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梧一愣,没想到这梧桐树精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模样,而且这般相像,确实不输天罡地煞之变啊!没等他再细想下去,那寂梧样貌再次发生变化,连带着体型也在改变,眨眼间竟又变成了血屠!
“嗯?”一直对这树精没什么兴趣的小红兽眼一凝,此时的寂梧不光身形样貌与血屠如出一辙,就连气息都有八九分相似。就在它与虞青梧为此而惑时,寂梧的身形样貌接连变化成鲮鲤、七殇、天狮、淮王、艾金艾银这些人,而且不光形似,更神似,怕是就连对他们极其熟悉亲近之人,乍一眼也分辨不出真假。
“你可以变化成任意见过的人,而且还能模拟他们的气息?”虞青梧惊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样貌相同,这世间诸多变化之术都能办到,天罡地煞之变更是此中佼佼者,可却从没听说过哪种法术不光可以变幻身形样貌,就连气息都能变化!
一个人的气息虽说不会一层不变,它与修炼的功法、性格等等息息相关,这当中能够影响的因素太多太多,故此变化之术通常只能迷惑陌生人,并不能迷惑亲近熟悉之人。然而这寂梧却能够模拟他人的气息,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了。
“是的主人。”寂梧点点头,说道:“不瞒主人,属下早在千年前便诞生了灵智,只是那会儿时常有神鸟凤凰栖在属下身上,此后仙魔之战爆发,这附近突然被大神通者布下结界,日夜汲取天地间的各种能量,属下是这方圆千里之内唯一一个诞生了灵智的树妖,也是唯一一个懂得主动去吸收能量的树妖,千年下来,无论是仙气还是魔气,又或者普通的五行灵气,属下都吸收了个遍,再加上早年曾受凤凰之力洗礼,诸多力量尽灌己身,强大到属下根本无法掌控,也正因如此才迟迟不曾化形。”
“直到百年前,属下强自舍去七成力量,妄图一朝化形。只是自废修为,属下的灵识也受到一些伤害,悠悠数十年过去,才在二十二年前苏醒,到今日这才求主人助我一臂之力化出人身。当年属下虽然舍去绝大部分力量,但残留下来的却是无形中达到一种平衡,不光赋予了属下地仙初期的修为,融合之后更使属下有了变化神通。”
听到寂梧说出了前因后果,虞青梧唏嘘不已。这梧桐树精确实是造化的产物啊。先受凤凰之力洗礼,而后又经仙魔之气侵袭,再经日月精华,种种玄妙巧合之下,竟获得了如此神奇的能力,可以说他是所有人的影子啊!
得知树精居然在千年前就已经诞生了灵智,小红当即问道:“我说那什么寂寞的梧桐啊,你都有千年的记忆了,可知道这船山是谁设下,船山之巅的那杆仙枪又是什么品级的仙宝?”
寂梧摇摇头,说道:“从我有灵智开始,这座山就存在了。在仙魔大战之前,每隔百年便会有许多大能者入内闯关,可我没见到谁得到当中的仙宝,倒是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我灵智再一次苏醒的时候看到有人将银色的枪丢上了山顶,它是不是你说的仙枪就不知道了。”
小红眼眸一亮,道:“那枪的枪尖如同凤翎一般,枪尾似龙尾,通体银色,无比漂亮,是不是你说的那杆?”它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
“对对对!”寂梧点头不迭,道:“你说的那杆枪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听到寂梧的话,虞青梧和小红对视一眼,没想到船山之巅的仙宝,竟是二十多年前一人丢上去的。那人是谁,又为何会将凤翎龙尾枪丢上船山,这些都不得而知。
“寂梧,你还是变成自己的样貌吧。”虞青梧说道,看着眼前不是自己的‘自己’,多少有些别扭。寂梧点点头,摇身一晃,化作一八尺有余的俊朗青年,谈不上英俊,却别有一番滋味。
“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切莫将你的变化神通曝露人前。”虞青梧叮嘱道,或许日后寂梧的这种能力将有大用也说不定。
船山事罢,虽然没从船山中得到所谓的仙宝,却收复了几位地仙级的强者为仆,而且小红还得到了天狮的内丹,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至地仙中期,船山之行也算是完满了。
当两人一兽回到帝都时,已是第三日的事,虞青梧刚进王府,卢虎便迎了过来:“殿下您回来了!”问候间,瞥了眼跟在虞青梧身后的寂梧,心中略有疑惑,揣摩寂梧的来历和与虞青梧的关系。
“这是寂梧,从今以后也是王府中人。”虞青梧指着身后的寂梧简单的介绍了下,而后一边向至尊阁走去一边问道:“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卢虎弓着身子跟在虞青梧身后,说道:“在殿下离开后的第二日,从北疆传回捷报,言称太师歼灭犬戎十万大军获得大胜,而犬戎也撤兵退出北境。”
“哦?”虞青梧脚步一顿,而后不再往至尊阁而去,而是出府,边笑道:“犬戎南侵多年,时常与北疆守军小打小闹,大有拖住大夏重兵之嫌。这次他们吃了大亏,怕是数年之内不敢再生南进的心思了,而驻守北疆的太师想来会留下部分兵将继续留守,他自己则率大军班师回朝。”
“殿下神机妙算,太师已于日前回到帝都,当日陛下宴请群臣,专门为太师接风洗尘。”卢虎回道:“陛下已经派人来通知,只要殿下回来后就请进宫一叙。”
之前虞青梧回府后向至尊阁而去,他之所以没有说陛下邀其进宫的事,是考虑到虞青梧长途跋涉劳顿,想等虞青梧休息一会儿再说。可此时虞青梧却折身而返,他心底不免生出一些担忧,生怕虞青梧会怪罪自己延迟不报。
虞青梧并没有怪罪卢虎,吩咐他安顿寂梧后,便一个人往皇宫而去。在酒池肉林没见到夏履癸,倒是见到了孤苦伶仃的妺喜身着公服自斟自饮。
坐于躺椅上,随手将琉璃盏从酒池中舀起满满一杯正准备一饮而尽的妺喜突闻脚步声,回眸一看,却是一身便服的虞青梧。她秀眉微挑,扬起无暇玉颈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后,才道:“扶摇王殿下不是与淮王去寻什么宝藏了么,今日怎地独自归来而不见淮王?”
虞青梧微微阖首算是行礼,无视妺喜的问题而问道:“娘娘一人在此,陛下呢?”
“陛下?”妺喜娇笑一声,道:“要找陛下就去太师府吧,从太师回朝以来,他便一直在太师府中。”
“既然如此,小王告退。”虞青梧瞥了眼佳人背影,而后转身离去,直奔太师府而去。
太师府位于北城,乃是北城最大的府邸,与皇宫也相距不远,半个时辰之后虞青梧便来到太师府之前。
这是他第二次踏足这座荣耀之府,第一次是为了搜查暗害嬴姬的凶手。当日因为尨焘出征在外,太师府显得无比寂寥,只有三俩仆人偶尔打扫,维持清洁而已。然而今日太师府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把守,临近的几条街道亦有将士巡逻,其防密程度,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
“太师府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在虞青梧距离府门还足有十余丈时,一队将士便将他前路拦住,一个个手按剑柄,怒目相视。只要虞青梧有所异动的话,这些久经战场的将士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拔剑。
虞青梧直接取出了‘扶摇王’的令牌,几位将士打量了一番后,并没有显得多么惧怕,只是简简单单的阖首,道:“原来是扶摇王殿下,陛下早有吩咐,殿下可入府!”
说完,一人便领着虞青梧进了太师府。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一座独立的阁楼之前,在门外站了一大群彼此交头接耳的御医。
从靠近太师府开始,虞青梧就觉得哪里不对,太师固然位高权重,可班师回朝一次而已,怎会如此遣重兵守护府邸?此时见到诸多宫中御医他才算明白,想来那尨焘应是受了伤或者生了病。
那领着虞青梧进府的将士停在阁前,对着守在门外的将士附耳说了几句,那将士对虞青梧躬了躬身后便打开门入内,片刻后才出来对着虞青梧说道:“殿下里面请!”
虞青梧点点头,越过诸多御医和守卫进入了阁中,而后往打开了门的主卧行去。
房中简朴却异常干净,偌大的房中除了一张办公用的长案之外,便只有一张床榻,简单至极。此时夏履癸正坐在榻沿上,而榻上则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青梧你来了!”见虞青梧进房,夏履癸当即起身将他拉了过来,对着榻上半睡半醒的老人轻语道:“太师,十几年前你曾在昆仑山见到的小少年就是今日的扶摇王,两年前孤也敕封他为夏官司马了。”
虞青梧并非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军神,不过上一次见到尨焘是还是在昆仑山的时候,今日再见,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英雄迟暮,尨焘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