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走在寝宫外，那条狭长阴暗的走廊。
走廊两边的房间，燃着阴暗的灯烛。
推门声响起。
一袭宫装长裙的女子，在洛萨背后轻唤道：“洛萨伯爵。”
西比拉？
洛萨有些惊讶，微微躬下身：“殿下，夜安。”
西比拉公主的面容，在走廊里灯台的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清：“洛萨伯爵，我听说了你打得那几场胜仗，很不错。”
洛萨的语气客套且疏远：“都是承蒙天父庇佑。”
她在身前画了个十字：“的确，你向来是行奇迹者。”
“殿下过奖了。”
她来到洛萨身前，压低了声音道：“你的确是走在你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走在一条光明正大，但却注定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
执掌王家骑士团，对他而言也是一场历练。
让娜一脸无辜：“哪有那么容易？您现在大小也算是一个高手，龙裔血脉在身，黑暗领主的气息一放，哪个人不觉得您是个顶尖强者？”
洛萨走出不远，就看到般若正站在石阶的底部，倚靠着一旁的石柱等待着。
“呵，跟在我身边打杂，哪有自己独当一面，做个威风凛凛的代理大团长威风？”
洛萨的回答言简意赅：“抄家。”
汉斯欲言又止，比起留在耶路撒冷执掌王家骑士团，他更愿意跟在洛萨身边。
星光点点。
洛萨露出怜悯的神情：“很可能。”
汉斯穿戴着整齐的盔甲，正带领着王家骑士团的军士们在此站岗。
洛萨跟般若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在洛萨眼中，汉斯是有潜力成为库尔斯级别的工具人的，只是还需培养。
斗一斗也没什么。
让娜突然皱起眉：“总感觉，你们两个最近独处的时间有些长。如果不是没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我真的要怀疑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那么，夜安，伯爵大人。”
回房间时。
花园里，从地面环绕花园一周的水池，倒映着繁星。
接下来这段时间，汉斯都得留在耶路撒冷，替自己执掌王家骑士团了。
深夜的耶路撒冷，街道上人烟寥寥。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隐没，就像游走于幽深宫殿里的幽灵。
洛萨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这也算是一场考核，如果切利尼娜能够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接下来，她的日子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过了。
洛萨露出同情的神色：“没办法，切利尼娜的所有亲人，整个家族都覆灭在同族之手，你该庆幸自己属于编外的狼族。”
芙琳吉拉正眉飞色舞地跟切利尼娜说些什么。
“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吗？”
洛萨心头微暖，熟门熟路地牵住她的手。
她语气微顿，不等洛萨回话，又道：“我从陛下那里听说了你想设立边区的想法，如果我说，我会支持你呢？”
他不敢。
“好啦，您若是使用圣枪，在下是能感受到的，一定能立刻跑到您身边护驾的。”
让娜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真让人难以置信对吧？”
见洛萨面露不虞，她有些无奈道：
“大人！”
洛萨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早些合作，跟晚些合作也没什么区别。
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看到洛萨走来，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虽然洛萨眼下，正是缺少人才的时候。
般若摇头道：“也没跟你提前约定，有什么可抱歉的。只是作为铁卫，我得考虑你的安全问题。”
汉斯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让娜点了点头：“但您还有地行龙的天赋，般若的天赋，鲜血魔法里，保命的技能也不少，比如砰的一声，变成无数小蝙蝠的那种。”
今晚回去，他就打算把安置流民的任务交到她手里。
两人肩并肩，在靠近康斯坦茨庄园时，又很默契地松开手。
汉斯轻叹道。
“靠糊弄，是不可能糊弄住所有人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让你久等了。”
自己还能提前获得“藩侯”的头衔，名正则言顺。
“不过说起来，切利尼娜小姐可是您的首席刺客，应该也能胜任贴身保镖的职责吧？”
走廊尽头。
切利尼娜面无表情，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认真去听，只是时不时用大拇指动作熟练地顶开铁盒的盒盖，取出一根巧克力棒塞到对方的嘴里。
婉拒了卫兵护送的请求后。
但不是还有切利尼娜在吗？
洛萨可不准备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养眼。
洛萨看着让娜狐疑的表情，皱眉道：“指望你去接我，我可能已经被刺客砍掉脑袋了。”
他拍了拍汉斯的肩膀，和他道别，很愉快地离开了王宫。
洛萨摇头道：“我对她另有任命，招募流民的事，从明天开始就要交给她统筹全局了。”
“诚然，我很钦佩你。”
总惦记着拿好处，不愿意付出可不是什么优良品质，高弗雷男爵当初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洛萨神情微怔：“那我会很感激你，殿下。”
洛萨眉头微皱，很快就舒展开。
随即意识到，若西比拉向王党靠拢，在一定程度上，更愿意支持伊莎贝拉公主的爵党，很可能将成为王党的死敌。
“你敢当着让娜的面这么说，我就让她代替你去办这事。”
但天色却没有特别晦暗，今晚的月色还是很明朗的。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逼迫王党从中立派，亲自下场参与角逐了。
西比拉公主这是要向王党靠拢？
洛萨有些疑惑。
洛萨脚步微顿，继续向走廊外走去。
汉斯犹豫道：“这事，让娜女士应该更擅长吧？”
“如果让切利尼娜小姐，跟般若小姐在一起，两个人恐怕每天都会对着对方发呆。”
西比拉轻笑道：“这就够了，要你一个人情可不容易。”
汉斯疑惑道：“是什么事？”
芙琳这种小破孩儿的性格，居然真的跟严肃认真的切利尼娜合得来，而不是旅途中的昙花一现。
“本以为切利尼娜小姐会是条可靠的新大腿，没想到她一点也指望不上。”
般若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
“哎呀，我就知道您手底下，没人能只吃饭不干活儿。”
汉斯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上了。
西比拉一旦嫁给贝利安，成为自己人，本就意味着王党要从观众席起来，下到角斗场中了。
她双手抱胸，神情感慨：“可能交朋友，性格就应该互补些，而不是相似。”
这是好事。
“啊？”
洛萨看破了汉斯的心思，有些欣慰：“明天，集结好五十名王家骑士团最精锐的骑士和军士，我们有事要办。”
洛萨冷笑道：“知道就好，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开始着手为我训练新军了。”
让娜脸上略带调侃的笑容迅速凝固。
“我才闲下来几天？而且，带兵我在行，练兵我觉得您可比我更合适！”
洛萨“呵”了一声：“你会不会练兵我还不清楚吗，能者多劳，辛苦你了——酒窖里那些陈酿，可不是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