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业典礼是在这年的六月底。
我没有去参加。
漫漫告诉我, 她在A大看见嬴风了。据说是去找孟念的。看来校花和总裁的故事还没有写下句号。不过,据说那天的结业典礼结束后,嬴风一个人在礼堂坐到了晚上。
离开的时候, 一张脸很是苍白。
次日就收到嬴风的电话。电话那端声音有些冷冷清清的味道:
“桐桐, 结业快乐!”
我呵呵地笑了。从来不知道毕业也是一件值得祝贺的事情。
当天下午便收到一枚吊坠, 是嬴风的秘书送来的。一枚紫色的玉指环, 雕刻着几朵白色的花。那花的形状有几分眼熟。紫白相间, 竟出奇的好看。
秘书说,是结业礼物。
我捏着吊坠半天没有回过神。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听承轩说姐姐和姐夫常起争执,还险些打了起来。姐姐一气之下飞去了北京, 而姐夫更绝,干脆飞到了国外。
我为姐姐担心的同时也不禁打趣地对承轩说:“你似乎比我还了解姐姐和姐夫的事!”
承轩说:“是你姐自己告诉我的。”
我不信任的一笑, “我是她妹妹耶!姐姐没理由和妹夫走得更近。”
承轩就不说话了, 猛的抽烟。
我不知道他最近抽烟为什么抽得如此频繁, 却也没问。直到有一天无意间发现他在一通电话录音前发呆,满脸痛苦挣扎的神色。
趁他去上班的时候我听了那通留言, 才知道是姐姐的。留言很短,却好象每个字每个字都是千呼万唤才吐出来一般,迷离而苦涩:
“承轩,我好想你。来北京,好吗?”
姐姐那充满痛苦的语调让我脑海空白了大半天。
姐姐和承轩……姐姐和承轩……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去青青庄园的时候, 姐姐和承轩相偕走进宴会大厅, 那协调的身影。我忽然想起许多个日子里, 姐姐和承轩在月台上, 下棋聊天, 故意的疏离。也想起某个夜里,承轩那句, 欣儿,别闹了……
看来,上演的一幕幕情景剧,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纠缠不清。
可是,承轩和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吃晚饭的时候我故意唉声叹气。承轩横了我一眼,夹了一块鸭翅在我碗里:“老婆有心事?”
我嘴巴含着筷子,眼巴巴的说:“承承老公啊!我今天在网上看到好多好多介绍北京的文章啊……”
承轩夹菜的手顿了顿:“然后?”
我干脆放下筷子,殷勤的为承轩盛汤:“想我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北京呢!”
承轩悠悠然吃着饭,不动声色。直到吃完了,才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很想带你去北京。只是,公司很忙,我走不开……”
某人明明常说公司里少了他也不会垮的。我苦着一张脸:“听说,故宫多美啊!听说,颐和园规模多么宏大啊!听说北京人那叫一个豁达……”
承轩舀了一勺汤进嘴里:“还有呢?”
“据说北京的胡同很古老,北京的好多建筑都是古香古色的,还有……”
我说得口干舌燥,最终步入正题:“那个,承轩,如果你真要去北京的话,把我带上吧!”
承轩看着我:“我不想去。不过……你不放心的话……那就一起去北京看看也好……”将汤舀了半碗在我碗里,“想去的话,乖乖吃饭。不然一切免谈。”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暗暗鄙视自己。的确,我是害怕承轩偷偷去北京,与其那样让我提心吊胆,还不如干脆死皮赖脸跟上去,在我眼皮底下,有些事情他们总不至于做得太出格。
对不起,姐姐,承轩。我不是故意要当你们的感情破坏者。我只是,想看紧我的爱情……
当我把行李收拾上车的时候,承轩神秘兮兮的说:“现在我们去带最后一件行李吧!”
我好奇的问:“什么行李?”
承轩说:“一只拖油瓶。”
我思维短路了一阵,直到承轩把车开到公公婆婆的别墅,我看到小澜期待的站在大门口,他的身边,立着一个体积比他还要大上几分的行李包时,我终于没有忍住,乐了。
承轩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我,直到我笑够了,他才闷闷的说了一句:“看你那傻样!”
我就半低着头,问承轩为什么。
承轩把小澜抱上车,亲吻着他,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想让阿欣知道,我已有了一个孩子。我是丈夫,也是父亲,所以我很幸福。我不可能为了她而舍弃我现有的这一切。”
他那没有顾忌的话使我一时无措。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我听过留言的事,所以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就傻乎乎地仰起脸,问了他一句:“承承,你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其实,换个意思,爱的是姐姐,还是嬴风?
承轩避重就轻地笑了,调侃地说:“哪一天你爱上我了,我就告诉你。”
这一类玩笑我早听腻了,只有无奈地苦笑,不再搭理他。承轩啊承轩,我有没有爱上你,你还不知道吗。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夏天,你我擦肩而过,你眼里没有我的影子,我心里却已经刻了你的容颜。从此中了你的情蛊,欲罢不能。
只是我不敢深究下去,触犯到他的隐私,他会疼,我可能会更疼。
到了北京后,我们并没有马上去找姐姐。
承轩在距离姐姐很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四合院。我第一次住进那种地道的古建筑,一时很是新奇。承轩和小澜到北京的当天就出去逛了。我将行李放进房间,然后津津有味的打量着四合院。真正吸引我的其实是四合院里的树,居然是桑树。听说之前的房主有养蚕做宠物,前所未闻。
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小澜抱了一个很大的熊玩具,承轩则买回了一只地道的北京烤鸭。
小澜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妈咪,爹地今天被打劫了!”
承轩闻言脸色一变:“路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小澜说:“爹地你只是说不准把你被人家偷亲的事告诉妈咪,没有说打劫也不可以说啊!”
我双眼星光冒啊冒,拉过小澜:“澜澜,怎么回事?和妈咪说说?”
承轩将烤鸭塞进小澜手里:“一边吃烤鸭去!叫你来说,越说越乱。”随即面色微窘,“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女生不小心走路摔倒,我去扶她,刚好她的嘴唇碰到了我的……嗯……我的脸……”
“明明是碰到爹地的嘴,我看到了。”小澜边吃烤鸭边竖起耳朵抓某人的语病。
承轩瞪了他一眼:“你看错了!——然后后来去一个商场买东西,那些服务员堵在门口不让我们出去,说是要买满三万元的东西才可以走人……”
“妈咪,其实是这样的,那些阿姨看见爹地,就变得好奇怪啊,生怕爹地离开了一样,还有一个阿姨说愿意免费送爹地很多东西,要爹地当他们那里的形象代言人……”
“你闭嘴!”承轩狠狠的吐出一句,一时很是尴尬。
我想了想,做出决定:“以后你还是老实待家里吧!抛头露面的事,我来做。”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帅哥故意亲我呢……
然而承轩终究不放心我们娘俩出去。于是接下来我们三个一起几乎把北京逛了个底朝天。承轩特意买了一顶帽檐很大的鸭舌帽,但一路上还是惹来不少可媲美X光的爱慕眼神。我在那些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中,虚荣心高度膨胀。感觉自己心里被灌满了氢气,快飞上天了。
等到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时,我才想起这次北京之行的正事。
我问承轩:“什么时候去见见姐姐呢?”
承轩说:“急什么?我带你来北京,是因为我老婆说北京的那什么什么,而不是因为她在北京。”
他的眼睛有一丝游移。我扑上去伸手捂住他的双眼,轻轻地笑。
我玩笑说:“你有点绝情。我姐姐难道不好吗?我可不认为她配不上你。”
承轩就掰开我的手,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我。半晌后他笑哼说:“难道你也希望阿欣红杏出墙?”
一句话令我彻底清醒,不禁有些气恼。我竟然忘了我已经有一个姐夫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姐夫。--至少我爸妈这么认为。这个时候,脑海里又出现了姐夫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并不真切。
日常习惯还是没有变。承轩每天会给我一支玫瑰一个拥抱,而‘拖油瓶’则会告诉我今天爹地又怎么怎么被吃豆腐了。承轩狼狈之下开始和小澜堆积木。
我察觉到他在故意拖延去和姐姐见面,于是更加搞不清楚他和姐姐之间的事了。