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元宝的故事
大伯家里另外五个人则在驾驶座椅上休息着。
无人机稍微压低高度。
元宝听到头顶的螺旋桨声音，爬起身子，昂起了头，发出一声叫唤。
无人机下方的探照灯打开，夜视镜头下的黑白场景迅速切换成了彩色，画面开始有了细节。
光学变焦镜头快速拉近视角。
看着画面的沈苓发出声惊呼。
手机屏幕上，那条黄毛土狗的下巴呈现出浅淡的粉红色。
在土狗的两条前肢中间，还有一堆零零散散或长或短的骨头。
如果晃眼看去，可能会有人将这堆骨头误认为老鼠。
它过界了。
但骨头旁边的两条破损的带血袜子暴露了真相。
甚至有一次，大侄儿在带着元宝出去玩的时候掉进了水里，扑腾扑腾着离岸边越来越远。元宝噗通一声跳了下去，硬拽着衣领把大侄儿拖回到岸边。
如果仅仅是为了救出爷爷奶奶和大伯一家，周游可以考虑用射钉枪只将其击伤，吓走就行。
或许是饿慌了，也许还和过去那样是在履行看家护院的职责，像是在抓老鼠。
还有一次，半夜家里进了贼，元宝扑上去就咬，给打断了一条腿，休养小半年才康复，跑起来还有点一瘸一拐。
在这高度下，以斜口钳的金属材质密度，只要风速不算太高，都能无视影响，垂直落地。
过去时，元宝与大伯一家确实很亲，也非常听话，甚至可以说通人性。
钳子的重量是200克。
但没人敢赌。赌不起，输的代价太大，大到无法承受。
家里刚被药死了看门狗的大伯听说了这事，连夜骑摩托赶过去，准备领养一条。
自此，一转眼就四年了。
它真的很亲，甚至是家人。
他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往日的点点滴滴。
周游俯身看着下面，却见土狗老是在左右晃动，根本没办法瞄准，举着钳子无从下手，焦急道：“爸，你让大伯想想办法，让狗安分一点。”
下方，大伯已经将他的手机立了起来，打开着的闪光灯照亮了引擎盖上这一小片区域，把土狗的身形轮廓照得很清晰。
先前的犬吠惊醒了在车里休息的众人。
以前大伯甚至为此赔了好几次钱。
周游正式出发。
但周游再考虑到这狗已经开了荤，沾了人血，尝了人味儿。一旦将其放走，天知道它会对其他人造成多大的威胁。
周游不算圣母，但他觉得眼下自己既然有这能力，理所应当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二十余分钟后，经过连续三次的论证投掷，然后校正。
在看到元宝吐完了白沫，十分艰难地重新站起来时，大伯这辈子都没哭得那么高兴过。
必须击毙。
周岭生闻言，也是赶紧在电话里转告大伯。
老张只打算养一条幼崽，另外两条他打算偷偷拿出去淹死。
两者相加为485g，低于这台高性能无人机的最大起飞载荷，可以起飞。
两条袜子在此时等于两个人。
这对元宝可能是显得有些残忍，但是……这又涉及到了另一个人类社会的最高原则，最高伦理，人的生命高于一切。
看着这个自己既熟悉，却又无比恐怖的昔日宠物，大伯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此时周游被一根绳子缠绕在双臂腋下，刚好吊在无人机的正下方约莫0.5米处。
无人机悬停到了大伯的车上空。
在众人的磋商中，作战计划很快拿了出来。
大伯睁眼先看了眼挡风玻璃外面的土狗，然后抬头便又看到了天上的无人机，顿时大喜过望，扑到旁边的手机上准备打电话。
他双手张开，手掌死死抓着斜口钳的两个握把尾部。
至于投掷瞄具，也有现成的，正是无人机摄像头。
或许它现在还会听大伯的使唤。
最终确定的方案是高空掷物。
当时兽医站让大伯放弃，别浪费钱，大伯捶胸顿足地说这是救了孙子命的狗，一定要救，花再多钱也无所谓。
答案呼之欲出，不言自明。
这次是以击杀为目的，对付的又算是大型犬，以气针射钉枪的威力肯定不够，所以得改变方案。
没人知道元宝在吃掉这俩人时脑子里是什么念头。
大伯闻言，身子猛一哆嗦，然后狠狠咬牙，往前踏出一步，将手掌摸在挡风玻璃上。
这边，从驾驶舱里滑下来，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这场景的周游第一时间便觉得，这条狗不能留了。
简单粗暴，却又足够。
后来它又被贼投了毒，大伯硬生生抱着它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地冲到乡场上，老泪纵横着求兽医站一定要把它救回来。
同时它也是条非常尽职尽责的农村看家狗，也是真的会咬靠近，甚至是路过大伯家的陌生人。
在这四年里，元宝和大伯一家经历了很多。
四年前，隔壁村老张家的母狗下了三个崽。
无人机摄像头本就有高倍光学变焦与垂直锁定功能，只需要在行动前试投几次进行校正，就能准确捕捉到方位。
周游现在的体重是285g。
投掷物正是用来剪易拉罐的斜口钳。
有一次夜里，小侄儿晚上睡着了翻到床下，摔得够呛，是元宝发现的，然后汪汪叫着把大伯夫妇叫醒。
元宝看见车里面的人终于与自己互动了，顿时高兴起来，在引擎盖上左右横跳。
作为一条狗，元宝也有抓老鼠的习惯，甚至还天赋异禀。每次它抓到老鼠，大伯甚至会奖励它一两肉。
当时元宝和另外一条小奶狗都被装在箱子里，大伯把手伸进去，本来抓的是另一条，结果元宝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福至心灵，开了光，竟蹦跶起来挤开了兄弟，把脸拿到大伯手上一直蹭。
不仅周游这么看，奠定了他的人生三观基础的父亲周岭生甚至表现更果断，早在周游公布决定之前，便已经先在安抚大伯的电话中问清楚了，确定了狗子爪下的确有了两条亡魂，就与立刻后备箱里的其他人一同准备作战方案。
可如今……
选定的投掷高度是15米。
“元宝……”
大伯呢喃着。
不知不觉间，两行浊泪从他眼眶滑落。
“元宝……你不要动……乖……乖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