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竹去了内屋把账册拿来,锦云拿出那封信,这份信来自北烈,锦云对比了一下,忽然皱了一下眉头,这两封信有些不同,这封信是七年前的,纸张有些泛黄,可比这封信要白一点,可见纸张质量要好一些,锦云摸了摸纸张,触感也不同。
锦云嘴角一勾,“找一个善于做赝品的人来。”
谷竹不懂,还是照着吩咐,一个时辰后,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被请进来,锦云在正屋接见了他,老者有些忐忑的问,“不知道少奶奶找老夫来是?”
锦云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你擅长做赝品,应该了解各种纸张经过多少年有些什么变化吧?”
老者一听是这事,点头道,“不知年份,就不能以假乱真。”
青竹拿着一封信到老者手里,“还请先生看看这信封和纸张的出处和年份。”
老者看了看信封,准确的说出纸张出处,这信纸出处是温州孙家制造的,京都有好几家在卖。
锦云满意的点点头,“先生可知道孙家纸张生意做到北烈去没有?”
老者摇摇头,“据老朽所知,该是没有,纸张不值什么钱,很少有人把信纸运到北烈的,倒是瓷器玉器比较多。”
锦云让青竹送老者出去,老者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锦云,“大少奶奶,安国公当年谋逆一案,老朽也有所耳闻,老朽不知道事情始末,但安国公是个好人。”
辨认信纸,肯定会看到信上的内容,才一天,锦云查看安国公府一案的案底事,老者已经知道了,锦云听他这么说。微微一怔,请他坐,“七年前安国公府一案。我那会儿还小,根本不知道。老先生知道多少,跟我说说可行?”
老者没当过兵,但是他儿子当过,而且就在安国公府,安景成祖父的麾下,只是那会儿他只是个小兵,不过一个人的威望如何。私底下大家也会传的,可以说深受人爱戴,他就听自己儿子说过安将军是个怎么怎么样的好人,还曾把自己的馒头分给士兵吃。虽然他分到的只是一小块,可在危难之下,一小块没准就能救命了。
后来他儿子被人砍了一条胳膊,就退伍回家休养了,七年前安国公满门抄斩。他还听自己儿子感慨过,所以这会儿看见锦云怀疑信件作假,他忍不住就多说了一句。
锦云听得眼睛睁圆,手都攒紧了,牙齿咯吱响。“你确定安国公私放敌将在先皇被敌将刺杀之前?”
老者连着点头,“我儿子告诉我的,应该不是假的,如果不是丢了一只胳膊,他也许也是位将军……”
也就是说老者的儿子曾近是安国公麾下的亲兵,这么说倒是有三分信度,锦云又问了问敌将和安国公的事,可惜老者知道的不多。
送走老者,锦云坐在那里沉思,让丫鬟扶着去院子里走走,外面公公进来宣旨,“大少奶奶,皇上让您即刻进宫。”
锦云蹙眉,谷竹塞了个大荷包过去,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公公不着痕迹的把荷包踹袖子里,笑道,“还不是安国公府谋逆一案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惊动了太后,太后要当面问问大少奶奶是何居心,哦,当年负责去抓安国公府一案的是右相,没想到竟然被钦犯给逃了,右相办事不利,而且当年右相与安国公府走的很近……。”
走的近,锦云又要给安国公府翻案,安景成又是从右相手底下逃掉的,这是要把右相也打上谋逆的罪名呢?
锦云嘴角弧起一抹冷意,带着谷竹和南香,就跟着公公出了门,看着马车,锦云微微挑眉,公公忙道,“大少奶奶身子不适,常安公公特地请了皇上给您准备的马车,不会颠簸的。”
谷竹扶着锦云坐上马车,里面全部是呢绒,马车也架的很稳,进宫之后,一路坐着软轿到御书房前的,倒也没人敢说什么,叶连暮如今是铁骑将军,连番打胜仗,打的南舜节节败退,若是让他嫡妻和孩子有个好歹,这罪可吃罪不起。
御书房内,不下十位大臣站在那里,看到锦云挺着个大肚子进来,都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肚子都大成这样了,还不安分的待产,弄出安国公府的事,她可真是闲的慌。
看到锦云那肚子,叶容痕心里微微酸涩,右相问道,“你怎么插手安国公府一案了,还把安国公府钦犯留在了府里。”
锦云给皇上行过礼后,才回道,“这不是女儿小时候欠了安二少爷一份情么,他求上门来,女儿也不好坐视不理,反正在家也是无聊,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冤枉的,又没人说不可以翻案,再说了,我还只是看了看,我还没有上公堂呢。”
“我怎么不知道他帮过你?”右相蹙眉。
锦云抚着肚子,“一点小事而已,爹哪里知道,不过大姐姐和四妹妹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只是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安国公府谋逆一案的案底而已,也没碍着谁的事,怎么会有人要刺杀十王爷,还要拿回来案底,原本我只是怀疑安国公府谋逆一案有冤屈,这下几乎可以断定了,十王爷下了命令,若是我查不出来安国公府是冤枉的,他要我赔他一条腿,女儿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左相听到锦云这么说,道,“可是安国公谋逆一案是先皇下的旨,当年有人要翻案,最后惹怒先皇,被杖毙在御书房外,先皇应该是不许翻案的。”
锦云摇头道,“我想那应该不是翻案吧,被打的人应该是死谏,才会惹怒先皇,若是证据确凿,先皇怎么会坐视不理,罔顾开国功臣呢是不是?”
左相退回去,不再说话,户部尚书站出来,“锦云,安国公府一案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理会它做什么,连累你爹也被指责办事不利,何况下旨的是先皇,若真的翻案了,那岂不是说先皇错了?”
锦云嘴角一勾,“二叔,你也认为安国公府一案是冤枉的?虽然下令的是先皇,可查案的不是先皇啊,先皇被人蒙蔽下错了旨,这有什么,若是知错不改,岂不是让先皇九泉之下都心愧难安?若说我爹当年抓钦犯,让人逃了,是有办事不利之嫌疑,可灭人全家的罪行本来就重,若是安国公府是冤枉的,那么多人岂不是白死了?”
刑部尚书永国公站了出来,“谋逆之罪当诛九族,皇上已经念在安国公的面子上饶了不少人了,还不够吗?”
锦云好笑的看着他,“若是饶了不少人,那嫡出的儿子孙子怎么都被杀绝了?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凭两封信就葬送了一家老小?”
永国公一甩袖子,“大少奶奶是对律法有意见了?”
锦云嫣然一笑,“我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同情罢了,一人做错,家里嗷嗷待哺人事不知的孩子都跟着受罚,祁国公府和相公不做错事,刑罚再重与我何干,倒是你们这些朝臣,执行律法起来,恨不得严厉再严厉,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律法用在你们身上,诛九族,挖你祖坟,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尤其是哪些贪墨了不少钱财的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什么人,只要想害你,贪墨三千两就足矣让你丢了脑袋,甚至是你妻儿老母的脑袋,那时候,你再觉得刑罚重,要改革的时候已经晚了!”
锦云云淡风轻的说完,兵部尚书温大人笑道,“说的不错,身陷牢狱,穿上囚衣,恨不得牢饭是锦衣玉食,住的是黄金殿。”
锦云说的很直白,世上有几个官员是清白的,锦云说诛九族,五马分尸用在他们身上时,这些官员背脊都发凉。
叶容痕听得心里也颇有感触,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这样的刑罚的确重了,可是对于谋逆之臣,诛九族是为了斩草除根,叶容痕并不觉得重了,若是冤枉的……那就太重了!
叶容痕望着锦云,“你查出来点什么?”
锦云伸手,谷竹就把两封信教上去,锦云道,“我查过,这两封信用的是温州王家制造的纸,这样的纸在京都很常见,不足为奇,可是这样的纸张出现在北烈,可能性就小的多,再加上这信封,也不是北烈人常用的信封,两个微乎其微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
御书房内其余大臣身子一怔,昨天拿去的案底,今天就找出了不合理之处,叶大少奶奶这案子查的,有大臣出来道,“虽然可能性是小了些,可不排出没这个可能!”
锦云看着两封信,嘴角一勾,“的确不排斥,可是与安国公勾结的是北烈齐王,他这个人以前锦云没听过,但是一打听,就知道他有些什么喜好,不喜欢咱们大朔的吃食,十分抵触咱们大朔商人和北烈通商,换取他们的货物,就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用咱们大朔造的纸吗?而他喜欢用什么样的纸,我想只要派人去北烈打听一下,不难知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