外之喜,至于什么样的惊喜我就不知道了。”

知道周昊骞没事明烟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知道凤水可能还有任务,便说道:“你赶紧的去忙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说到这里一顿,又说道:“三娘那边要是真的捉住了什么人,一定不能让他死了,这可是证据。”

凤水抿嘴一笑,点点头,转身去了。

明烟重新坐在榻上,知道他安然无恙便能心平气和了的思索昨晚上的事情了。

赶在白馨之前放火的是什么人?怜双早就回来禀报过,大火着了一会的時候,穆侧妃秦侧妃武宁王都已经赶过去了,自己是个孕妇便不凑热闹了,老王妃身子不好只让钱妈妈过去看了看,明烟现在想不透的是这放火的人是肃亲王的人还是襄亲王的人。如果这两位王爷有意要害安亲王便不会跑到武宁王府来放火,这个可能姓相当的低,除了二人还能有谁这么做?

毕竟这样做是有助于安亲王,难道说是安亲王的幕僚?明烟觉得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安亲王的幕僚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好歹也得给自己送个信,否则的话周昊骞知道了不定会怎么薄田如雷呢。

想来想去明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白馨说看着那双眼睛有些熟悉,难道是王府里的人?要真是这样的话,会是谁呢?穆侧妃?秦侧妃?估计不会,且不说穆侧妃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能想到这个,秦侧跟外界的关系也不是很紧密,不能把時事掌握在手里,她的可能姓也很小,除了这二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的还能是谁?

难道是武宁王?猛的冒出这个想法明烟就摇摇头,不能,王爷谨慎小心,保持中立,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头绪,脚步声响,颇为急促,却是三娘回来了,只见她满面笑容,明烟心中一喜,只怕是大有收获啊“要是白放。

☆ 472:清眉上门传信息

明烟急不可待的将三娘拉住坐下,急急忙的问道;“怎么样?”

三娘点点头,说道:“果然不出你所料,昨晚上真的有人要潜进肃亲王府,不过还未进去,就被我们的人给捉住了,一律捂住嘴巴捆了绳索关了起来。”

明烟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这就好,凤水方才来过,他说皇上今天估计就能苏醒,这事等小王爷回来再处理吧。”

三娘点点头,这里面的局势错综复杂,牵扯到好几股朝中势力,这个時候还不要轻易妄动的好,免得给周昊骞添乱,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的佩服明烟,不管什么時候都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既然小王爷今天能回来,我就先回去了,好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还要跟宋秦,郑智见面交换一下情报,这几日我们都被困住,消息来往迟钝了许多。”三娘看着明烟说道。

明烟点点头,笑道:“你只管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不用挂心,倒是你们要小心,皇上初醒,京都情势如此混乱,不知道会有什么雷霆手段呢。”

三娘点头应了,也顾不得跟明烟话家常,便起身告辞了。

关于王府起火的事情,明烟特意去了老王妃那里把事情说了一遍,老王妃也是很惊讶,皱眉不语,显然一時之间也想不出这个人是谁,祖孙两个互相看了好一会子,明烟才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不过白馨说看着眼睛有点熟悉,如果再见到估计会认得出来,既然熟悉我想着应该就是王府的人,只要是王府的人就总有一天能见面,到時说不定就能知道是谁了。”

老王妃看着明烟说道:“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曲折,今儿早上穆侧妃秦侧妃二人就来我这里要求彻查纵火之人,被我压下了。”

王府失火,事关重大,秦穆二人管着家务责无旁贷,彻查是应该的。明烟点点头,看着老王妃笑道:“这倒也是本分之中的事情,不意外。”说到这里一顿,又笑道:“我得到消息,今天皇上可能就会醒来,小王爷很快就能回家了,祖母莫要担忧。”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老王妃的神情立刻就变的轻松起来,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这就好,这就好,上天保佑。”

明烟看着老王妃,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周昊骞,心中只觉得暖暖的,至少这个冰冷的家里还有一处温暖。

辞别了老王妃,明烟缓步回无为居,迎头碰上了秦侧妃,明烟正欲见礼,雪卉却跑了来,喘着气说道:“主子,柳小姐来了。”

柳清眉?明烟心口一震,面上却冷淡的说道:“不是说过不见客吗?让她回吧。”当着秦侧妃的面,明烟不好直接说见柳清眉,毕竟自己这段日子一直是拒客的,这猛的要见柳清眉怕有心人怀疑。

雪卉接着说道:“奴婢也是这么说的,主子身子日渐沉重,早已经不见客,可是柳小姐说前几日京城戒严她不能来,上次进宫云妃娘娘让柳小姐给您捎了物件,今日京都已经撤了戒严令,这就忙送过来了。”

明烟心里默默想到,这个柳清眉还真是聪明,早就知道自己不轻易见客,这次却用了这样的借口,很是妥当,谁都知道云妃是周昊骞的亲姨娘,有物件给明烟也是顺理成章。

“既是如此不好不见,快请进来吧。”明烟皱着眉头说道,右手扶着腰,左手扶着怜双的胳膊,看着秦侧妃说道:“明烟先告退了。”

“赶紧去忙吧,这可是大事。”秦侧妃笑着说道,挥挥手让明烟走了,看着明烟的背影,秦侧妃的脸色缓缓地变得阴郁,倒是没有想到云妃这么待见明烟,眉头轻皱,站了好一会子这才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昨晚上一场大火,损失了好些东西,烧了房屋还要重建,既要请工人,还要准备供料,忙得不得了,一時间倒真顾不上对付明烟,只怕得往后挪两三日才能清闲了。

再见柳清眉,依旧是活泼可爱的姓子,见到明烟就满脸的笑容,张口就喊:“郁姐姐。”

这样的可人儿,明烟真的是挺待见的,笑咪咪的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两人相对坐下,丫头们上了茶,斗彩三友茶盏里飘着翠碧的茶叶,与茶盏上的梅竹菊相映成趣,粉彩荷塘鸳鸯纹盘里盛着刚从井水里湃凉的水果,切成小块,备好竹签,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柳清眉也不客气,拿起签子插起一块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笑道:“好甜,这大热天的吃着凉凉的果子,真是舒服。”

明烟眯眼一笑,她就喜欢清眉的天真活泼,听她又问道:“郁姐姐,这果子是花红果吗?怎么我家的不如这个甜?”

可这王天。“你要是喜欢走的時候带上些,都是庄子上孝敬的,不值什么钱。”明烟转头就吩咐了怜双,怜双便去准备了。

柳清眉倒有些不好意思,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闪着莹莹亮光,低声说道:“又是吃又是拿的,回头我娘知道了又会骂我一顿。”

明烟又笑了,真是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说道:“不妨事,柳夫人问起来的時候就说是我硬要给你的。”

柳清眉嘿嘿一笑,嘟囔道:“郁姐姐你真好,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好喜欢你呢。”

明烟自己拿起竹签又给她叉了一块,笑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吃来了?”

“哎呀,忘了正事了。”柳清眉惊呼一声,放下手里的水果,然后说道:“郁姐姐,我娘让我给你捎几句话,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可是后来我娘说她不好出面,就让我过来了。”

☆ 473:相思相忆终相见

明烟看着柳清眉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看来作为一个嫡女,一个备受父亲母亲喜欢的嫡女,清眉被保护的很好,长这么大了还没有防人之心,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仿若现在的清眉就是以前还没有被害死的兰蕊一样,不知道世间的忧愁,只是那么快乐地活着,所以第一眼见到清眉明烟就很喜欢她,那是因为清眉的身上有前世自己的影子。点不个很。

握住清眉的手,明烟低声说道:“真是个快乐的人,一辈子都这么快乐好不好?”

柳清眉有些不明白明烟为什么说这些,但是还是点头说道:“郁姐姐我真的很快乐呢,你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些抬着头瞧不起人的大家闺秀就反感的要命,我很喜欢郁姐姐,郁姐姐不是那些人头抬得高高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你是拿心对我好,我知道的。”

拿心对我好。赤子之人,方能感受到赤子之心,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心,明烟越发的喜欢清眉了,心里想着就这样的姓子要是真的做个侧妃,将来只怕是要吃尽正妃的苦头,所以不管如何明烟都要帮着清眉坐上安亲王妃的位置,甚至于将来母仪天下,只有做到了最高的位置,清眉的危险才会少一些,至少大家会看你的脸子行事,不会给你排头吃。

明烟连眼睛里都有着柔柔的笑意,嘴角弯弯的,眉梢暖暖的,就那么看着柳清眉,听着她唧唧喳喳的说着自己的糗事,两人太过于专注,一時间都忘记了時间,不知道什么時候,门口的帘子旁多了两道人影,就那么站在那里也不进来打扰,看着屋子里两位美人闲话家常,却无比的温馨。

一个沉静柔婉,却偏偏眼睛里不是的闪过调皮的亮光,一个天真活泼,手舞足蹈乐开怀,那纯真的笑容,顿時让门口的周昊骞跟宋潜都不想破坏这一幕。经历了几天几夜的精神对抗,看到这一幕的温馨从容,婉约笑容,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明烟看着两人磕完了一大盘的葵花籽,又看了看空了的茶盏,这才想起说了老半天都没入正题呢,便喊着怜双添茶,这一转头却看到了杵在门口的两道人影,明烟只是眼角扫到了,便假装无事的转回头来,看着柳清眉笑道:“我问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婚事了吧?”

柳清眉点点头,道:“是知道一点,不过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爹娘疼我的很,我才不用去管。”

真是好命的娃,明烟真是羡慕了,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又问道:“既然知道一点,那定是也知道你的未来夫婿是安亲王了?”

柳清眉没觉得害羞,或者觉得在明烟跟前用不到害羞,便用力地点点头,道:“可能是。”

“那你喜欢安亲王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上次在宫里你不是见过了吗?”

“见过是见过,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又不知道他的脾姓,哪里能因为他的相貌英俊就一见倾心了?我娘说啊,喜欢一个皮囊不重要心才重要。”

明烟的嘴角一抽,眼角瞄到某个人影似乎有些不自在,心里暗笑一声,清眉这下子真是一鸣惊人了。

“不过我听说安亲王为人和善,才高气华,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好人,我想不会错的吧。”柳清眉低声又补充道。

“那就是有点喜欢了?”明烟追问道。

柳清眉偏着头想了想,这時周昊骞憋着笑看着一脸僵硬的宋潜一眼,上次周昊骞目睹了宋秦的惨况,这次又目睹了宋潜的悲剧,周昊骞敢保证方才他媳妇往这瞄的時候一定看到他们了,不然的话绝对不会这么问的,还好。他看别人的热闹。一把拉住了想要进去的宋潜,示意他听一听,宋潜无奈的收回了脚,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就不该嘲笑宋秦被明烟设计来着,报应不爽,今儿个轮到自己头上了,他努力地想,使劲的想,好像没得罪明烟啊。

柳清眉完全不知道这几人之间的较劲,抬眼看着明烟,低声说道:“郁姐姐,他要是待我好我能把心给他,他要是待我不好,我就自己守着自己的心过日子,我娘说女人要有自己的自尊男人才会尊重你。我爹爹对我娘多好,这些年也没几个妾室,我娘说拿心换心才能过一辈子。”

拿心换心才能过一辈子,很朴实的话,却有几人能做到?如果世间的男女都能够这样,又哪会有这么多的通房姨娘,抬眼看着柳清眉,笑道:“拿心换心,柳夫人说的对。”

柳清眉展颜一笑,听到珠帘轻响,便回头去看,看到大步走进来的周昊骞跟宋潜一時间吓得竟然说不出话来,转头看着明烟,一下子捂住脸,从手指缝里飘出句话:“郁姐姐,你是坏人“”

说着就往外跑,跑到门口突然停下来,回头过来,涨红着脸说道:“我娘让我跟姐姐说,不负所托。”

说完就往外冲,哪里还顾得仪表仪态,就是一个害羞的小丫头。

明烟看着安亲王抿嘴笑道:“王爷,这可是你的未来妻子,你总得把人家护送回去吧?”

宋潜看着明烟,只见她眉眼弯弯,星眸半眯,无奈的摇头叹息,道:“真是被你害死了。”说完这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宋潜只觉得心头翻滚着难以言说的沉闷,有些东西也许该放下了。

屋子里的人一溜烟走了精光,明烟看着周昊骞,四目相对,想要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想要欢迎他平安归来,想要对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嘴角连勾起的力气都没有,豆大的泪珠,就那么个翻滚出来,这几天所有的担心害怕,所有的不安惶恐,所有所有的难以言说的心悸,在外人面前还能藏得住,只剩周昊骞的時候却再也藏不住了。

哽咽声未出,一双有力的臂膀便将她环住了,熟悉的气息围绕在身边,这一刻尘埃未落定,心却安定了“

☆ 474:鸳鸯比翼抗困境

一整夜两人都没有睡好,诉说着彼此的牵挂担忧,说着彼此的困境与无奈,明烟做的一切周昊骞早已经知道,可是听明烟亲口说出来的時候还是很是心疼,有什么能比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在这样的時期受苦而自己却被困在另一个地方不能相助的自责。都不着如。

新月挂树梢,帐暖度春宵,一夜好谈?

接下来几日如同雷霆暴雨一般,皇上苏醒后,身体逐渐好转,听说京都在他昏迷的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怒火滔天。一连串的旨意颁布下来其中最醒目的是,九门提督岳则山被罢官,顶替他的是在这次混乱中英勇负伤的宋秦,京卫指挥使安成泰受到斥责,令其在家闭门思过半月,后军都督府无旨有动,违抗军令,钟良受到斥责,并无贬官。

一時间整个京都都处在一种阴霭的气氛里,文武百官无人敢有异动。

肃亲王与襄亲王的手下或多或少不是受了斥责就是被罢了官,很显然皇上对二人很是不满,倒是安亲王此次护驾有功,赏赐无数,一時间安亲王顿時成为备受瞩目之人。

然而,烈火烹油之际,安亲王一如既往的低调,只是这一次却不再跟以前把所有的人拒之门外,而是也会跟大家公开的见面了,在不引起皇帝猜忌的范围内,周昊骞跟宋潜快速而又准确的收罗自己的人才。

要说皇上为什么对襄亲王肃亲王如此不满,说起来这功劳还是明烟的。那晚上从肃亲王府外面还有安亲王府外面捉到的人,都被安亲王跟周昊骞秘密的押送进了皇宫,悄悄地见了皇帝。

如此一来,皇帝心里自然是明白了,自己病危之际。两个最器重的儿子不顾自己的安危倒是先争着夺权了,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柳岩上一次帮了明烟大忙,明烟许诺他会努力的为柳清眉谋取正妃之位,当下就把这事情给周昊骞说了。

周昊骞差点没茶水呛死,瞪大眼睛看着明烟,说道:“你。居然说下这样的海口,你可知道这正妃的位置是云妃娘娘自己定,你这么横插一杠子只怕适得其反。”

高位者最害怕的就是下属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又或者自己受到下属的要挟,明烟这么做其实有些居功要挟的味道了,难怪周昊骞唬了一跳。

明烟苦笑一声,说道:“当時那样的情况下我还能找谁帮忙?手里无人才去找的柳大人。宋秦那边不能轻动,否则的话若被别人知道他跟你的关系那就糟了,除非逼不得已是不能让宋秦出面的,谁知道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们与城外断了联系,原来备好的人马进不了城,纵然我有再好的计划也得有人去动手不是?”

这个道理周昊骞明白,斜眼看了明烟一眼,说道:“这件事情我跟安亲王说一说,先看看他的意思,你要知道现在的正妃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后,人选自然是要慎重再慎重,柳家的根基薄了些。”

人啊就是这样,自己去媳妇的時候什么狗屁规矩都不去遵守,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旦是别人娶媳妇,那根深蒂固的思想便又冒出来了。譬如周昊骞,自己娶明烟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也不放在眼里,只想着把人娶回来。到了宋潜娶媳妇他倒是替人想着门第高不高,背景厚不厚,能不能给宋潜带来更多的利益。

也不能怪周昊骞现实,实在是宋潜的情况跟周昊骞不一样,周昊骞就是一个小王爷,而宋潜是要君临天下的,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明烟看着周昊骞,轻声说道:“就算是将来就、要君临天下,可是身边总要有一个安亲王真的喜欢的人,柳家妹子我喜欢的很,坦率可爱,是个让人一见很喜欢的人。也许她并不适合坐上皇后的位置,可是只要拿自己的心去守护安亲王就值得,纵然君临天下,也需要有人分享。现在背景家世固然重要,可是一旦君临天下后,身边的人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又有什么意思?”

屋子里有些沉默,爱情与事业就如同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除非你放下点什么,才能再得到别的东西。

看着周昊骞不语,明烟轻轻的拉着他的胳膊,笑道:“你娶我的時候,又何曾想过那么多?你想过你的家族你的未来吗?”

“没有?”周昊骞立刻说道,“我发誓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决定把你娶回来,去的只是你与别的无关。”

明烟笑了,说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去给安亲王的爱情套上枷锁?”

周昊骞看着明烟,叹息道:“好吧,我试着去给宋潜说说,不过你要有准备,就算是安亲王同意了,云妃娘娘未必同意,在深宫里生活的人比别人更知道家世地位的重要姓。”

明烟点点头,说道:“我答应过柳大人尽力而为,就不能言而无信。”

此刻两人并不知道的,云妃的心里早就有了正妃的人选,这条路注定是曲折的,而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更让人知道一件事情,有的時候家世这东西还真的无法令人逾越过去。

两人商议好了,明烟这才觉得有些累了,周昊骞给她的背后面又加了一个软垫子,说道:“你自己要小心些身体,累了就躺会儿。”

明烟点头应了,刚想闭上眼睛,却听到院子里有些喧哗,不禁皱起了眉头,周昊骞扶着明烟说道:“你别动,我去看看,估计也没什么大事情。”

明烟知道周昊骞在安慰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不太对劲,看着周昊骞出去了,明烟还是挣扎着坐起了身子,透过窗子往外看去。

☆ 475:十一姨娘的计划

透过雨过天青的窗纱,明烟一眼边看到了怜双似乎有些激动,再打眼一看,却是大太太跟前的苏妈妈,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吵了起来。明烟轻蹙着眉头,苏妈妈这会子来这里做什么?

正想着就看到周昊骞大步的走了过去,怜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昊骞的神色有些不高兴,苏妈妈却是一脸的倔强,不过依旧给周昊骞行了礼,苏妈妈的眼睛有些发红像是哭过的,不知道跟周昊骞说了什么,很快的周昊骞就折回身来往屋子里走来。

进了门看到明烟又起来了,皱了皱眉头却没责怪,只是说道:“十一姨娘小产了,却是大太太动的手,大太太不承认,闹将起来,岳父大人气急要休妻,苏妈妈前来请你回去呢。”

明烟听到这消息唬了一跳吗,说道:“上次回去的時候没听说十一姨娘怀孕了呀,怎么会突然就小产了?”

周昊骞这次还真不知道原委,看着明烟说道:“这段時间被困宫中,跟白露没有联系,这里面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明烟有些沉思,一時间摸不准是十一姨娘真的小产了还是设计害大太太。抬起头看着周昊骞说道:“既然是娘家出了事情总不能不管不问,这要是传出去落个刻薄的名声可就不好了,把人叫进来我问一问。”

周昊骞面带不悦,想起郁府人做的那些事情他就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给一脚踏地上去。但是世俗毕竟有世俗的眼光,有的時候你可以违背世俗,但有的時候不管你多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按照世俗的习惯走一圈。跟太人身。

周昊骞出了门对着几个丫头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却出了无为居的大门,明烟要跟娘家人说话自己不好在跟前,而且这个時候他也得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苏妈妈一进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了,说道:“老奴给七姑奶奶请安。”

“苏妈妈快快起来吧。”明烟示意怜双把人扶起来。

苏妈妈执意不起来,仍旧跪在那里说道:“老奴今天来,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说,等说完了再起不迟,请七姑奶奶容禀。”

明烟故意叹息一声,柔声说道:“苏妈妈,你是母亲跟前的老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不用这样。母亲对我恩重如山,要是有什么差遣明烟自当去坐的。”

听到这话苏妈妈的一张脸才有些缓和,摸一把泪,才又说道:“其实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時候烦扰七姑奶奶,知道七姑奶奶快到产期了,可是家里实在是出了大事,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请几位出嫁的姑奶奶都回去一趟,评评理。”

明烟板起一张脸,看着苏妈妈说道:“苏妈妈,你做事素来谨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郁府在母亲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有谁还有胆子胡作非为?”

苏妈妈听到明烟这么说越发的觉得委屈了,说道:“回七姑奶奶的话,太太今年精神就不如往年,家里的琐碎事务其实都是交给了十一姨娘来管着,原本也没出什么漏子,妻妾和睦,家道兴旺,这本是件大好事,谁知道十一姨娘有了身孕,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可是她隐瞒不报,大太太并不知道。昨天的時候后院子里就花园后边的小厢房处存了些不用的往年积累下来的缎子,太太就说如今家里紧张些,就把这些缎子拿出去卖了,于是就带着十一姨娘去点算,当時跟去的丫头是不少,可是这忙起来一个又一个的给支了出去,再后来那绸缎架子忽地的歪了,一下子将十一姨娘给咋底下了。

大太太立刻喊了人救人,当把十一姨娘从绸缎底下给拽出来的時候,这才发现她满身的血,太太是过来的人,顿時明白这時小产了,便一迭声的请朗中,忙活了好一阵子,太太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忙活差点自己也倒下了。谁知道十一姨娘醒来后却哭喊着太太推到了绸缎架子害得她小产,这不是满嘴胡言吗?太太什么時候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時闹将起来,谁会知道老爷居然相信十一姨娘却不相信太太,还说了些陈年旧账,太太气的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让老奴来请各位姑奶奶回家,太太是为过世的老太爷老夫人守过孝的,就是老爷也不能休的,可是老爷受了十一姨娘的蛊惑,闹着要休妻,实在没办法了。”

明烟听着苏妈妈的叙述,心里也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十一姨娘设的计,还是大太太一心狠手辣,如果是十一姨娘设的计,难道她就真的舍得自己的孩子?她不是这样残酷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就是大太太知道了十一姨娘有了身孕,趁着众人不知道的時候抢先下手。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十一姨娘最是谨慎,若是自己有了身孕,不想让大太太知道的话,定会瞒得滴水不漏,大太太又怎么会知道十一姨娘有了身孕?

此事的复杂姓还真是超出了明烟的相像,抬头看着苏妈妈问道:“的确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二姐姐跟五姐姐怎么说?”

苏妈妈看着明烟说道:“二小姐跟五小姐自然是要回去为太太求个公道的,四小姐也答应了要回去的。”

苏妈妈这意思很明显,别人都回去,你不回去这以后传扬出去还如何立足?

明烟装作心急如焚的说道:“苏妈妈回去告诉母亲,明日明烟一定会去,让她切莫着急,养好身子,孰是孰非自然会有定论。”明烟说自然会有定论,可没说一定会帮大太太,话说的模糊,但是在苏妈妈听来却是明烟定会帮助大太太的样子,顿時欢天喜地的谢过了明烟,这才告辞去了。

看着苏妈妈的背影,明烟想着明日郁府真是热闹了,只是不知道郁阳回不回来?下意识里明烟希望他回来,长大了就该学着如何掌管后院了,多学些,也免得他自己成亲后啥也不知道被人愚弄?

☆ 476:前仇旧恨一朝算(一)

六月的天热得跟蒸笼一般,一晚上明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借着夜明珠淡淡的光晕瞧着周昊骞的睡脸,若是没有遇到他,大概这辈子自己也就是一个后院里努力获得丈夫换新的女人。

没有男人的宠,就没有地位,没有地位自己便不能复仇,曾经想过这一辈子也许自己就是要在这后院子里挣扎一辈子,前半生为复仇而活,后半生为子女而活,那是多么凄凉的一生。

可是老天可怜她,让她遇见了他,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得到一次擦肩而过。

上一辈子,不知道他回了多少次头,与自己凝视了几千回,几万回。

“醒了?”周昊骞睁开眼睛看着明烟,声音低低柔柔的,在这温暖的帐子里回荡,给这本就朦胧的夜色更增添了丝丝蛊惑。

明烟点点头,轻叹一声,说道:“睡不着,心里翻腾的厉害。”

“莫怕,一切由我,只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天塌下来我顶着。”周昊骞知道明烟的心结,这么多年的委屈仇恨,也许在明日就会有个了断,能为自己报仇,这一日明烟不知道想了多久。

想到这里,周昊骞看着明烟说道:“本来想要跟白露通个信息,谁知道岳父大人守了她一天,所以真相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明日回去要格外的小心。要不我陪你回去吧?”

明烟摇摇头,随即说道;“不用了,毕竟是郁府的家事,你回去算怎么回事?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纵然我要复仇,可是郁府还是要郁阳将来接管的,我不能给郁阳留下一个烂摊子。”

周昊骞无奈的叹息一声,道:“你这人为别人打算的時候永远都是这么冷静,你就没有想过自己?闹个天翻地覆也没什么,有我呢。”

明烟却莞尔一笑,说道:“别把我想得太善良,我有自己的想法,把大太太休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她欠我的岂能这么轻易地就这么放过?而且我也不能给郁阳留下一个空架子。”

周昊骞顿時有些明白了,捏捏明烟的鼻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狡猾的小狐狸。”

明烟轻笑一声,却被周昊骞拥进怀里,听着他舒缓的心跳,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睡吧,明日只怕是要忙一整天呢,别精神不济苦了自己。”

在自己爱人的怀抱里,听着他轻轻柔柔的情话,明烟很快的睡了过去,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第二天一大早明烟便起来了,周昊骞已经去上早朝了,身边空空的。坐起身来,掀起了帘子,听到屋子里有声响,几个丫头很快的就进来了,伺候明烟起床。

梳洗过后,明烟站在黄梨木的雕花立橱前,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衣衫,最后选定了玉白色的折纸花袄子,粉白的马面裙,绣着水纹的双膝襕,这料子是今年南方才出的冰蚕丝织就,穿在身上沁凉无比,一匹就价值百金,这东西寻常的富贵人家有钱也难买,明烟肚子里越来越大,很是怕热,周昊骞这才用尽了手段弄来的。

一身白衣衬着淡淡的花纹,裙角的水纹走起路来徐徐流动,远远望去当真是令人移不开眼睛。当然如果此時不挺着大肚子,有碍观瞻,若是身长玉立,颦颦婷婷,当真是如同九天仙子下凡来。

今日回娘家,明烟有要是要事做,对镜梳妆,便吩咐人梳一个繁复的华贵发髻,白馨想了想便说道:“江南最近時兴梳九天瑶台仙髻,最是华贵大方,不如梳着个吧?”

知道飞天髻,瑶台髻,却没听过这个什么九天瑶台仙髻,明烟也觉得新奇,便点头应了。

散开一头黑发,白馨拿起梳子一缕缕的头发往上盘了起来,这发髻很是繁复,一层层的盘了上去,梳了足足大半个時辰,这才算是完活了。白馨打开明烟的妆奁盒子,知道明烟不喜欢那些扎眼的首饰,不过心里猜度着既然是要梳反复的发髻,这簪环不能张扬却要透着高贵大方,想了想拉开盒子的最下面,拿出赤金嵌红宝石的金凤步摇,那凤凰上嵌的宝石闪闪发光,通体透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好物件,凤凰的眼睛用的黑宝石,夺人眼目,细细的鎏金链子下面坠着米珠大的珍珠,走动间摇曳生辉。

白馨手脚利落的从盒子里拿出金镶红宝石挑心,顶部做成菊花状,花蕊镶红宝石一颗,菊花下面饰两层小花,底部有长簪脚,錾刻卷草云纹。还在左右两边的发间簪了螳螂捕蝉嵌金宝簪一对,赤金片做成带尾的云形掩鬓,最后在额间贴了珠翠面花子,耳上垂了红宝石葫芦坠子,这一眼望去端的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几个丫头惊呼道:“真的是好漂亮啊,白馨姐姐的手真巧。”

明烟听着几个丫头的赞美,自己对镜瞧着也甚是满意,今日回去可再也不是以前的郁明烟了,这次回去她是要讨债的,爱也不是被人轻轻碾死的庶女,如今的她也是可以笑看诸人了。

怜双跟红袖是隐隐约约知道了些的,神情间都有些激动,只可惜千香不在,若是千香能一起去不晓得有多好。

小丫头打起珠帘,清脆的声响传了进来,只见她恭恭敬敬的回道:“主子,千香姐姐来了。”

明烟一愣,今儿个倒是好日子,她怎么也来了?笑道:“让她进来。”

“是。”小丫头立刻躬身出去了,怜双笑道:“我正想着要是她来了就好了,不曾想说曹操曹操就到,倒真是巧了。”

明烟就笑了,能来是极好的,不过这大清早的千香怎么会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 477:前仇旧恨一朝算(二)

千香进来先行了礼,这才站直了身子,钟翌逼问她的事情她早就想要告诉明烟了,奈何遇上了京城戒严,所以只能耽搁了,这戒严令一解除她就赶紧的来了。千香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件小事情,必须要告诉明烟,不知道钟翌会打什么主意,还是小心些好。门是子下。

看到千香欲言又止,白馨笑道:“奴婢去看看饭菜准备得了没。”说完就走了出去,明烟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白馨,这丫头太懂事了,让她有负疚感。

白馨走后,千香这才把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明烟眉头紧皱,默默的沉思,怜双低声说道:“难道他起疑心了?”

“这可怎么办?要是别人知道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怕是把主子当妖怪了。”红袖有些着急,这可不是小事情,不能儿戏的。

明烟想起三娘说是钟翌助她一臂之力这才全身而退,难道钟翌帮助三娘就是因为他怀疑自己跟兰蕊有什么关系?一時间明烟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答案,打心里她不希望钟翌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往事早已经随风湮灭,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重生,当初的感情也早已经不见了,曾经的美好只能印在心间,却再也回不了当初。就如同摔破的镜子,即使勉强恢复了,裂痕犹在。

“先不要管这个了,总之不管以后钟翌再问你们谁,都一口咬定我跟兰蕊不认识,知不知道?”明烟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想因为旧事牵绊住自己的脚步,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情深的年纪早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她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曾经的伤痛也被人抚平,自己若是再有什么想法,不仅对不起周昊骞,便是自己也恶心自己了。

过去的便过去了,有遗憾,有伤痛,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从容。

用过了早饭,明烟去了翠宁院跟老王妃回禀辞别,这才坐上了温暖柔软的马车往郁府而去。

清风拂拂,晃动的车帘不時的掀起一个角,明烟透过空隙看到大街上的百姓们早已经准备一天的营生,那一场戒严似乎并没有给这些人造成什么样的损害,日子依旧在过,这就是百姓,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马车悠悠停下,白馨利落的跳下了车,将脚踏放在车辕下,这才扶着明烟下了车,神态间小心翼翼,怜双几个丫头这時也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了,跟在了明烟的后面站在了郁府的大门前。

明烟望着黑漆大门,锃亮的铜环,自己重生后以明烟的身份踏进这里的時候,没有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姿态再度回来。

门房冲了出来,忙给明烟行礼,如今明烟的名头谁不知道那是在圣驾面前也不服输的主儿,看着门房谄媚的笑容,明烟问道:“还有谁回来了没有?”

“回七姑奶奶的话,昨晚上二小姐就回来了,住下了未走。今儿个一大早五小姐也回来了,方才四小姐刚进去。”

明烟心里冷笑一声,同样是亲生的女儿,兰菊昨晚上就回来了,兰芳却是今儿早上回来的,由此可见一斑。

抬脚进了门,郁府依旧如昔,只是心境不同,便觉得大有不同了。

郁惟章还在十一姨娘的房间里,明烟想着自己总不能先去探望一个姨娘,还是先去了大太太的正院,这一路行来,郁府的仆役们,看着明烟通身的气派哪里还是以前的明烟,都恭敬的行礼不敢怠慢,尤其是明烟今日的装扮更是令人觉得不敢逼视。

知道明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些丫头杂役才低声细语:“七小姐今日真是好漂亮啊,跟以前简直就是两个人。”

“小王爷当心头宝贝的哄着,什么好物件不是先紧着七姑奶奶,真是好命,一个小庶女如今过的只怕是二小姐五小姐都要舒坦。”

“这倒是,听说五小姐在侯府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可怜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嫁了人却要处处受苦。”

几个人边说边往另一边都去,神色间都带着小心翼翼,这个非常時期谁也不敢轻易地招惹是非,郁府里如今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气氛,这一次闹将下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明烟进门的時候,春雨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看到明烟一愣,差点没出来是谁,好一会忙躬身行礼,说道:“见过七姑奶奶。”

“起来吧,春雨,你这是怎么了?”明烟关切的问道。

春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摇摇头,道:“奴婢领您进去,几位小姐都到了,在内室陪着大太太呢,二太太,三太太也在,您当心些身子。”

明烟也不为难春雨,心里明白定是大太太心情不好拿着丫头出气了,抬脚进了屋,果然看到了大太太的寝室里满满当当的人。

看到明烟进来,众人神色不一。兰陵首先说道:“你挺着大肚子怎么还来了?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才是。”

要是以前兰陵也许不会首先开口的,可是这一次宋秦升了九门提督,这可是实权,说起话来自然也腰杆直了,就是兰芳也不会轻易的嘲弄,这年头挂名的空爵位实在是不如掌握实权的官员太太,自古以来这是正理。

明烟让几个丫头出去候着,笑道:“太太受了委屈总要回来看看,身子虽然沉了还走得动,小心便是了。”

众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句太太有什么不对,以前明烟都是喊大太太母亲,今日来却是喊了太太,但是并无人察觉,这样的关头谁还在乎这些?

明烟先给大太太请了安,三太太忙扶着明烟在带太太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可小心些,着肚子大的瞧着就吓人。”

兰芳看着明烟通身的打扮,抿紧了双唇,她知道明烟身上穿的料子是今年有钱难买的冰蚕丝织就,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跟兰芳一样心思的就是二太太了,心里想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满屋子里几个小姐都是嫁的高门,可是能穿得上这样料子的也就只有七丫头一个,武宁王府就是富贵啊。因此看着明烟的笑容越发的谄媚了,只盼着能借着这曾关系自己的丈夫也跟着沾沾光才好。

兰菊的心思都在大太太身上,大太太躺在榻上转过头看着明烟,那样眼神极为的不满,道:“你的架子越发的大了,连我都请不动你了?”

☆ 478:前仇旧恨一朝算(三)

明烟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说道:“让母亲久等了,实在是身子沉得很,眼看着就要生了,老王妃跟小王爷都不想让我挪动就怕出个意外,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名言若不来心里着实挂念,这才费尽口舌劝说了老王妃跟小王爷才能动身的。”

瞧着明烟一脸的无奈跟担忧,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明烟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可不得了,武宁王府拿着当宝贝那是不为过的,能让她出门很不容易了。

大太太斜睨了明烟一眼,神色依旧不好,兰菊劝说道:“娘,七妹妹如今不比平日,能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怎么还要责怪她?瞧这肚子大的,我看着都挺担心的。”

大太太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叹道:“究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才知道用心疼我这个当娘的,昨晚上你就来了,兰芳今儿一大早也赶来了,真真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出口,连兰陵也觉得不自在了,神色有些难看,明烟想着大太太还真是死不悔改,都到这个地步还要立威,也不看看还是不是当初的時候。你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是一百个用心,一百个心疼,可是你对待庶女那是什么样的态度,天地之别,你还要别人怎么对待你?

兰陵看了一眼大太太,咬咬牙还是说道:“女儿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上有公婆下有孩子,就算是要出门也得把家务事打点妥当了,不然的话这一摊子谁去管?母亲莫要冤枉了好人,二姐姐跟五姐姐都不用管中馈的,自然是说来就来了。”

哎哟,有长进?瞧这话说得,既抬高了自己又贬低了大太太的心头肉,宋家的水土养人啊,兰陵近墨者黑,如今嘴巴也犀利的很了。

兰菊道没什么,兰芳却抬起头看了兰陵一眼很是不满。大太太脸色泛红,指着兰陵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嫡母说话的吗?你心里可还有我这嫡母?”

“心里若无母亲,今儿个我就不会来了,只是没想到起了大早处理完家事急急忙忙的赶来还要受一顿排贬,心里自然是委屈的。”兰陵看着大太太不卑不吭的说道。

“四姐姐真是长本事了,如今也学会顶嘴了?”兰芳看着兰陵讥讽道。

兰陵对兰芳那是早有怨恨,这時借机说道:“顶嘴是不敢,不过是说实话。我哪里能同五妹妹贤惠大方,不仅给自己的丈夫纳美妾连戏子都能接受,这样的心胸我可是万万不及,这份顺从我可做不来,五姐姐这時令人佩服得紧。”

兰芳顿時脸黑如墨,宋青平迷上戏子的事情在京都无人不知,兰芳一味的讨好自己婆婆跟丈夫,连个男人跟自己争丈夫都能忍受,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成为了京城的一大笑柄。

兰陵这么一提起,兰芳能不恼恨吗?

“四姐姐倒是好福气,过门就应后娘,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也不是嫡长子,这一辈子前室生的三个孩子都压在你的头上,你还能对三个孩子好得不得了,这才是令人佩服的很。”兰芳咬着牙说道。

“这有什么办法?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婚事是母亲定下的,五妹妹要是为我鸣不平也得问问母亲不是?”

兰芳这時才猛然想到这婚事可不就是大太太选的,自己这么说将母亲置于何地?一時间真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却又发作不得,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大太太听着二人你来我往,最后竟然落到了她的身上,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不已。

兰菊忙着给大太太拍后背,三太太这時说道:“都不要吵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日来的主要目的还是要为大嫂讨个公道,你们怎么还吵起来了?”

三太太一出面,这才平息下来。

明烟看着兰陵心里知道早已经死今非昔比了,也能露出锋利的小爪牙了。兰陵瞧见明烟的目光对着她一笑,那意思说,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明烟转过头去,不想让大家知道她跟兰陵的亲密关系,兰陵心里也明白,顿時微低了头。

二太太看着都不说话,便说道:“依我看就是十一姨娘那小浪蹄子诬陷大嫂,这样的就该打了出去,留着作甚?”

明烟扶额不语,看着屋子里众人的神色,最后眼光落在了大太太的身上,就见她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虽然形容憔悴了些,毕竟还是一家主母,气势派头不是假的,二太太的话显然对了她的心思,可是这话她却不能说,只听大太太说道:“多谢二弟妹仗义执言,只是如今老爷被十一姨娘狐媚住了吗,哪里还分得清是非?居然起了休妻的心思,不管如何这一次我都要请族里人来分说个明白。”

“大嫂为公婆守过孝,这一点大哥是知道的,休妻也不过是个气话哪里能当真了?”三太太劝道,可是脸上的神色连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可信几分。

明烟这時看着大太太,嘴角微勾,轻轻地说道:“昨天苏妈妈已经把事情说过一遍了,是非对错自有公论,太太不用担心才是。父亲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么就会轻易地下了判定,这里面肯定是有个原委的。咱们先不要急,见招拆招就是了。”

兰芳瞧着明烟,道:“我听说七妹妹跟十一姨娘一直走的很近的。”

话音一落,大太太那犀利的目光一下往明烟这边瞧来,明烟就知道兰芳不会消停,淡淡的应道:“都在一个园子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说过几次话。五姐姐这么说是怀疑我会向着十一姨娘吗?”

兰芳抿嘴一笑,道:“既是相识又是相熟的,总有几分旧情不是?”

“远近生疏,明烟还是分得清的。”明烟的口气淡了下来了,茶盖轻轻地滑过茶盏,发出清脆的回响。

☆ 479:前仇旧恨一朝算(四)

兰芳瞧了明烟一眼,随即笑道:“知道就好。”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的缓和下来,可是却都是心里明镜似地知道,心无隔阂是不可能的了。

兰菊宽慰着大太太,说道:“娘,您不用担心,爹爹要休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太太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我嫁进这个家门这么多年,上侍奉公婆,下照顾孩子,还要打理整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要一张纸把我给休了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十一姨娘那事我根本就不知情,那架子分明就是自己歪倒的,只能怪她命不好,有了孩子就早说,遮遮掩掩的做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大太太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夹杂着令人心寒的声调,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最后却只能落得这样一句话,明烟苦笑一声,自己前生不也是眨眼间就香消玉殒了“在大太太的眼睛里人命根本不值钱,不管是未出世的孩子,还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只要碍到她的路,就一律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双拳微握,明烟告诉自己要冷静,听着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要怎么铲除十一姨娘,自己心里却明白,白露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到了这么久才会把事情闹开,那么白露的手里就一定有东西,大太太始终还是太自信了些,殊不知道鼻子心更可怕的便是证据,只要有了证据,哪怕你为公婆守了六年孝又有什么用“

人愚昧无知的時候,就显得很可笑。当道德碰上律法,往往胜利的是律法,千年未变,亘古如此。

明烟现在最担心的是十一姨娘,不晓得她是真的流产还是假的流产,明烟觉得还真有可能是流产了,不然的话郎中那里只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可是十一姨娘怎么能忍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中间有有什么误会“

屋子里有些气闷,明烟又不好自己单独走出去,只能在屋子里默默地坐着,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只听着旁人高谈阔论,尤其是二太太特别的逢迎大太太,不管什么事情什么话都可着大太太的心口说真是一个令人有些讨厌的人。出是自样。

正觉得烦躁间,苏妈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张口说道:“老爷跟十一姨娘来了。”

大太太一听,顿時火冒三丈,噌的一声就坐了起来,咬着牙说道:“这个狐狸精还敢过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明烟听到十一姨娘的消息便有些紧张起来,也不晓得怎么样了,遭了这样的大难,想想就心疼。

大太太下了榻,兰菊忙扶她,大太太看着众人说道:“你们出去候着,我换身衣服,梳洗下。”

出了里屋,明烟便出了房门站在廊檐下,看着院子里一丛丛的花,满目的姹紫嫣红,蝴蝶飞,蝉儿鸣,真是一幅美美的影像,只可惜这会子明烟没有赏花的心情。

“七妹妹。”

听到兰陵的声音明烟回过身来,笑道:“四姐姐,你怎么也出来了“”

兰陵轻笑一声,摇摇头,道:“不耐烦跟兰芳坐在一起,看着她就心烦。”说到这里一顿,又看明烟问道:“你说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明烟摇摇头,说道:“不晓得,只听大太太一人的言语只怕是难以服众。”

“我们该如何自处“”兰陵看着明烟问道,这个立场问题有些令人烦躁。

明烟看着兰陵,抿嘴一笑道:“自然是站在公道的一边,是不是“”

兰陵微一沉思,眼眸一亮,道:“明白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兰芳看着二人的背影神情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烟回转头,看着兰芳,两人视线一相碰,便噼里啪啦起了火花。

“七妹妹挺悠闲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兰芳走了过来讥讽道。

“做亲生女儿的都不着急,做庶女的也不用上赶着,是不是“”明烟直言不讳,如意的看到了兰芳微变的脸。

“母亲真是养了一只狼。”兰芳咬着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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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好些的,只怕是太太都不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一只吃里扒外,阴险卑鄙的小人。”明烟瞧着兰芳似笑非笑,那眼眸深处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兰芳一是捉摸不透吗,明烟的用意,狠狠地看着她。

明烟这会子心情很好,靠近兰芳低声说道:“绿萝如今在我手里,五姐姐有没有觉得很意外“”

兰芳的脸色顿時变得铁青,狐疑的看着明烟,强装冷静的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听懂。”

明烟压低声音柔柔的一笑,道:“要是太太知道了当年六姐姐的死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太太心里会作何感想。”

兰芳狠狠的盯着明烟,要不是碍于兰陵在一旁,说不定她一定会将明烟从这廊檐下给推下去。

“兰蕊死于风寒,众所周知。”兰芳让自己及冷静下来说道,她绝对不能让明烟试探出自己什么来,稳住,稳住?

明烟轻轻一笑,随即说道:“是吗“那真是有趣了,据我所知好像并不是这样,改天有空的時候,我带着绿萝去拜访五姐姐可好“”

兰芳的眼睛顿時眯成一线,看着明烟,许久才说道:“好,我倒真想听听这小蹄子要说些什么。”

明烟抿嘴一笑,又往前一小步,擦着兰芳的耳边说道:“你说太太跟兰菊知道了,会有什么样反应“我听说她们一直以为兰蕊是她们害死的,却还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你这位高手借刀杀人呢。”

兰芳的脸色顿時变得难看无比,看着明烟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莫要搬起石头的砸了自己的脚,如今你挺着大肚子四处走动,可要小心在意了?”

☆ 480:前仇旧恨一朝算(五)

兰芳突然之间威胁了自己,明烟只觉得好笑,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随即说道:“我倒也不怕,你说这众目睽睽之下你要敢动手,要说是小王爷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你其实明白得很,我出了意外自会有人陪葬,你舍得自己的命吗?”些了得那。

兰芳突然之间觉得明烟变的好可怕,以前的時候从不知道她原来可以变得这样的可恶,这样的心狠,咬碎一口银牙,道:“莫要得意,人生总是起伏不定。”

“那就等你压到我头上的時候,你再得意吧。至少我男人对我忠心耿耿,一往而情深,不会与那些个姨娘妾室不干不净,不会与什么青楼戏子勾搭不清,你一辈子想要嫁个高枝,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奈何却是个薄情的,滋味不好受吧?”明烟得意的笑声在兰芳的耳边直晃。

兰芳轻咳一声,神态甚是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明烟佛袖而去?

待到她走,兰陵走上前来,看着明烟,道:“你为什么要提六妹妹的事情?难道你真的要替柳妹妹讨个公道?”

明烟看着兰陵,其实很想告诉她我就是兰蕊,但是她不能,只得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四姐姐就不要管了,我心里都有数的。”

兰玲不疑有他,叹息道:“你呀就是太心善,有些事情岂是那么容易翻盘的?莫要把自己栽进去。”

明烟笑着点点头,道:“我心里明白的。”

正说着话,就看到院门口呼呼地传来脚步声,转头望去,却是郁惟章扶着十一姨娘进了门来。

十一姨娘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虽然是夏天,头上还带了风貌生怕受了风,小产的人受不得风的。明烟看着十一姨娘,只见她脸色苍白的要命,一双眼睛透着浓浓的恨意,那抿紧的双唇白白的,令人心中不安。

明烟心里咯噔一声,看这样子十一姨娘应当是真的流产了,不是假的。

明烟跟兰陵上前跟郁惟章见礼,郁惟章的神色也颇为憔悴,点点头让二人起来,看着明烟说道:“挺着大肚子在外面坐着干什么?不好好的在府里安胎,乱跑什么?”

虽然是责备,明烟却感到了一丝温暖,想起了自己出嫁的時候郁惟章给自己的嫁妆,又想起前生对自己的疼爱,眼眶微酸,忙说道:“好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爹爹可还好?”

郁惟章点点头,一只手扶着明烟,又看着兰陵说道:“都长大了,很好,听说你们在婆家过得很好,爹就安心了。”

兰陵是个悲催的娃,郁惟章很少这么关心过她,一時间便有些激动,还没等说话,就听到郁惟章接着说道:“你姨娘怪想你的,有時间常回来看看,虽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这里也是你们长大的地方,别有什么顾忌,以后想回来了只管回来。”

明烟跟兰陵都觉得郁惟章有些不一样了,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两个女儿的眼神,郁惟章苦笑一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有些东西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犯错了,以后常回来看看。”

两人木然的点点头,郁惟章便扶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十一姨娘进了去。

两人面面相觑,兰陵一把拉住明烟的手,激动地说道:“爹爹居然这么对我说话,我觉得在做梦,七妹妹,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四姐姐,这是真的。”明烟笑道,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晶莹,争的再多,其实最渴望的不过是那一抹亲情,那是心灵里自小到大一直最渴望的。

明烟拉着兰陵也走了进去,坐在最后面的圈椅上,默不作声。

兰芳坐在明烟对面,一直不肯跟明烟的眼神对撞,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明烟心里知道只是但笑不语。兰陵就一直時不時的看向自己的亲爹,显然还在激动中一時间心潮澎湃难以遏制,当你最渴望的东西毫无预兆的扑面而来,简直幸福的令人眩晕。

二太太三太太坐在兰芳的上首,两人都是不说话,很快的二老爷郁维廷跟三老爷郁惟安也满头大汗的赶来了,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没有想到郁惟章居然把二老爷三老爷都给叫来了,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明烟微蹙了眉头,看向十一姨娘,可是十一姨娘却看也不看她,真把明烟急得够呛,你好歹给个暗示啊,偏生十一姨娘神色木木的,满脸的悲怆依旧在哀悼着那个已经消失的孩子。

“大哥。”郁维廷郁惟安一同喊道。

郁惟章点点头,道:“坐吧,急急忙忙把你们叫来辛苦了。”

“这是什么话,大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郁维廷笑道,那笑的神色很像是一个弥勒佛一般。

郁惟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而后又说道:“莫慌,等会就知道了。”

其实事情郁维廷郁惟安早就听说了,只是这个時候郁惟章不先说他们不好先开口,毕竟是郁惟章的家事,如今把他们兄弟二人叫来这就有点家族议事的味道了,莫非还要真的动家法,开宗祠不成?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就算是大太太做了再多的事情,这些年来对二房三房其实还是不错的。

就在这時,内室门口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兰菊跟苏妈妈一边一个搀扶着大太太走了出来,众人的眼神不由得都瞧了过去,明烟眼睛微眯,没想到大太太居然穿上了旧年旧衣,依稀记得这衣衫还是大太太年轻的時候郁惟章送与她的。

明烟就有些明白了,这是打温情牌,郁惟章跟大太太再怎么感情不睦,当年也曾有恩爱的一段時光,衣不如就,人不如新,明烟心里轻叹一声,看来大太太也是有备而来,今儿个真是热闹了。

☆ 481:前仇旧恨一朝算(六)

这是一场怎样的对峙?因为一个无端失去的孩子,十一姨娘终于拉开了与大太太的斗争,来势凶猛势不可挡,交手还没两个回合,郁惟章居然就要休妻,无人知道十一姨娘对郁惟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大家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十一姨娘与大太太的斗争必将会以另一方惨败而告终,而惨败的下场,好一点被逐出府去,若是差一点便是一条白绫。

这个世道,不管是在朝堂、后宫,还是后院子里,都有一个通行无阻的法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二败寇是不需要再继续活下去的,他们只能成为历史。

明烟微微的垂下头,不再去看十一姨娘,她知道十一姨娘若是没有一点的胜算是不会轻易的开启战争,明烟要对她有信心,可是俗语又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太太在府里的根基不是十一姨娘能比拟的,先期对抗上,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不过明烟直觉还是大太太略有优势。

听到大太太落坐声,自然是坐到了郁惟章的身旁的圈椅上,屋子里静谧无声,落针可闻,丫头仆役们早已经退了出去,没有传唤谁又敢轻易地走进来,躲祸还来不及。

郁惟章看着大太太一身的旧衣,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朦胧起来,眼睛似乎穿越了時空又回到了自己年轻少壮之時。神色之间缓缓的就带上了一层柔和,这些年大太太越变越强势,夫妻二人之间的共同语言越变越少,但是大太太对这个家牺牲了很多,做了很多,郁惟章不是一个绝情之人,对于大太太依旧保持者一定的尊重。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些年后院子里夭折的孩子居然都与她脱离不了关系,依稀间,那温柔爱笑的淑媛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渐渐地从回忆中抽离回来,郁惟章的神色说不清楚是悲是喜,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流光。

大太太坐在那里,神色肃穆,静静地扫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的说道:“二弟、三弟也来了,今儿个真是好大的阵仗。”

淡淡的嘲讽,顿時让郁惟章有些柔软的又变得坚硬起来,冷嘲一声说道:“若不是你做的好事,我犯得着让老二老三赶过来?”

“我做的好事?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好事?”大太太凄厉的眼神盯着郁惟章,有太多说不出的话堵在心头,男人永远不会在你年老色衰之后念及你美貌之時的恩德,他们记住的永远是你的恶处,而你的好早已经随着時光消失不见。

“你故意推到架子,导致绸缎砸到了白露的身上,让她小产,你敢说你没做?”郁惟章的声音顿時拔高了声调,脸色也变得青紫,他一直想要再添几个孩子,虽然有了郁阳,可是子嗣单薄并不是好事,兄弟多了才是助力,可是这样的念想都被大太太给打破了。

大太太冷冷的看了十一姨娘一眼,又把眼神转向郁惟章,这才说道:“你只听她说,你可曾听我说一句?你一句话不说不问便要治我的罪,如何能服?便是县令升堂也得问个子丑寅卯,也得对峙拿证据,做了这些年的官,你倒是越来越糊涂了。”

明烟瞧了大太太一眼,临危不乱,应变灵敏,字字句句之间便将郁惟章逼近死地,的确是有当家主母的气势,这些年的主母不是白当的。

事太章着。郁惟章看了大太太一眼,冷哼道:“你当真以为你能一手遮天?那天若是你心中无鬼,若不是打算好了的,怎么会将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偏生在丫头们都出后架子便倒了?世上竟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那架子在库房子不是放了一天两天,怎么偏偏那天就倒了?这巧合也太多了些。”

大太太闻言,反驳道:“那架子数年没修整过,年数一长鼠啃虫蛀不劳壮又有何奇?老爷做官的,难道不知道,有些物件放在那里,只要不去动,就算是有个缺损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可是一旦开了门进了风,就是顷刻间倾倒在地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架子自己歪倒与我何干?至于那些丫头,的确是有事情要做,我又不是信口开河就遣走了,老爷不信大可以叫上来一问便知。”

正所谓术有专攻,大太太说的这些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家族的库房定期就要把东西把出来晒一晒,修整修整,怕的就是好好的东西被虫子给毁了,王府每一年还有个库房晾晒日,这些明烟都知道的。

听大太太这么说难道都是真的?真的是巧合?

想到这里明烟的眼神看向了十一姨娘,这个時候十一姨娘是当時唯一的在场人,她的话才有说服力,毕竟她也是受害者。

不止明烟,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了十一姨娘显然对这段公案,大家都是很好奇的,当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一姨娘早已经将风帽摘了下来,这時轻轻地抬起头,那一张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凄苦,看着大太太,轻启贝齿,说道:“太太说什么都是有理的,婢妾哪里敢反驳。可是婢妾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还请太太赐教。”

大太太冷哼一声,说道:“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撞角的,我可不怎么怜香惜玉。”

这就是指责十一姨娘郁惟章了,让郁惟章颠倒是非诬赖与她了。

好一张利嘴利舌?

十一姨娘倒是处变不惊,毫不退让的说道:“婢妾只想知道架子倾塌的時候太太在做什么?”

这话有些古怪,细细一琢磨好像十一姨娘认同这架子并不是大太太推倒的,关键在于架子突然瘫倒的時候她做了什么?这里面的关键之处并不是每人都能想得到,三太太聪明剔透比二太太明白的早些。

兰陵今非昔比,以前是有些迟钝,所以采用了最笨的办法保护自己跟姨娘,如今在宋家父子的熏染下,就是一头猪也会比同类聪明一二分。十一姨娘这么一说,虽然不是姐妹四人里最早明白的,可也没有想不通,总算是大有进益了。

☆ 482:前仇旧恨一朝算(七)

众人的眼神刷的又看向了大太太,大太太显然有些意外,大约是没有想到十一姨娘会这么问,想了想便说道:“我当時哪有做什么,架子一倒地,你被压在下面,我就立刻喊人救你了。?

十一姨娘摇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大太太,冷笑道:“婢妾记得清清楚楚,当時架子倾倒的那一瞬间,本来是向婢妾的另一边的倒去,纵然是砸到婢妾身上顶多也就是伤到腿,就在那一瞬间,太太的手推了一下架子,那架子便往婢妾的肚子撞来,当時情况虽乱奈何婢妾倒下的時候正好看了一清二楚,太太没有想到吧。?

大太太怒喝一声。道:“就凭你这么一句话就要栽赃给我?你可有证据??

十一姨娘神色一敛,随即说道:“若是太太还有一丝仁慈之念,就该自己说出来,老爷也许会高抬贵手。?

“放肆??兰菊怒斥道,狠狠的瞪着十一姨娘,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主母说话?反了你了??生是来如。

兰菊未出嫁時便曾帮着大太太管家,气势凌厉,如今端出架子这么一喝,还真让大家有些惊梀,那柳眉倒竖,杏眼圆瞪的样子,的确是令人不寒而栗。

“二小姐说的没错,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妾,实在不敢这么跟太太说话,可是婢妾肚子里的孩子是老爷的孩子,是郁府的孩子,他总比婢妾高贵些,为他讨个公道难道不行吗??十一姨娘看着兰菊,“早就知道二小姐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未出嫁時便能帮着太太管家。?

十一姨娘这话听着辛酸,母亲不过是一个姨娘,的确不尊贵,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是郁府的小姐少爷,姨娘在自己的亲生孩子面前都是矮半截的,是半个奴才。

兰菊看着十一姨娘,蹙起了峨眉。

一時间似乎僵持在了那里,明烟有心出声相助,但是想想時机不到,十一姨娘还应付的过来,自己暂且耐得住姓子。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十一姨娘我问你,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可曾对母亲说过??

“没有,因为症状还不明显。?

“既然没有,母亲如何会下此狠手要害你的孩子?母亲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你这般的诬陷的确是太不高明了。?兰芳站起身来,徐徐说道。

众人一凛,似乎是已经先入为主,大家都以为大太太是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听兰芳这么一问,这才知道大太太并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既然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又何来的加害之心?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二太太是跟大太太一伙的,这時开口说道:“十一姨娘还真是令人吃惊,为了争宠,为了谋夺当家主母的位置,居然想出这样的手段,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发展到这一步,大家似乎都认为这是十一姨娘的有心陷害大太太了,就连郁惟章都有些犹豫了,毕竟休妻是大事,尤其是休为父母守过孝的人,将来自己也是备受争议的。

兰陵有些担忧的看了明烟一眼,希望明烟能出面。

明烟轻轻地摇摇头,其实她能相信十一姨娘,她觉得事情真如十一姨娘所说,大太太是有嫌疑的,只是如今还怎么证明才好?

十一姨娘看着兰芳,突然间大笑一声,咬着牙说道:“五小姐这话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可是五小姐不要忘记了,十姨娘跟我住一个院子,十姨娘可曾经是大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

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总会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机会察觉十一姨娘怀孕的事情,再加上打从一开始,十姨娘就跟十一姨娘总是住的很近,也很难令人不怀疑,十姨娘不是大太太安排着盯着十一姨娘的,毕竟两人一天抬为姨娘,一个得宠,一个失宠,落差尤其大。

“贴身丫头怎么?照你这么说贴身丫头就是通风告密的人?要真是这样的话,你身怀有孕却不上报又有何居心??二太太斜睨了十一姨娘一眼,神态间满是鄙夷。

“有何居心?我不过是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这还没报上去呢孩子就没了,这要是报上去只怕是我们母子的姓命早就丢了,我可不想跟以前的姨娘们一样,有了身子的不是死就是伤的,能生下孩子的基本上也都是大夫确诊为女娃的,要不是二少爷生在府外,太太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要是在府内谁知道能不能生的下来长不长的大??十一姨娘言语间甚是狰狞,说出的话里满是凄厉,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其实细细想来这话未必没有几分道理,郁阳没进府之前,郁府就只有郁达一个男娃,还是病怏怏的,而其余的生下来的就都是女娃,以往也许没人注意,但是十一姨娘这么一说,一下子便捅了一个大洞,满屋子人大为震惊。

明烟有些明白了,难怪郁惟章这么生气,定是十一姨娘在这一方面下了功夫,俗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牵涉到子嗣,就连孝道都要往后站一站,难怪郁惟章怒极要休妻。

面对着各色各样的目光,大太太拍案而起,看着十一姨娘喝道:“休要满口胡言,如此诬陷于我,你可有证据??

空口为凭,铁证如山,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总是要拿出证据来才能堵住众人的嘴,才能有力的击倒自己的敌人。

十一姨娘看着大太太,眼神不曾闪一下,道:“太太要证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些年来为咱们府里诊脉的郎中里,有一位格外的令人深思,居然足足跟咱们府里合作了十余年了,不如咱们把他叫上来问一问??

☆ 483:前仇旧恨一朝算(八)

大太太的脸色顿時变得苍白,不过依旧说道:“不过一个郎中,他的话如何能信?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人收买了他?”

大太太这么抵触的情绪,其实就应该让大家想到了这件事情里面有古怪,两人各执一词,顿時成为僵局。郁惟章便喝人去把郎中请来,亲自审问。

在等待郎中的空隙里,明烟扫过大太太的脸,只见他依旧镇定,心里也是暗暗称奇,如此镇定只有两个解释,第一她没做过,第二那就是那郎中不会出卖她。要真是这样的话,十一姨娘便不会轻易的把这个郎中给说出来,十一姨娘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肯定之后,这才说出来的。

这里面的种种悬疑之处,也只有等到那郎中来了才能解开了。

兰芳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在婆家的地位本就很微妙,如今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要是母亲被休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熬。想到这里这里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都不能消停点。也了娘真。

想起刚才明烟说的绿萝,兰芳又有点心浮气躁,越发的不能稳定了,这件事情要真是被绿萝给抖露出来,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郁惟章最喜欢的便是兰蕊,当年兰蕊死后,他是有些怀疑的,但是并没有去查,那个時候父母感情还好,应该不会去怀疑母亲,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牵一发动全身,在这个時候明烟要是把事情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自己都有可能被撵出府去,,

想到这里兰芳便有些坐不住了,转过头看着明烟,就看到明烟的手轻轻的拍打着肚皮,微垂着头,神色淡然,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郁明烟这个女人,她真是讨厌极了,比讨厌兰蕊还讨厌?

兰芳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解除自己的危机,不管什么時候他都不能让自己出险境,可是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呢,,

还没等兰芳想出个办法来,郎中请来了,郁惟章这个時候说道:“带上来?”

郎中姓孙,几乎是郁府这十几年来的专用郎中,不管府里谁有大痛小痛都会找他来诊治。

郎中背着药箱走了进来,一看屋子里的阵仗唬了一跳,因为是经常来的,跟屋子里的人都很熟悉了,恭敬地行过礼,便问道:“不知道是哪一位身体不舒服?”

明烟了然,原来是打着请他来看病的招牌把人诓来的,要是知道有人审问他,这人要真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早就溜了,不由得暗叹郁惟章的手下倒也机灵。

郁惟章看着孙郎中,问道:“我来问你,你可是我们郁府多年的老相识了,这些年来但凡府里有人生病,怀孕,都是找你诊治的,可对?”

孙郎中弯腰答道:“回郁大人的话,确有此事,不过要是遇上草民出诊的话,府里还会请别的郎中来此的。”

这话倒也是在,郁惟章点点头,又问道:“你若来扶脉,发现府中有人怀孕首先做什么?”

官者最为狡猾,明烟听着郁惟章的问话就大为佩服,不是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一通乱问,人家这话问的那是如同蜻蜓点水,几乎没什么痕迹啊。从缓处着手,最是令人毫无提防之力,明烟这次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东西。

孙郎中皱着眉头,抬眼看着郁惟章,神色间有了些犹豫,然后才说道:“按照规矩自然是先要禀告给府里的太太知晓,这才符合规矩。”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便有了微妙的不同,要是有妾室怀孕,诊治的大夫不先给怀孕的人说,而是给管家的太太说,这里面的猫腻就是傻子也知道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要是有人动手脚那就是毫无防备之心啊,意外也就容易出来了。

大太太这个時候插嘴说道:“孙郎中,你是我府上经常用的人不错,不过有些话你可不能胡说,哪一次府里的妾室怀孕你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说给我听的?” 。

听到大太太的话,孙郎中浑身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说道:“太太说的是,都是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的,毫无隐藏之心。”

孙郎中是这么说了,按照大太太的话圆回来,可是傻子也会知道这里面的真实姓可就无人得知了。

十一姨娘这時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到孙郎中的面前,一脚把他踢了个跟斗,怒喝道:“你胡说八道?”

十一姨娘这样的激动,居然还动了手,情绪十分的激动,大家一時间都有些错愕,一向端庄有礼的十一姨娘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好一会子,大家才缓过神来,就听到孙郎中抚着胸口,说道:“十一姨娘这是什么意思,草民不明白,草民可不是府上的奴才,说打就打的。”

郁惟章并未制止十一姨娘的行为,二老爷三老爷也就不好开口,大太太脸色煞青,看着十一姨娘喝道:“你这是做什么?没的丢了郁府的脸面?”

十一姨娘回过身来看着大太太,冷笑道:“太太怕了?我意外小产的头三天,身体不适请了孙郎中来扶脉,孙郎中并未告诉婢妾有了身子,可是仅仅过了三天,太太就要奴婢跟着您清查仓库,绸缎架子便砸到了我身上,难道这些都是意外?这意外也太多了些?”

难怪十一姨娘提起孙郎中,还要把传进府里来,原来他为十一姨娘扶过脉却并未告知十一姨娘有身孕了,十一姨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这一下子没了孩子这才回过味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明烟想着难怪十一姨娘这么难过,原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原来真是大太太动的手,一時间满腔的怒火,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到了如今还不知道悔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能妨碍她什么?这么做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484:前仇旧恨一朝算(九)

大太太怒眼瞪着十一姨娘,道:“你混说什么?孙郎中根本就不曾给我说你有身孕的事情,我哪里会知道你有了身子?”

大太太的怒火显然也不是装出来的,格外的真实,明烟柳眉轻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大太太真的不知道?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大太太这个人最善于伪装,,

十一姨娘跟大太太针锋相对,一時间寸毫不让,屋子里再度紧张起来。

兰菊这个時候站起身来,走到孙郎中的面前,问道:“孙郎中,那天你给十一姨娘扶脉可曾号出她有了身孕?事后你可曾给我母亲说过此事?”

孙郎中这个時候显然是吓得不轻,听到兰菊的话,忙说道:“二小姐,草民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是最清楚吗?我实在是没有说谎啊,那天给十一姨娘扶脉的确是察觉出了脉象有些不妥,很有可能是喜脉,但是日子尚浅并不能有十分的肯定,那日大太太恰好不在家,草民又有事情急着走,所以大太太并不知情,十一姨娘也不知情,说起来都是草民的错,要是第二天草民再专程跑一趟说一声就好了。”

事情急转直下,孙郎中竟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莫说明烟,就连兰陵都皱起了眉头。

兰芳这个時候说道:“好你个大胆的郎中,你的一个失误造成了郁府这么大的损失,你说该如何处罚与你?”

兰芳想的倒是美,一句话就想要把郎中定罪,然后把大太太给解救出来,趁热打铁不过如此。

附和兰芳话的便是二太太,一叠声的说都是孙郎中的错,明烟瞅了她一眼,又看看十一姨娘,心里一片怒火。

事情不会那么凑巧,正如十一姨娘说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意外?孙郎中来的時候正好赶上了大太太不在府里?这是提前预谋好的,还是真的是意外?要是意外的话,那么十一姨娘这个孩子掉的遇到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里明烟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作者,想了想说道:“五姐姐的意思一切的过错都是这郎中的了?”

“七妹妹以为不是吗?还是七妹妹认为不应该是这个正确的结果?”兰芳冷哼一声说道。

这话就是讥讽明烟不含好意了,明烟也不生气,徐徐的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相信母亲是一个至善的好人,不然的话母亲又怎么会为我这个外室的庶女谋一个好婚事?母亲对我的恩德我都记在心头的,不能允许一丁点的污水在母亲的身上,这孙郎中话说的不清不楚,这不是明显的脏脏陷害吗?五姐姐不为母亲伸张正理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帮着外人说话?”

兰芳一阵气结,朝着明烟说道:“七妹妹这话好生的奇怪,我正是为母亲抱不平,帮你说这话简直就是含血喷人?”

“五姐姐误会了,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这里面的漏洞?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郎中给糊弄了?”明烟毫不留情的说道,看着兰芳的眼神诚挚无比,那样子看上去真是为大太太觉得委屈的。

十一姨娘已经坐了回去,身体正虚着,站久了腰就痛了。听到明烟的话,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跟她无关似地。

大太太看着明烟的神色倒是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难看了,三太太一直没有说话,这時却接口说道:“七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件事情透着古怪,绝对不能让人污蔑了大嫂的清白,这些年大嫂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总要还她个清白才是正理。”

兰菊这時也看着明烟,眼眸中带着些疑惑,但是依旧说道:“七妹妹,事关重大,切莫信口开河。”

“二姐姐放心,明烟心里明白。”明烟看着兰菊徐徐说道,如今再面对郁府的各色人,她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如今想要做的便是为自己讨个公道。

明烟慢慢的站起身来,徐徐的走到孙郎中的面前,站定身子,这才说道:“我来问,你来答,要是有一字虚言,大昭国的律法不是当摆设的,你要知道府里失去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阿猫阿狗。”

明烟的话十分的凌厉,再加上明烟的威名,孙郎中被唬的浑身一颤,忙说道:“草民不敢有一字虚言,郁侧妃请问。”

一句郁侧妃,无形之中明烟的身份便凌驾于这里的人之上,兰芳抿紧了唇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与明烟相互对峙着,两人之间的气场顿時让周围的人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然而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明烟便错开一步,看着孙郎中问道:“我来问你,你方才说以前的時候诊脉是先要报给当家主母知道,要隐瞒着妾室的,这句话你如今还承不承认?”

孙郎中听着明烟这样一问,便有些懵了,哪有人这样问话的,不过想起方才大太太的话,还是说道:“自然是不准的,以前的時候都是当着大太太的面一起说的。”说到这里一顿,又说道:“以前每一次诊脉,大太太关心妾室都是在一旁看着的。”

“哦,,”明烟的声音拉得长长的,然后又说道:“你确定这话不改了?你的意思就是不管太太在不在跟前,。你都要说的,之不过以前的時候太太基本上都在身边的?”

孙郎中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想了想便点头应了,明烟冷笑一声,道:“大胆草民,这里有这么多人,你居然还要公然的撒谎,简化字就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明烟这一声极为的尖锐,在场的人都听得心头一跳,仿佛那声音扎进了心里去,心一下子揪紧了,还没有想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郎中显然不服气,抬头问道:“郁侧妃这话何意?草民不知?” 。

此時大厅里错有的眼神都看向了明烟,这话说得极为绕,一会半会的还没有绕过来,都等着明烟的答案。

485:前仇旧恨一朝算(十)

明烟轻轻的冷哼一声,这才说道:“孙郎中,为人医者,自当要救命于危時,俗语说医者父母心,足可见作为医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高尚。可是孙郎中却是草菅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真真是铁石心肠做就的一颗污糟心。你不服我来问你,你方才分明说太太不在你也会把事情说出来,那你那天给十一姨娘诊脉为何不告诉十一姨娘有可能有了身子?”

明烟在这里着重用了有可能三个字,就是要把孙郎中的后路给堵住,让他不能反口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是他自己说会告诉妾室有没有怀孕,可是那一天他偏偏没有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他要把大太太捞干净,那么就要自己掉进来,想要把大太太捞干净,还要让自己片叶不沾,这也太如意了些。

明烟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过来,果然是如此,这不是前言后语不搭调吗?兰陵便笑道:“孙郎中,你倒是解释清楚,那天为了什么不告诉十一姨娘有了身子?哦,对了,你说过自己还没有肯定,不过怀孕初期最是危险,越是不能肯定的時候才越要注意,你当大夫这么多年,难道都不知道这个?这也太好笑了吧?”

兰陵看着是以气氛的语气说出来,埋怨孙郎中没有尽到郎中的职责,可是与此同時,与明烟配合把孙郎中的后路给堵得严严实实,这次若是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是难善了了。

大太太看着兰陵,似乎有些不认识她一样,言谈举止间哪里还有以前的大喇喇的样子,居然也能想到这些细密的问题了,眉眼就皱了起来。

兰菊抬头看了明烟跟兰陵一眼,心里似乎有些东西在涌动着,令她惶惶不安,好像有什么她不能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時间兰菊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凌厉给展现了出来,张口说道:“兰陵,孙郎中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是看中子嗣,要是不是有了身子让十一姨娘白欢喜一场岂不是也是他的罪过?”

兰菊并不是一味的要替孙郎中开脱,其实也是挺现实的一件事情,因为扶错脉,让后院的女子白欢喜一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因此得罪受宠的妾室在京都混不下去的也有,兰菊这么说是有替孙郎中洗脱的嫌疑,更重要的她说的也是事实。

“二姐说的没错,这种事情事关子嗣,谁又敢轻易地下决断?四姐姐跟七妹妹也太咄咄逼人了些,还是你们本就是有什么小心思?”兰芳顺着兰菊的话茬立刻反击,看着两人的神色充满了鄙夷跟愤恨。

明烟看着兰菊,却不理会她,反而转头问十一姨娘:“姨娘,你小产的時候几个月了?”

十一姨娘仿佛这才看到了明烟一般,低声说道:“那天我小产后来的大夫说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了,,”明烟看着孙郎中,问道:“孙郎中行医几十年,应该知道一个半月怎么能诊不出确切的说消息?”

一般来说老行家在四十天左右的時候就能诊出来了,孙郎中行医多年如何不知道?这分明就是推托之词?

孙郎中脸色铁青,转头看着十一姨娘,说道:“胡说,哪里有一个半月,脉象微弱分明不足月所以才不明显,你这不是信口开河吗?”

“大胆?你一个郎中就这样跟我们郁府的姨娘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明烟喝道。

“哟,七妹妹生什么气,小心自己个的肚子。不过就是一句话,被人诬陷情急失言也是有的。”兰芳看着明烟轻笑道。

挺着兰芳话里有话,明烟也不生气,轻笑道:“多劳五姐姐挂心,我这肚子争气得很,倒是五姐姐多上点心,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能在婆家站住脚,五姐夫太任姓了些,你得好生的规劝,这断袖能有后嗣吗?好歹你是个正妻切莫瞻前顾后,该说的总要说才是。”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众人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但是依旧能看得到兰芳神色突然间变得不好看了,看着明烟的眼神带着怒火,明烟瞅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五姐姐,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由你欺负的小庶女?你以为还是你手段尽出,独霸天下的時候?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能被你利用毫不知觉?我早就说过,江湖有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五姐姐欠下的债也是迟早要还的。”情一道得。

兰芳没稳住,脚下一踉跄,咬着牙说道:“你说什么?”

明烟没搭理他,看着惊恐地孙郎中,笑道:“孙郎中,你说我说的可对?” 。

最后一句话,明烟提高了声音,孙郎中正好听到了明烟说兰芳的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额头上的汗密密布布的流个不停。

明烟转过身来,看了众人一眼,又看着兰菊,问道:“二姐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孙郎中前言不搭后语既污蔑了母亲的声誉,又间接的害死了十一姨娘的孩子,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兰菊大概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蹙起眉头看着大太太,大太太面色十分的难看,抽着明烟的眼神带了些警惕,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時开口说道:“明丫头,孙郎中也是小心过头了。”

小心过头了,,这话说得极好,一句话就像要把孙郎中给解救了,要是以前这的确能,大太太就是一家之主,就连郁惟章在后院的事情上也会尊重她的意见,可是如今大太太怎么就看不清楚形势,她可是背负着害死十一姨娘孩子的凶手罪名,已经不是当年呼风唤雨的大太太了?

明烟微垂着头,暗暗的讥讽,斜眼瞧了十一姨娘一眼,果然,十一姨娘已经站起了身子,原来两人之间的默契依旧在,你方唱罢我登场,十一姨娘果然是要借此机会整治大太太了。

486:前仇旧恨一朝算(十一)

“小心过头了?太太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一句小心过头就可以把我的孩子给害死吗?”十一姨娘的声音格外的尖锐,脸色本就惨白,此刻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泛青。

大太太转过头看着十一姨娘,正欲说话,兰陵这个時候说道:“十一姨娘,你可不能误会了母亲的意思,母亲可不是这个意思。”

大太太脸色一缓,兰陵还是不错的,知道为自己说话,刚要松口气,却听到兰陵继续说道:“孙郎中,你可得好好的解释清楚为什么不告诉十一姨娘她有了身孕的事情,这欺瞒导致孩子无辜小产,就是告到了衙门里,你也得担一个过失杀人的罪名,这罪名要是成立,流放是肯定的。”

大太太的脸顿時黑了?

二太太猛的抽了一口气。

三太太眼睛眨了眨,闭嘴不言,只是眉头越皱越紧了。

兰芳狠狠的瞪了兰蕊一眼,兰菊瞧着兰蕊的眼神也有些不解。

二老爷三老爷见郁惟章不说话,一个个都闭嘴不言,家务事,尤其是自家大哥的家务事,当家的不说话,阴着脸,他们还是少说一句看清楚形势好一些。目前看这个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啊,这里面好像分成了派系,,

郁惟章这時终于开口了,谁也不看,只是看着依旧跪着的孙郎中说道:“方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兰蕊丫头还是心存善念了,只说你被流放,你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流放你太轻了,一命偿命这才公道不是?”

众人的心头一颤,郁惟章不愧是做官的,这说话的气势跟做派当真就像是坐堂的老爷,虽然没有喊威武,没有拍惊堂木,可是却令人心头一抽一抽的害怕起来。

孙郎中这時真的感到害怕了,一下子匍匐在地,不停地叩头,嘴里喊道:“草民交代,草民交代,再也不敢有一字虚言,请郁老爷从轻发落,,”

大太太的脸顿時变了,正要说话阻止,却听到郁惟章说道:“你说,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会酌情处罚,你若是再信口开河,休怪我不客气,顺天府的大牢也不是摆设?” 。

孙郎中忙点点头,抹一把冷汗,脸色已经不能用常人来形容,惨白中还带着青色,倒有点惨不忍睹。只听他说道:“是大太太指使的吗,这些年来都是我给府里的姨娘们诊脉,大太太威胁草民,让草民把妾室们有了身子的先告知她然后才能往外说出来。草民只是蝼蚁,哪里敢违抗,再加上大太太用草民的家人威胁,又许以厚利,草民这才昧着良心答应了。这次十一姨娘的事情草民按照惯例也不敢说给十一姨娘听,大太太是出了门,可是她身边的苏妈妈在,我就把消息告诉了苏妈妈,谁知道没几天照旧就听到了十一姨娘小产的消息,其实一点也不意外的,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会闹了起来,更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查的这么彻底,草民知罪了,可是草民也是迫不得已,上有老下有下的,在大太太的眼里就是蚂蚁,轻轻一碾就没了生命,请郁老爷开恩啊,开恩啊,,”

孙郎中的话说得很快,生怕有人有人打断一般,说的过程中还不停的去看大太太的脸色,那一副害怕的模样真的是应了他的话,害怕大太太不得了,,

屋子里一片阴郁的寂静,平静的水面下酝酿着大的风暴,原来这么多年郁府子嗣不旺盛的根由在这里?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大太太,只见她状如疯妇指着孙郎中喝道:“你胡说什么?你可有证据?不要以为信口胡说就可以诬赖于我,你这个贱民?”

大太太身子一阵颤抖,兰菊忙上前一步扶住大太太,眼神中带着迷蒙的惊惧,其实她隐隐约约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母亲的手段,可是以前从不问不管,下意识的去逃避,今儿个不能逃避了,听到这样的事实竟然一点也不难过,其实在她的生命里早就没有了希望,现在不过是雪上加霜,早已经木然了。还一在来。

兰芳神情颇激动,要是大太太倒了台,她可怎么办?于是接着大太太的话问道:“是不是有人收买了你让你如此诬陷母亲?我母亲这些年操持后院辛辛苦苦,又岂会做这样的事情?要真是这样做了,兰馨、兰慧、兰陵、兰蕊又是怎么出生的?你莫要信口开河胡乱的诬赖人,大昭律法,肆意诬陷也是要受罚的?”

十一姨娘听到兰芳的话,冷笑一声,问道:“五小姐什么意思?有话你说清楚,不用在这里含沙射影,你说谁收买了孙郎中?你说他被人收买了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五小姐就不要信口开河,知道说别人先看看自己?”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在我面前你不过是一个奴才秧子?”兰芳看着十一姨娘毫不留情的讥讽,姨娘在公子小姐面前的确是奴才,可是有头有脸的又除外,兰芳这么一骂,顿時惹怒了十一姨娘?

“奴婢是个奴才秧子,是上不得台面,做不了席面,不如五小姐出嫁这么多天,连自己的男人都拢不住,整天的跟个戏子鬼混在一起,五小姐有讥讽我的心,在这里磨牙的功夫不如想想如何拢住自己丈夫的心,没的让人在背后说嘴?”十一姨娘说话毫不留情,兰芳哪里痛就往哪里戳。

“啪?”一声脆响,十一姨娘的脸颊上顿時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却是大太太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兰芳再有不是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兴她训斥不允许别人动一根指头,十一姨娘这话不仅戳在了兰芳的痛处,也让大太太一時气昏了头,竟然当着郁惟章的面一巴掌甩了过去?

487:前仇旧恨一朝算(十二)

十一姨娘捂着脸,道:“太太知道维护自己的孩子,知道做母亲的心,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婢妾的心?婢妾自从进了府小心翼翼,不敢做一点张狂之事,不敢违抗太太的一丝命令,对您也是毕恭毕敬当天神一样供着,你为何要这么狠心害了我的孩子?就算是他出生又能妨碍到您什么?不过是庶子庶女,不过就是卑微的活着而已,,”

十一姨娘嚎啕大哭,哽咽不已,就像是一个压抑久了人一下子爆发了。说到这里十一姨娘转过身跪在郁惟章的跟前,哭道:“老爷,婢妾求您让婢妾出府吧,婢妾实在是在这呆不下去了,就算是这样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活着,都不能保全自己孩子的姓命,这以后我也不敢有什么指望了。婢妾从没什么妄想,就想着在有生之年好好的服侍老爷,太太,能为老爷诞下一男半女是婢妾的福分,可是如今却成了罪孽,您还是让婢妾去了吧,,这样的痛苦又如何能承受得起,,”

十一姨娘的哭诉凄厉,悲戚,揉碎了人的心肠一般,闻者落泪,听者辛酸,明烟眼眶微红,这可怜的孩子走了兰蕊的老路,只不过兰蕊好歹还活了十几年,这孩子却连这个世界都没见一面,能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啊,好歹是一条人命,这些人怎么就能下的狠手,就不怕将来下地狱遭报应? 。

“姨娘,您有什么错?切莫这样,父亲自会有决断。”明烟上前劝说道,伸手就要去搀扶十一姨娘却被兰陵制止了。

“挺着大肚子不要四处走动,小心坐下才是。”兰陵过来的時候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兰芳跟明烟的空隙。前了明孙。

明烟的确也弯不下腰,顺势就站了起来,看着兰陵的动作心中微凛,想是兰芳可能有动作被兰陵瞧见了就立刻给挡了。

明烟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坐下了,看着兰陵去搀扶十一姨娘,十一姨娘却不起来,满口求去,倒是只字不提郁惟章休大太太的话,郁惟章满脸的怒容,早已经忍耐不住,这時亲自扶起十一姨娘,让她在一旁坐下,这才看着大太太,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大太太冷笑一声,说道:“你我夫妻数十载,如今你倒听信别人的来疑我?”

“我不想疑你,可是我也不能不为那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你既然说你清白,可有什么证据证明?白露出事的時候只有你在场,孙郎中又说出这些年来的秘密,你还有什么解释?”郁惟章觉得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自己这些年竟然全不知晓自己的子嗣就是这样没的,一个又一个的就这么消失了,原以为是意外,却不知道幕后还有这样的黑手。

十一姨娘不等大太太辩解,接着郁惟章的话尾说道:“不如请太太拿出她房间里衣橱里那个红木匣子出来看看,那里面是有些好东西的。”

此言一出大太太同苏妈妈一同颤了颤,方才孙郎中说道她的時候,苏妈妈就已经心神俱颤了,这時十一姨娘突然提到了那红木匣子,脸色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那里面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你说什么?”大太太盯着十一姨娘,厉声喝道。

明烟蹙起了眉头,红木匣子,,突然间想起自己帮着大太太管家的時候的确是对这红木匣子有怀疑的,也曾经想过用办法拿到手,奈何大太太看得很紧,屋子里从不曾断了人,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却不成想十一姨娘居然也发现了那个匣子,这个時候敢说出来,想必十一姨娘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郁惟章这時说道:“去把东西拿来。”

大太太不肯。

“若心中无鬼,又有何惧?”郁惟章追问。

“你就这么不信我?”大太太倍感受伤,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到头来还是不信自己的。

“以前信。”

大太太冷笑一声,以前信?那就是现在不信了。

兰菊这時上前一步看着郁惟章说道:“爹,母亲为了这个操劳了半辈子,您就这么疑她,这以后让她如何立足?女人的颜面都是自己的丈夫给的,你这样羞辱母亲,女儿如何自处?请爹爹收回成命。”

兰菊一求情,兰芳也接口说道:“爹爹,母亲纵然有错可是也不至于让您这么对待,要是母亲真的有歹心,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庶子女?她的一颗心都为这个家耗尽了,临了却落得这个结局,怎么能不心伤?”

郁惟章一時间倒是有些犹豫了,想起以前的夫妻情分,叹息一声,神色间便有了犹豫之色。

明烟便知道不好,要是郁惟章一心软放过大太太,毒蛇苏醒后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十一姨娘了?想到这里明烟手心里除了一层层的细汗,大太太终究是郁惟章的结发妻子,与他共患难过,昔日的情分也不是假的。

“爹爹,您莫要生气,母亲一向宽厚仁慈,对我也是极好的,听说对以前暴毙的六姐姐也是极好的,这样心善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定然是孙郎中诬陷的,人为了保命没什么不敢说的,父亲切莫冤枉了母亲才是。”

明烟是不会放过大太太的,这个時候最是令人踌躇,既有夫妻情分挡路,又有一双女儿求情,为了能彻底的让郁惟章下了决心,明烟只得再度把孙郎中推向风口明烟知道这些年孙郎中既然为大太太做了这么的阴损事情,就一定会为自己留条后路的,手里一定有什么宝贵的证据,这个時候就是要逼着孙郎中彻底的与大太太反目,二人之间只能留一个,别无选择。

郁惟章闻言点点头,看着孙郎中说道:“你可还有话说?”

孙郎中这才体会到传闻中的郁侧妃果然是名不虚传,明明风浪看着就要放过自己,她一句话就把自己又推了回来,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这才说道:“草民有话要说。”

488:前仇旧恨一朝算(十三)

这些年孙郎中没少为大太太做了缺德的事情,但凡做坏事的人都会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他日被杀人灭口没个傍身的东西,孙郎中也不例外,他有一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他给郁府每一位姨娘诊病的记录,得了什么病,配了什么药,还有每一位姨娘的怀孕记录,什么時候有的孩子,什么時候这个孩子没有了,或者生下来了,记录的很全面,丝毫不错,

这册子孙郎中不是贴身带着的,说了藏匿地址后,郁惟章派自己贴身的小厮去取,这小厮脚程很快,不过半盏茶的時间就赶了回来,双手将小册子呈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敢看郁惟章的神色,就只看到大太太这会子似乎不怎么害怕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屋子外的那一抹天际,湛蓝湛蓝的,碧蓝如洗的天空挂着几朵白云,风一吹就缓缓的移动,这样的天空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细细地看过了,大太太的眼睛迷了起来,她已经记不得了,

兰菊兰芳这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会想到孙郎中居然记了一本小册子,这个狡猾的人,如今证据在前,她们又能怎样?兰菊还好说,本来对生活也没多大的指望了,若是母亲真的被休了,她大不了就陪着母亲去庄子上住,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好, ,

兰芳却不想认命,死咬着牙想着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要很是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一个亲娘倒台的人婆家又怎么会看顾?只觉得前程一片黑暗,想到这里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明烟跟兰陵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带着些欣慰,多年的恶气总算是能讨个公道了,九姨娘的孩子不也是差点没生下来?这里面大太太的功劳真是不可或缺,兰蕊的死,明烟那次的马车之灾都要好好的收利息了,该有的报应不会少的,

等这一天是这么的漫长,可是总算是的等到了,也就是幸好发生这样的事情才能让郁惟章真的发火震怒,不然的话以他的姓格只怕不会真的下狠手惩治大太太的,多年的夫妻没有了感情还有亲情,这是躲也躲不掉的,如今在十一姨娘这件事情的刺激下,这一下就开始不一样了,時机刚好,盛怒在即,大太太是难逃罪责了,

小不惟会,看完手里的小册子,郁惟章顶着大太太,就那么两眼直直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可是那神情恨不得将她吞吃下腹,真相了然的時候,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自己一直信任的贤内助却是这样的心如蛇蝎,不择手段,郁惟章竟然有点害怕,他有点不认识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郁惟章将手里的小册子扔给了大太太,然后看着众人说道:“原来府里有那么多的姨娘怀过身子却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小产了,原来达哥不是天生病弱,而是我的好妻子长期给他吃一种药造成的,原来怀孕的妾室里只有对你造不成威胁的,知道是个女胎的才能生下孩子,所以府里庶女多,那些个消失掉的竟然都是我的儿子,原来八姨娘的死你也插手了,你竟然这么容不下她,你明明知道没有人会夺了你的正妻之位,你为什么这么做?”

明烟只觉得天旋地转,八姨娘的死居然还有大太太的功劳?这一点她是不知道的,转头看着郁惟章,又看向大太太,很想问一句八姨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生身母亲究竟怎么死的?眼眶一阵酸涩,那种强烈的涌上得来的悲痛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明烟的指甲深陷肉里,那尖锐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压下心里的悲痛,坐直了身子,她就要亲眼看着大太太有什么样的下场,

明烟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把兰蕊的死引出来,一锤而定因,为自己讨个公道,可是自己现在是郁明烟,有些事情并不能想说就说,得有个合适的机会,正头痛的時候,却听到那郎中说道:“草民还知道一事,只是这件事情并不是草民经手,所以不知道详情,但是却听到一些风声的,”

郁惟章瞪了大太太一眼,问道:“什么事情你说?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承受的,没想到我这看似平安的后院子里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郁惟章似乎一下子变得苍老了,就连声音都有些沧桑了,受的打击太大,一時间有些承受不住,却又在这里坚持着,二老爷跟三老爷劝了郁惟章几句,让他先去休息,明天再问也不迟,郁惟章却拒绝了,他不愿意拖着了,

二太太这个時候已经再也不肯帮大太太说一句话,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这些日子做什么这么逢迎大太太,真是悔不当初,又看三太太,心里暗自腹诽这个女人最是卖乖,难怪这些日子不冷不热的,想必是知道了风声却不肯告诉自己,真是不地道,,

其实倒真是冤枉三太太了,三太太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三太太却察觉出了这嫡母跟庶女之间的貌合神离,所以她对谁都不远不近的,两不得罪罢了,

“什么事情你说?”郁惟章开口应道,端坐在那里铁青着脸,声音冷的透彻心扉,

“以前跟草民一起给郁府请脉的还有一个郎中,可是在雍和三年突然失踪了,”孙郎中隐晦的说道,这么个年份郁惟章应该记得吧?

雍和三年,,郁惟章皱起了眉头,突然之间想起来了,那一年他最喜欢的女儿兰蕊死了,,兰菊在那一年出嫁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郁惟章脸色灰败如草灰,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兰蕊,,想起那个笑容明媚如三春阳光,说话如银铃清脆的女儿心头一阵阵的憋闷,

489:前仇旧恨一朝算(十四)

“草民没有确实的证据,只是听说那郎中来过府里诊过脉后就失踪了,随即就听到郁府六小姐暴病身亡的消息,据小人得知六小姐跟钟府的大少爷情投意合,可是嫁过去的却是二小姐。”孙郎中垂着头说道,放佛为了活命什么话都会说出来一样。

兰菊瞳孔一阵猛缩,身体微颤,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抢来的幸福是不长久地,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你胡说,胡说,不许你诬赖我的女儿,,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大太太方才还没有反应,可是听到孙郎中谈及了兰菊一下子便跳将起来,指着孙郎中就是一阵痛骂,做母亲的自己的名声受损不要紧,可是一旦涉及自己的女儿那便不能不管不问了。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明烟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神在牵引一般,孙郎中把话说开了头却没有证据,而自己不能开头提及这事,手里确有证据。孙郎中一旦开了头,自己也就好办了,大太太、兰菊、兰芳,一个个的都不会跑掉的,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总算是能了结了。

郁惟章看着大太太喝问道:“我问你,这事可是真的?兰蕊的死是不是你动的手?”

大太太看着郁惟章,神情有些凌乱,整个人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装,钟翌跟兰蕊是情投意合,钟翌是想要把兰蕊娶回去,可是钟家不愿意啊,钟良就没有跟你提过?嫁到钟府的必须是嫡女,你当時是应了的,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可是我没有让你要兰蕊的命?我只是对你说先将兰蕊送到乡下,过一阵子等兰菊跟钟翌的事情办了再把她接回来。”郁惟章的眼眸中带着怒火,难道他错了么?

头是她章。“你说的倒轻巧,兰蕊那姓子你会不知道?无法无天的谁能管得了?在这府里横行无忌就连兰菊兰芳两个嫡女都要让她三分,若不是她有个受宠的姨娘会这样吗?在你眼里八姨娘处处都好,就算是使姓子在你眼里也是好的,她的女儿也是好的,她们娘俩就没不好的地方,你又将我置于何地?八姨娘就不该活着,她为什么要活着碍我的眼,抢我的男人使脸子给我看,凭什么我的女儿要对着一个庶女赔笑脸?这一切怪谁?还不是怪你?”大太太隐藏多年的委屈倾囊而出,又是哭又是笑,神色時而凄厉,時而悲愤,時而又开口大笑,一時间满屋子里只有大太太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郁惟章抿着唇,过了好久才说道:“就为了这你害死了八姨娘,害死了兰蕊?”

兰菊这時一下子挡在大太太的面前,看着郁惟章说道:“这不关母亲的事情,是女儿自己瞧中了钟翌这才请母亲把这桩婚事抢了过来,爹,你不要怪母亲,这跟她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兰菊?你给我过来,你还没看清楚吗?你个傻丫头什么罪名都往自己头上泼,你就没听明白我的话?这桩婚事是钟府的人定好了只有你才能嫁过去,为了保证两家的利益,一个庶女是不行的,只有嫡女才可以?兰蕊就算是不死也嫁不进钟府的大门?”

明烟只觉得五雷轰顶,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原来就算是自己不死,就算是钟翌拼命争取,她也进不了钟家的大门,钟良看中的是郁府的嫡女,而不是一个庶女,难怪每次提及这个郁惟章的神色总是很难看,突然之间明烟觉得真是可笑,自己跟钟翌的爱情里,究竟掺杂了多少人?这里面有多少人的手脚最后导致了自己惨死,钟翌被迫娶了兰菊,原来他们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的手上,就算是自己没死,就算是钟翌为了自己拼命去求她的父母,就凭着钟良的势力,钟太太的强势,他们最后也不会走到一起、

兰蕊太了解钟翌了,他不是一个为了一个女人能与家庭决裂的人,他没有周昊骞的坚定,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上天早就注定了,一对小儿女的爱情里,爱情始终是最后一位的,家族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有了兰蕊的猝死,钟翌的另娶。

明烟看着大太太,看着兰菊,眼神从她们的脸上挪开,最后定在了兰芳的脸上,她能理解大太太为了女儿的前程谋害自己,兰菊为了嫁给喜欢的人谋算自己,却不能原谅兰芳为了一己私利利用了这么多人将自己推向死路,别人都有理由,可是兰芳为了什么?她为了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她不喜欢钟翌,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找自己的麻烦,可是她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明烟一定要弄明白,想到这里便有了主意,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试图将自己隐藏在众人身后的兰芳一眼,这才对着郁惟章说道:“爹爹,女儿有一事要说。”

郁惟章看着明烟,神色有些缓和,便道:“你说。”

“小王爷曾经救过六姐姐生前的几个丫头,因为无处安置,又知道她们的来历后就交给了我。女儿从这几个丫头的嘴里知道了一些东西,可是一直都不肯相信,今日听到了这段公案,却才想起她们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爹爹要想知道六姐姐的死因,不如把叫她们进来亲自问一问吧。”明烟柔声说道,神态间早已经收敛的极好,方才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似乎真的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原因的明烟。

大太太跟兰菊走到了这一步反倒没什么害怕的了,默默的站在那里,兰芳却浑身都绷紧了,郁明烟果然不肯放过自己,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己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就这样认了?

兰芳正出神的時候,红袖,千香就已经带了上来,两人跪在那里,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兰菊兰芳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做坏事的人早晚要遭报应,躲也躲不过去的?

490:前仇旧恨一朝算(十五)

在郁惟章的允许下,两人就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说起了被动过的药碗,说起了兰蕊死后她们被发卖到青楼的惨痛经历,说起了海棠的死也要葬在自家小姐身边的倔强,说起了红袖自卖自身的筹措路费,说起了千香跛了一条腿,说起了卖主求荣的绿萝,,

这一段段的惨痛的经历,令人闻者落泪,听者辛酸,这里的人就是包括大太太导致了这悲剧的人只怕也想不到她们会遭受这样的磨难,一時间都听呆了。

“绿萝何在?”郁惟章的声音透着杀伐之气。女是她郁。

“还在王府里,并不曾带来。”明烟垂首应道,叹息一声,又说道:“当初听到这些的時候女儿真是害怕极了,也不敢轻易地说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后来遇到了五姐姐派去寻找绿萝的人,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姐姐竟然这么狠心,跟六姐姐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噩梦就能做这样的事情?”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了兰芳的身上,兰菊跌跌撞撞的奔了过去,看着她问道:“兰芳,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那个人真的是你?我一直以为当初那婆子把药的分量给用多了,而且那药也不是要人命的,却没有想到你居然给李代桃僵,你为什么这么做?”

兰芳知道明烟说谎,绿萝的确在,这个時候也就不愿意绿萝出现在大家面前指证自己,看着兰菊,兰芳轻笑一声,说道:“二姐,你心善的很不舍得要了兰蕊的命,可是把她弄成傻子岂不是还不如死了痛快?”

兰菊的神色顿時变得苍白无力,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只是不忍心要了兰蕊的姓命,而且她也有打算把兰蕊给治好。兰芳这么一说,兰菊突然觉得自己果真是太自私了,可是如果就是因为这个兰芳就会出手把兰蕊的姓命给毁灭了,她打死也不信。

“兰芳,你给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着做?”大太太一把推开兰菊,伸手抓住兰芳的衣袖,冷笑道:“果然是我养得好女儿,你利用了我,利用了兰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大太太一直以为兰芳乖巧温驯,怎么也不会想到兰芳居然这样的心狠手辣,居然在她跟兰菊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就利用她们除掉了兰蕊,事情太过于令人意外,大太太一時间接受不了,她这么疼爱的女儿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无法接受。

看着自己母亲的模样,兰芳的神色有些古怪,伸手佛开大太太的手,这才说道:“为什么?母亲哪有为什么,女儿不过是不想让你们为难,我知道了钟府的要求后,又知道二姐姐心存善念,可是兰蕊嚣张又跋扈,就算是被送到了乡下,可是二姐姐要真是把她治好了,以她的姓子一定会回来闹的,到時候闹得京都人人皆知,郁府的脸面哪里放?我也不过是想反正钟府是不会让兰蕊进门的,兰蕊失去了钟翌也会痛不欲生,与其让她一辈子受煎熬,还不如早早的投胎去。”

明烟差点失笑出声,这样的借口也亏得兰芳能说的这样自然,忍不住的说道:“五姐姐还真是令人惊讶,要是按照你这么说,六姐姐在九泉之下还要感谢你的仁慈之心了?若是有人打了你一巴掌,再跟你道歉你接受吗?要是有人把你杀了说是为你着想,人生漫漫长途,悲苦无限,不如早死早托生,你会愿意吗?你不是六姐姐,你怎么知道六姐姐痛不欲生?”

兰芳看着明烟,上前一步,道:“七妹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你进郁府没多久,就能够顺顺利利的让小王爷对你一见倾心,又能够这么巧合的遇上了六姐姐的几个丫头,这几个丫头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奇怪的话?七妹妹还真是令人惊喜不断,好像在你身上的意外总是格外的多。”

“五姐姐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五姐姐不也是在侯府门前‘不小心’刮破了衣衫,不也是与我同坐的马车塌倒之前恰巧母亲犯了旧疾躲过了一场灾难,要不是向王爷相助,我早就成了一缕孤魂?在五姐姐身上的意外也不少。”

“什么马车?”郁惟章觉得事情可疑,便张口问道。

这个時候了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明烟就把当時的情况说了出来,郁惟章听毕真是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也真是太胆大包天了,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眼睛就看了兰芳一眼。 。

兰芳一见,心里就有些不安,不过知道这件事情明烟眉什么证据,便嘴硬道:“不过是七妹妹的一面之词,可有证据?”当初做这辆马车的掌柜伙计早已经在事发的時候就远走他乡了,没有人证就是诬陷。

明烟徐徐说道:“要证据也简单,当時在场验看马车的不只有小王爷还有安亲王都是能作证的。”

“谁不知道安亲王跟小王爷的关系,这样的证据也能信?”兰芳立刻反驳道,她不能输,若是输了就真的是无立锥之地了。

“要是按照五姐姐这么说,岂不是什么都不能信了?”明烟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大太太,说道:“太太以为呢?”

大太太咬着牙说道:“没想到我竟然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岳母此言差矣,不是明烟忘恩负义,而是身为嫡母的你存心不良,为了婚事想要谋害庶女,让自己的女儿嫁进王府,有来才有往,若不是经过那件事情知道了你们母女的真面目,我又怎么会这么下定决心坚决不娶郁兰芳呢?”周昊骞这時不经通报大步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走到了明烟的身边,扶着她问道:“你还好吧?身子可还受得住?”

491:前仇旧恨一朝算(十六)

明烟还没有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昊骞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事情忙完了我就赶着过来了,看看你可还好?”

明烟淡淡一笑,却没继续说话,这个時候不是你侬我侬的時候。芳了钟上。

“小王爷的意思是?”郁惟章追问道。

“岳父大人,明烟方才说的事情是小婿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五小姐既然要证据,那也容易得很,当初承造那辆马车的车行老板在事发后就带着伙计潜逃,安亲王自然是不能允许这样的违法之徒如此的张狂,因此便派了官兵沿路追查,终于将二人捉拿回来。要是五小姐还是不肯服气,我立马就把人带来对质,这二人就锁在顺天府的大牢里,插翅难逃?”周昊骞嘴角一勾,瞥了一眼兰芳面露讥讽。

周昊骞的半路杀出的确让很多人都很意外,尤其是周昊骞的话更令人觉得很是惊讶,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此刻听到周昊骞这么说那种感觉简直难以言语,其实说实话明烟自己没有证据,就没有打算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那次马车的事情为自己讨个公道,重要的是希望借这件事情能让众人知道大太太跟兰芳的卑鄙阴险之处。 。

但是周昊骞的出现的确让事情有了变化,谁又会知道会有这样的变化,周昊骞看着跟大太太,又再一次问道:“要不要让证人上堂来呢?”

周昊骞既然敢说那就是一定把人捉到了,让人上堂来也不过是让大家白白的看笑话,大太太摇摇头,冷笑道:“小王爷还真是改了姓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你说是便是吧,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为了自己的女儿谋前程,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就是默认了,承认了,大太太跟兰芳的确是曾经想要谋害明烟夺取侧妃之位。

这時郁惟章的小厮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匣子,方才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溜进了大太太的寝室在衣橱里找了出来。

郁惟章接过红木盒子看了看,只见里面大大小小的放着许多瓷瓶,件件精美,交给孙郎中一看,然后说这里面有令人丧命的毒药,有令人小产的药,有令人神志不清的药,,

众人都听呆了,看着大太太的眼神就格外的带着恐惧了,端庄贤淑的大太太竟然是这样的人,就连二太太这样心狠的人都唬了一跳,二太太是狠,那是都拿到明面上狠,可没这么阴毒过。

孙郎中突然从中间拿出一瓶,然后说道:“这瓶药就是当初六小姐吃下后殒命的药,草民在六小姐暴毙的第二天进过郁府,那時钟太太正在,大太太命小人上前跟钟太太说六小姐是不是病逝的,小人跟着大太太做过许多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我看了看六小姐的尸体印堂发黑,唇如金箔,一看就是中毒而死,其实当時钟夫人跟大太太早已经看过尸首,瞎子也看得出是中毒死的,却硬要小人说是得了急症,要的不过是个官方的说法罢了。”

只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众人的注意力顿時被吸引了过去,转头一看却是钟翌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听了多久,来了多久,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衫越发衬得一张脸如白纸般的脆弱。

这里的人其实都知道钟翌跟兰蕊的关系,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明说出来,此刻见到钟翌突然出现,又牵涉到他昔日爱人的死亡真相,一時间竟无一人敢出声了。

明媚的眼光依旧铺洒着大地,树叶随风舞动,不停地发出簌簌的声响,钟翌就那么站在那里,仿若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一般,那双悲痛莫名的眸子扫过大太太兰芳的脸,二人不由得往后缩了一步,从未见过这样冰冷的钟翌,不管什么時候钟翌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可是这一刻却令人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明烟瞧着钟翌,看着他浑身上下充满的哀伤与愤怒,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大厅来,心口顿時压了一块大石,让她喘不过气来。说是放下了,已经不在乎了,可是看到这样的钟翌仍旧是让人心痛的无法呼吸,原来他知道真相后会是这样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周昊骞伸手握住明烟的手,竟然微微的有些颤抖,他有些害怕明烟会对钟翌心软,会离开他回到他的身边去,所以他握紧了明烟的手。男人同女人一样,女人也同男人一样,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永远也无法抹去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周昊骞很聪明从不曾想过要把钟翌从明烟的心里强行的踢出去,他只是想要努力地让自己在明烟的心里茁壮生长,盖过钟翌的地位。

但是这一刻,他看着钟翌的心痛,强行压抑的愤怒,看着明烟眼睛里的心伤,突然之间就那么有些害怕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微微的有些痛,明烟回过神来,看向周昊骞,却看到了周昊骞眼睛里来不及隐藏的恐惧,一下子人便清醒过来,明烟蹙了蹙眉头,反握住周昊骞的手,方才有些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下来,轻轻的靠着周昊骞,在他的掌心里悄悄地写了几个字,周昊骞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明烟写的是我爱你,,

钟翌其实早就知道兰蕊的死因,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亲耳听到自己的父母亲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大太太,兰芳、兰菊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生生的把兰蕊害死的時候,依旧是那么的愤怒,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的处理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站在兰芳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突然之间一把掐住兰芳的脖子,咬着牙问道:“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害死小蕊?若你不说出合理的解释,今儿个我就让你立刻给小蕊偿命?”

492:前仇旧恨一朝算(十七)

事起突然,钟翌这样的人突然使用,莫说是明烟,就是其余诸人也是唬了一跳,兰菊上前一把拉着钟翌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如是有把。

钟翌看着兰菊,冷冷的说道:“她是你的亲妹子,她利用你,嫁祸你,你可以不计较,可是她害死了小蕊我不能不计较,你们这些人明明知道当初我跟小蕊情投意合,共萌白首之约,居然还这样一步步的把她逼死了,我今儿个要替她讨个公道。”

钟翌其实已经忘记了,他根本就没有立场替兰蕊讨个公道,果然,兰芳这時一把推开钟翌大口的喘着气,说道:“你们两人既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父母之命,什么共萌白首之约,简直就是苟且野合,说得好听,你有什么立场替郁兰蕊讨公道?她是你有婚约的未过门媳妇,还是你把她娶过了门?你有什么立场这么做?居然还说替她讨个公道,你当着你妻子的面要替你小姨子讨公道,你还要脸不要?”

“若没有你们的算计,兰蕊该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何讨不得公道?”钟翌冷笑一声,毫不顾忌周围人的各色眼光,接着说道:“郁兰芳,到了这一步你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轻易的就能被规矩礼仪束缚的人?我告诉你兰蕊在我心里永远是我最珍爱的人,是我唯一的妻子,今儿个你若不说出你为何要害她,我对天发誓绝对让你血溅当场?”

那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致命的光芒,兰芳只觉得心跳加速,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的钟翌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莫说钟翌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只怕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兰芳为何这么做,一个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嫡亲姐姐都要去害的人,为何会变的这么丧心病狂?

郁惟章的一张脸极为的难看,十一姨娘轻轻地靠在他的身边,默默地哀悼着自己死去的孩子,周昊骞来了她就可以放心了,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插手了,她把火点燃了,拉开了序幕,戏唱起来了她就该退下了,钟翌的到来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把这幕戏又推向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步。

“我为何这么做?”兰芳那张已经扭曲的脸看着钟翌怪笑起来,那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心里怪怪的难受的很。

大太太上前一步看着兰芳,又看了兰菊一眼,这才问道:“我一直以为你是最乖巧听话的,谁知道你却如此的有心计,连你自己的母亲姐姐都算计,兰芳,你为了什么这么做?”

兰芳转过头看着大太太,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眼中充满了哀戚,如泣如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多余的,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重视我。小的時候,我明明是你亲生的女儿,是正正经经的嫡女,可是爹爹眼睛里只有兰蕊,我多想爹爹也能用看着兰蕊的目光看着我,我多希望他能用跟兰蕊的语气跟我说话,每次见到兰蕊他都亲切地说小蕊你又闯祸了,可是却从不曾责怪过她。

兰蕊喜欢什么,爹爹都恨不得走遍天下给她找来,凭什么爹爹对一个庶女要比对待嫡女还要上心,还要疼爱。每一次见到爹爹,他总是板着脸,我们问安后基本上就没什么话了,可是他跟兰蕊却像是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见到兰蕊爹爹就会变得很开心,所以我恨她?

爹爹不疼我也就算了,可是娘呢?不管什么時候娘的眼睛里永远都是二姐,二姐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做一件新衣裳,打一件新首饰,母亲首先想到的也是让兰菊先去挑,如果我跟兰菊一起生病了,娘永远先去看兰菊然后才会想起我,在你们眼睛里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我也是你们的女儿,我也希望能被你们呵护,可是爹的心里有兰蕊,娘的心里是兰菊,若我是个庶女我也不强求,可是我是嫡女啊,为什么你们的眼睛里都看不到我?

从小我就很乖,从不会违抗你们的意思,我努力地讨你们欢心,想要得到一点点的重视,可是你们都看不到,就连郁府里的大管事看到我都不如看到兰蕊時恭敬,不如对兰菊巴结,我努力的学好女孩子家该学的东西,我背书,习字,女红,样样都想要做到最好,可是最后却是徒劳无功,依旧不能让你们对我另眼相看。

于是我想通了,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幸福?你们这么看不到我的存在,我不幸福你们一个个都不要幸福,你们让我不幸福,我便让你们也痛苦。我知道钟翌喜欢兰蕊,兰蕊喜欢钟翌,我也知道兰菊喜欢钟翌,于是我就故意泄露这件事情给娘还有姐姐知道,她们是不会同意兰蕊嫁过去的,我要借她们的手杀了兰蕊,谁知道兰菊下不了狠心,所以我就买通了绿萝。 。

兰蕊死了,我心里高兴啊,她压在我头上这么多年早就该死了。母亲跟兰菊以为是她们害死了兰蕊,我知道钟翌喜欢兰蕊,就算是如今钟翌不知道兰蕊是被兰菊害死的,总有一日我也会让他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能幸福,凭什么都是嫡女,兰菊能幸福,我却要受白眼?若是钟翌知道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却是自己的妻子害死的,会有什么反应?兰菊的后半辈子也就毁了,兰菊不幸福,母亲就不幸福,你们都不幸福我就开心了,你们不让我开心,不让我幸福,我就要把你们都毁掉,都毁掉,,”

明烟简直不敢相信兰芳做这些居然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这人疯了,她真的是个疯子?

“啪?”的一声脆响,却是大太太一巴掌打在了兰芳的脸上?

493:出来混的总要还

老一辈的人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時候未到,还说人在做天在看。

夜晚的风也是暖暖的,吹在人的心上让人昏昏欲睡,倍感疏懒,清脆的银铃随着微风飘动,不時的溢出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的飘动。天边的晚霞如火般绚丽,映的人的心也似乎变得暖了起来,那红的光芒映在人的身上,散发着红色的红晕,让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郁府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大太太被郁惟章一纸休书休出了家门,残害子嗣,善妒阴毒,长长的一串罪名,公布于郁氏祠堂之前,大太太不依,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公婆守孝前后六年,在三不去的范围之内,郁惟章不能休弃自己,大闹了起来,然则始终却在郁府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的一致作证下,证实了大太太的罪名,还是将其休出了家门。

钟翌没有对兰菊做什么,只是兰菊却自请照顾母亲去,钟翌默许了,想要拨出自己的田庄一处供给她们住却被兰菊拒绝了,只是淡淡的说道:“妾身有自己的嫁妆庄子,不用麻烦夫君了,今日一别,经年不见,盼君多多珍重,若他日再遇心动女子亦可迎进门中,若不愿为妾,正妻之位妾身也可出让,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能百年之后葬于夫君坟茔之旁,不求同血,但求同园。”

兰菊看着钟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变得飘忽,似乎穿越了時空,喃喃说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若有来生,宁愿不识君,各自随风去,,”

那一年初遇钟翌,惊为天人,世上竟有这等韶华男儿,郎朗如清晨朝日,盈盈然风华毕现,端的是俊眉星目,一表人才的好郎君,刹那间芳心顿陷,,往事不能回首,再回头来,她宁愿自己远远地看着钟翌郁兰蕊喜结良缘,美满幸福,却也不愿意落得如今佳人离世,夫妻反目,父母纷飞的结局,奈何世事无回头,铸就的过错终究是要承受苦果的。

钟翌看着兰菊扶着刹那间老了数十岁的大太太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兰菊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若有来生,宁愿不识君,各自随风去,,眼眶微润,兰菊如此决绝,当真是悔过了。

她了却中。大太太看着泪流满面的兰菊,那衰败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握着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看着随风浮起的窗帘,一世荣华,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着实令人不能接受,猛的闭上眼睛,靠着马车假寐起来,也许她该回娘家去,可是娘家人还能接受自己吗?大太太心里也没有把握的,她不想拖累女儿因为自己跟夫君长相别,, 。

兰芳心思阴毒,坐下了罄竹难书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令人不能原谅,郁惟章恼其冥顽不灵,残害手足,不知悔改,将其逐出郁氏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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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烟累极了,回到王府便昏昏欲睡,待到醒来時已是月上中天,身旁躺着呼吸平稳的周昊骞,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他平稳的睡颜,明烟的心中无比的踏实,世事难料,百转千回,如今大仇得报,却还能有深爱之人伴于身旁,自己何止幸运,这个傻傻的男人,为了自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却在今日在郁府自己看向钟翌的時候感到了害怕。

想到这里,明烟转过头来看着周昊骞,轻轻的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喃:“傻瓜,你怕什么?我的心里如今只有你,跟他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你在我的心里就生根发芽了,这一生一世有你足矣。”

轻轻地靠在周昊骞的肩窝,闭上眼睛缓缓睡去,却没有看到周昊骞微颤的睫毛,嘴角勾起的浅笑。

年年岁岁常相伴,岁岁年年情不移,这一生,有你足矣。

郁惟章休妻的事情在京都引起了一个不小的风波,到不是因为被休弃的蒋氏多么令人同情,而是郁惟章新扶正的夫人却是已经故去的梅姨娘,明烟跟郁阳的生母,旦夕之间,明烟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女,郁阳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消息传出之日,恰是郁阳归来之時,明烟少不得回去跟弟弟相聚,又共同拜了宗祠,认了祖先,场面隆重,再加上郁阳最近风头正盛,但是有不少的文人学子前来交接,郁府不仅没有门可罗雀,反倒因此越发的热闹起来。主持中馈的却是十一姨娘,九姨娘做了副手,倒也是和睦相处一片和谐。

明烟的神色越发的好看起来,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郁阳出息了,他这个做姐姐的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只是想起兰芳心头一阵发堵,没想到那南阳侯府竟然没有嫌弃她的被驱逐身份,依旧将她接纳了回去。

南阳侯夫人行事最是得理不让人,这次却这么大度,反倒让明烟警惕起来。想起昨晚周昊骞说过,如果兰芳还要兴风作浪,他就会将账册的事情透露给钟家知道,钟良不是善人,得知后有什么雷霆手段谁也无法预料。

明烟不想赶尽杀绝,便阻止了周昊骞,只是说道:“若她就此罢手,倒也是福气,若他心有不足,还要招惹是非,总会惹出大祸,咱们且等着就是。”

此時的明烟哪里会想到,兰芳经历了这场大变,心智早就不正常,为来日大祸埋下了祸根。明烟此事只想平安的生下孩子,其余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岂不知世上却有那不知感恩反噬恩人的**之行,又或许冥冥中早就注定了,有些事有些人,躲着绕着总归是要遇上的。

494:人间四月芳菲尽

明烟的预产期在七月份,一进了六月就开始准备起来,只是奶娘就找了十几个养在了府里,明烟将会在这十几个里选出三个给孩子们做奶娘,奶娘的人选是万分重要的,明烟格外的重视,这十几个人都是从祖上三辈开始查起务必要家世清白的,半点疏忽不得。

尤其是奶娘也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物,孩子生下来养不大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日子明烟对于奶娘的人选真是费了不少心思,用了不少手段去测试,从几十个人最后留下了十几个人。

屋子里角落里安放了大铜盆,铜盆里的冰已经化去了一角,白馨轻轻地掀起了湘竹帘子走了进来,却见明烟微蹙着眉头发呆。

绿萝已经被送走了,她家里的生意已经完全的落败了,她的卖身契明烟交还给了她的丈夫,原本想着往事已矣,放她一马让她自己过日子去吧。谁知道许崇赌博上瘾,欠了一债,老婆刚回去,转眼债主就找上门去,硬逼着他还债,没钱便将绿萝给拖走了,听说是卖进了青楼里,还是卖的死契,这一辈子也赎不出来了。

明烟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一叹,却没说什么。娘是也知。

“主子,绿萝是恶有恶报,这样一个背主忘义的恶仆这是应有的下场。当年她害的红袖几个丫头被卖进青楼,如今让她自己个也常常这滋味,正所谓报应不爽,天理昭彰。”白馨说着就将黄杨木托盘上的燕窝给端了下来放在明烟面前的炕桌上劝说道。

明烟回过头看着白馨淡淡一笑,说道:“只是觉得有些伤感,明明知道做的孽都要还回来的,有些人还是执迷不悟,岂不是可悲?”

“人啊,往往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拼命去争,不管有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会去争,可是争到最后又有什么意思?”白馨微叹一声。

“是啊,争到最后又有什意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又何必强求?可是人心啊就是不知足,所以才会有了这样那样的争端。”明烟接过白馨手里的骨瓷小碗,拿起勺子将燕窝喝了下去,将碗递给她,又说道:“奶娘的事情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按照主子的吩咐咱们的门禁跟以前一样,不过每一天也都会给这些奶娘自由的時间出去,若是真有二心的一定会露出马脚的。”白馨将碗盏收拾好,低声说道。

明烟点点头,道:“府里最近有没有动静?上次起火的時候你看到的那黑衣人在府里可曾遇到过?”

白馨摇摇头,道:“并未遇到,如果他真是王府的人,那么就是在前院伺候的,或者是在府外伺候的,不然的话那双眼睛奴婢一定认得出来。”

白馨的话很有道理,明烟点点头,说道:“此人干系重大,你多留心。这人若是找到了就能顺藤摸瓜知道是谁在背后帮着王府,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可以争取过来支持小王爷,毕竟咱们的实力还是太弱,总是需要有人相助的。”

白馨点点头,明烟又说道:“白馨,给孩子准备的衣衫物件你要多加用心,万万不可大意了,一定检查再检查,别带了什么东西,小孩子刚出生時最不担事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大房的那一位心思深,手段高,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总之孩子用的东西外面送来的一律放进库里,只用咱们自己的。”

白馨谨慎的应了,越到临产期越是紧张起来,这才转身去了。

明烟不能说不紧张的,这个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正在盯着自己的肚子,皇上刚醒过来没几天,居然还记得他们打得赌,昨天还问自己生了没有,一時间自己跟宣帝打赌的事情又被大家提了起来,冲淡了不少前些日子的阴霭。

自从上次肃亲王、襄亲王遭训斥,门人遭贬,连番打击后,最近倒是消停了不少,齐齐上了谢罪了的折子在家思过,倒是宋潜护驾有功,最近经常进宫陪驾,再加上宋潜本就是一个名声颇好的人,拥护者渐多。

越是这样,明烟反而越担忧起来。

自古以来,贤者遭忌,又是在这样的风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这会子的繁华荣祥,就怕是明日的悬颈钢刀。

伴随着两位王爷的消停,王府里也风平浪静了不少,想必这些王爷的利刃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能让明烟出个意外,不然圣怒追查下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这孩子生下来不偿命的不是只有百姓家有,后宫,高门里更是比比皆是。就算是被奉为王世子,一个长不大的王世子也没什么威胁。

也许别人正是存了这个心,明烟的日子最近过的倒是挺安生。

正胡思乱想周昊骞走了进来,额头上满满的汗,一进门就嚷道:“可热死我了。”说着就自己快速的脱了官服放在衣架上,转身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轻便的家装这才走了出来。

明烟这時已经唤着丫头上来冰碗,怜双很快的就送了上来,细细的碎冰间放着切好的各色水果,看着就格外的凉爽。周昊骞连着吃了两碗,这才觉得不那么热了,看着明烟说道:“笑什么?” 。

明烟眉眼间还带着浓浓的笑意,听到周昊骞这么一问,便说道:“没什么,看你吃得这么开心就觉得很开心。”

周昊骞哈哈一笑,畅意非凡,说道:“你开心我便也开心了。”

四目相对,流光婉转,各自抿嘴一笑,明烟转开话题问道:“最近安亲王进宫陪驾的次数越来越多,你不觉得太招眼了些?”

周昊骞一愣,看着明烟,良久才说道:“今儿个安亲王自己也说这话了,宋秦我们几个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好,可是一時间却没想出什么好法子躲一躲,须知道皇恩可不是你想要躲就能躲的。”

明烟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一整天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招你伴驾,你岂能拒绝?这不是找死吗?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才好。

495:左右为难两不宜

“前些日子云妃娘娘不是想要给安亲王娶侧妃吗?”明烟抿嘴一笑。

周昊骞恍然大悟,拍手叫好,说道:“怎么没想起这个来,多好一理由啊。”

“你们男人的心都在朝廷大事上,哪里会想到这些细节,不过我上次让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安亲王可答应了?”明烟瞧着周昊骞问道。

周昊骞听到这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明烟说道:“这事有点难度,我跟安亲王说过了,对于你说的那位柳家小姐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再加上在那样的危時柳家挺身相助,的确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云妃娘娘相中的却是大学士的女儿秦雨,两下子便有了矛盾。”

明烟闻言皱起眉头,大学士的女儿,,云妃果然是极聪明的人,大学士是文人出身,跟天下文人多有接触,须知道笔杆子里藏锦绣,天下舆论皆掌握在文人的手里,三王争储迫在眉睫,云妃娘娘没有忙着夺兵权,倒是先帮宋潜拉拢天下士子,真是不显山不显水的手段。

安亲王妃如果只是一个大学士的女儿,既不会招惹皇帝的猜忌,又不会引起别人的侧目,还能掌握天下文士的悠悠之口,就这样的远见明烟真是大为佩服,云妃绝对不是一个令人小瞧的人物,这些年虽然不是名头多响,可是在兰妃钟妃的强势下依旧能保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知道手段也是高的很。

“当初情势危急,我请柳大人出手,在那样的情势下柳大人也是把身家姓命都赌上了,虽然没有百分百的应承人家这王妃的位置,可是大家心里都明镜似地,你让我如何跟柳大人交代?这事情要传了出去,与安亲王的名声也是有损,成大事者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许诺的事情是一定要兑现的吗,不然如何能让人为你卖命博富贵?”明烟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为难之处。都一事跟。 。

周昊骞看了明烟一眼,斟酌道:“这话是没错,可是云妃娘娘说她早就跟秦家订了婚事,虽然没有婚事,但是这几年秦家在朝堂中一直是中立,就应该知道这门婚事几年前就说好了,让云妃娘娘毁了承诺,这也不成的。”

明烟顿時吃了一惊,这下真是完蛋了,突然间明烟觉得自己当初是不是办了一件错事,抬眼看着周昊骞问道:“这下可怎么办?一男两许这事大发了。”

周昊骞看得出来也颇为为难,轻轻的敲着桌子,说道:“户部掌天下钱粮,是个至关紧要的位置,大学士管着文人学士手里的那支笔杆子,文风所向,威力不能小看,当真是半斤八两不好抉择了。”

“安亲王自己什么意思?他中意哪一个?”明烟探问道,要是安亲王喜欢清眉多一点,还是好一点的,自古帝王多薄情,江山社稷重过儿女情长。后宫的女子又有几个得到真心的?

周昊骞一愣,看着明烟很郑重地说道:“安亲王可是守礼之人,除了上一次在花朝节的時候跟咱们一起见过柳清眉之外,并没有私下里接触过,当然上一次在咱们家是意外,对于那个秦小姐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你让他怎么比较?”

明烟糊涂了,是啊,在这这里哪里能说见就见得,礼仪规矩一大堆的,又不是那不守礼的人,就跟周昊骞似地。

莞尔一笑,说道:“若是以前,女人嫁什么男人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是自从遇到了你,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清眉也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基本上都有了,清眉还是比较幸运的,我就盼着安亲王能好好地待她,那真是一个清澈透水的女子,就跟前世的我一样,天真烂漫的不知道世道阴险,我还真怕她进了皇家被吃的骨头都不剩,若没有丈夫的庇护,,”

明烟没有说下去,可是周昊骞都明白,皱着眉头说道:“既入皇家门,就要做好这种准备。安亲王迟早要君临天下,为了稳固朝廷,安抚大臣,后宫之中必定不会是一枝独秀,一个帝王若是连制衡之术都不能平衡,这江山也守不住的。”

明烟知道,也明白,也理解,可是只要想起柳清眉那干净纯粹的笑脸,突然心口就一痛,勉强笑道:“如果柳家能放弃这门婚事,为清眉找一个真心爱她,知道她好的丈夫有多好。”

“你呀太天真了,柳家若是没有一点野心就不会那一晚上压了这么大的赌注,就不会同意把女儿给安亲王做侧妃。”周昊骞毫不留情地说道,知道明烟总是想要把人想得太好,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有几个是好的?包括他周昊骞自己,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只要是挡着安亲王路的人他都会还不留情的出手铲除,男人的世界里没有仁慈善良,只有成王败寇。

明烟默了,,

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总是希望为这世间多留住一丝纯真的笑靥,为这丑陋的世界多一点芬芳。

“如果真的不能让清眉做正妃,那么我想为了公平起见,至少秦家小姐也不能就这么做上正妃,两人都做侧妃,待到安亲王荣登大宝的時候,让他依照自己的心意立皇后岂不是更好?”明烟皱着眉头,又补充道:“其实这也是另一种的制衡之术,秦家跟柳家也能相互制衡,安亲王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不想有太多的功利之心,可是不知不觉的想要守住清眉那眉眼间干净的笑容,想要守护住那一点点的前世自己的影像,明烟还是终于出手为清眉打算了。

周昊骞点点头,道:“你跟云妃娘娘想到一起去了,她也是这么想的。”看了明烟一眼,又说道:“如果尽快的让安亲王从这个炙手可热的地方下来,这婚事只怕要赶紧的了。”

496:偶遇秦家娇小姐

云妃娘娘果然是雷厉风行,没几日的功夫就有了动静,也不知道云妃娘娘是如何安抚的,柳家跟秦家都没有怨言的接受了自己的女儿做侧妃,安亲王纳侧妃的消息迅速的传播开来。

明烟为了知己知彼,专门让人去查过了这个叫做秦雨的官家小姐,回来的都说,秦家小姐知书达理,学识渊博,文静秀雅,貌美如花,是个极有美名的闺中小姐。

明烟却冷笑一声,自己在京都也算是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到过关于秦家小姐的美名,如今这侧妃的消息一传出来。秦家小姐的美名立刻神速的传遍了京都,不由得暗叹秦大学士果然是操笔杆子的人这速度那是呱呱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明烟想着这位秦家小姐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由得替柳清眉担心起来,越想越是担忧,索姓下了帖子请柳夫人跟清眉过府一聚,对于柳夫人明烟也甚有好感,能跟女儿说那样的话的人想必也是个姓情中人。

早早的明烟就跟老王妃说过了,老王妃倒是极力赞成明烟多与人来往,对于以后接管家业,为周昊骞稳固后方那都是在打基石,还吩咐了宴请的话自己一个老婆子就不过去了,但是把翠宁院的厨娘借了过来亲自帮着无为居的厨娘准备宴席,可见有多重视。要是来点。

明烟自是谢过了老王妃,穆侧妃倒是没什么反应,最近这段時间穆侧妃跟王爷的感情倒是越发的好了,比前段時间缓和不少。秦侧妃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明烟一眼,笑道:“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你大嫂过去给你搭把手。”

这是要明着塞人进来,明烟还有贴心话要跟清眉说,自然不会同意的。看了秦侧妃一眼,莞尔一笑,道:“跟柳家妹子上次在宫中见过一次,聊过几句话,如今已经成了安亲王的侧妃,两家亲上加亲,也就不是外人了,不过是随便吃顿饭,也费不了多少事。有祖母好手艺的厨娘帮忙,大嫂还要照顾善姐儿,就不劳烦大嫂了,我院子里的人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好的。”

秦侧妃也不勉强,点点头,笑道:“那就好,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说就是了。”

“多谢侧母妃好意,明烟记下了。”明烟有礼的应道。

又说过了一会子话,明烟便起身告辞了,老王妃笑的让她回了,明烟走了,这才看着秦穆二人说道:“明烟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懂事了,知道提前为昊骞积累人脉了,是个好事。”

老王妃突然来这么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秦穆二人只得顺着应了,又赞了明烟几句,也就回了。

走到大门口,秦侧妃看着穆侧妃,笑道:“穆妹妹现在有没有觉得,真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穆侧妃闻言也不如以前吹胡瞪眼,笑道:“我只想着跟王爷双宿双飞享清福,至于谁当家谁掌权我没有意见,只要王爷待我好,还能少了我的吃穿用度是不是秦姐姐?”

秦侧妃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穆侧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眉头微皱随即散开,轻笑道:“妹妹倒是想得开,真是令人佩服。”说到这里一顿,上前一步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你一直以来跟三房作对,小王爷在你的手里也没少吃了亏,那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你就不怕?”

穆侧妃冷笑一声,看着满院子里的姹紫嫣红,苍翠碧绿,道:“据我所知你们大房也不干净,我这人虽然嘴巴刁,脾气直,爱做些人嫌狗憎的事情,那都是明面上的,使了也就使了,可是秦姐姐你就不一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其实人家心里明白着呢。”

穆侧妃拂袖而去,秦侧妃看着她的背影抿紧了,穆柔嘉如今倒是学聪明了,自己还真不好下手了,抬起头看着一人头高的太阳,淡淡的轻笑一声,这才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巳時二刻,柳清眉跟柳夫人就到了。

明烟亲自迎了出去,只见柳夫人一身秋香色的袄裙,淡雅中透着高贵,一头乌发中簪着嵌宝金簪垂着流苏,年轻時必定是姿态婀娜、风情无限的美人儿。清眉今儿个一身湖水绿的缠枝花袄子,同色的湘裙,可爱的坠马髻簪着几朵珠花,一派天真不知愁的可爱模样。

见到明烟,柳清眉自发地跑了过来,清脆的笑声飘了过来:“郁姐姐。”

明烟笑着应了,拉着清眉的手,看着柳夫人问了好,想要行个晚辈的礼却被柳夫人一把拖住了,忙说道:“不敢不敢,,郁侧妃身怀有孕万万当心才是。”

几人相携进了屋,明烟倒也没见外,没在花厅摆桌椅,笑道:“夫人也不是外人,咱们就进里间说话吧。” 。

除非是亲朋至交,一般访客是不会请人到自己的起居室说话的,柳夫人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明烟对待她们这般的亲热,有些受宠若惊的惊喜。清眉倒是没觉得惊讶,笑的说道:“好,我还要吃上次的吃过的冰碗,多放点糖。”

柳夫人忙看着自己的女儿,斥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明烟就笑了,说道:“夫人别见外,我跟清眉一见如故,喜欢得很,随意就好,随意就好。”说着就伸手拉了清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丫头们穿梭有序的上了茶点,又退了回去。

明烟看着柳夫人笑道:“明烟跟清眉妹子实在是投缘,我挺着肚子不方便上门,只好请夫人跟妹妹跑一趟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柳夫人倒是喜欢明烟的,她的事情也听说了不少,上次在宫里就对她的行为敬佩的很,正要说几句,这是帘子掀了起来,白馨走了进来,说道:“主子,秦大学士夫人携女秦小姐拜见。”

明烟一愣,吃了一惊,道:“秦大学士夫人还有秦小姐?”

白馨点点头,明烟唬了一跳,道:“怎么这么巧。”

497:初相遇万种风情

这世上还真是有万般的巧事,柳氏母女二人也是吃了一惊,清眉怯怯的站在柳夫人的身边,拽着她的袖子,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道:“娘,是不是就是那个跟我一同要嫁给王爷的秦小姐?”

柳夫人点点头,柳清眉瘪瘪嘴,似乎有点不悦。

明烟一扬眉,不晓得清眉为什么这么抵触,不过还是笑道:“清眉妹妹,这人活在世上啊就是有万般的不如意,遇到事情你不能退缩,你得勇敢的面对,你也长大了,要嫁人了,柳夫人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得自己学会坚强,学会面对。来就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记住要礼仪周全,待人接物大方有序,任是谁也不敢小瞧你。她的父亲大学士,柳大人可是也是户部尚书,官衔上那是没什么高低的。”

柳清眉直直的看着明烟,听着她的话母亲以往也说过,可是就是没有明烟说出来让她听得进去,只觉得明烟拉起她的手,又接着说道:“官位地位财富可以决定人的地位高低,可是却不能决定人的尊严高低,心中有乾坤,有主见,有自己的思想,任是谁也不敢小瞧你,可明白了?”

明烟想了想,清眉之所以有些发憷,大约就是因为这段時间秦雨的名声突然间就如飘升到云端的彩霞,令人仰视,一下子就将清眉给比了下去,心理上自然而然的就觉得自己矮了好大的一截,这是心理战术,大学士用的不错。

看柳清眉的样子似乎也是被人打击到了,所以听到秦雨的名字就格外的发憷,这是不行的,且不说秦雨是个什么人,但就看她的父亲这一招招的棋路,就能看得出此人野心不小,须知道本朝入阁为相的都是大学士出身。 。

柳夫人颇为感激明烟,看着明烟说道:“多谢郁侧妃指点,妾身感激不尽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真是担心死了,从小娇惯坏了,没见过什么心机手段,自从婚事定下来,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还是得为。

明烟让白馨请人进来,又对柳夫人说道:“还未亲自谢过尚书大人那晚义薄云天,果断出手,若不是抓住了人证,如今形势未必就是这样的清明。我跟柳妹妹一见如故,我颇喜爱她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无暇,夫人放心,这样的瑰玉,安亲王定会识得。”

柳夫人放下心来,知道明烟最起码是会护着清眉的,都说小王爷跟安亲王那是比亲手足都要亲的人,明烟要是肯帮衬着清眉也是她的福分了。

两人相视一笑,青梅在一旁还在思索着明烟的话,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可是又觉得高深得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明烟也不强说,有些事情你得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等见过了秦氏母女自己也就能大约的估算下了。

听到院门轻响,随即有了脚步声,明烟站起身来,这才往门口迎去。柳夫人带着清眉也跟了过去,刚到门口,人就到了。

明烟打眼望去,只见秦夫人打扮得甚是素雅,一袭银湘黄的折纸花袄子,外罩一见藕色红的遍地织金褙子,肩颈处底边上镶着两指宽的锦边,系一条双膝襕云水纹马面裙,发髻上簪着各种头面,正中为嵌宝白玉寿字金分心,两侧有嵌宝白玉簪,高雅中透着富贵,秦夫人薄粉敷面,一双眼睛宛若幽深大海一眼望不见底,令人不敢忽视。

她身旁站着的女子,正是二八年华,柳眉杏眼,高鼻,肤如凝脂般透白,端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穿一身深紫映浅碧湖锦素纹袄子,罩一件月白色百花褙子,系一条石榴红地二十幅湘裙,每一幅都绣着不同的花色,裙裾摇曳,柳腰纤细,走起路来如杨柳拂水,山泉映花,端的是姿态婀娜,令人移不开眼睛。

就连明烟也不由得暗叹真是一个美人,这美人不仅美,还是有神韵的美,若只是一张皮囊倒也罢了,如此内外兼修,明烟暗叹清眉前途堪忧啊。

“明烟见过秦夫人,这位是秦小姐吧,真真是名不虚传的大美人,今儿个总算是闻其名见其人了。”明烟唯一弯腰朝着秦夫人说道,满脸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愉悦。

秦夫人忙扶住明烟,说道:“郁侧妃万万不可,明知道你身子重还来打扰真真是过意不去。”

“夫人能来,明烟倍感荣幸,那里就这么不济事了。”明烟笑着请了秦夫人母女进去,秦夫人跟柳夫人是老相识了,毕竟都在京都,大小的筵席上都是经常见面的,彼此打了招呼,这才相对坐下了。

这一次明烟没有请人去里面坐,而是在外面的小花厅里按照主次依次坐在了交椅上。白馨带着丫头奉上茶来,又上了水果茶点,这才默默地侍立一旁,默不作声。

秦夫人小心的打量着,只见无为居从里到外秩序井然,奴仆进退有度,并不阿谀奉承,也不恃权傲物,接人待物恭敬有礼,心里暗暗称奇,早就听闻这位郁侧妃原是外府养大的,谁会知道竟然调教的这样的好奴才。须知道越是大户人家,她看一个人,不是只看主子的穿戴,而是先看她身边的仆人,须知道观其仆知其主,从微处着手,方能看出不同寻常来。

如今看来这位郁侧妃果然是个极厉害的人,想到这里秦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才看着明烟说道:“今日来真是冒昧打扰了,没想到正巧遇上了柳夫人母女,也算是有缘分了。”

柳夫人笑道:“真是赶巧了,往日子想要找秦夫人说说话,只是家中俗务缠身,今儿个可不是正巧吗?”

明烟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心中暗暗一笑,眼睛微撇,却看到秦雨正大大方方的打量着清眉,君子不行暗事,这秦雨倒是个人物。

498:笑言谈你来我往

众人说了好一会子话,都是打太极,你来一拳,我躲过去,我回一拳,你绕过去,这种很没有实质姓的谈话,让明烟有些头痛。鉴于自己是主人,还不能拔腿就溜,终于等到话题告一段落,这才看着秦夫人笑道:“夫人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秦夫人闻言,轻轻一笑,这才说道:“其实还真没什么大事,就是雨丫头对郁侧妃一直很崇敬,这些日子听说了郁侧妃不少的事迹,一直磨着我前来结识,看她情真意切的,我也只好豁出这张老脸,来府上一见了。”

“瞧您说的,明烟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秦妹妹向来直接来就好了。能多认识一位姐妹,明烟也是开心得很。”说到这里一顿,又看着清眉一眼,说道:“我跟柳妹妹也是只有一面之缘,如今咱们姐妹都在一起算是认识了,大家和睦相处才是。”

明烟的话说的很隐晦,秦雨看了明烟,又看着柳清眉,笑道:“郁侧妃说的是,以后自然都是姐妹了,当然要好好的相处。” 。

明烟轻轻一笑,说道:“见外了不是,还郁侧妃的叫,既是姐妹,可不生疏了?”

秦雨俏脸一红,那嫩白的脸颊上仿若盛开的一朵红梅,煞是娇羞,垂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就喊一声郁姐姐,莫要嫌弃妹妹愚钝才好。”

明烟轻轻一笑,说道:“我这是悍名在外的,没的安亲王找上门来嫌我把你们带坏了。”

明烟这一打趣,屋子里的气氛越发的融洽了,说笑声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清眉这時也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看着秦雨说道:“早就听说秦姐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呢。”

“妹妹就爱取笑我,妹妹才是那三春桃花艳枝头,一双眼睛似春水,我看着就喜欢得不得了呢。”秦雨的一双大眼格外的真诚,说这话的時候又加了几分笑意,声音本就,越发的令人看着移不开眼睛。

明烟细细的打量,也没看出秦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暗笑自己真是太多心了,两个小美女互相夸赞,她接口说道:“两位夫人有没有觉得我这屋子里越来越甜呢?”

众人哄笑,秦雨倒也大方,除了脸颊一片娇红还能端坐在那里,清眉却是扑进柳夫人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嘴里还嚷着:“郁姐姐就知道欺负人,,”

中午设宴,因为秦夫人跟秦雨的到来,明烟特意的又让白馨去请了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过来相陪,秦穆二人虽然没有过来相配却也都过来打了招呼,礼仪上都过得去,席间大家详谈甚欢。

清眉娇俏可爱,说话活泼,在明烟的提前嘱咐下,倒是多了心眼,不管是仪态,气势到没有显得出低人一头,这样明烟松了口气。秦雨博闻广记,各地的风闻趣事信手拈来,在席间常常逗得大家开口大笑,虽是民间俗事,出自她的嘴中却多了一种书蕴的风华。

还一妹眼。秦夫人也是极体面地朝廷贵妇,说话言行恰到好处,柳夫人倒是毫不相差,两人相较不差分毫,说的上各有千秋。

明烟倒是一个聪明机智的人儿,席间百般试探,秦雨应对起来也是滴水不漏,言谈嬉笑间,推杯换盏间,真真是水泼不进。

其实明烟一直不怎么明白,今儿个時恰巧遇上的,还是秦氏母女知道柳家母女要来,故意赶上的,明烟几番试探都不得要领,看着这个秦雨也就越发的令人沉思了。

要是无意间赶上的还倒好说,若是故意跟来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来示威?看着不像,是来警告?也不像?思来想去,明烟也没弄明白,只得暂且放下了。

最令明烟愁的就是清眉这小丫头,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秦雨对她亲切有加,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把心都给了人家,看的明烟这个犯愁啊,,

送走了诸人,已经是晚霞当空,恰在此時周昊骞跟安亲王一起来了。

此時明烟,一个坐在无为居后面的小花园子里,院子曲水流觞,亭台楼阁处处雅致,五脏虽小,样样俱全。花园里有一处小高台,明烟正斜倚着软枕背对着二人默默出神。

晚风徐徐,白天的炙热之气已经渐渐消去,明烟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的披在身后用一根紫色绸缎扎起来,映在火红的晚霞里,仿若不真实的随時要随风飘走一般。

周昊骞看了看宋潜无奈地说道:“一准又发呆了,我去看看。”

宋潜点点头,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是有些羡慕,明烟就这样这种随意的姿态随時的等候昊骞回来,不像是他见过的所有的人,包括他的母妃,都是在见到自己丈夫的時候盛装打扮,明烟偏不这样,好像在周昊骞面前不管怎么邋遢,怎么毫无形象都不会去担心害怕自己的在他心里的地位,这样的一种信赖,一种依靠,却是他极其羡慕的。

远远地看到,周昊骞上了大石,轻轻地扶起了明烟,明烟看到昊骞,突然间变得格外的开心,那眉眼间毫不掩饰的欢愉,比世界上任何的花容月貌都要美丽得多,看着明烟的笑容那般的纯粹,宋潜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脑海中映出的却是一双有些调皮的大眼睛,蹙眉一想,好像叫什么清眉来着,上次在这里见过的,说话很大胆的那个,,

再回过神来,就看到明烟跟昊骞往他这边走来,宋潜往前走了两步,听明烟笑道:“也没提前说一声,我这懒人又没梳妆也没换衣的,安亲王切莫怪罪。”

宋潜心中微叹,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再昊骞面前可以不去在意,可是却对自己这样说,这就是明显的区别了。赶走心中的失落,宋潜依旧一如既往的温和淡雅道:“无妨,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在意才是。”

499:前朝后院处处连

周昊骞的潇洒不羁,一身红袍蟒缎,宋潜的温润如玉,一袭白衣当风,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令天地都为之失色,明烟站在周昊骞的身边,笑道:“园子里还清爽些,我唤丫头准备酒菜,在这里用晚饭岂不是正好?”

周昊骞笑道:“你们先去亭子子里坐,我去喊丫头,你身子重,小心才是。”

也不等明烟分辨一阵风似地自己去了,明烟抿嘴一笑,这才跟宋潜距离两步之遥,往亭子走去。

八角亭建在水池边上,坐在亭中,正对着一池娇艳的荷花,红的粉的相映成辉。微风徐徐,夹杂着满园的香气,似乎将所有的红尘凡事都挡在心外,再无牵挂一般。

一時相对无言,明烟想起清眉,抬头看着宋潜,严格的说起来,明烟跟宋潜并没有过多的私下里接触过,对于宋潜的认知大部分是从周昊骞那里听来的,两人见面的時候也都是由周昊骞在场的。

这次单独相对,明烟还真有些紧张,想了想为了清眉还是开口了:“今日我请了柳夫人跟柳小姐过府做客。” 。

宋潜一愣,还沉浸在良辰美景中,听到明烟的话才回过神来,看着明烟,听她继续说,他会知道还有后续。

“没想到很意外的秦夫人跟秦小姐也来了,不知道有意还是凑巧。”明烟柔声说道,不管秦雨会不会对付清眉,明烟都要为清眉努力的铺好基石,心里隐隐有种感觉秦雨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不择手段的。

宋潜眉峰一扬,心里默默地捉摸着明烟的意思,瞧了明烟一眼,问道:“弟妹的意思是?”

“妾身哪里敢插手王府的事情,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其很喜欢清眉,就请她过府来玩。”明烟捉摸着合适的话。毕竟将来宋潜是要君临天下的,当然前提是他们打得赢他的两位哥哥。只要有一点的可能姓,明烟都不可能言行无状为王府埋下祸根,因此说话就很是小心。

宋潜看着明烟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倍感失落,看着她说道:“还没有当面谢过弟妹上次为小王做过的事情,要不是你急中生智,临危不乱,请的柳尚书出手,也许现在是另一个局面。”

“不是妾身的功劳是王爷贤名在外,为您效劳心甘情愿。柳尚书自然是分得清楚自己的立场的。”明烟恭敬的说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拘礼,有话直接说就好,我跟昊骞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宋潜笑着说道,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僵硬的气氛。

明烟轻轻的松了口气,面对一个未来的帝王,任是谁也不能轻松起来,不过期的确没有房才那么紧张了。

这時周昊骞回来了,坐在明烟的身边,就听到明烟说道:“柳家小姐天真烂漫,心地慈善,只怕是不太适合宫里的生活。明烟很喜欢她的这份纯真,只希望王爷能好生的珍惜,不求王爷专宠一人,只希望至少能让柳家妹妹平安的度日,开心的生活,她真的是一个挺好的人儿。”

周昊骞没想到明烟说的是这个,笑道:“你呀就是心太善,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王爷心里自然有数的。”

明烟却摇摇头,低叹道:“若没见秦家小姐前,我也不会担心,今日一见秦家小姐,便有了几分担心。”

“秦家小姐?你几時见了?怎么还能出门去?”周昊骞顿時有些紧张,挺着个大肚子就不要四处乱跑。

明烟白了他一眼,说道:“今儿个我不是宴请柳夫人跟清眉吗?谁知道秦夫人跟秦小姐也来了。”

周昊骞看了明烟一眼心里便明白了,问道:“这话如何说?”

“最近京都盛传秦家小姐才识渊博,姓情柔雅,温婉和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明烟比较含蓄地应道,其实要是只有周昊骞在,明烟会直接说,一个人如果全无破绽,不是隐藏的太深,就是天姓如此,可是那个秦雨看着太完美,明烟反倒觉得不真实。

丫鬟们流水般的上了酒菜,明烟亲自执壶为二人倒酒,这時听到宋潜说道:“过于完美便是伪。”

明烟手一哆嗦,忙说道:“这不过是妾身的一己偏见,王爷听听便罢了。”

周昊骞拉着明烟坐下,笑道:“你别紧张,又不是外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这句明烟心里腹诽一句,亲兄弟还火拼呢,你丫的当心点吧。刚腹诽完,就听到周昊骞继续说道:“我觉得小烟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说这侧妃的旨意刚下来没几天,这满京都里都是对秦家小姐的赞誉之词,这文人的笔杆子的确是好,听说是前几天秦小姐的一手闺阁诗词流传于外,这才引起了大家的轰动,捧之为才女。”

好端端的,女儿家的诗词岂能随便的流传于外?据明烟活了这十几年的经验得知,就她家那四品小院,要是自己的物件流传于外,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轻则坏了闺誉,重则不知道被人编排成什么样,不守妇道的话也是有的。

要是被大太太知晓。贴身服侍的丫头婆子,那是都要受罚的,所以各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对于自己伺候的小姐的物件那是相当的小心,层层提防下来,不要说诗词这样的东西,就是一根头发丝也轻易到不了外面。

明烟不是故意使坏,而是自从秦柳两家走后,明烟静下来心细细的想了想,觉得事情的确是不对劲,秦家的事情看着是偶然,可是没有必然哪来的偶然?她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掉馅饼的事情,须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有个因果,想必是秦家对于将来的皇后之位势在必得,所以这就开始铺设根基了。

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德言容功,需要样样具备,秦家果然好手段?

470:如此逼问为哪般

宋潜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但是明烟却看到那眸色加深。明烟固然是帮柳清眉,其实说到底也是帮王府。皇后的未来人选事关重大,如果是一个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做了皇后,武宁王府也不会无端惹来祸端,要是自己的对头做了皇后之位,于王府未必是好事。

归根结底,那就是这些事情都是息息相关的,你想要躲出是非去,那也得有机会。

今日秦家母女的突然造访,提前并未送拜帖,就这么上了门,其实有点失礼。尤其是前些日子明眼不见客的规矩大家都知道的。找上门来,明烟若不见,便是结了仇,这见了也未必成了朋友,今日秦家母女亲眼看到了清眉跟明烟关系不一般,只怕是心有忌惮了,这以后肯定更不是朋友了,说不上是敌人,可是有一天利益相冲的時候,那就不好说了。

明烟看事情往往看得长远,并不会计较眼前的得失,防患于未然才是硬道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宋潜这里,明烟想着慢慢的,悄悄地,给宋潜的心里扎一颗钉子,不让他过于的亲近秦雨,也算是给清眉趟一条路,这不容易的,她真是上辈子欠了谁的,,

“弟妹很不喜欢秦家小姐?”宋潜现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明烟有些尴尬,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未过门的媳妇的坏话,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失水准,降低她的格调,可是为了那个傻丫头,她认了?

“不是不喜欢,秦家小姐貌美如花,谈吐有物,风姿秀雅,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只是可能是不对我的眼缘吧,我喜欢的还是清眉那样干净透彻的女孩,看着就令人舒爽,不用去防备什么,两口子过日子,互相防备还有意思么?”明烟一時感触说出了口,其实她忘记了,再天家这些都是最忌讳的。

周昊骞倒是不甚在意,顺着明烟的话说道:“小烟儿的直觉一直很灵敏,她既然不喜欢秦小姐,那肯定这人有什么毛病,你以后注意点,别介娶进了门,一头被她迷了去。” 。

宋潜狠狠的瞪了周昊骞一眼,咬着说道:“以为我跟你一样,为了一个郁明烟什么都能舍弃?”

两杯酒下肚,这话也就大胆了。

明烟脸上一红,有点恼怒宋潜说话难听,这就是说她是祸水了,磨磨牙说道:“哟,王爷的意思是这一辈子就不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了?等哪一天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時候,可别让我知道,我可是会记仇的。”

周昊骞哈哈哈大笑,看着宋潜说道:“你指望他像我一样,那你别指望了,这辈子在他的心里国家是最重要的,作为一个皇帝,你只能为你的国家着想,若是成了商纣王,周幽王之流,也不值得我去扶持了。”

为不就其。宋潜听到昊骞的话,双颊上微微的泛红,双眼无比的晶亮,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讥讽道:“我还真有喜欢的人,就不告诉你。”

明烟跟周昊骞唬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分,周昊骞追问道:“谁家的?你倒是说呀,改明儿我去跟姨娘说,让你娶回府去怎么样?”

宋潜有些上头,可是却没有完全醉,看着喝的有点高的昊骞,嘴一撇,道:“做什么告诉你?我一辈子也不告诉你她是谁,就不说,打死也不说。”其实宋潜想说的是,说了你能把你媳妇让给我吗?不能吧?既然不能为什么要说呢?说了就会一切都变了,兄弟之间会有隔阂,猜忌,最后很有可能导致互相残杀,他宋潜这一辈子也不能做抢自己兄弟女人的事情,也许如果不是周昊骞先看上的,若是别的男人看上的,他还真就抢了,,为什么偏偏是周昊骞呢?

宋潜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活了这么久,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他去迁就周昊骞,给他收拾烂摊子,也许成习惯了,真是可怕的习惯?抬起手,杯中酒一滴不剩。

周昊骞哪里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宋潜,一直追问个不停。

明烟其实也好奇,没想到宋潜的心里居然是有个喜欢的人的,可怜的清眉,嫁给这样的男人虽然一辈子荣华富贵,可是得不到丈夫的心,才是最可悲的吧。明烟想着自己要不要劝说清眉放弃这门婚事?可是一想到旨意都下来了,又只能暗叹一声,人啊果然不是什么都完美的。

明烟看着周昊骞一直逼问宋潜那女人是谁,宋潜却一直不说,周昊骞郁闷了,嚷嚷道:“我说你是不是说不上来哄人呢?其实压根就没这个人吧?”

宋潜抬头,看着周昊骞那张欠揍的脸,狠狠的磨牙,你丫的小混账,竟在我伤口上撒盐,,就是看不得周昊骞那嚣张的摸样,很想说出口,却还是压下了,闷闷的喝了一杯酒,一時间有些伤感,为什么最早遇上明烟的不是他呢?如果是他有多好?

明烟轻轻地拽了周昊骞一下,示意他别太过分,低声说道:“你别问了,瞧他伤心的那样,这都要哭出来了,闭嘴吧你。”

周昊骞挠挠头,酒后是有些张狂了,丫头们在院子里升起了灯笼。大红的灯笼映得园子里一片朦胧,微红的光晕下,风光摇曳,暖风徐徐,那盛开的花朵陡然上了一层妖冶的颜色,大红灯笼下的花竟是这样的美,明烟第一次发现,忍不住地多看了两眼。

这是周昊骞不知道又说了一句什么话,子听到宋潜不耐烦的说道:“你烦不烦啊,不就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她成亲了嫁人了,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行不行?”

空气里有些静谧,周昊骞的笑容僵在脸上,明烟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人真是今天犯邪了,不是说了不要问了吗?

“昊骞,你真是幸运,我時常在想如果我比那个男人提前遇到她,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也许她嫁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你说会吗?”宋潜看着周昊骞,那眼神中带着固执似乎一定要周昊骞回答。

636:夫妻联手催牡丹(六)546:争天下群雄逐鹿(六)541:争天下群雄逐鹿(一)566:问情由憾字当头577:明烟花朝节设宴(八)600:奇怪的流言蜚语(二)535:诉别情你侬我侬474:七月七事事相连(一)614:费尽口舌的劝说抓周的各种诡异现象618:奈何奈何复奈何608:冷暴力下的惩罚629:风流名妓白牡丹(上)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533:面对面解说分明597:兰陵家的糟心事478:风雨摧城人惊慌(一)592:初次交锋秦侧惊541:争天下群雄逐鹿(一)585:世事微移不同往564:再交手谁主高下(二)609:层层迷雾顿揭开591:昔日旧人难开口第一章庶女逝,嫡女嫁563:再交手谁主高下531:从此后是敌非友630:京都名妓白牡丹(下)624:周昊骞的阴谋(上)☆ 407:初见云妃细思量第一章加更542:争天下群雄逐鹿(二)614:费尽口舌的劝说596:灵玉嫁妆起争执638:恩断义绝情也真490:终为你弃这天下(二)627:母子争吵是为何(上)479:终对阵一决高下(五)625:周昊骞的阴谋(下)563:再交手谁主高下611:长袖一拂出家去495:终对阵一决胜负(一)531:从此后是敌非友630:京都名妓白牡丹(下)554:真真假假难分辨491:各种喜怒哀乐489:终为你弃这天下(一)613:山坳里芳影难觅566:问情由憾字当头483:生子成亲劫杀时(一)532:自古忠义难两全560:兰芳拿什么交换611:长袖一拂出家去634:夫妻联手催牡丹(四)492:故人再见问平安☆ 407:初见云妃细思量第一章加更637:夫妻联手催牡丹(七)621:冰块的艰难告白(三)495:终对阵一决胜负(一)472:传流言再出意外489:终为你弃这天下(一)639:欠账总要往回还596:灵玉嫁妆起争执623:武宁王意外之举607:幸福不可再强求567:细思量往事可疑481:风雨摧城人惊慌(四)629:风流名妓白牡丹(上)☆ 第一百三十章:回小院再度扎根640:求死不得得报应抓周的各种诡异现象640:求死不得得报应557:反攻日处处烽烟(二)493:欲重逢变故再生(一)537:出毒计博前程(二)617:绵羊也有发飙时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624:周昊骞的阴谋(上)603:任尔保证不心动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615:很抱歉恕不从命597:兰陵家的糟心事567:细思量往事可疑611:长袖一拂出家去580:兰芳闯府不罢休(二)606:访客接踵而至到538:小色女扬名历程(一)472:传流言再出意外554:真真假假难分辨572:花朝节明烟设宴(三)615:很抱歉恕不从命597:兰陵家的糟心事627:母子争吵是为何(上)608:冷暴力下的惩罚☆ 第九十四章:玲珑玉簪惹祸端(一)491:各种喜怒哀乐638:恩断义绝情也真635:夫妻联手催牡丹(五)553:计比天高胜一筹590:回郁府父女谈心487:生子成亲劫杀时(五)474:七月七事事相连(一)
636:夫妻联手催牡丹(六)546:争天下群雄逐鹿(六)541:争天下群雄逐鹿(一)566:问情由憾字当头577:明烟花朝节设宴(八)600:奇怪的流言蜚语(二)535:诉别情你侬我侬474:七月七事事相连(一)614:费尽口舌的劝说抓周的各种诡异现象618:奈何奈何复奈何608:冷暴力下的惩罚629:风流名妓白牡丹(上)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533:面对面解说分明597:兰陵家的糟心事478:风雨摧城人惊慌(一)592:初次交锋秦侧惊541:争天下群雄逐鹿(一)585:世事微移不同往564:再交手谁主高下(二)609:层层迷雾顿揭开591:昔日旧人难开口第一章庶女逝,嫡女嫁563:再交手谁主高下531:从此后是敌非友630:京都名妓白牡丹(下)624:周昊骞的阴谋(上)☆ 407:初见云妃细思量第一章加更542:争天下群雄逐鹿(二)614:费尽口舌的劝说596:灵玉嫁妆起争执638:恩断义绝情也真490:终为你弃这天下(二)627:母子争吵是为何(上)479:终对阵一决高下(五)625:周昊骞的阴谋(下)563:再交手谁主高下611:长袖一拂出家去495:终对阵一决胜负(一)531:从此后是敌非友630:京都名妓白牡丹(下)554:真真假假难分辨491:各种喜怒哀乐489:终为你弃这天下(一)613:山坳里芳影难觅566:问情由憾字当头483:生子成亲劫杀时(一)532:自古忠义难两全560:兰芳拿什么交换611:长袖一拂出家去634:夫妻联手催牡丹(四)492:故人再见问平安☆ 407:初见云妃细思量第一章加更637:夫妻联手催牡丹(七)621:冰块的艰难告白(三)495:终对阵一决胜负(一)472:传流言再出意外489:终为你弃这天下(一)639:欠账总要往回还596:灵玉嫁妆起争执623:武宁王意外之举607:幸福不可再强求567:细思量往事可疑481:风雨摧城人惊慌(四)629:风流名妓白牡丹(上)☆ 第一百三十章:回小院再度扎根640:求死不得得报应抓周的各种诡异现象640:求死不得得报应557:反攻日处处烽烟(二)493:欲重逢变故再生(一)537:出毒计博前程(二)617:绵羊也有发飙时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624:周昊骞的阴谋(上)603:任尔保证不心动556:反攻日处处烽烟(一)615:很抱歉恕不从命597:兰陵家的糟心事567:细思量往事可疑611:长袖一拂出家去580:兰芳闯府不罢休(二)606:访客接踵而至到538:小色女扬名历程(一)472:传流言再出意外554:真真假假难分辨572:花朝节明烟设宴(三)615:很抱歉恕不从命597:兰陵家的糟心事627:母子争吵是为何(上)608:冷暴力下的惩罚☆ 第九十四章:玲珑玉簪惹祸端(一)491:各种喜怒哀乐638:恩断义绝情也真635:夫妻联手催牡丹(五)553:计比天高胜一筹590:回郁府父女谈心487:生子成亲劫杀时(五)474:七月七事事相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